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元州暴亂

    狄香是個話癆，這一路上，倒是多虧她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才不覺得發悶。

    狄香不時地撈開帘子瞧瞧，不過一日光景，便興奮地告訴商驚顏，已經快到了。

    然而，商驚顏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小姑娘快到家門時，高興那算是正常反應。只是，為何，隱約可見坐立不安，這又是什麼原因？

    直至，憨厚老實的車夫喝住馬匹，問車內兩位姑娘：「姑娘，是直接進城，還是就在城門停？」

    這就到了？商驚顏蹙眉，她聽元祈說，從擎天寨到王都，需要兩到三日左右，難道元祈騙了自己？

    當她伸手撩開帘子，抬眼往城門看去，古樸的城牆上，赫然，上書「元州城」三字。

    再回過頭，瞧著縮在馬車角落裡不敢直視自己的狄香，再想想她快到元州時的異常反應，略一沉思，已明白一切。

    商驚顏撫了撫額頭，她居然被一小姑娘給坑了。果然，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被人坑。

    「你家在元州城！」不是反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狄香摸不准商驚顏是生氣了，還是沒有，唯有抱著膝蓋，一臉委屈的點點頭。

    瞧著狄香委屈的小模樣，她嘆了口氣，繼續問：「你身上沒錢，才誆我送你回來，是不是？」

    狄香偷偷地瞄了商驚顏一眼，供認不諱。

    「沒錢你早說啊！」

    「難道阿姐你會直接借錢給我？可是，王都是個大地方，你借給我了，我怕找不到地方去還你！」

    「沒錢，勞資直接把你丫扔到山溝里餵野獸去！」縱然淡定如商驚顏，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見商驚顏這發飆的模樣，狄香嚇得身子一抖，一個不慎，滾到商驚顏腳前，呈匍匐之態。

    「……」商驚顏無語了，一個身無分文的小丫頭片子，還給自己下跪了。這一路一口一個阿姐叫的嘴又甜，現在又已經到了她家門口，除了認栽還能怎麼辦。

    「起來！你給我下跪有什麼用，白白耽誤我這麼多時間！」商驚顏冷喝一聲，嚇得狄香趕緊爬起來，「你打的什么小九九，說來聽聽。」

    ……

    狄香再次縮在角落，哆嗦一下。她能說，她剛剛是不小心嚇得摔了一跤，意外滾到她面前的不……

    她這副模樣，惹得商驚顏臉色一沉：「抖什麼抖，我又不會吃人！」

    狄香委屈地咬了咬唇，然後如實招來：「因為被抓的基本都是元州人，我原本以為，阿姐也是元州人。所以才想著帶你僱傭馬車之後，免費載我一程。」

    「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是去王都。我擔心說出與你不同路，你就不管我了。所以，才想著先讓你送我回元州。然後我問爹爹拿錢之後，再把錢付給你，想辦法送你回王都。」

    好吧，她還惦記著送自己回王都，而不是自己回到家就不管了。

    揉了揉眉心，穩住情緒，「這裡距離你家遠不遠？」

    「不遠，進城半個時辰路程。」

    既然如此，那就到元州看看，順道補給，再想辦法回王都。

    打定主意後，她下了馬車，回頭見狄香還縮在馬車裡，不免一肚子火：「還不下來，你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聞言，狄香利索的跳下馬車，屁顛屁顛的跟在商驚顏身後。

    果然是小女孩心性，見商驚顏不在生氣，而且還要親自送自己回家，她立馬如同白娘子喝雄黃酒——原形畢露。

    「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送你回家後，你要立馬讓你阿爹想辦法送我回王都，我有急事要辦！」

    狄香沖商驚顏扮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說：「嗯嗯，阿姐不要擔心！阿爹認識很多到王都的商隊，到時候讓他安排你跟著商隊一起回王都，這樣也比較安全！」

