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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09:06 作者: 承珞
周嘉譽忽然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原來這個世界上,居然可以有這麼讓人無力的事,心痛到無法自拔,卻只能默默地,像個賊一樣偶爾窺探。
坐在車裡,異國他鄉,又是夜晚,就和他在外學飛的無數個深夜一樣。
又孤獨,又難過,壓抑著又沒有辦法發泄,只能硬撐著熬過每一分每一秒。
周嘉譽看著對面房子的燈亮起,透著窗戶可以看得到有人忙碌的身影,大概又過了兩個小時,房間的燈都滅了。
看來她真的已經開始了新生活。
原來年少情深,留下的僅僅是刻骨終生的回憶。
飛了那麼久的航班又了連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周嘉譽再沒有力氣,疲憊地輕嘆了口氣,下了車,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路燈杆下,借著橘黃色的燈光看著已經黑暗了的窗口許久許久。
或ʝƨɢℓℓ許,他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年少時身無長物,卻純粹得讓人懷念,放佛一抬手就可以碰到天空一般自由自在。
如今,他也如願做了民航飛行員,她也堅持了科研的夢想,大家也都算是得償所願。
雨還在下,淋濕周嘉譽薄薄制服襯衫。在寒風裡,周嘉譽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起來。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周嘉譽開著車,一路高速,耳邊的風飛速掠過,把有關臨川夏天的夢做到了底。
叢夏習慣性地做飯,然後整理廚房收拾屋子。臨睡前洗漱的時候看著鏡子裡自己有些陌生。
到國外之後的每一天似乎都過得格外辛苦,開始水土不服一直生病,到後來慢慢好了一些之後,忙前忙後熬夜工作成了常事。她開始沒有任何緣由地頭疼,失眠,甚至掉頭髮。
大概是經常吃褪黑素和安眠一類的藥物,叢夏的皮膚有些暗沉,粉底都遮不住的眼底烏青暴露了她的疲憊。清瘦,單薄,她好像再也不能做回當年勇往無前的少女了。
叢夏在鏡子面前駐足了很久,有些傷感。恍惚又想起,這個時候如果表現出色,一切順利的話,周嘉譽應該快要晉升副機長了吧。
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總是會出現在她的腦海里,也算是這沒有意義的生活里唯一僅剩的清甜了。
洗過臉,叢夏又回了幾個工作信息後便躺下嘗試著入睡。
纏綿的冬雨季,叢夏緊緊地把自己裹在被子裡,明明溫度也沒有那麼低,卻冷得厲害。
輾轉反側,快要兩個小時,頭疼欲裂卻沒有絲毫睡意。
掙扎著爬起來,叢夏摸黑吞了片安眠藥。
爆炸,離別,攪合著臨川美麗的盛夏,時時刻刻纏繞在叢夏的夢裡。
欒樹大道,一切如舊,漫無邊際的美夢永遠活在了臨川的海風裡,只是當時那個曾對她說要過奇妙,絢爛,獨一無二人生的少年在她的世界裡,已經銷聲匿跡,下落不明。
是她應得的懲罰。叢夏這樣想著。
原來,人的一生中真的只會完整擁有唯一一個夏天,就如同是白日看的一場絢爛焰火,浪漫到無可匹敵,卻最終只能用來至死懷念。
不安地睡了幾個小時,叢夏在天剛亮起來便醒了過來,喝了杯水,和往常一樣朝樓下望了會。
看見了某個穿制服的身影,高瘦挺拔,叢夏恍然驚醒。
太熟悉了,是他嗎?
身影很快就上了有牌照的車,輪廓被清晨雨後初現的陽光模糊著,叢夏透過百葉窗看得不算太真切,但心卻猛地一滯。
她著急地撥開了百葉窗,努力朝著樓下望去,但來人卻已經上了車。
叢夏趴在窗邊,摸著冰冷的玻璃神情恍惚了很久,才懨懨地垂下手。
怎麼會是他呢......
叢夏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疲憊了,居然可以眼花到以為周嘉譽還會出現在她的生活里。
嘆了口氣,又是工作日,她還要去處理繁重的工作,沒有太多時間休息和瞎想。瞄了一眼桌上的話梅糖,叢夏一連往嘴裡面放了兩顆,才勉強覺得嘴裡,心裡沒有那麼苦。
日子總在繼續,周嘉譽飛上了藍天,往返於朝陽與落日之間。叢夏也沒有因為實驗室的爆炸一蹶不振,在努力地同辛苦的生活抗衡。
就像當年棧橋上叢夏對周嘉譽說的那句話一樣。
無論走到哪,無論身處何種境地,無論是分開還是在一起,他們都在盡全力地保持自己高貴的靈魂,一直這樣驕傲,熱烈,像風一樣自由。
即使內心千般苦,即使思念流成了河。
周嘉譽,叢夏,曾經放在一起可以閃耀整個臨川一中的名字。
分開,也都各自在努力地發光。
又是一年,周嘉譽升了副機長,同批進來的,只有他和喬愉升得這麼快,大家私下裡都說兩個人金童玉女,早晚會在一起。
喬愉是盛京航空為數不多的女飛,又晉升的那麼塊,加上是北京本地人,身邊追求者無數,但她也都沒多瞧過一眼。
直到晉升副機長,同事之間的慶祝聚會上,喬愉大大方方地敬了很多人酒,結束的時候叫住了周嘉譽,提出一起同行散散步。
「恭喜啊!喬機長。」周嘉譽覺得一路上氣氛有些尷尬,隨口說了句。
這麼多年,從大學到學飛,兩個人也能稱得上是朋友了。
「周機長,你比我提前升了一個多月呢!」喬愉笑了笑,「聽說盛銘洲回東安之後,上個月也升副機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