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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11:33 作者: 懷南小山
    是黎映寒的來電。

    對方開口就問:「honey,最近有沒有時間?」

    蘇彌:「你說。」

    「我爸朋友手底下有一個項目,打算找一個大提琴手合作,我突然那麼靈光一現想到你了,這活兒接不接?」

    黎映寒這人,二世祖一位。成天也沒什么正經工作,遊手好閒,泡吧泡妹,專給人做拉攏推介的中間人。從小到大,沒別的優點。唯一令人欽佩的一個方面,人緣經營得格外好,算盤打得格外精。

    蘇彌沒立即應下,問:「可以展開說一說嗎?」

    黎映寒說:「你要是有想法就告訴我,我給你引薦一下咱們的金主爸爸,見面詳談。」

    蘇彌好笑,故意嗆他:「什麼公司?正規的嗎?你靠不靠譜啊?」

    「啊哈?你是在質疑我?」

    她走到電梯口,按了下行鍵,笑著說:「好吧,有空約我,我最近很清閒。」

    電話掛斷。

    她一抬頭,電梯門慢吞吞敞開。

    蘇彌的步子在看清電梯裡的人時頓住。

    遲疑了兩秒,她沒往裡面走。

    電梯裡只有兩個人。

    謝瀟言穿西裝筆挺的一身,身形頎長,板正的黑白色調和一絲不苟的領帶與衣襟替他壓了壓身上的邪氣,手插在褲兜里,站姿猶有不拘。

    他戴了副黑色墨鏡,旁邊站了個一位矮半頭的男人,正在和他嘰里咕嚕說話,謝瀟言垂眸,虛虛地看地面,沉默地聽著對方講話,沒做應答。

    直到若干秒後,他發覺電梯在這一層停留得稍有些詭異。

    沒人進來,門也沒關上。

    他掀起眼皮,看到來人。

    她今天裹得異常嚴實,外套是厚重的淺藍色大衣,一頂毛茸茸的貝雷帽扣在她小巧腦袋上,尺寸不合但很保暖。藍灰色的千鳥格圍巾遮住美人半張臉,一對遲鈍又晶瑩的眼正呆呆看他,一股淡淡白花的後調香散進電梯。

    謝瀟言垂眸,看一眼她的腳踝,但那裡被靴子遮住。

    身旁的特助還在滔滔不絕:「所以說呢,我們下個季度這個項目啟動的時……」

    謝瀟言抬了下手。

    對方往旁邊瞄,看見外面的人,識趣地噤聲。

    謝瀟言微微抬起下巴,看向進退兩難的蘇彌,墨鏡替他過濾掉一部分眼中的鋒芒,男人沉沉開口:「要我扶你進來?」

    「……」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去隔壁等,但見他一副真的要施以援手的架勢,蘇彌健步如飛邁進了電梯。

    她沒敢靠他太近,於是幾乎貼門站,進門後抬手去按關門鍵。

    謝瀟言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她系在腕上的蝴蝶結。

    又從斜後方看一眼她的側邊輪廓。

    蘇彌感受到了灼熱視線。挺尷尬的,她想了想,這棟樓上面是些事務所,猜測他大概是來辦事。不足為奇,不過都過去這麼多天了……

    沉悶了一會兒的電梯廂里,她打破沉默,稍稍側目看向謝瀟言,問他:「你還沒有回去嗎?」

    謝瀟言回視她的眼:「回哪兒?」

    蘇彌:「梵城啊。」

    聽說他在讀碩士,還不知道今年有沒有畢業。

    他的眼神變得別有深意,微微揚眉,接了句,「你是一點新聞也不看?」

    蘇彌一時沒明白。

    跟在謝瀟言身旁的男人大概看明白了兩個人的關係,速速給蘇彌遞上卡片:「您好,這是我們謝總的名片。」

    還有一張——「這是我的名片。」

    蘇彌接過兩張,仔細看一看。

    上面這張:特助陳柏叢。

    下面的是:嶺文影業謝瀟言。

    嶺文?謝家的產業。這就一聲不響地走馬上任了嗎?

    蘇彌一驚,脫口道:「你不回去了?」

    他旋即反問:「你很失望?」

    蘇彌忙解釋:「不是的,我只是有點吃驚。」

    謝瀟言看著她。

    他有時看人眼神是直勾勾的,搞得蘇彌反而變心虛起來,乾脆別開了眼。

    她打開手機,果然看到遲來的一些新聞推送,大致內容是今天上午嶺文影業的招商會在京舉行。

    新聞還沒看完,電梯到底。

    一起往外面走。

    謝瀟言步子邁得挺大,但他走得並不快,像是在刻意控制著速度。於是沒幾步,陳柏叢就竄到前面去領路了。

    謝瀟言吹了聲口哨,陳柏叢麻溜地轉過身來,聽從發落的姿態。

    車鑰匙被拋過去,在半空划過一道漂亮的弧。

    謝瀟言:「你開。」

    陳柏叢雙手捧住鑰匙,響亮地應一聲:「好嘞!」

    在門口止住步伐,謝瀟言輕抬眼皮,吐出三個字:「一起走。」

    過了好一會兒,沒聽見陳特助接茬的聲音,蘇彌才遲緩地反應過來這句是對她說的,她拒絕道:「不用了,我去藝術團排練,沒有一起走的必要。」

    沉默少頃。

    「有。」謝瀟言偏過頭叫住正要往另一邊去的蘇彌,忽然笑了下,眸底有一道篤定跟促狹的光,「耳環在我這兒。」

    「耳環……?」蘇彌快速回想幾天前她帶了什麼耳環,但記ʝƨɢℓℓ憶殘缺,印象不深,於是很懵地說,「什麼耳環?你在騙我嗎?」

    謝瀟言放在口袋裡的手抬起來,他伸出食指,用指腹挑著耳環的掛鉤,一朵淺藍色矢車菊便鬆鬆地墜了下來。小小玩意,風中凌亂,楚楚可憐,頗有被人肆意把玩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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