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江河(美男)醉酒
2023-10-03 06:18:50 作者: 孤燈欲眠
江清池喝醉了。
深知「老江家男人酒量不行」這個道理,所以酒過三巡,江景明滴酒不沾。
江清池今天開了話匣子,酒倒了一杯又一杯,杯口就沒滿過,最後的下場自然就是醉倒趴桌上。
很久以前,江北淵和兩位兒子談話間,提起「酒」這個東西。
江北淵當時興致不錯,同他們調侃:「追姑娘有話說不出口,就喝酒,酒壯慫人膽。」
「若是醉了說不出話,怎麼辦?」江清池問。
江北淵笑了笑,單手撫摸著下巴,「你放心,不會說不出話,別嫌話太多就行。」
思此及,江景明咬了咬牙,哥哥想追老婆,何必為難他呢。
兩個服務員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江清池,攙扶到江景明後背上。
江景明托著江清池兩條腿,吃力地往上一抬。
好……重!!!
「三兒~」
「嗯。」
江景明板著一張臉,走出了飯店。
身後的江清池笑得可愛,淘氣戳他的臉,「小三三兒~」
「別說話,一身酒氣。」
然後又把這醉鬼往上一抬。
「嫂子家的地址告訴我,我送你過去。」
「嘿嘿,小三三兒最好~」
江清池報了一串地址,江三兒知道這個住處,皺眉思忖幾秒,目測300米左右,路程不遠,不需要打車,他吃力點就行。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洪亮的歌聲。
聽不出是什麼調什麼歌,跟野狼嚎叫一般難聽,江三兒恨不得把這人摔地上,找塊抹布塞他嘴裡,堵住他的嘴巴。
「別唱了好不好?擾民。」
「哦,好。」
「嗯,乖。」
「……」
沉默了一分鐘,江清池又不安分,開始猛戳江景明的臉。
「三兒,問你一個問題。」
「問,別動手。」
「你說,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從何而來?」
還沒等江景明回答,江清池已經學會了搶答,「我知道,是人山人海里,我家江煙最美!」
說完自己就傻笑起來,嘿嘿哈哈的,跟垃圾場裡撿破爛的似的。
江景明勾了勾嘴角,「就這麼愛她嗎?」
「廢話……不是告訴過你,爸多愛媽,我就多愛她。」
「如果讓你等她十年,你會等她嗎?」
「她讓我等,我就等,但是我知道……我家江煙捨不得啊……她最愛我了。」
江清池雖然臉蛋醺紅,說話倒是口齒清楚,笑起來牙齒很白,孩子氣般蹭了蹭江景明的脖子。
「我也最愛我們家江煙,嘻嘻。」
「什麼時候結婚?」
「噓……」
江清池拍了拍江景明的肩膀,做賊一般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鬆了口氣。
「小點聲,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被她知道,我早有準備。」
「你有什麼準備,說來給我聽聽。」
「我不告訴你!」
然後江清池又趴下了,閉著眼睛傻笑。
~
前方就是慕煙燭所住的小區,往前走,道路兩旁種著兩棵紅色的山桃樹。
正值盛夏,花季已過,兩棵大樹枝繁葉茂,婀娜秀麗。
周遭是蒼松翠柏掩映,顯得山桃風韻頗生。
風一吹,空氣中香氣瀰漫,江清池又開始精神抖擻,打著酒嗝,一邊指著這棵桃樹,給江三兒看。
「來年春天桃花開,她——,」
「一定是我老婆!」
自然最好。
對於江清池的心思,江景明瞭然於胸,突生出幾分感慨。
「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你在說什麼啊,我,嗝……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你趴我身上,別說話了。」
「哦……」
江清池再次聽話地趴下了。
好在慕煙燭的公寓有電梯,省了江景明爬樓梯的力氣。
到了三樓,江清池皺著眉頭等不及地嘟囔,「我要找江煙,我要找江煙啊。」
「你倒數十個數,會有的。」
「10——9——」
「8——」
「7——」
「咚咚咚。」
江景明開始敲門。
「3——」
「2——」
數完2的那一刻,如同仙女的魔法一般,慕煙燭被變在了江清池的面前。
「媳婦兒!!!」
江清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就像小狗看到火腿腸,拍打著江景明的肩膀,讓他趕緊把自己放下來。
可算是解脫了。
江景明揉著發痛的肩膀,抱歉得看嚮慕煙燭。
「打擾了姐姐,麻煩你收留這個醉鬼了,不然他也沒地方可去。」
「沒錢住酒店嗎?」
慕煙燭嘴上問著,卻還是伸手扶住了醉鬼的腰。
江景明雙手攤開,無辜一挑眉,「我出門沒帶錢包。」
「昂,你們有錢去喝酒,這叫沒帶?」
「酒是一個朋友請的,我倆都沒帶錢。」
慕煙燭也不聽他解釋了,抿了抿唇,「我本以為你是個好孩子,江三兒同學。」
江景明的耳朵紅了下,頗為無奈,「那件事,我也是被逼的,長兄如父,長姐如母,我在家中排行老三,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被三兒這麼一說,慕煙燭倒是有點同情他了!
