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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章 又見忽悠(二合一)

2023-10-03 04:14:48 作者: 坐酌泠泠水
    拿到手諭時,杜錦寧感慨萬千。

    雖說這手諭並不一定能百分百地保證,當她的真實性別暴露出來時會保她一條性命,但至少有了一定的保障。

    齊慕遠從背後摟住她:「雖說有了手諭,但咱們還是不能冒險。到時候你先躲起來,由祖父去跟皇上談。如果皇上能確保你的安全,再出來不遲。否則,咱們就先改換身份成親,再徐徐圖之。」

    杜錦寧乖巧地點點頭,應道:「好。」至於齊慕遠說的第二條路,她自然還要斟酌。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堂兄那裡,要不要我去說?」齊慕遠問道。

    杜錦寧搖搖頭:「你在灕水縣的樣子他見過,心裡不容易產生敬畏感。這事還得麻煩我師兄。你去跟我師兄說會比較好。」

    齊慕遠道:「這次不宜再去衙門。等他下衙了我再跟他說吧。」

    杜錦寧同意。

    跟上次一樣,齊慕遠快馬加鞭到潤州,已下午了,只等了不一會兒就到了下衙時間。

    為了不驚動太多人,杜錦寧早派了姚書棋在關府門口守著,待關嘉天回家的時候,通知他一聲,關嘉天就穿著官服來了杜家。

    手諭自然是不能讓關嘉天知道的,奪情的旨意也只是趙晤的口諭,不會寫在紙上落人把柄。

    不過關於杜錦寧丁憂的事,上次齊慕遠就解釋清楚了,現在齊慕遠只是傳達了趙晤的口諭,關嘉天那裡就交代過去了,他還二話不說就答應去幫著跟杜錦德做解釋。

    杜錦寧拉著他,嘀嘀咕咕好一陣,齊慕遠坐在旁邊聽著,心裡直想笑。

    杜錦寧這傢伙,又打算忽悠人了。

    ……

    隔壁的院子裡,杜錦德有氣無力地坐在院子裡,很是鬱悶。

    他身體還不錯,比起兄長來更能吃苦,而且他的小心思還多,想著來潤州一趟,跟杜錦寧與陳氏朝夕相處,增進感情,以後的好處少不了。

    所以當需要人來潤州通知杜錦寧時,他毫不猶豫地主動請纓。

    他盤算得挺好:杜錦寧現在做官了,要辦的事不少,總要有人幫襯。杜錦寧又沒親兄弟,姐姐們都嫁了,一旦自己這個堂兄獲得了他的好感,那他還不把自己留在身邊做副手?

    跟在做官的、以後能平步青雲的堂弟身邊,比在灕水縣守著那一畝三分地強多了。在桂省府城時,杜錦寧就能買那麼一個大宅子,現在做了官,不說權利,便是錢財方面就可想而知。只要他指逢里漏一點出來,就比自己死守灕水縣分得的財產強多了。

    再說,就算他不在灕水縣,一旦父母去世要分家,有杜錦寧做靠山,兄長也不敢不把他的那一份分給他。

    可杜錦德沒想到的是,自己一路來雖然辛苦,身體還挺好,到了潤州竟然就倒下了,頭疼的不行。姚管家請了郎中來說是染了風寒,喝了藥昏昏沉沉,一躺就這麼多天。

    好在讓杜錦德倍感安慰的是,陳氏和杜錦寧對他都挺關心,陳氏噓寒問暖就不說了,杜錦寧這麼忙,一天也會來探望他兩次。

    「二少爺。」杜家的小廝赤木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州衙的知州關大人來看您,您看要不要回房去換身衣服?」

    「知州關大人?」杜錦德瞪大了眼睛。

    赤木點點頭:「正是,關大人是咱們少爺的上官,今天接到了皇上下的旨意,特意到府上來傳旨,順便看看你。」

    杜錦德雖是升斗小民,卻也是讀了幾年書的。只是沒有念書的天賦,去考了好幾次童生試都沒進學。

    也正如此,他才知道科舉之路有多艱難,堂弟以十五歲的稚齡拿到狀元之名有多厲害,進士出身的官員是多讓人敬畏,忠君思想的灌輸又讓他知道皇上是怎樣天神一般的存在。

    這些本是遙不可及的。可現在,他不光看到了活生生的堂弟,比縣令的官還大好幾級的知州大人竟然親自來探望他。更讓他兩股戰戰的,還有旨意。堂弟杜錦寧,竟然能接到皇上親自頒下的聖旨!

