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懷孕

    眼看著拍攝接近尾聲，姜錦強打著精神的那股勁兒，慢慢減弱，抽離。到後來，她頭暈得越發厲害，臉色也不知何時開始褪去血色，連粉底都遮掩不了的蒼白。

    她試圖起身站起來，身子卻猛地晃悠一下，又跌坐回去。

    時刻注意她行動的方圓，當即跑過來，驚慌失措道：「錦錦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姜錦剛搖頭，就一陣天旋地轉。

    她往後一倒，雙目緊閉，顯然是失去了意識。

    這下整個拍攝場地都亂了。

    方圓趕緊扶起姜錦，用厚毯子裹住姜錦，沖周易喊道：「怎麼辦，錦錦姐的手腳都好涼啊。」

    周易快步坐過來，強自鎮定道：「先不要慌，我們立馬送她去醫院！」

    說罷，他抱起姜錦，就朝著車子所在的方向過去。

    方圓緊隨其後，還有人留下來安撫現場情緒，讓他們不要把這件事情透露出去。

    為了不被記者發現，周易一路上都保持低調，直到把姜錦送上車，吩咐去醫院後。他一陣大喘氣，驚疑未定地叮囑方圓給顧先生打電話。

    「顧先生？好！好！」方圓摸出手機，給顧寒傾打電話的時候都帶了哭腔，「顧先生，錦錦姐在拍攝的時候暈倒了，您快過來吧……」

    周易看方圓這方寸大亂的樣子，本想說什麼，最後歸為一聲嘆息，扶著額搖搖腦袋。

    方圓剛好掛了電話：「怎麼了周哥？」

    「現在錦錦到底是什麼原因暈倒都還沒查出來呢，而且剛才我也檢查過了，她的呼吸脈搏一切正常，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可你這麼哭著打一通電話，讓人家顧先生怎麼想？指不定以為錦錦出意外了呢！」

    「啊！我怎麼沒想到！」方圓一拍腦袋，「要不我再給顧先生打個電話？」

    「打吧打吧，免得顧先生擔心。」

    方圓卻抓著手機，支支吾吾。

    「怎麼了？」周易眼睛一瞪。

    「我，我怕給顧先生打電話了，要不周哥你打吧？」方圓說著就把手機塞給周易。

    周易還真沒轍，別說方圓了，就連他看到顧先生也是怵得慌。

    「那就發簡訊。」

    「啊？哦！」方圓低頭髮簡訊去了，編輯好之後，還跟周易再三徵詢過，確認措辭語氣都沒有問題，才小心翼翼地發出去。

    眼見信息發送成功，方圓長長舒了口氣，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這糾結間，車子已經快速飈到附近的一個醫院。

    姜錦被抱進去的時候，頭臉都被遮掩著。

    等她往病床上一趟，凌亂被子中裹著的臉顯露出真容，前來檢查的急診室醫生都被嚇到了。

    「這，這不是？」

    周易一把拽住醫生的白大褂：「醫生醫生，這個，姜錦她暈倒了，你幫她檢查一下，別大聲嚷嚷成嗎？」

    醫生連連答應，眼見是位大明星，連手上的動作都變得麻利起來。

    「體徵一切正常，我看著沒什麼大事，也許是疲勞過度？」醫生檢查了一番之後，收起聽診器。

    周易都快急臉了：「不是，醫生，什麼叫做也許是疲勞過度啊？能不能給我們一個確切的診斷結果？不然人怎麼會暈倒呢？」

    「我現在簡單檢查也瞧不出問題啊，待會兒去照個片，抽個血，仔細檢查檢查身體，再來篩選暈倒原因。」

    醫生都這麼說了，周易還能有什麼辦法。

    等醫生把單子開好，暫時走開，周易就忍不住跟方圓打嘀咕：「所以我說還是要我們中醫，有什麼問題，往脈上一摸就知道了，哪裡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方圓弱弱地沒有搭話。

