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八章 憤怒

    當年父母雙雙自殺，難道大伯一家就半點責任都沒了嗎？奶奶什麼都知道，卻還要幫著這樣的人。

    老太太見孫女不做聲，她知道讓孫女答應這件事情，太難，可她該怎麼辦？她一輩子生了兩個兒子，老二和媳婦都死了，這個家算是徹底毀了，如果莫江死了，老大一家也毀了，自己到底造的什麼孽。

    「我……我怎麼也不死，活了這麼多年，只會拖累孩子，嗚嗚嗚，老頭子，我對不起你！」

    老太太閉著眼睛，突然跪在莫若面前，「若若，你要是恨，要是氣，你罵我打我都行，今天我豁出這張老臉，求求你和思耀，救救莫江，救他一條命吧，以後他們家再有啥事，奶奶……奶奶都不逼著你管了。」

    何思耀看到奶奶跪在自己面前，莫若一動不動，他趕忙攙扶老太太，奶奶抓著他的胳膊，老淚縱橫，「思耀，求求你，救救莫江吧，求求你，我這輩子，是對不住莫若和小雨了，我知道不該開這個口，可是我不能看著莫江，眼睜睜看著他死。

    怎麼不是我死，老天爺，要是可以，把我的命拿走，讓小雨和莫江都不要生病，都怪我老不死地活著，把孩子的壽都給活沒了，都怪我活著讓孩子折壽了。」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顫顫巍巍的樣子，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何思耀簡直看不下去，因為這是莫若的奶奶，他也冷不下心。

    莫若淚流滿面，聽到奶奶提起小雨，聽到奶奶說願意用命換小雨和莫江的平安，她本來涼透決絕的心，再次動搖。

    「思耀，他們就在小區門口，你跟若若好好說說，讓他們進來吧，莫江腦子裡的腫瘤，經不得這樣折騰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若若，對不起小雨，是我……是我偏心，我知道他們欺負若若和小雨，我不該逼若若，我……嗚嗚嗚！救救他吧，若若！」

    老太太情緒太過激動，突然急促地喘息著，瞬間臉憋得發紅，整個人倒在何思耀身上，事情的發生就是一瞬間。

    「莫若，快給你奶奶拿藥，她哮喘犯了，若若！」看著媳婦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動不動，何思耀大吼道。

    莫若不是不動，她是因為害怕，渾身僵硬動不了了，因為剛才她還在心裡狠狠想著，如果奶奶死了，她就不用管這些人，不過三分鐘，奶奶就倒在自己面前。

    面色憋得紫紅，蒼老的手死死扣住何思耀的胳膊，仿佛破舊漏氣的風箱，呼嚕呼嚕地聲音，卻吸不進去一絲空氣。

    「莫若，你在幹什麼，拿藥！」

    何思耀根本不敢鬆開老太太，現在老太太全身的分量都在他身上，整個人還出現不規則顫抖，最關鍵的是藥在哪，他不知道，再耽誤下去，奶奶很有可能一口氣憋著就過去了。

    四周一片安靜，耳邊兒傳來劇烈地嗡嗡聲響，看著何思耀嘴巴一張一合，她一個字都聽不見，不過她看懂口型，拿藥！

    對，拿藥！腦子裡終於蹦出一個聲音，奶奶不能死，莫若極力想站起來，卻發現當她看到奶奶倒在自己面前，她害怕到動都動不了，是自己害死了奶奶，是自己不孝，自己剛才居然惡毒地想到奶奶死。

    何思耀喊啞了嗓子，莫若一動不動，他急得把奶奶放在地上，猛地來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小雨，顫抖地遞給他一個藥。

    吸入式噴霧，何思耀飛快扶起奶奶，把噴霧放在她口鼻，狠狠按了幾下，「奶奶，你控制呼吸，控制呼吸。」

    老太太吸了幾口氣，喉頭間的腫脹漸漸消退，空氣重新湧入肺里，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子軟地站都站不住，癱坐在地板上。

    何思耀看出來，這祖孫倆互相是要逼死自己。

    「我同意。」莫若望著剛剛九死一生的奶奶，低著頭說出同意二字。

    老太太瞬間呼出一口氣，她的大孫子有救了。

    「奶奶，醜話說前面，他們住進這裡，小雨先搬去我的新房子，如果他們騷擾小雨，任何事我不再管。

    第二看病，錢他們自己出，我沒錢，思耀已經為咱們這個家，花了不少錢了，娶我對他來說，真就是娶了我們一家人和大麻煩。

    莫江是大伯的孩子，他病了應該大伯他們管，不可能讓思耀掏錢墊上，如果真的沒錢了，我再求求思耀幫個忙，但是他們家要打欠條。」

    看到奶奶一副為難的樣子，莫若冷冷道：「思耀不過是您的孫女婿，而且我們還沒結婚，您不能因為這些年，他為咱們家盡心盡力處理好了所有事情，就覺得以後什麼事情，都是他做都該他幫忙，這不是他的義務。

    所以這是我的條件，第一不許騷擾小雨，第二自己花錢，沒錢找我幫忙，我只能讓思耀借給他們，打欠條每年定期還一部分，做得到就做，做不到我也管不了。

    這房子你可以讓他們住，大不了我帶著小雨搬走，出去租套房子，南市那麼大，我看他們還怎麼找得到我！」

    莫若撂下狠話，等奶奶表態，她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奶奶談條件，這麼多年的親情，在這一刻突然消失殆盡。

    老太太有些為難，她知道兒子手上肯定沒錢，其實她心裡也有些愧疚，這次她確實首先想到何思耀，指望他掏錢幫忙，因為家裡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幫忙貼補一下兒子，自己的孫女都嫁給他，都是一家人也不過分。

    可被孫女點破後，她知道這個便宜是占不了了。

    「好，奶奶會跟他們說，若若你快去讓他們進來吧。」

    莫若冷著臉，不再看奶奶一眼，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奶奶已經不是以前的奶奶了。

    「姐姐，我……我怕。」

    聽到大伯一家要住進來，小雨眼中滿是畏懼，他害怕大伯和伯母，還有欺負他的堂哥，因為生病和家庭變故，小雨更像個孩子，對莫若十分依賴。

    「小雨，咱們不住在這，你跟姐姐一起住。」莫若帶著小雨去臥室收拾衣服，反正她的婚房早都裝好了，也是三室的房間，足夠小雨住的。

    看著孫子孫女離開，老太太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