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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11:33 作者: 懷南小山
    「好不好喝?」

    他已經閒適地坐回來,姿態紈絝,鬆鬆地支著太陽穴看她的側面。

    蘇彌點一點頭。

    他說:「別跟我客氣,不好喝就說,我還能改進改進。」

    蘇彌說:「好喝的,就像店裡做的一樣。很高級。」

    謝瀟言看著她,會心一笑。

    放下酒水。

    她忽然問:「你這幾年怎麼樣?」

    「不是問過了?」

    「你可以展開說說。」

    他想了想,隨性說:「寶馬香車,美人如玉,不要太羨慕。」

    蘇彌平靜地看了看他,又垂下睫毛,淡淡說:「有一些時候,我在網上看到梵城的視頻和圖片,會想到你。」

    謝瀟言斂了笑意,視線收緊,簇著一抹黯淡的光:「是嗎?」

    她點點頭:「聽說那裡的人口密度不高,冬天很蕭條,會下很大很大的雪,我會在想你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很孤單。」

    雖然謝瀟言自打出生起就在那個國度成長多年,梵城算是他的故鄉。可是蘇彌很清楚,他在那裡沒有親人,那個冷冰冰的城市或許給不了他任何溫暖。

    他的人生兩次變故。

    一次是七歲的時候母親離開,一次是高考在即,他的祖母過世。

    謝瀟言想回去為老人家送行,但謝崇安卻覺得,倘若是在彌留之際,還能說上幾句。但人死不能復生,既然走都走了,沒有千里迢迢趕過去的必要。

    謝瀟言跟他爸爸的關係本就有裂痕。

    那一段時間,他的身上顯現出蘇彌從未見過的消沉一面。

    男孩子叛逆起來真的會跟全世界作對,她見識過,甚至於擔心他下一刻就會誤入歧途。

    再之後,他們就分道揚鑣,失去了聯絡。

    「我有時候也會覺得,你會不會永遠不回來,我們是不是永遠見不到了?或者再見的時候,你已經老了,拖家帶口來跟我碰面。那我會很難過。」

    難過的音節落下去許久,他沉聲開口問:「難過我拖家帶口?」

    她搖頭:「可能是難過物是人非吧。」

    但是好在,沒有發生那樣的事。

    他還帶著她的記憶里,囂張跋扈、痞痞的拽拽的少年氣性。

    他的傲慢沒有變少,勇氣也沒有減退。

    可想而知,倘若彼此真誠以待過,即便日後不再有瓜葛、天涯陌路,也會有根隱形紅線牽制兩頭,在暌違多年的重逢雪夜起作用。無論多麼彆扭的氛圍,都會令她找回相聚時那一絲一縷騰騰的溫暖。

    像他們共享過的糖炒栗子,像放學路上穿行過胡同時一起聽過的歌,像更小一些的時候,她坐在他的單車后座悠然曬著暖烘烘的太陽。

    她原以為這在將來都成為奢念,不再復返。

    蘇彌想起那一年風靡貼吧的情詩活動,其實有一個狂熱女孩為他寫道:你是藏在張揚火焰里的明淨山水。

    隔了許多年,她對這一句話印象很深。在她心裡,這是對謝瀟言這個人最精準的描述。

    因為直觀而充沛地感受過他的張揚與明淨。

    最終,謝瀟言淡聲說:「我不孤單,我有很多同學。」

    同學這個詞彙里藏著多少淒楚呢?他甚至連朋友二字都沒有用上ʝƨɢℓℓ。

    蘇彌看著他。

    沒再說什麼。

    各自心懷鬼胎地坐了一會兒。

    大概也沒有人在意電影演到了哪一步。

    謝瀟言仰靠在沙發上,蘇彌坐得端正。就像從前在課堂上,她總是挺直腰背,從沒有表現出懈怠懶倦。有種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定力。

    她的披肩長發,淺淺栗色。他伸出兩根手指勾住挑起她的發,蘇彌只是坐著沒有動,沒有反抗,表現出一副任由處置的平靜。

    謝瀟言看向她下頜與耳後骨骼的交匯處,那一顆淺淺的小痣。

    如今已經很少見她扎頭髮,這顆從前常常在他眼前晃的痣也被掩埋多年。

    「藥力起作用了嗎?」他問了一句。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藥力?」

    片刻後,才慢吞吞地記起剛才蜻蜓點水的那一個吻。

    看她逐漸羞臊起來的面頰,謝瀟言微微一笑,挺和煦地問:「要不要我幫幫你?」

    蘇彌沒拒絕。

    而後,纖長的指骨鬆鬆地繞過她的腰,將人攬住。

    像是學著她聲東擊西的手段,他的唇落在她耳後的那顆痣上面,還不輕不重地吮了一下。

    他的嘴唇太火熱,一瞬間,觸發了她的某個機關。

    「謝……」

    蘇彌渾身氣血上涌到臉上,身體癱軟一瞬,被他接進懷中。

    她顫抖的手指雜亂地扯住他手臂處的襯衣。

    謝瀟言抱著她,順勢吻下來。

    蘇彌沒有恢復元氣的機會,像是溺進輕柔的水流上下浮沉。他吻得不重,唇在竭力溫柔,來回的輾轉卻又顯得無序。她流淌在溫暖的清溪中,又被小小漩渦卷得頭暈目眩。

    濃濃果香在唇畔溢開,影片的光影變作陪襯。

    蘇彌慢慢地調整好呼吸,手臂輕輕地環住他的腰身,隔著一道薄薄的布料在她手心底下,是他緊實的肌肉。

    耳畔在回想他那一句:把我當男人,不要當朋友。

    她抱著這樣的念頭,儘量投入地回饋,幫他完成這個漸入佳境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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