    商驚顏本是要回王都，卻不想兜兜轉轉，她竟然還是來到元州城。早知如此，當日就該跟著元祈一起。

    愣了愣，自己怎麼想起他了？

    元州，西澤的米鄉，盛產墨米和麥稞。它是西澤的一座古城，歷經戰火，還能保留如初實屬不易。

    元州城，與王都的大氣磅礴相比，一磚一瓦，無不是精緻玲瓏，卻又歷盡滄桑，留下沉重的古樸氣質。

    然而，當商驚顏踏進元州城，實實在在被裡面的情形嚇得不輕。

    原來連續大半月的暴風雪，縱然是富饒的元州城，依然是嚴重受到雪災影響。這一季的墨米與麥稞無法播種，也就意味著，以良田為生的老農將顆粒無收。

    而元州的商人，趁機抬高糧價，緊接著柴米油鹽醬醋茶跟著漲價，導致交易市場一片混亂。

    因為沒有明確的管理，黑心商人趁機收購倒賣，苦了老百姓。更是讓這元州城各方商人分成幾派，為了爭奪市場資源大打出手。

    而商驚顏與狄香進城這日，恰巧就碰上了這場暴亂。

    在狄香的記憶里，元州一直以文明和諧著稱，何時見過這等血腥的暴亂界面，見狀，早已慌了神。

    「阿姐，元州，怎麼……怎麼是這樣了？」

    昔日人來人往，商鋪琳琅滿目，吆三喝四的元州城，如今已是人心惶惶，哭喊聲一片。

    舉著不同彩旗的人群你爭我搶之下大打出手，打傷踩傷者不斷增加，控制場面的官兵甚至被誤傷，儼然已經不可控。

    「狄香，我們快走！」

    既然官府都控制不住，那事態已經很嚴重了，不是常人可以管的。

    商驚顏迅速拉著嚇呆的狄香，避開主街道混亂的人群，挑選岔道急匆匆離去。

    狄家開著一個小小的醬油鋪子，位置教為偏僻，店門口豎著一塊「狄家秘制醬油」的招牌！

    只是，如今招牌早已被踢翻，敞開的門似乎也已被砸壞。「嘩啦」一聲響，陣陣醬香味撲面而來，鋪子裡的喝罵聲格外刺耳。

    「阿爹！」狄香驚叫著衝進門去。

    商驚顏也疾步進屋，小小的鋪子裡杵著三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壯漢。兩人在猛砸貨架上的醬油，一個滿臉麻子的正將一個小老頭踩在地上刁難。

    而狄香正跑到小老頭身邊，哭著去搬麻子臉的腿。可是，任憑她又扯又咬，那隻腿紋絲不動。

    「喲，還有這麼個水靈的小丫頭！」麻子臉瞧著在給自己撓痒痒的丫頭片子，淫笑著拎起狄香，那爪子赫然往狄香的胸脯抓去。

    「張麻子，你放開我女兒！你要多少醬油，我都給你！」

    「現在，麻爺不光要你這店子裡的醬油，還要這丫頭，你也一起送給麻爺我得了！」

    光天化日之下，這群人，膽敢如此欺凌弱小。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麼回事，商驚顏意識里出現了一個暴打惡棍的畫面。

    眼見張麻子的爪子就要襲擊狄香的胸部，她狠厲地一掌揮出，猛砍張麻子的後頸。

    張麻子吃痛，鬆手松腳，這才發現，又來了一個漂亮的娘們。只是，似乎是個帶刺兒的主。

    「兄弟們，先給我收拾這娘們！」

    順著記憶里的招式，商驚顏出手狠絕，片刻功夫，便將這三個惡霸揍得換不了手。

    見討不了便宜，張麻子帶著兩個小嘍囉灰溜溜地跑出狄家醬油鋪子，邊跑還邊喊話：「臭娘們，你給我等著！」

    商驚顏冷笑，這天下所有的惡霸，就一句台詞？

    狄香三言兩語介紹了商驚顏的與自己的情況，惹得狄父對自己女兒一通臭罵，罵她竟敢騙人。

    然後不顧身上的傷，好酒好肉招待了商驚顏。並且承諾天亮就為她去聯繫商隊，還表示如今元州城不安穩，她還是早日離開為好。

    人性涼薄，對於狄父的好意，不知為何，商驚顏心中一片酸楚。

    這場暴亂，她很好奇，向狄父打聽，狄父不住嘆氣：「暴亂雖然有令尹大人鎮壓控制，但是情況越來越嚴重，已經驚動王上。」

    既然已驚動王上，那麼，定會派人處理此事。只是，她更明白，由商人煽起的暴亂，可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商驚顏沒有想到，張麻子那句話居然不是說著玩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