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樊思荏的敏銳洞察力
2023-10-03 05:42:15 作者: 情雪凝鈺
樊思荏聽著她的聲音,立刻走出監察室。
趙民生一看到她,立刻揮手使眼色:「思荏,快點幫我把她拉開。」
「現在證據已經全部只想你兒子萬澤了,不管你說什麼,都是不可能替他頂罪的。」樊思荏上前拉開她,說,「而且,萬澤現在拒不合作,不願意承認和敘述整個案發過程,就算我們想幫他,也是不可能的。」
「他,他合作的話,你們可以幫他嗎?」
「至少自己主動承認的話,在法官面前可以幫他求情。」樊思荏看著面前的女人,淚眼婆娑,很蒼老,似乎是經歷了很多,才有著跟年齡不符的老態。
樊思荏扶她坐下,問道:「你可以把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萬澤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報仇?」
「這件事,都怪我,如果我不去借錢,直接結束公司,隨便找個普普通通的工作去做,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她抽泣著,一字一句地說道。
樊思荏讓趙民生幫忙倒了杯茶,看著面前的女人,說,「你現在把事情還原的越多,越可以幫到你兒子。」
「其實,阿澤會殺人,全是因為我。」盧慧娟抽泣著,擦著眼淚說,「我們都是知道借這種錢,本身就是違法的。可是,因為公司,是我丈夫留下的唯一念想。所以,我不想它就這麼倒閉了。我就想借錢,先把難關熬過去,然後慢慢還。」
她慢慢地說著,情到濃處,總是伴著哽咽。
「誰知道,我借得實在太多了,正規的渠道,都願意再貸款了。只好去找那些私人公司借貸,然後,公司總算是度過難關了。可是為了還錢,我把房子賣了,卻還沒有換上。從去年到現在,我借了就120萬,可還進去的利息,卻已經是本金的一倍多了。」
「這種私人貸款,原本就是利滾利,你當初借的時候,就應該清楚的。」樊思荏看她哭得厲害,把面紙遞給她。
「是,我借的時候,其實就是普通的賭徒心理,覺得只要公司緩過來了,就一定可以還上的。」盧慧娟抽泣著,繼續道,「沒想到,他們的利息實在是太高了,以至於我每次以為還完了,卻依舊沒能還上。之後,我實在沒錢還了,債務公司就派人上門追債了。」
「也就是羅凱誠,細猴他們?」
「是。」盧慧娟點了點頭,說,「一開始,他們也沒有怎麼樣,就是每天過來耍無賴,催一下,偶爾在我公司門口鬧騰一下。可是,隨著時間的一天天過去,他們的催債方式也變得越來越厲害,潑油漆,打騷擾電話,不計其數。有幾次,甚至跑到阿澤學校去鬧,害得阿澤被校方記過警告。」
「可以說,我們母子倆個,長期都在羅凱誠他們的各種高強度的精神摧殘中度過。」盧慧娟說到這裡,忍不住停頓了一下,擦了擦眼淚。
「那麼,羅凱誠死之前,是因為又一次對你們進行催款了嗎?」樊思荏按照正常的邏輯推測道。
「是的。」盧慧娟長嘆了口氣,說,「那天,我也不記得是他們第幾次登門造訪了。只是知道那天他們很急躁,進了門,就給了我幾個耳光,讓我跪下。當我說我沒有錢的時候,他們就不停地進行語言攻擊,羞辱我和阿澤,甚至把我的頭按到了馬桶里。阿澤看不過,就想打電話報警。結果,手機都被他們砸爛了,說是警察不會管這事兒,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說是我當初借錢的時候,就知道他們的性質,屬於知法犯法,所以,現在面臨這樣的局面,只能自己扛。」
「所以,你們真的沒有報警?」樊思荏已經可以猜到下面發生了什麼。
「是,我們沒能報警,但是隔壁鄰居聽著動靜太大,就報了警。」盧慧娟擦著眼淚,說,「可是,當警察來了之後,羅凱誠立刻裝出一副良民的樣子,說自己只是為了討債,並且把我簽下的借據,給他們過目,然後表示自己只是討債,不會動手傷我們一根頭髮。所以,警察也沒有理由把他們怎麼樣,只是做了幾句口頭警告,就離開了。」頓了頓,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之後,羅凱誠他們就更加變本加厲地用言語謾罵我,羞辱我,阿澤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衝上去想要打他們,結果他一個人哪裡是四個人的對手,直接就被按到了地上,還被潑了尿。」