    赤木的話,一下子讓他緊張到了極點。

    赤木見他呆愣在那裡,不由又問了一句:「二少爺,您要不要回房去換身衣服?知州大人馬上過來了。」

    「啊?哦,好。」杜錦德這才回過神來,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要,要。」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木然地走了兩步,轉頭道:「赤木,你來伺候我更衣。」

    他的小廝和隨從,現在還躺著養病呢。

    赤木進門,幫杜錦德挑了一件衣服讓他換了,又給他梳了頭髮,照他的吩咐把屋子收拾了一通,就見姚書棋從外面走了進來,道:「二少爺,知州大人來探望你了。」

    「請,快快有請。」杜錦德馬上迎了出去。

    雖然今天赤木沒有給他喝藥,但他的身體一下子還沒辦法恢復,走起路來兩腿無力,赤木趕緊去攙扶他。

    杜錦寧此時已進了門,上前一步也扶住了他的另一邊,道:「二哥,你身子不好,就別起來了。」

    杜錦德擺擺手,眼睛朝外面望去,就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身穿官朝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忙笑道:「這位就是關知州大人了吧?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齊慕遠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並沒有跟著到杜錦德這裡來。

    關嘉天跟他寒喧了兩句,就把下人都打發了出去,對杜錦德道:「我這次來,是接到皇上聖旨,給杜大人傳旨,同時也來問你些情況的。」

    杜錦德見關嘉天表情嚴肅,又關乎聖旨,心裡頓時緊張起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關大人,請講。」

    「當初分家,你祖父是不是跟杜大人簽過一個斷絕文書?」關嘉天問道。

    「啊?」杜錦德愣了一愣,轉頭看向杜錦寧,卻見杜錦寧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他轉過頭來的,看向關嘉天,見關嘉天板著一張臉,目光銳利,他心裡慌慌地點了點頭:「是。」

    分家的時候,作為杜家男丁,他也在場,是親眼看著杜辰生與杜錦寧簽了斷絕文書的。他可不敢跟關嘉天撒謊。

    「作為杜家兒孫,在分家時杜錦寧這一支不光沒有分到杜家的半點財產,而且還一次性給了你祖父祖母四十年的養老錢,算是買斷了血脈之恩,可有此事?」關嘉天又問,態度頗咄咄逼人。

    「是。」杜錦德只得道,心裡卻越發慌張。他又轉頭看了杜錦寧一眼,可杜錦寧仍然垂著頭,看那樣子似乎是被嚴厲斥責過,頗有些垂頭喪氣的模樣。

    杜錦德越發慌亂。

    「既如此,杜錦寧就跟你們杜家沒有半點關係,跟去世的杜辰生更是沒有了什麼瓜葛。你跑到潤州來報喪,杜錦寧還往皇上報請丁憂,這是什麼道理?」關嘉天的語氣越發嚴厲起來。

    「這、這……」杜錦德汗都冒出來了,「我我我……我不知道。我爹叫我來,我就來了。」

    杜錦寧低著頭,小聲地在旁邊解釋道:「我以為,就算簽了斷絕文書,他好歹也是我親祖父……」

    「如果你不做官,你想怎麼為他守孝都行。可現在你是朝庭官員,為一個跟你沒什麼關係的人報請丁憂,這是拿朝堂當什麼了?把皇上擺在哪裡?」關嘉天斥責的聲音更大了。

    杜錦寧低著頭,沒有說話。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為一個沒關係的人報請丁憂,滿朝堂的人還有誰做事?一個個都跑回老家歇著去了。」關嘉天仍然不依不饒。

    杜錦德本就是個庇護在父母翼下、沒經歷過什麼大事的人,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被關嘉天這一訓斥,禁不住渾身顫抖。他也低下頭,不敢動彈一下。

    關嘉天還沒完,繼續斥責杜錦寧:「皇上本打算允你丁憂,可叫人一查,就發現你與杜辰生斷絕了關係,十分生氣,特意下旨讓我訓斥於你。如再有此類舉動,定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是。臣再不敢了。」杜錦寧趕緊站起來朝京城的方向行禮。