    沒一會兒，那醫生調頭湊過來了，嬉皮笑臉的沒個醫生嚴肅樣子：「那個，經紀人先生，待會兒姜小姐醒了，能不能讓她給我簽個名啊，我女朋友特別喜歡她！真的！」

    周易瞅著這用女朋友當藉口的醫生小伙子，算了，女朋友就女朋友吧，但是：

    「簽名可以啊，我們錦錦什麼時候醒過來呢？」

    「很快，很快啊。」

    檢查過程中，姜錦還是沒醒，又是照片，又是抽血的，一整套折騰下來，姜錦還是睡沉得厲害。

    「錦錦姐這是營養不良，還是疲勞過度啊？」方圓疑惑地摸著下巴，「可是這段時間，錦錦姐也沒有工作啊，隔了好多天才有這麼一個畫報拍攝。再說了，錦錦姐也沒有減肥，不至於營養不良才對。」

    周易聳肩：「誰知道呢，等檢查結果吧。」

    他們現在，誰都沒往那處想。

    也是，電視劇禍害人，都告訴沒有經驗的人，所謂的徵兆就是嘔吐害喜，卻沒有說過真正的徵兆是多樣的，因人而異罷了。

    直到血檢報告出來，上面的數值明晃晃地告知了事實。

    醫生笑容滿面地走到他們面前來：「恭喜姜小姐懷孕了啊！」

    「啊？」周易跟方圓一臉懵逼。

    「原來是懷孕，可能是初期的營養不良，待會兒我給姜小姐開點維生素。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去樓上婦產科檢查一下。恭喜恭喜啊。」醫生笑得特別燦爛，後槽牙都快看見了。

    周易木訥地點點頭，整個人都傻了。

    身旁的方圓也查不到哪兒去。

    就在兩人都呆若木雞之時，顧寒傾總算趕到了，他似乎是狂奔過來的，手裡抓著外套，內里的軍綠色襯衫捲起袖子露出胳膊，如墨眉眼緊繃冰冷，可眼底覆蓋再厚的霜雪，也掩飾不了那份驚慌失措。

    他一眼就看到周易跟方圓，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顧先生！」周易緩過神來，看著顧寒傾這一身，驚訝道，「您，您是跑過來的啊？」

    「前面路口出了車禍，進不來。」顧寒傾言簡意賅解釋一句，更關心的是，「錦錦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的神色已經稍微鎮定了些，善於判斷的他，在看到周易和方圓還能鎮定自若地站著，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大事。

    心雖然是安了，可還是要詢問一句，才能徹底放下。

    周易恍然，把那份檢查報告往顧寒傾手裡一遞，喜笑顏開道：「恭喜你顧先生，你要當爸爸了！」

    顧寒傾當即愕然。

    半晌，他緩緩接過那份檢查報告，低頭一掃，在看到數值那一項時，一股狂喜淹沒於頂。

    他要當爸爸了？

    他要當爸爸了！

    顧寒傾輕咳了兩聲：「我知道了，謝謝你們，謝謝醫生。」

    那醫生還在好奇打量顧寒傾，想著網上關於這位姜錦未來老公的傳聞，暗自唏噓這水準比網上的描述是只高不低。他之前聽粉絲群里透露，說這位先生身材相貌氣度都一流，他還不屑，世上哪有這麼完美的男人，但是現在看到，他信了。

    天生就讓人自慚形穢，活該人家抱得女神歸啊！

    「不客氣不客氣。」醫生又連連看了顧寒傾好幾眼，捨不得走。

    直到有同事叫他，他才依依不捨地轉身。

    「周易，是不是該提醒一下那位醫生。」

    周易恍然大悟：「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好，等等我啊！」

    說完就朝著那醫生離去的方向跑過去，方圓偷瞄了顧寒傾兩眼，心裡畏懼，沖周易喊著一起去，也跟著他跑了。

    這下子，就剩下顧寒傾在姜錦身邊了。

    他拉了椅子在床邊坐下，帘子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形成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可以讓顧寒傾好好打量描繪姜錦的五官眉眼。

    他的目光在姜錦臉上流連不去，又握著她的手，在軟嫩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他要當爸爸了，阿鸞也要當媽媽了。

