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還是說，你覺得，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重新開始是你想要的？」

    是啊，她都想過相親，去和一個完全不認識，未知的人重新開始，為什麼不考慮周嘉譽呢？

    和她在年少勇敢的日子裡深深羈絆過的人，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可老天眷顧，奇蹟般再重逢，她真的還捨得再放棄嗎？

    「我......我不知道，可能吧。」叢夏垂著眼睛，逃避掉了周嘉譽的問題。

    房間裡足夠安靜，安靜到聽得見外面的風聲。雨已經停了，夏夜裡難得的涼爽。

    說不失望是假的，周嘉譽沉默了一會，把蝦推到叢夏的面前，「吃飯吧。」

    吃過飯，雨也挺了，叢夏送周嘉譽下樓的時候，在樓下散了會步，隨便聊了幾句。

    飛行的這些年，應該也挺辛苦的，走在周嘉譽旁邊，叢夏

    叢夏記得以前周嘉譽的膝蓋就受過傷，便好奇問了一句，「你膝蓋後來養好了嗎？」

    「在澳洲訓練的時候又不小心傷了一次，做了一次手術，沒什麼太大影響，就是陰天下雨會有點疼。不過還好，不然職業生涯也要完了。」

    說起陰雨天，叢夏猛地想起來今日的壞天氣，怪不得剛剛她洗澡出來，看到周嘉譽微微彎腰遲鈍了好一會。大概，是下著雨，膝蓋也不舒服。

    「那你現在，要不要快點回去休息？」叢夏但心地問了一下。

    周嘉譽固執地搖搖頭沒有答應，比起疼痛，他更討厭回到家寂寞的死氣沉沉。

    「想和你多待會。」頓了頓，周嘉譽又補了一句，「夏夏，別趕我走。」

    「你現在不願意，我們可以慢慢來。反正你現在不也沒有合適的發展對象嗎？」

    周嘉譽說話的語調向來是漫不經心似的驕傲，剛才叢夏卻分明聽到一點點懇求的意味。

    他是意思是，心甘情願給自己當備胎嗎？

    叢夏有些動容，側著頭看向周嘉譽稜角分明的側臉。

    這麼多年過去了，如風一般恣意瀟灑的少年也變了模樣。

    微挑入ʝƨɢℓℓ鬢的濃眉，高挺的鼻樑，細長卻堅定明亮，笑起來溫柔明媚的桃花眼。

    剛巧，散步路邊高大的樹木葉片上沾了剛下過了的雨，落了幾滴下來掉在了周嘉譽的臉上。

    叢夏不受控制地墊了墊腳，很自然地幫他擦掉，擦完又覺得後悔。

    周嘉譽捉住了她的手，鎮定自若地緊緊握住。

    叢夏掙扎兩下無果後，也不再白費力氣，感受著手掌心裡的溫暖，踏實而又安全。

    重新在一起，是真誠再續前緣，還是重蹈覆轍，繼續傷害。

    雨後的臨川愜意涼爽，夏天裡總會發生許多意想不到的浪漫。

    叢夏想破頭卻得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只是不受控制地貪戀著周嘉譽的好，即使理智一直在抗拒，但身體和心誠實得很。

    不知道是那些年習慣了還是怎樣，叢夏總是覺得和周嘉譽待在一起，會格外的心安。

    「下周要不要一起回學校看看？」周嘉譽想起來，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回臨川一中看過了。

    叢夏在心裡算了算時間，「好啊，那我叫上瑤瑤吧。」

    就這樣說好，周嘉譽很滿足，只要幾天，他就可以等到下一次見面。

    「回去的話，找條熱毛巾放在膝蓋上敷一下會舒服一點。」臨走的時候，叢夏又多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

    一直逛到很晚，周嘉譽才回去。

    洗了冷水澡，周嘉譽喘著粗氣，滿腦子裡都是叢夏。

    時而慶幸時而又覺得害怕，被冷水從頭衝到了腳，才勉強克制住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

    按部就班地飛行，述職。連續不斷地探索，研究。

    日子在正確的軌道上奔行，漸進的不止是年歲，還有思想和穩定的情緒。

    叢夏就知道有些話不能瞎說，這不，剛和周嘉譽說有可能去相親，回去孟葭就真的給她介紹了一個鄰居家的兒子。

    說來也巧，也是北航畢業的，只不過學的是飛行器製造專業，現在在臨川航天研究中心工作，本地人，有車有房，只是個頭不高，戴了副眼睛，長得有點呆呆的樣子。

    叢夏看了照片覺得不太行，但想著怎麼也去見見，深入了解一下，這樣也禮貌。

    因為約的是回校看老師同一天，所以就定在了臨川一中門口的咖啡店，簡單聊聊。

    叢夏還特意穿了一條蕾絲白長裙和高跟鞋，溫柔大方。

    對方人還可以，禮貌認真。就是可能是因為學工科的原因，略微地有些死板，倒也還可以接受。

    叢夏正想著怎麼去接對方的話，迎面走過來的人卻讓她嚇了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那人就已經坐在她旁邊。

    「你好啊，我是叢夏的高中同學，兼前男友。」

    對方顯然是被嚇到了，愣了半天看了看叢夏又看了看周嘉譽，一時沒有說出話里。

    搞什麼啊？！

    和相親對象見面，前任跑過來插了一腳，叢夏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狠狠地瞪了周嘉譽一眼。

    「那個......這位先生，你這是......」對方不知所措，問了一句。

    「一會我和她要回學校看老師，你們聊你們的，不耽誤，聊完我們好一起進學校。」周嘉譽擺出了一副並不想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