    關嘉天微一頷首,掃了杜錦德一眼,仍語氣冷硬地對杜錦寧道:「你好好在家反思兩日,兩日後再來上衙。」說著,轉身拂袖而去。

    杜錦寧恭送他到廊下,站了一會兒,這才回了杜錦德房裡,看了看他,卻沒有作聲。

    杜錦德心裡的惶恐仍未退去,問杜錦寧道:「這件事,對你可有影響?」

    「影響肯定是有的。」杜錦寧苦笑道,「給皇上留下了壞印象,以後想要升官,怕是不容易。」

    杜錦德沉默下來。

    好半晌,他才道:「等過幾日我病好了,就回去。你安心在此做官吧。」又歉意道,「伯祖父和我爹沒弄清楚就派了我來報喪,影響了你,實在是對不住。」

    「二哥你快別這麼說。」杜錦寧道,「誰知道會這樣呢。我以為雖然簽了斷絕文書,但血脈是隔不斷的。誰知道會是這樣……」

    說著,她搖了搖頭。

    「那三嬸……」杜錦德又問。

    杜錦寧想了想:「我讓我娘跟你回去。不過我不丁憂,是因為跟你們斷絕了關係,這一點須得跟知縣甚至知府說清楚,否則必會有人彈劾我不孝。以後縣令和知府大人那裡……」他看了看杜錦德,十分內疚地道,「可能我就照顧不到你們了。」

    「……」

    杜錦德很是震驚,結結巴巴地道,「你、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把跟我們斷絕關係的事告訴縣令大人?」

    「這是肯定的。」杜錦寧點頭道,「不告訴他們,他們肯定要彈劾我。作為地方官,他們有這樣的監督責任,否則就是他們失職。」

    杜錦德心裡頓時一團亂麻。

    因為杜錦寧小小年紀就成為狀元,進了翰林院,前途無量,縣令自然要賣人情給杜錦寧,不光把杜辰生和牛氏看得死死的,不讓他們上京,對杜雲翼一家也有所關照,逢年過節地給派人去慰問一番。

    張氏是個十分精明能幹的女人。當初能抓住一切機會攀上杜錦寧這棵大樹,此時縣令折節相交,她立刻打蛇隨棍上,經常去縣令府上拜訪縣令太太,逢年過節送些禮物。人家看在杜錦寧面上,自然也好生款待,備價值相等的禮物回禮。這麼一來二去的,兩家也算走動了起來。

    也因此,杜雲翼一家在灕水縣十分有面子。他們父子三人都是做帳房的,以前是看東家的臉色,現在是東家看他們的臉色。東家遇上麻煩解決不了,張氏去縣令太太那裡走一遭,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事情就能得到解決。於是杜雲翼的薪水直接翻了兩番,直讓東家把他當祖宗供著。

    縣裡的幾家世家,因為杜錦寧的關係,對杜雲翼也以禮相待。

    現在,陳氏要回縣裡去,說她們這一支跟杜家斷絕了來往,與杜雲翼一家沒有任何關係。那些看在杜錦寧面上禮待杜家的縣令和世家,豈不是直接翻臉不認人,再不給杜雲翼面子?原先想讓杜雲翼幫忙、遭杜雲翼拒絕,或是欺軟怕硬,妒忌他們家的人,豈不就要欺到他們頭上來?

    想一想這些後果,杜錦德就不寒而粟。

    「四、四弟,能不能、能不能想想辦法,不要跟他們說?」杜錦德說完這話,臉色就發紅。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過份了。

    可沒想到的是,杜錦寧卻沉思道:「讓我想想。」

    杜錦德立刻升起了希望,同時在心裡感慨:四弟真是好人啊。以前祖父和家裡人這麼待他,他還能為家裡人著想,不計前嫌,真是個心胸寬廣的人。也許這樣的人,才能做大事吧。

    杜錦寧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眸一亮:「有了。」

    「四弟,你想到好辦法了?」杜錦德興趣地問道。

    杜錦寧點點頭,旋即又歉意地看向杜錦德:「不過我這個辦法,可能對二哥你不大好。」

    杜錦德愣了一愣,問道:「怎麼個不好法?」

    「其實如果你說自己走岔了道,沒有找到潤州,更沒見到我就把盤纏花得差不多了,只能邊想辦法賺錢邊往回走。我沒接到你報喪,自然就不用回去丁憂了。只是,這樣你就得擔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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