    這也是他跟姜錦在阿元之後的第二個孩子。

    老實說，阿元小時候受了太多的波折和苦難，所以現在，他希望這個孩子不必優秀，哪怕平平凡凡，只要一生順遂快樂，就已經足夠。

    這大概是做父母的，最平凡樸素的願望。

    錦錦醒了之後又會是什麼表情呢？開心？驚喜？不可置信？

    顧寒傾只知道，她也一定會跟他一樣，滿懷期待地等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正當顧寒傾這麼想著，姜錦像是心有靈犀，悠悠轉醒，睜開沉重的眼睛。

    她很快想起暈倒時候的那一幕——所以她現在是在醫院？

    姜錦後知後覺發現她的手被人握著，順著望去，才發現竟然是顧寒傾。

    「你怎麼來了？」姜錦驚訝道，精神也跟著抖擻了些。

    顧寒傾輕描淡寫地解釋，說是接了方圓的電話，就趕過來了。

    「哦。」姜錦有些遲鈍地應著，只覺得這麼一暈倒，像是腦子都變得混沌了似的，好一會兒才想起問自己的情況，「我這是怎麼了？」

    「錦錦，你懷孕了。」

    正如顧寒傾預料的，姜錦渾身都凍結僵硬了。

    她瞪圓了眼睛，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只是傻傻的看著他，傻傻的問了一句：「是真的？真的懷孕了？」

    顧寒傾好笑道：「我算過時間，應該是在美國那段時間懷上的，醫生說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孩子很健康。」

    就是在美國的時候，兩人在泳池邊上欣賞夜景，一邊喝了點雞尾酒，酒意正濃，氣氛正好，就沒有用保護措施。誰知道就是那麼一次，就這麼巧，迎來了這個孩子的到來。

    這是意外，也是一個奇蹟！

    姜錦也逐漸回憶起一切，她下意識伸手去摸肚子。

    那裡有一個小生命在成長的感覺，很奇妙。

    這讓姜錦想起了第一次懷上阿元的時候，那時候她才十八歲，突然遭遇這種大事，除了慌亂就是無助，當時媽媽正病著，她孤立無援地像是被整個世界所拋棄，最後也不知靠著怎樣的意念堅持下來。

    當時的她，茫然、無知、慌亂、畏懼。

    現在的她，開心、驚喜、幸福、快樂。

    截然不同的感受，又讓姜錦有些心酸，只想對阿元更好，不管是為了這個孩子，還是為了阿元。

    「我們原本計劃，就在結婚後要孩子，所以她來得很及時。」顧寒傾用手覆蓋住姜錦的手背，低聲說道。

    姜錦見他神情謹慎，哭笑不得：「你該不會以為我不開心吧？」

    「當然不是。」其實是顧寒傾看到姜錦方才的神情，有點說不出的落寞。

    姜錦搖頭：「沒有，我就是想起了阿元，那時候懷他可沒這麼開心，覺得我的阿元太可憐了，想要對他更好。」

    這樣的話說出來，姜錦自己都快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為孕婦，所以特別敏感？

    「對不起。」顧寒傾只能千百次如一次地把姜錦擁進懷裡。

    「我還不知道不是你的錯嗎？那只是我們一個獨特的開頭而已，那麼久之前就認識，多好。」姜錦笑得輕鬆愉悅，曾經壓在她心頭的那片陰影，似乎也早已消失不見。

    說來也覺得好笑。

    給姜錦帶來那片陰影的，是顧寒傾。

    幫姜錦消除那片陰影的，還是顧寒傾。

    從什麼地方開始，就從什麼地方結束，這真是一個很哲學、又充滿佛理的問題，從來處來，到去處去。

    兩人依偎靠了一會兒，說了幾句心裡話，溫馨的氣氛直到被尷尬的周易給打破，他站在一簾之隔，一臉的生不如死：「那個，錦錦，顧先生，我們現在是要出院，還是再去樓上婦產科檢查一下啊？」