……
樊思荏聽著盧慧娟的陳述,大概可以了解到萬澤為什麼這麼痛恨羅凱誠他們,恨得想要殺了他們。
盧慧君微微喝了口水,繼續說下去:「然後,他們離開了,我以為事情也就過去了。」
「沒想到,三天後,就聽說羅凱誠死了。」話到這裡,盧慧娟也是異常驚訝的,看了樊思荏一眼,繼續道,「我很怕,很怕這件事跟阿澤有關。因為我越發的覺得自從那晚之後,阿澤變了很多。於是,我就在羅凱誠死的那天晚上,找阿澤談心,可是他並沒有承認,我作為一個母親,當然也就選擇相信他了。」
「沒想到,又發生了阿福和胖子的事情。」
「對,我真的沒想到,阿福和胖子也陸續出事。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胖子出事之後,就哭求著阿澤,把所有的事實告訴了我。那一刻,我無比震驚。可是,做了這一切是我的兒子,他是為了我不再受這樣的屈辱和傷害,才會做出這些事情的。我無論如何,都不忍心把他送去警局。」
「那晚,阿澤跪下求我,說事已至此,讓我答應他,把最後一個細猴也解決了。」說到這裡,她又大哭起來,搖著頭說:「我沒有答應他,我怎麼可能答應他!沒有一個母親,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犯錯,而不加以阻止的。所以,我讓他每天都回家吃飯,睡覺,並且讓他陪我去看電影。我以為只要這麼做,就會沒事的。你們查不到進一步的線索,就沒辦法抓到阿澤。」
「結果,他還是做到了。」樊思荏順著她的話說道。
「是啊,當你們在細猴出事的第二天,找我們問口供的時候,我就知道阿澤又出手了。所以,在你們離開之後,我逼問了阿澤,因為我不懂明明他跟我一起看的電影,到底是用什麼方式在同一時間去湖灣碼頭殺害細猴的。」盧慧娟說到這裡,略帶自嘲地勾了勾唇,說道,「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有人幫他策劃了全部的犯案模式,這個人,以前我在報紙新聞上也看到過,叫什麼罪案策劃師,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所以,那晚和你一起看電影的人,其實不是阿澤,而是易容之後的『死亡暗判』。」樊思荏已經了解了整件事的發展。
盧慧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但是那個畢竟是你兒子,臨時換成了別人,你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嗎?」樊思荏覺得這個有點說不過去。
「阿澤平時就話少,所以那天晚上,我真的沒有察覺到異樣。」她苦澀的嘆了口氣,說,「或許,我真的是個不稱職的母親,連自己的兒子都會弄錯。」
「這並不怪你。」說話的是簡單。
他剛從偵訊室出來,因為實在是沒有任何突破。
「『死亡暗判』原本就是模仿高手,不光是人的聲音的,甚至行為習慣,或者一些很細微的小動作,都可以表演得淋漓盡致。」
這是遠在Y國的艾晴告訴他的,畢竟是千門中人,而死亡暗判,更是千門之少有的天才之一。
「這麼說,那個幫我兒子策劃一切的人,真的很厲害了。」盧慧娟的表情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更多的是心痛:「可是,他為什麼要找上我兒子呢?」
「或許,是你兒子找了他。」簡單在一旁坐下,說,「原本這個罪案策劃師,就是個同情弱者的人,你們剛好符合這一點。」
「可是,阿澤又是怎麼找上他的呢?」盧慧娟更加不明白了。
「以萬澤學習的專業來看,想要找到他並不是難事。」簡單翻出一份資料,說,「通過網絡密語就可以了。」
