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憶起往事

    況且，她相信霍晉這些細節處理得極好，不會讓她成為相國府義女不足一月就暴露了真實身份。

    她不喜與人親密接觸，十分排斥地往前走了幾步，遠離軒轅雲烈的氣息範圍，皺眉道：「聽不懂二殿下到底什麼意思！」

    「聽不懂麼？」軒轅雲烈沒有在意她的排斥，繼續往前湊，像是擺脫不掉的毒蛇，霍驚顏退無可退，被他逼入死角，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脖子上，使得她渾身不自覺起了雞皮疙瘩，「那我再與二小姐好生說說！」

    言行舉止越來越輕浮不堪，令強制鎮定的霍驚顏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心中這般想，實際上也已所行動。只是，他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她手腕剛揚起就已被其很輕易的抓住！

    見霍驚顏被激怒，軒轅雲烈笑得更歡。然後輕撫著那雙仿佛能滴出水來的杏眸，循循善誘，「你告訴我實話，我保證不透露給任何人。就當償還了一個人情，如何？」

    他手勁很大，霍驚顏掙扎不脫，眸色嚴厲地深深剜他一眼，張嘴諷刺道：「軒轅雲烈，你除了在我面前耍威風，又有什麼能耐？連自己的至親都保護不了，實在妄為人子。」

    「你懂什麼！」

    被踩中痛楚，軒轅雲烈突然像是一隻發狂的怒獸，低吼一聲，狠狠地甩開她的手，一拳砸向她身後的瓷器。

    不知是懼於他此時的神情，還是驚於他粗暴的動作，霍驚顏身體不由自主發出顫抖，臉色慘白如雪，卻是忘了避讓，只怔怔地望著他。

    瓷器應聲而碎，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聲響，雪白的瓷片上血跡斑斑。

    最終，他卻在瓷片破碎的瞬間眼疾手快將她抱住，利索地躲在圓柱後，以至於令她倖免於難。

    直到被軒轅雲烈放開，霍驚顏才從方才驚險的一幕回過神。她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既然因她的話盛怒，又為何在緊要關頭護她？

    明明是無情地一個人，偏偏許多時候又裝出有情的一面。

    巨大的聲音驚動了侯在殿外的眾人，首先是軒轅雲珊擔憂的聲音，「阿顏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你走吧！」軒轅雲烈似乎沒有了逗弄她的性子，仍由右手血流不止，他腳步微微踉蹌的走到榻前，坐下，眼神晦暗不明。

    霍驚顏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保不准他何時又發瘋，拔腿就走。只是，走到一半時，她頓住了腳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問，「你，是不是喜歡前太尉府的那個姑娘？」

    她只是大膽的猜測！

    「你知道她！」軒轅雲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應該清楚她與相國府的關係！」霍驚顏頓了頓，語不驚人死不休，「只可惜，她已經死了！」

    「怎麼死得？投崖自盡？」原以為軒轅雲烈會暴怒，實際上他很平靜，只是雙眼緊盯著霍驚顏，不漏掉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藉此判斷她所言是真是假。

    霍驚顏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靜靜地吐出幾個字：「服毒自盡！」

    這是實話實說，真正的商驚顏本就已經服毒自盡，死於商寂夫婦之前。

    「我不信！」緊握雙拳的男子出聲反駁。

    「你已經信了！」霍驚顏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偽裝。

    言罷，不在停留，也沒有再去揣測他聽了這話之後的反應，轉身毫不留情地走了出去。

    殿外是緊張地軒轅雲珊與站立不安地素秋。

    「建議你，再為你主子把御醫找來！」

    霍驚顏淡淡地對軒轅雲烈的貼身護衛左靖，那個目光沉沉地年輕男子說了一句，然後帶著正欲問話的軒轅雲珊等人離開。

    左靖先是有過猶豫，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轉身請御醫去了。

    軒轅雲烈這些年在王陵，身邊除了左靖，並未有其他伺候的人，況且，他也不喜。

    回宮之後，定宣殿配備了貼身宮女，都被他放在外面，他的寢殿除了左靖，沒有人敢進來。

    是以，左靖親自去請御醫的這個空隙，沒有任何人敢來打擾他。

    他保持著霍驚顏離開之時的姿勢，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小時候揍了自己一拳的那個小丫頭。