也對,被哥哥姐姐壓迫,他也打不了翻身仗啊!
便邀請三兒來家中喝茶,三兒婉拒了,很快走了。
……
慕煙燭扶著江清池,讓他站好了,她給他脫鞋。
他站也沒站相,大少爺般懶懶散散的,嘴裡一個勁嘟囔著叫她「媳婦兒,媳婦兒」。
「你怎麼不答應?」
「我答應什麼,又不是。」慕煙燭嗓音很淡。
大晚上喝酒來她家裡撒酒瘋,她還要照顧一個醉鬼,她心情能好嗎,聲音能不淡嗎。
江清池的眼睛蹭地紅了,「你快答應,求你了,求你。」
「好好好,」
看他都快哭了,慕煙燭怎麼可能敵得過江清池這種架勢,給他換好鞋子之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別哭,我答應還不行。」
「好媳婦兒。」
江清池一個熊抱,將慕煙燭攬入懷。
「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傻子。
她抱住他,閉上眼睛,享受了這短暫的甜蜜。
「我扶你去房間休息,我給你煮碗解酒湯你喝。」
「是你的房間嗎?」
「嗯。」
「那咱快去,快去。」
慕煙燭:「……」
好不容易把他弄床上,讓他躺下,江清池卻又詐屍一樣坐了起來,額頭直接撞到了慕煙燭的額頭,疼得她齜牙咧嘴,他也來不及給她揉,下了床,焦急地四處張望。
慕煙燭揉著腦門,好奇地端詳他,「你在找什麼?」
後者不說話,像個孩子一樣衝出了房間,到處找東西。
慕煙燭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你在找什麼呢?告訴我。」
「媳婦兒……媳婦兒……」
「我在這呢。」
慕煙燭走了上去,握住了江清池的手。
「江河我在這呢。」
「媳婦兒……我在找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呢,告訴我,我幫你找。」
「……」
江清池只是皺眉搖頭,嘴裡嘟囔著什麼,聲音太小太微,慕煙燭聽不清楚。
她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手都在發抖,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他緊張成這樣呢?
直到江清池摸索著口袋,掏出了一枚戒指,鉑金戒指的光亮將他的眉眼照亮。
「找到了找到了,沒丟!」
他一邊笑,一邊拉著她的右手,雙頰紅潤,卻是滿懷歡喜往她無名指去套。
「哎?怎麼大了?」
慕煙燭鼻頭髮酸,「傻瓜,這是你的戒指,不是我的那枚。」
她沒有想到,他給她的戒指,竟然隨身帶在身上。
方才那般著急的樣子,是害怕戒指丟了嗎。
江清池便不笑了,嚴肅地看著她,「你的呢,快去戴上,聽話。」
「……」
她的戒指,在臥室的床頭櫃放著。
放了三年。
盛戒指的盒子平鋪了一層灰塵。
慕煙燭重新拿出了那枚戒指,江清池先她一步,拉過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無名指。
「怎麼還是大了?」
「戴無名指當然大了,這是中指的尺寸。」
「不,怎麼能戴中指呢,結婚就得戴無名指。」
江清池義正言辭地望著她,然後信誓旦旦把戒指纏在她的無名指。
「我媳婦兒太瘦了,手指也變細了,改天咱去買個更好的。」
「不用。」
慕煙燭自顧自摘下來,戴在自己中指上。
江清池固執地給她摘下來,又給她戴無名指。
「你聽話,咱改天再去買個正好的,先湊合帶著。」
「你是真醉還是假醉?」
「假醉。」他一本正經。
慕煙燭相信他是真醉了。
她終歸是沒跟他做什麼爭執,因為沒有必要。
「你去休息,我煮湯你喝。」
「你要離開嗎?」
「廢話,我不去廚房怎麼給你煮?」
「那我等你。」
他就跟乖寶寶一樣坐在床頭,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
「我等你,我一定等你回來。」
是真的傻了吧,就是個廚房而已,硬是被他渲染上幾分生離死別的味道。
想起醫院驚魂的那一幕,慕煙燭還是心有餘悸。
她沒再搭理江清池,只是讓他躺下,說自己很快回來。
江清池搖頭,「我坐著等,我有安全感。」
「那你就坐著等吧,想吐的話去洗手間,別吐我床上。」
「我不會吐,我的酒量老江家最好。」
「……」