「阿澤去找的人家?」盧慧娟的眼淚又一次留下來,說,「也就是他從一開始就想用這樣的方除掉羅凱誠他們嗎?」
「在他的心裡,可能覺得那四個人是傷害的你的惡魔,只有除掉了他們,你才可以平安幸福。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保護著自己的母親。」樊思荏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
盧慧娟一聽這話,頓時淚崩。
「他真是個傻孩子,我不需要他這麼做啊!」
簡單看著她,給了個建議:「如果你想救自己的兒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勸他坦白一切,最好是可以說出『死亡暗判』的藏身之所,將功補過。我們自然會在法官面前給他求情,希望可以從輕發落。」
「他這樣,還可以從輕發落嗎?」
「從長期收到壓迫的心理學角度去看,如果他願意坦白一切,或許還是有希望的。」樊思荏知道一些輿論導向影響判決的事情。
盧慧娟聽了她的話,連忙說道,「如果真的是你們說的這樣,我勸他,我立刻勸他說出一切。」
樊思荏和簡單面面相覷,就聽簡單說,「思荏,你去偵訊室,盧女士,你跟我到監察室旁聽。」
「yes,sir!」樊思荏點頭答應了,起身走進偵訊室。
小電腦看到她進來,表情雖然有點驚訝,卻也沒有說什麼。
面前的萬澤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周圍的事情都和他無關,安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萬澤,你媽現在非常得傷心,自責。她覺得是她害你了,讓你走上了這樣一條不歸路。」樊思荏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也很溫柔,聽起來讓人莫名想哭。
萬澤聽了這話,有了一絲反應,緩緩抬眸看著她。
樊思荏知道這話起作用了,便繼續道:「她現在不停地求著我們,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跟你無關。」
「不!一切都是我做的,她壓根不知情,你們千萬別信她!」萬澤果然還是心疼自己的母親,一聽說她要幫自己頂罪,立刻開了口,「總之,四個人都是我殺的,跟我媽沒關係!」
「那你想過,你是她唯一的兒子,你讓她怎麼撇清這層關係?」
「總之,案子跟她無關,她只是受害者!」萬澤可以自己受氣,受委屈,但不可以看到母親被欺負。
因為,他自小就跟母親相依為命,知道她為了養活自己,養活整個家,付出了多少辛酸淚。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發誓長大了一定不可以讓母親受欺負,要保護她,不然任何人傷害她。
「那麼你的生死,跟她有沒有關係?」樊思荏擰著眉看著他,道,「試問那個母親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走上斷頭台?你想過,如果失去你,她會怎麼樣?她還能好好過自己的下半輩子嗎?」
……
這話,讓萬澤語塞。
他擰著眉思考著,小聲道:「她可以找個老伴,好好生活的。」
「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嗎?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你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都不忍心看到她受欺負,她又怎麼忍心看你受苦,甚至上斷頭台呢?」
……
萬澤聽了這話,眼眶不由得紅了。
此刻,偵訊室的擴音器響起。
「阿澤,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向警察坦白吧。他們說,只要你態度好,並且告訴他們那個罪案策劃師的藏身之所,或者聯繫方式,他們就會幫你向法官求情的。媽,一定要告訴你,媽不可以沒有你的,否則,我是活不下去的!」