    那時，他因生母的原因，一直不受寵，被養在定宣殿自生自滅，宮裡其他孩子也不願和他一起玩，他自小養成了孤僻的性子。

    西澤的男兒馬背上長大，每年春季都會舉行一場狩獵。而那年春季狩獵，由王上帶領去鼎州。他從小對騎射有著令人咂舌的天賦，為此，狩獵為他有幸參加為數不多的活動。

    那年他十歲，騎術與在太尉身邊歷練的大王子已不相上下。

    那一日，他獵中一頭花斑虎！

    他很自豪，策馬去查看自己的獵物。與此同時，一個不過六七歲，長得粉雕玉琢，穿著一襲紅色騎裝的小女孩與他一同翻身下馬，落在花斑虎身前。

    走近，兩人才發現，花斑虎身上插著兩支箭，皆是貫穿腦仁，連箭矢的方向都是一致。

    仿佛很驚訝居然有人的箭術能與自己匹敵，小女孩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那支箭是你射得？」

    「嗯！」他悶聲嗯了一聲，同時也已猜到小女孩的身份，正是太尉府的獨女商驚顏。

    早聽聞太尉府千金小小年紀騎術箭術一絕，直至今日他才信以為真。

    「看不出來，弱不禁風的，還挺厲害！」小驚顏嘀咕了幾句，然後雙手叉腰，苦惱道，「也不知是誰先射中，你說怎麼辦？」

    「你小小年紀箭術不凡，這獵物定是你的！」他想也沒想的說了一句，然後看到有人往這邊來，翻身上馬就要離開。

    「笨死了！」小驚顏拉住他，翻了個白眼，「看我的！」

    他狐疑地望著小驚顏，只見她雙手抓住一支箭，奈何力氣有限，拔了半天拔不出來，不由氣鼓鼓地瞪著他，「你就不知道搭把手！」

    他猶豫了片刻，然後依言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兩人一起用力，拔出了一支箭。

    狩獵時，其實，每人手中的箭都有標示。

    拔出之後才發現，這支箭箭頭有損，而箭身刻著一個小小的「顏」字。

    小驚顏已認出這是自己的那支箭，而且也已明白，最先射中花斑虎的是眼前這個呆呆笨笨的小哥哥，她的箭頭受損應當是擦過他的箭了。

    小驚顏惋惜的嘆了口氣，「還準備送給阿爹一個驚喜，既然是你先射中，這獵物是你的了，我走了！」

    說罷，就要離去。

    他看出她十分喜歡這頭花斑虎，滿不在乎道：「你看錯了，它是你的獵物！」

    小驚顏擺擺手，「哎呀，阿爹說過，不是自己的，不能據為己有。我走了，去找其他獵物，你自己處理它吧。」

    他固執地說是她的獵物！

    一來二去，小驚顏火了，在她看來，他就是仗著自己箭術比她好在她面前炫耀，她是個火爆脾氣，想也沒想就是一拳揍去。

    由於他沒有防備，直接被這一拳砸得眼冒金花的倒在地上。

    他仰躺在草地上，眼前只有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在晃啊晃，晃的他意識也模糊了。可失去意識前，他猶自清晰地記得那句話：

    「哼，屬於你的東西你就老老實實收下就是，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這也是許多年以後，他依舊在奉行的警世名言。屬於他的東西，他就要收下。

    後來，他開始偷偷地關注她，她整日跟在大王兄身邊，他根本融不進去，可他覺得，遠遠地看著她也好。

    直到出了那件事，他被罰送去王陵，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之後歸來，她已是家破人亡，更是傳出她跳崖身亡的消息。

    他一直不相信她就那樣去了，在擎天寨見到那個與她有著相似眼睛的少女，他更加確信。

    直到今日霍驚顏那句「服毒自盡」，他終於相信她真的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呵！」他出神地輕笑出聲，等了十年，等來的，竟是她的死訊！

    果然，就應該如她所說的那樣，屬於他的東西，他就應該早早的收下才對。否則，就永遠得不到了。

    左靖帶了御醫進來，發現軒轅雲烈一個人坐在那裡傻傻地笑。

    右手的血已經乾涸，皺了皺眉頭，示意御醫為他包紮，然後默不作聲的親自清理了碎片。

    直到御醫將傷口包紮好，要開口叮囑時，他仿佛回過神，揮了揮手，「都出去，我要歇息了！」

    御醫張張嘴，欲言又止。

    「走吧！」左靖領著御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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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