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 買不起

    田小暖看婆婆拿著鐲子，突然揮舞了一下，呼吸都停滯了，這要是摔了碰了，恐怕就天就是花光家裡所有的錢都賠不起。

    「媽，您慢點，這是玉器容易磕著。」

    她這話提醒了老太太，這麼好看的鐲子，仿佛一汪水裡透著絲絲綠色，她剛才一眼就看中，拿出來之後仔細瞧，更是十分喜歡，可千萬不能碰了，再說碰壞了賠錢更不划算。

    怎麼地也是兒子的錢，老太太花錢大方，但精明的她可不願意花這種冤枉錢。

    旁邊兒的營業員已經猜出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關係，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兒媳婦，看著兒媳婦雖然不是很怕婆婆，可是婆婆開口她便不做聲，估計還是這個老太太兒子土豪有錢，找了個漂亮媳婦，雖然態度一般，可一樣不敢得罪老太太。

    以為自己打量清楚了，營業員決定專攻老太天，把老太太搞定，就萬事大吉，突然她臉上的笑容又熱情了三分。

    「阿姨，您需要試戴嗎？這個顏色特別適合您，看著又富態又大氣，您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眼光這麼好，一眼就挑出了我們這裡最好的鐲子。」

    營業員越發熱情，老太太頭一次被人這麼重視畢恭畢敬地供著，說話的時候嗓音都不自覺大了三分。

    「這就是最好的了？只能說還能看看，這綠色都沒滿。」

    田小暖被婆婆這句一點常識都沒有，不懂裝懂的話，臊得自己的臉都紅了，滿綠的翡翠，那是什麼價格，可不是百萬能買得到的，老太太牛皮吹上天了。

    服務員也露出驚愕神情，這老太太還要滿綠的？這可是大財神，「阿姨啊，我給您擦點護手霜，這樣咱們好帶進去，翡翠不能帶太大了，否則在胳膊上來回滑動，特別容易磕著碰著，這個圈口您帶著剛剛好，一定合適。」

    看婆婆這麼土豪，田小暖也收斂情緒，就當看戲了，反正一會兒婆婆聽了價格，不用自己說也會立刻走的。

    「哎，姑娘，這是不是小了點，不行，有點帶不進去啊。」老太太年紀大了，手早都硬了，此刻被服務員死死捏住手心，想把翡翠鐲子帶進去。

    田小暖覺得不對，這麼費勁，萬一帶進去取不出來怎麼辦？那誰買得起，正要出言阻止，就聽到婆婆「哎呦」一聲，鐲子好不容易滑進去了。

    營業員擦擦頭上的汗，真是太費勁了，她自己到最後都深怕把這麼貴的鐲子給捏斷了，這老太太的手也太寬了，一看就是勞動人民的手，要不是為了不菲的提成，她也用不著這麼費勁。

    銷售翡翠，內部有個技巧，就是永遠給顧客選擇小一號的手鐲，手鐲好帶不好取，一旦有客人想試戴，給他們戴上了，取不下來她就只能乖乖買下來，所以所有營業員，再給顧客推銷玉鐲的時候，都會說不能帶太大的，否則玉鐲來回晃蕩容易碰著，然後他們還會拼命給顧客帶上比實際小一個圈口的鐲子。

    不過老太太已經沉醉在這個玉鐲中，「老頭子，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林淼爹眯縫著眼，他哪裡懂這些，不過村里那些老娘們都喜歡帶著個，「還行吧，不過咋不是全綠的呢，我看村里不老少老娘們，帶的鐲子都是透綠透綠的。」

    老太太瞪了老頭子一眼，提什麼村里，這是在城裡，真掉分。

    倒是兩個姑娘，一個勁誇讚好看，她們覺得這個鐲子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特別靈動，綠色也特別舒服。

    「爸，她們買的都是假的，那顏色死綠死綠，跟媽這個完全不一樣，這個看著就像綠綠的水，要是再透明點就更好看了。」

    「阿姨，這個水頭特別好，綠色也鮮亮，搭配在一起，也就您的氣質才襯得起。」

    「嗯，還不錯。」老太太裝模作樣地欣賞一番，「就這個吧。」

    「哎。」這話仿佛世界上最動聽的音樂，營業員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買了這個自己提成就是幾萬塊，她激動地手都在抖，這麼貴的手鐲今天……今天居然被自己賣出去了。

    「阿姨，這個手鐲是一百六十八萬，多好的彩頭要順發，我給您開票，再給您送一張貴賓卡，以後您就是我們這得白金會員，享受最好的服務，最好品質的商品。」

    「你……這個多少錢？」老太太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百六十八萬，這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手鐲，這是價錢，您看。」服務員翻出掛在手鐲上的小牌牌，上面果然寫著168後面跟著一連串的零。

    「媽呀，啥玩意你們……你們就賣一百多萬，這比搶劫還可怕啊，我有一百多萬，也不會買這麼個東西帶手上，不當吃不當喝的。」一聽價格，老太太嚇出一聲冷汗，狠狠瞪了而媳婦一眼，她剛才一個勁地盯著自己，是不是就打算看自己笑話呢。

    「媽，那這個咱們買不買？」不得不承認，田小暖這句話是存心噁心老太太的，她剛才被老太太瞪得莫名其妙，總要收點利息，反正現在她也不需要再忍耐他們。

    「不買，我還沒勺得剋死，花我兒子一百多萬，買這個破爛玩意。」

    聽到這句話，營業員沉下臉，什麼叫破爛玩意，一個農村老太太，一點文化沒有，還賊摳。

    「阿姨，您要是不要，那就取下來吧，您仔細點，小心磕著。」營業員嘴上客氣著，可臉上的笑容已經從熱烈變成冰冷，細聲細氣的語調里，帶著一絲輕視。

    老太太老臉一紅，買不起還被人嘲諷，讓她氣急敗壞，可偏偏又毫無辦法，憋著一口氣，用力拽著手上的鐲子。

    鐲子卡在手掌最寬的地方，就再也拽不出去了，老太太用的力氣已經不小了，給手上都勒出一道道紅印子，鐲子兩邊兒擠出來很多肉，明顯看到這一塊是骨頭卡著。

    老太太不甘心，又幾次用力，最後疼得冷汗直冒，桌子就是卡在手骨處，怎麼都拔不出來。

    「您要是取不下來，那只能買下來了。」營業員嘴角透著算計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