「媽……」萬澤聽了盧慧娟的話,眼中淚水滑落。
「萬澤,你不要覺得你現在就一定沒有活路了,只要確定羅凱誠他們的追債行為,對你和你母親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和精神困擾,你還是有可能輕判的。不過,請你一定要坦白一切,告訴我們有關『死亡暗判』的信息。」
萬澤抽泣著,精神上明顯有了動搖。
樊思荏把面紙送到他手上,又給了一杯水給他,「現在可以說說了嗎?」
「關於『死亡暗判』的藏身處,我真的不知道。至於我怎麼找到他的,其實是因為一封電子郵件,我破解了裡面的密碼,才聯繫到他的。」
「郵件?」樊思荏和小電腦相互對視了一眼。
「麻煩把你的郵件帳號和密碼告訴我。」小電腦說著,便用平板登錄了萬澤的電子郵箱。
「那你知道,他是怎麼把郵件發給你的嗎?」樊思荏接著追問。
「不知道。」萬澤搖了搖頭,說,「自從我破解了郵件的密碼,聯繫到他之後,都是他單向跟我聯繫,就算是作案方式,也都是用了花式字體拼湊出來的列印件。」
小電腦很快就鎖定了那封郵件發出的原始IP位址,立刻反饋給了還在外面待命的錢森和章國棟。」
「那前天晚上,你殺害細猴的時候,你有見過『死亡暗判』嗎?」樊思荏接著追問。
「沒有。」萬澤搖了搖頭,說,「我直到第二天,你們過來做詢問筆錄的時候,才知道有個警員被『暗判』打暈了。因為我一直以為,他那晚假扮成我的樣子,和我媽一起看電影的,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自始至終,你都沒有見過『死亡暗判』?」樊思荏追問。
「是,沒見過。」他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收到的策劃文件,是哪來的?」
「一般都是早上直接放在我家樓下的書刊箱裡面的。」萬澤想了想,說道,「不過,我們那個是老小區,所以沒有安裝任何攝像裝備。」
樊思荏沒有說話,耳麥中簡單給出指示:「問他那些策劃文件在哪兒。」
「萬澤,現在那些策劃文件,你放在哪兒了?」
「看完之後,記住了上面的方式,就燒掉了。」萬澤低著頭,小聲道:「這也是他的指示。」
「你在收到這封暗藏聯繫密碼的郵件之前,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樊思荏覺得「死亡暗判」在發郵件之後,一定接觸過萬澤,對萬澤的人品有過詳細的了解,否則他不可能會出手的。
萬澤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我不記得了,因為最近我們都在做電腦維修的宣傳活動,所以每天都會遇到很多人。」
「真的一個可疑的都沒有嗎?」
萬澤又沉默了片刻,說,「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倒是有個諮詢的,讓我把E-MaiL給他,說是有問題就發我郵箱。不過,那個人年紀很大了,是個六十多的老大爺。」
「那應該就是他了。」
「是嗎?暗判已經這麼大年紀了?」萬澤有點不敢相信。
「暗判會易容變裝,所以用老頭的身份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他一貫的做法。」小電腦解釋了一下,就聽到錢森打回來的電話。
「小電腦,我們來遲了一步,這裡著火了,什麼線索都沒有了。」
「果然乾淨利落。」小電腦把情況發給了簡單,小聲嘀咕了一句。
樊思荏看到了他平板上的畫面,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
「好吧,萬澤,現在說一下你全部的犯案過程。」
萬澤沉默了片刻,看著樊思荏問道:「我身上有四條人命,你們真的覺得可以從輕發落嗎?」
「根據你和你母親的經歷,加上暗判的從中作梗,並非不可能。」樊思荏的雙手放在桌上,極為認真地對他說道,「最重要的是看你坦白的態度,和對錯誤的認識。」