慕煙燭走到了門口,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一愣。
轉頭看去。
江清池隱忍地抹眼淚。
「我肯定會等你的,三年我等,五年我等,你會讓我等你十年嗎?我知道你捨不得,但如果你非要我等,我也心甘情願,我們老江家的男人又不是等不起。」
「誰讓你等我了?!三年前,你哪怕說一句我支持你,你加油,我也不至於痛苦了整整三年!」
滾燙的熱淚也充盈了慕煙燭的眼。
「三年,我晚上經常失眠,經常幻想你是不是和別的女人結婚了,我不敢去打聽你的消息,我怕你過得好,又怕你過得不好,午夜夢回,醒來之後,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腦子裡迴響著你那句江煙你狠,」
「你說得沒錯,我是狠,對自己狠,對下屬狠,對楚向琛狠,就是對你江清池——我始終狠不下心來。」
「……」
江清池定定地注視她。
他的喉頭微滾,有千言萬語,都被他吞一吞喉嚨,咽到了肚子裡面。
慕煙燭抹了一把淚,轉身去廚房了。
她就是對他狠不下心來啊。
哪怕他現在走了,過個三年再過來,再抱著她說一句「我想你了」,她也照舊沒出息地會癱軟在他的溫柔裡面。
哪怕她一遍遍對自己洗腦,能不為了一個男人作踐自己嗎,沒有他,這三年你不還是挺過來了嗎,所以幹嘛非他不可是不是?
都沒有用。
他勾勾手指,叫一聲媳婦兒,她就想要抱住他,去依賴他。
只因為愛君入骨。
……
慕煙燭端著熱湯回到臥室,江清池已經睡著了。
他是坐著睡著的。
一條胳膊彎曲撐著額角,像課堂犯瞌睡的少年郎,腦袋往下一點一點的,薄薄的眼皮都變得厚重。
慕煙燭把湯放在桌子上,走過去,輕輕環住他的肩膀,扶著他躺下。
江清池側了一下臉,正好碰到了慕煙燭的胳膊,蹭著她的衣角,嘴角微微扯動。
「江煙。」
「……嗯。」
終於安靜了。
慕煙燭坐在床頭,貪婪地欣賞著江清池的睡顏,伸手動作輕柔地,從他的鬢角往下觸摸他的臉,他高挺的鼻翼,他完美的人中,薄薄緋紅色的唇,湛清方正的下巴。
長大了。
是真的長大了。
以前他的輪廓還沒有這麼鋒利,現在多了幾分男人味的成熟。
不過該幼稚的時候還是很幼稚,不然怎麼會想出假死這一招來嚇唬她?
他的無名指上戴著和她同款的戒指,放在一起正好是一對。
慕煙燭摩挲著戒指,都覺得這戒指再擱置下去,就要生鏽了,腐化了。
可又戴上了。
如同一種無聲的羈絆。
原來兜兜轉轉,到頭來,還是要跟這個男人羈絆。
慕煙燭想起兩年前,自己去山中廟堂祈福,山腳一算命的白髮老頭,非要給她算命。
仍記得那天煙雨濛濛,她急著回家,對方卻笑著攔著她,「姑娘,你可否在等一個人?」
慕煙燭勉強笑笑,「我趕著回家做飯。」
「煙火塵俗要與人作伴,才有意義。」
老頭笑著捋了捋他的長鬍子。
「待到晚街生風,古巷垂柳,桃花做媒之日,宜嫁宜娶啊姑娘。」
「……」
當時的慕煙燭沒有當回事。
現在回想起來,低頭凝視手中戒指,忽然有種不久之日就要風光大嫁的微妙感。
可能是誤生出來的錯覺。
……
江清池睡得安穩,慕煙燭卻是睡不著了。
自己已經好久沒寫點東西,乾脆起了身,坐到書桌前,開著一盞微弱的檯燈,拿出黑色的筆記本,寫了一番話。
你20歲的時候,我24歲,我的年齡是你的1.2倍。
你今年23歲,我已經27,我的年齡是你的1.17倍。
我好像又朝你靠近了一點,
但是這份代價,是用三年的空窗期換來的。
「媳婦兒……」
江清池睡覺睡到一半醒來了,揉搓著眼睛,半眯著眸委屈地望著她。
慕煙燭下意識關了燈,「我打擾你了嗎?」
「沒有……我想問你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你睡就行。」
「晚上工作對眼睛不好,你怎麼還跟大學一個樣。」
江清池應該是沒睡醒,說了這句話,就嘟囔著翻了個身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蹭了蹭自己的枕頭。
「我兒子呢,叫他過來給朕更衣洗澡,生他養他,整天吃白飯,能耐了是嗎……」
噗嗤。
慕煙燭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哪來的兒子?
果然睡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