第622章 白夜

    這次周鳴溪與陸純回到顧家，目的很單純，單純到顧家每個人都能看出來，包括顧喬——

    在京城，待下去！打死也不要回去！

    邊城乾燥的天氣與貧寒的環境，與京城的燈紅綠酒宛若兩個世界，任誰在經歷過天堂之後，也不想回去地獄。

    邊城倒沒有地獄那麼嚴重，只是對於周鳴溪陸純而言，那裡就是地獄。

    他們的迫切心情，體現在了對顧家每一個人的態度舉動上。

    春節這段時間，周鳴溪與陸純暫住在涵碧園外訪客住的南苑的一間客房裡。

    他們每天都在討好顧家的每一個人，上到老爺子老太太，下到顧筱顧笠甚至是阿元。

    顧家人態度或冷淡或敷衍，其中阿元是最為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對周鳴溪的印象可謂是極度惡劣，現在態度好不到哪兒去，總是冷漠或嘲諷地看著兩人，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看得周鳴溪陸純二人極為不自在，久而久之就不再往他身邊湊了。

    陸純覺得阿元有點太聰明，聰明到可怕，倒不像他弟弟阿寶，整天嘻嘻哈哈，倒是個傻白甜。

    就是可惜了阿寶才幾個月大，要是再大上幾歲，就顧家二老疼愛他的程度，要是阿寶求情，他們一定能在京城留下來！

    抱著阿寶的姜錦，注意到身後若有若無的目光，不太舒服，等春節幾天一過去，就以要工作為由，回到了自家。

    她也不是在撒謊。

    《白夜》劇組即日就要開工，所有劇組人員都開始集合，姜錦這個副導演也不例外，要做的雜事工作堆積成山。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每個劇組的導演，脾氣都那麼差。她不過是一個副導演，要做的事情繁瑣複雜得快讓她瘋掉了，更別說導演本人，整個劇組都要在他的指揮下運轉，又是多麼龐大的工作？不成炸藥桶才怪！

    忙碌起來，姜錦倒是忘記了周鳴溪陸純的存在。

    只知道兩個多月後，周鳴溪和陸純並沒有離開京城，而是一直在涵碧園的客房住著。

    看來，應該是二老發了話，才讓顧喬改變主意。

    ……

    審訊室中，男人穿著灰撲撲的黑夾克，面容滄桑，依稀可見眉眼輪廓俊秀，不過基本都隱沒在黑暗裡，眼皮耷拉，不見喜怒。

    高過頭頂的鐵窗落下一束光，落在桌面上。

    時間仿佛靜止。

    唯有光里飛舞的灰塵，證明著時間的流動。

    坐在男人對面的人，終於動了。

    他壓低嘶啞的嗓子：「是你嗎？」

    黑暗裡傳來男人的一聲輕笑，他徐徐坐直，身子前傾，一張臉有一半暴露在了陽光下，另一邊依舊隱沒在黑暗中。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一半在笑，一半冷漠。

    一半神性，一半獸性。

    「你覺得呢？」那輕聲的反問，仿佛神的質疑。

    「卡！」

    導演隨之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為安飛白鼓掌，一邊招呼大家：「大家辛苦了，到今天為止，我們《白夜》劇組就正式殺青了！」

    「噢耶！」

    安飛白走了過來，摸著鬍子拉碴的臉龐。因為這段時間持續不斷的鍛鍊，他的皮膚曬成了小麥色，輪廓更加清晰硬挺，不再是以前的小鮮肉形象，反而多了硬漢俊朗的味道。

    他性格倒是沒有多少改變，笑嘻嘻地來到導演面前：「導演，剛才那一幕怎麼樣？」

    「你覺得呢？你給自己打幾分？」導演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抱著手臂。

    安飛白卻猶豫了。

    「導演，別逗他了。」姜錦從後面走出來，她穿著一身軍綠色夾克，頭髮紮成簡單的馬尾，素顏朝天，一點兒也沒有女明星的精緻，隨心所欲也依然美得無人能及。

    安飛白更關心結論：「姜導，那你給我說說唄！」

    姜錦扯著一邊嘴角：「你改口倒快，沒事叫姜錦，有事叫姜導是吧？」

    「我們是朋友嘛！快說快說，給我個評價！」

    姜錦在安飛白期待的眼神中，徐徐吐出兩個字：「完美。」

    安飛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當然！你以為我會騙你嗎？不然你問問我們導演？」

    對方也在安飛白期待的眼神中，點點頭，豎起大拇指。

    安飛白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捂著眼睛半天，回憶最近為了琢磨角色的辛苦。

    「你不會哭了吧？」

    「說什麼呢！你才哭了！」安飛白放下手，眼睛微紅，「晚上我請客！全劇組一起去！」

    周圍越發起勁兒地歡呼，安飛白也笑得更加燦爛了。

    劇組收工，這段時間忙得連睡眠都減少的姜錦，總算有望休息休息，她正在整理東西，所有事情親力親為，身邊一個助理保鏢都不見。

    真正的保鏢藏在暗處，至於助理……你見過哪個副導演帶助理嗎？

    劇組的人們一開始還覺得驚奇，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喂，姜錦。」安飛白才換了衣服卸了妝，就湊到姜錦身邊來，「聽說你要去好萊塢試鏡了？」

    「你怎麼知道？」姜錦眼也不抬。

    「這個圈子還會有秘密嗎？」安飛白見姜錦默不作聲放下東西，眯眼看向自己，心裡發憷，「好吧，是陳果主動泄露出來的。」

    「陳果？」姜錦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安飛白驚訝：「不是吧，連陳果你也不知道？她可是號稱未來你最強勁的對手！」

    這麼一說，姜錦想起來了。

    陳果，不就是她沉寂的一年多時間以來，所有報導媒體寫得最多的那個人，當下最炙手可熱的女演員嗎？

    她似乎是大器晚成，如今二十八了，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十年，才得了如今機會上位，從起初的橫店龍套，北漂橫漂，可以說是勵志典範，跟姜錦這樣一炮而紅的大不一樣。

    這也是她的很多粉絲，認為陳果比姜錦成功的地位，就是無名期更久，像姜錦躥紅太快，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來自陳果鐵桿粉絲的原話。

    「狗屁！」安飛白毫不客氣吐槽，「那些話你就別聽進去了，陳果這一年是有點紅，但跟你不是一個級別的，不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