萬澤看著她點了點頭:「好,我信你說的。」
於是,他把全部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羅凱誠,因為他是個紈絝子弟,喜歡泡吧,逛夜店。事發當天,也就是羅凱誠死的那天下午,他剛從一個酒吧小妹的住處出來,我就找上了他,套上麻袋狠揍了一頓。其實當時,我並沒有想要他的命,是他自己疏忽,沒有及時去醫院。」
「你打了他哪裡,讓他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我也不知道。」萬澤搖了搖頭,說,「就是亂打,反正就是蒙著他的頭,各種揍。」
樊思荏知道要打死一個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打對了命門,否則就是本身是重型拳擊手,就普通人而言,比如這個萬澤,非常瘦小,想要做道把人打死,概率不大。
「你是怎麼知道羅凱誠的位置的?」樊思荏突然覺得這裡面有疑點。
「有人發郵件告訴我的?」萬澤回答。
「死亡暗判嗎?」
「不知道。」萬澤搖了搖頭,說,「並沒有表明身份。」
「那你和暗判其他的聯繫呢?」樊思荏追問。
「其他都有明確的表明自己身份的字母的。」萬澤想了想,說,「對了,我想起來了,揍羅凱誠的時候,我還沒有收到暗判的郵件,是第二天收到的。」
「如果是這樣,羅凱誠的死因就有可疑了!」樊思荏立刻跟簡單通話,「簡sir,羅凱誠的屍體還在法醫部嗎?」
「呃……」簡單查了一下,說,「剛剛被送去了火葬場。」
「立刻追回來!他的死因可能要重新調查!」樊思荏是有醫療經驗的人,所以對次存有疑問。
「好。」簡單立刻就打電話通知火葬場,然後跟趙民生一起到停車場開車。
萬澤聽了這話,一臉震驚地看著樊思荏,問道:「madam,你是覺得羅凱誠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我不能給你肯定的回答。」樊思荏搖了搖頭,說,「我只能說,以你的身形,有沒有練習過拳腳,也不知道人身體上的要害部位,想要就這樣傷人致死,比較不容易。」
「如果是你說的,那麼我不就沒有殺害羅凱誠?」萬澤真的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樊思荏點了點頭,說,「所以,這案子還有待調查,希望你把所有的細節,都坦白清楚。」
萬澤明白的點了點頭,說,「羅凱誠之後,我其實很害怕,可是又覺得無比暢快。這時候,我破解了郵件的密令,聯繫到了『死亡暗判』,他開始幫我策劃之後的殺人計劃。」
「阿福是我在他喝醉之後把他抓走的,然後暴打,虐待了他,接著我把他的頭按在水池裡,就像他那時候按我母親的頭那樣,狠狠地往下按,直到他完全沒了掙扎。」說到這裡,他沉沉嘆了口氣,說,「接著,我就用暗判租的車子,把他移屍到了湖邊。」
「車子是暗判給你租的?」
「對,他的意思是,如果用自己的車子,很容易被警方找到證據,所以,車子是他安排的,而出移屍的衣服,也是他提供的,事成之後,把車子和衣服全部燒了。」萬澤說著當時的情況。
「車子都燒了?」樊思荏很驚訝。
「嗯。」萬澤點了點頭,說,「後來,我才知道,車子其實是一輛報廢車,早就查不到車主了,而車子上的車牌,是假的。」
「接著說。」樊思荏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只覺得「死亡暗判」可怕。
這心思太縝密了。
「之後,就是胖子了。他這個人本身就有很多仇家,我抓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被人追殺,是我救了他,把他藏起來。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藏,他就再沒有機會離開了。」
「根據法醫的報告,他在爆炸之前,已經被焚屍。」樊思荏翻看著法醫的報告,問道,「你是在哪兒做得這件事?」