    姜錦抬起頭：「還是去莫問家醫院吧，我暫時不想跟外界透露這個消息。」

    顧寒傾也是這個意思，莫問家的醫院是私立醫院，客戶保密程度很高。而在這家公立醫院，姜錦懷孕的消息很容易被走漏，到時候又是鬧得全世界沸沸揚揚，實在不是姜錦的初衷。

    她希望公布，至少也等到孩子快生了，或者七八個月的時候再宣布。

    姜錦的意見無人有異議，他們很快幫姜錦收拾起東西，坐著姜錦的房車轉去莫問醫院。

    相比起顧寒傾一臉緊張，都恨不得抱著姜錦走的樣子，姜錦就是換了一雙平底鞋，神情輕鬆地走在醫院的VIP通道，還有工夫問問莫問的情況。

    「莫副院長最近都在休假，沒來。」

    姜錦一聽，估計這莫問還是在家裡頹廢呢。可他頹廢就頹廢吧，還拖著她家安夏一起在家頹廢，這算什麼意思？

    姜錦有些忿忿不平地戳了戳顧寒傾：「莫問現在這個樣子，你就不擔心，不去勸勸嗎？」

    「等他緩緩就好了。」顧寒傾回答地心不在焉的。

    他現在哪裡還有功夫在乎什麼莫問，顧寒傾現在唯一要關心的，只有姜錦，其他的什麼也不在乎。

    姜錦撇嘴沒說什麼，就是推開顧寒傾的攙扶，沖他抱怨：「我不是好好的嗎，你怎麼老是扶著我走？」

    顧寒傾面容冷肅，鄭重其事道：「萬事都要小心。」

    「之前沒發現，我不是照樣好好的吧？敢情現在發現我懷孕了，人眨眼就變玻璃娃娃了是吧，你到底是心疼我，還是心疼孩子呢？」姜錦凌起眉毛，開始了孕婦的經典提問。

    「在乎孩子就是在乎你。」顧寒傾說完，眉毛微蹙，「說起來，你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很累？」

    「還好吧。」姜錦有些心虛。

    到現在她才知道，穿著薄裙子拍畫報，對她一個孕婦來說有多麼危險，後怕後怕。

    「還好會暈倒？」顧寒傾真是一針見血。

    姜錦眼見著被顧寒傾抓住把柄了，當即倒打一耙：「對了，你別說，今天早上你就讓我吃感冒藥，現在看吧，要是我吃感冒藥就完蛋了！虧得我堅持，沒吃！」

    她像是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得意得眉飛色舞。

    顧寒傾也一時啞口無言。

    他能說什麼呢？反正姜錦的歪理是一套一套的。

    「好，我的錯。」他也只能哄著，無條件都是他的錯。

    「這還差不多。」姜錦更是嘚瑟了，走路都帶飄的。

    小兩口說話拌嘴，倒是惹得一前一後的醫生護士跟周易方圓憋笑不已，等到了病房，臉上肌肉都酸了，躲到一邊悄悄揉著。

    醫院先給姜錦安排了病房住下，然後開了一系列的檢查單子。

    姜錦看得頭大，以前她怎麼沒接觸過這些啊。

    顧寒傾伸手接過：「我來看吧。」

    姜錦趕緊塞給他，反正他叫做什麼就做什麼唄。

    一套檢查流程下來，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等姜錦結束身體檢查，回到病房的時候，裡面不知何時多了好些人。

    顧元參、喬詩語兩位兩人在其中鶴立雞群，旁邊則簇擁著顧喬、顧韓城、於知雅、顧筱，見姜錦顧寒傾進來，目光刷刷掃了過去。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我打電話通知的。」顧寒傾在旁邊解釋了一句。

    喬詩語已經率先迎了上來，笑得跟花兒似的：「錦錦啊，辛苦你了，沒想到臨到婚禮前夕，居然鬧了這麼一出。不過沒關係啊，婚禮的事情就交給媽媽跟大嫂二姐了，你什麼都不用做，安心躺著養胎就是啊。」

    老太太別提多開心了！

    她之前還以為，小兒子兩口子已經有一個阿元，現在年輕理念怎麼著也得婚後幾年要孩子，可沒想到今天就來這麼一出意外之喜！

    這下子連她看姜錦的眼神，也越來越疼惜，跟看寶貝似的，牽著她的手啊噓寒問暖，好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