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子世無雙

    看他這身形，商驚顏已猜到他就是這寨子的寨主擎天柱，相傳他好色如命，殺人如麻，且武功高強。

    意識到接下來將發生什麼，她心中淒涼一片，渾身顫慄，指節泛白，掐得身下床褥緊皺成團。

    這一刻，她多希望元祈就在身邊。

    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可能束手就擒，暗中將藏在枕頭下的匕首掏出來，就在擎天柱撲過來時，拼命刺入他的胸口，他動作一頓。

    趁這機會，商驚顏跳下床，左腳著地，疼得她眼淚直流。卻也顧不得，一瘸一拐的爭分奪秒往外跑。

    擎天柱沒料到，這小妮子還敢刺傷自己，血腥味，似乎更為刺激。他雙眼泛紅，笑得更猥瑣：「夠辣，爺喜歡！」

    商驚顏還未跑出幾步，就被他追上，熊掌抓住女子纏著繃帶的左腳用力扯向自己。

    左腳陣陣鑽心之痛來襲，商驚顏失去重心撲倒在地，擎天柱魁梧的身軀就勢壓上來，胡亂地撕扯著她的衣裙。

    「刺啦」一聲，商驚顏胸口一涼，完好的裡衣被擎天柱撕得粉碎。細嫩如玉的瑩白肌膚像是帶著魔力，男人不受控制地要將頭埋進去……

    被力大如牛的魁梧漢子壓住，商驚顏只覺得弱小不堪。呼吸困難，連掙扎都是徒勞，又怒又無助，絕望地破口大罵：「畜生，你不得好死！」

    既然逃不了，縱然一死，她也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閉上眼，正欲咬舌自盡，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她睜開眼，闖入那一雙蘊含著可怖神色的紫眸里。

    她也不知為何，眼淚就這樣無聲滑落。

    元祈提著虎軀如山的擎天柱像扔垃圾一般扔了出去。

    本是要相互攙扶著起身的精英們，被自家寨主龐大身軀一砸，肋骨斷裂聲混合著慘叫聲，響徹這一方小小院子裡。

    聲音太悽慘，聞之，毛骨悚然。

    ……

    元祈解下自己的貂裘，憐惜地把衣不遮體的少女包裹住，聲音輕柔，與方才的狠戾判若兩人，好似怕嚇到她。

    「對不起！阿顏，我來遲了！」

    然後將她輕輕地抱起，女孩流淚無聲，身子卻還在顫慄，將頭埋進他的懷裡，不發一言。

    就讓她先軟弱一會兒，縱然堅強如斯，遇到這種事，仍舊嚇壞了。

    待晁鍾與申通趕到，正遇上擎天柱被元祈從屋裡扔出來。

    「他奶奶的，敢壞老子好事！」想他擎天柱何時吃過這種虧，這一摔，摔得他五臟六腑都顫了顫，爬起來，就要再次衝進去。

    幸得晁鍾及時攔住：「大哥，住手！這是元公子的人，動不得！」

    元祈也抱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商驚顏走出來，站到台階上，懷裡的女子安安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晁鍾也無法判斷，自己大哥到底得逞沒有，只是一身戾氣的元祈，令他不敢直視。

    那日，紫衣翩翩的男子用力抱著懷中女子，如睥睨天下的王，聲音沉沉，一字一句：「世人皆知，我公子元祈是個極為護短的人！這個女子，無論她是何身份，我護定了！」

    然後眾人只覺一陣寒光刺眼，還未明白髮生了何事，耳邊陡然傳來一聲悽厲慘叫！

    這才驚恐的發現，原本伸手指著元祈想罵一句的擎天柱，正捂著鮮血淋漓的右手蹲地慘叫。

    雪地里，赫然躺著一截還冒著熱血的斷指。

    元祈抬起的手放下，晁鍾這才明白瞬間割掉擎天柱手指的，正是他藏於袖中的兵器。

    傳言說：公子元祈的兵器拂葉刀，為袖刀，平日裡藏於袖中。薄如蟬翼，鋒利無比，猶如飛花拂葉，殺人於無形。

    「在這擎天寨中，若誰還想要傷害她，休怪我公子元祈——無情！」

    說這句話時，他依舊聲音沉沉，語調不高不低。但是，說到最後兩字，縱然是晁鍾也不寒而慄。

    從這最後兩字，晁鍾感受到了迎面撲來的嗜血寒意！

    這一瞬，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霸氣，仿佛已勝過自己王都那位主子！

    飄飄灑灑的飛雪，悄悄降臨。

    商驚顏仰頭凝視著這個男子，從她的角度，只能看清他的側臉。漫天飛雪中，襯得眉目如畫，彷如謫仙。

    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詩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

    自從擎天柱以斷一指為代價，灰溜溜地離開上院。自此，無人敢輕易涉足此地。

    公子元祈不願離開，晁鍾也不敢得罪，只好供著這尊大佛。

    阿凝在聽聞擎天柱闖入上院企圖欺凌喚作阿顏的少女，多方打聽，終於打聽到是商驚顏，為此，這日悄悄尋來。

    「阿顏，真的是你？你沒事吧？」阿凝抓著商驚顏的手上下打量，最初她知道商驚顏企圖逃跑被抓回來，一直在擔心。通過柳姑姑那裡套話，得知她從水牢被人救出去，這才放下心來。

    感受到她的擔憂出自真心，商驚顏有一絲絲欣慰。

    她搖搖頭，唇邊帶了笑意，「我沒事！」然後，難得開口解釋，「你應該聽過近日擎天寨的傳聞，元公子那日放出狠話，沒有人敢再打我的主意，我暫時是安全的。」

    商驚顏就是這樣外冷心熱，其實很容易感動。或許從小家庭緣故，她給人一直就是冷冷冰冰，不好相處。然而，若是真與她交心，便會知道，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這一點，阿凝深有體會。

    「那就好！有人肯為你出頭，真是幸運！」阿凝語氣掩飾不住的羨慕，「我今日來，是向你辭別，柳姑姑要帶我們離開擎天寨。」

    「去哪兒？」商驚顏領著阿凝在自己房裡坐下，為她斟了杯茶。如今拖元祈之福，她在這擎天寨的待遇也被奉為上賓。

    「不清楚！」阿凝接過茶暖手，自嘲一笑，「自從那日阿爹阿娘死在這群土匪手裡，我就知道，以後過得定是漂泊無依的日子。」

    「阿凝……」商驚顏想安慰，卻無從下口，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阿顏，你是我失去一切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叫孫凝，你呢？」阿凝打斷商驚顏的安慰，不想把自己的悲傷情緒帶給她。

    「商言！」商驚顏並非不想告訴她真實身份，只是如今她不得不隱瞞，「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你要保重！」

    「我會的，你也要保重！」孫凝回想起昨夜看到的那個畫面，心有餘悸，「阿顏，你知道嗎，阿扶死了！」

    「死了？」商驚顏一愣。最後看到阿扶，是那日她被張麻子欺凌向柳姑姑求救的情景。

    「死在刀疤張床上！」孫凝似乎難以啟齒，「她的屍體被拖出來時，我瞧見了。」

    頓了頓，回憶起那個清高女子生前模樣以及死後悽慘面目，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柳姑姑說，她是被刀疤張折磨死的，全身上下，無一完整處，而且……」

    「別說了！」

    孫凝越說越恐懼，身子瑟瑟發抖，眼中一片絕望與驚恐。商驚顏握住她的手，手指冰冷，於孫凝而言，卻是這世間難得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