「最初的地點,其實就在爆炸那個貨櫃不遠的一個貨櫃裡。那裡東西比較少,而我也只是用了很普通的火,燒得看不清楚樣子之後,就讓火熄滅了,之後就把焦屍轉移到了爆炸的貨櫃,設置了爆炸裝置和遙控裝置。」萬澤說的所有的方式,都是「死亡暗判」的策劃,包括最後引爆炸彈,也是死亡暗判遠程操作。
「那電話呢?電話是怎麼回事?」樊思荏對這個比較好奇,心裡正想著是不是跟傅初當時推測的一樣。
「電話裡面胖子的話,其實是我前一天晚上逼迫胖子錄音的,當時是凌晨3點多,周圍很安靜,所以幾乎聽不到什麼雜音。之後第二天,打給你們的電話,是遠程控制的。也就是一部真的打給警方的手機,和一個是錄音的設備。」
「你說的遠程控制,你家和學校的位置,是控制不到的吧?」樊思荏知道遠程不是無限的距離,只能在一定的範圍內控制。
「是,後續的事情,是『暗判』操作的。」萬澤接著坦白。
「他倒是省力。」
「因為這樣,你們很難懷疑到我身上。」萬澤沉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下面就是細猴,他不在市,讓我一度困擾,因為我開始感到害怕,我覺得如果他回來,知道另外三個人死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所以,當你們放出他的回來的消息時,我差點就中計了。是暗判阻止了我。」
「難怪,你當時一點反應都沒有。」樊思荏看著小電腦記錄的筆錄,說,「然後,暗判告訴你細猴回來的正確時間嗎?」
「是的,」萬澤點頭說道,「他給了時間,地點,並且讓我租潛水服,以便藏身水下,可以保持足夠的體溫。」
樊思荏有點想不明白了,蹙眉問道:「之前,都是他幫你安排好的,這次的潛水服,他為什麼要讓你自己租?」
「我不知道。」萬澤搖了搖頭,心裡也不明白這是何緣故。
樊思荏和小電腦相互對視了一眼,說,「你還有沒有其他的細節沒有說?」
「沒有了。」
「那麼,我會讓人把你收押,關於羅凱誠的死因,等法醫出了司法解剖的結果,再說。」樊思荏整理面前的資料,對著萬澤說,「另外,你有什麼要求,你可以直接提,我們會儘量滿足你的。」
「我想見我媽,可以嗎?」
樊思荏和小電腦交換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說,「等你到了拘留所,我會讓盧女士去看你的。」
「謝謝。」萬澤沒有再說什麼,低著頭保持沉默。
樊思荏和小電腦離開了偵訊室,第一時間聯繫了簡單。
「簡sir,羅凱誠的屍體帶回來了沒?」
「沒有。」簡單的聲音有低沉,說,「家屬這裡不解釋再次司法解剖。」
「這關係到死者到底是殺他,還是意外。」
「我知道,所以已經向上頭申請司法解剖的通告書了。」簡單目前是攔著羅家和殯儀館對羅凱誠的屍體進行火化,已經引起了很大的公憤了。
正說著,傅初帶著通告書來到殯儀館大廳,對著在場所有人出示了文件之後,說:「這是司法部門的法律文書,我們現在懷疑羅凱誠的死因有可疑,這關係到一起殺人命案的兇手身份,所以請各位都可以支持警方的決定,還你們的親人一個公道。」
「你們之前不是已經查出阿誠的死因了嗎?不是說連兇手都已經抓住了?」羅凱誠的父親羅毅很不滿的質問。
傅初也沒有半點畏懼,微昂著下巴跟他對峙著:「之前,我們或許都被表象迷惑了。難道羅先生一點都不想找出害死你兒子的真兇嗎?」
……
羅毅當然希望找出兇手,為兒子討回公道。
只是,現在人都已經到了殯儀館,還要再送回法醫部,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再讓兒子在天之靈不得安寧。
傅初看著他遲疑的表情,說,「羅先生,如果不能找出真兇,就算羅少爺入土了,也無法安寧的。」
羅毅聽了這話,眉心不覺皺了一下,正想點頭答應,就有另外的人提出反對。
「不成,你們這些警察的辦事效率真是奇怪,明明抓到兇手了,還在這裡瞎折騰!」說話的是羅家的外甥,也是羅毅現在公司的主要負責人。
傅初看著他突然跳出來,不禁眯了眯眼睛,把司法解剖的通告函送到他面前:「這位先生,請你看清楚了,現在不是你們說不讓我們把屍體帶回去,就可以不帶的。這封通告函,是可以強制執行的。我之所以徵詢羅先生的意見,只是出於禮貌和尊重。而你,根本沒有全力阻止。」
說完,就讓自己的人,把羅凱誠的屍體抬走。
「喂,你!」任方艇想要攔下傅初,被簡單一把攔了下來:
「這位先生,如果你再阻止法醫官,我就以妨礙公務罪逮捕你了。」
「你們……」
「夠了,小艇,讓他們走。」羅毅冷聲開口,表情異常嚴肅。
「舅舅!」
「不要再說了,我也確實想弄清楚誰是害了阿誠的兇手。」羅毅的眼神轉冷,走到眾親眷面前,說:「各位,今天實在對不住了,請先各自回去吧。之後的葬禮,我會再行通知。」
說完,他便走出了殯儀館大廳。
傅初把屍體帶走,就看到簡單來到自己面前。
「傅醫生,多虧你及時趕到……」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傅初打斷了:
「簡sir不用這麼客氣,都是工作,應該的。」俯身坐進車裡,示意司機開車。
「餵……」簡單感覺好像是吃了一個閉門羹一樣,一時無比尷尬。
趙民生來到他身邊,看著他的表情,擰眉道:「簡sir,你怎麼不上車啊,沒事吧?」
「沒事!」簡單心裡挺不爽的,低低地應了一聲,坐進車裡。
沒過多久,他們回到警局。
簡單走進辦公室,看到樊思荏和小電腦,便問道:「萬澤的口供都做完了嗎?」
「做完了。」
「他都招供了?」簡單走進自己辦公室,喝了兩口水問道。
「嗯。」
「那現在只要等法醫的司法解剖報告了吧。」簡單一想到那個拽拽的傅初,心氣就很不順。
「是啊。」樊思荏點了點頭,突然提議道:「簡sir,我可不可以去看傅醫生解剖?」
「啊?」簡單以為自己聽錯了,擰著眉看著她。
「我想看一下解剖。」樊思荏重複了一遍。
「你……」簡單遲疑了片刻,說,「行吧,我帶你去。」
說著,放下手裡的茶杯,帶著樊思荏走出辦公室。
兩人來到法醫部。
小華看到他們,表情有點意外:「簡sir?你怎麼來了?」
「我想看一下羅凱誠的解剖。」
「哦。」小華明白地點了點頭,說,「傅醫生剛剛進解剖室,我也打算過去,一起吧。」
他帶著簡單和樊思荏到解剖室旁邊的更衣室,先換了消毒服,而後進了解剖室。
傅初看到簡單和樊思荏,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羅凱誠的死因異常,是我手下發現的,所以,她想過來看看。」簡單給了解釋,就看到傅初已經開始操作了。
「哦,就是你發現不對勁的嗎?」傅初淡淡瞟了樊思荏一眼,對她有點另眼相看。
「嗯。」樊思荏看著傅初開顱,特地走到她附近看著。
傅初有點意外一個女生的膽量,說,「你不怕嗎?」
「啊?」樊思荏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說道,「不怕,我以前時常看的。」
這話倒是把傅初嚇了一跳,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樊思荏。
「呃,我媽是醫生。」樊思荏連忙做了解釋。
「難怪。」傅初開顱之後,說道,「死者顱內確實有外傷造成的出血點。」
「可是,這不足以致命。」樊思荏一語道破。
「確實。」傅初點了點頭,說,「就死者的牙齒和頭髮的情況,可以知道他有吃藥的習慣。」
「癮君子?」
「應該是神經性的藥品。」傅初說著,就解剖胸腔,說,「如果當時他使用新藥,說不定會對心臟造成負擔。」
「心臟痙攣,休克致死。」樊思荏說了她想說。
傅初挑眉看著她,眼裡多了幾分欣賞。
她抽取了一點細胞樣本,遞給小華:「送去法證,檢驗一下,是否有興奮類的藥物成分。」
「好。」
樊思荏走近了一點,看著死者心臟的收縮情況,蹙眉道,「他的死因,很可能是藥物痙攣。」
「嗯,我會抽樣檢驗的。」傅初抬頭看了眼簡單,說,「簡sir,報告我晚點會發你郵件的。」
「好的,謝謝。」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死者身上的外傷,顱內出血點,並不足以致命,你們要找的兇手,可能是提供他藥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