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歲月包容

    「你們醫院的那個常青，颱風可真是穩的不行……」

    老耿的同學乾的非常不錯，往上爬的也比他厲害的多，在一些場合里見過常青，對常青的印象比較深刻，這姑娘呢你別瞧著現在沒怎麼樣，賺錢的機會還在後面呢，中醫就是年齡越大看過的病症越多，自身價值越高。

    老耿嗯了幾聲，掛了電話給常青的辦公室打電話，可沒人接，打護士站。

    「常大夫呢？」

    護士說沒看見，也許是去吃飯了。

    老耿穿著大褂，找了一圈，就是想表揚表揚她這個颱風穩的優點，同學既然能親自打電話來，那就說明她表現的確實不錯，讓人印象深刻了，可繞了一大圈，才在頂樓找到常青，喝酒呢。

    老耿真的是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現在是什麼時間？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又喝酒。

    下班喝就算了，被人抓到了，你的職業你的前途就徹底都玩完了，這不是一個敬業醫生該有的態度。

    正好颳風，刮的他頭髮到處亂飛，老耿十分不喜歡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天氣讓他覺得格外不舒服和尷尬。

    「你下午還有平診，你躲在這裡喝酒？」

    常青猶豫了一下，她將瓶子放在一邊，說：「就喝了一點點，不會影響我下午工作的。」

    她自己有分寸。

    老耿：「我從來沒有對你如此失望過，你怎麼樣才能清醒點？」

    常青仰起頭，老耿真的是青筋都跳了起來，這算是什麼，自暴自棄？

    他帶過的學生不計其數，他從未對誰這樣上心過，他們算是同門，他照顧常青比照顧任何一個人都多，然後呢，就處處幫著她打掩護嗎？

    不是你的班就算了，誤診了呢？

    常青揉著自己的臉：「我覺得有點累，我想請假，你不給。」

    她試著請假了，但是主任說不能請，不給她假期，她分分秒秒都覺得要被壓垮了，這一陣子太累了，又是上課又是處理一些其他的問題，她要承受不住了，她想要休息幾天，這過分嗎？

    老耿站在她的身前，他長得高，常青不是一直誇他身形好，常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沒有講話。

    看樣子也是把主任刺激的不行。

    她絕望地想，刺激就刺激了吧，不行的話，她離開這裡也行，找個很簡單的城市，壓力沒那麼重的城市生活，她不喜歡向京，一點都不喜歡，心臟都要憋爆炸了。

    「你知道我最看不上什麼樣的人？」

    常青：「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老耿：「這是你跟我講話的態度，我看你是徹底不想好了，你師娘給你介紹的人哪一個是條件不好的？哪一個是配不上你的？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跨越出去，你就能組成一個很完美的家庭，你要求不那樣的高，談什麼愛情，你就可以過得幸福，你現在是在怪誰？怪自己還是怪家裡，你身邊所有的人都努力過了，包括你自己，是他不肯接受你的同情。」

    常青搖頭。

    「那不是同情。」

    從來就不是。

    她和王辰之間從來不存在同情，沒有同情。

    常青爭辯，可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把老耿氣的夠嗆，一個人向上爬的時候過程是多麼的艱難，隨隨便便一個石頭就能把她徹底砸垮，她已經爬到了山腰就甘心這樣被砸下來嗎？

    拿起來她放在地上的酒瓶，老耿把裡面的酒全部都潑到了她的身上。

    「你好好冷靜冷靜吧，我給你假，帶著你該死的假期去休息吧。」

    他要轉身，感覺後面有人拉扯著他的衣服，低頭一看，常青正在哀求地看著他，她是徒弟也是師妹，因為雙層關係，老耿對她才不忍心下狠手。

    「好好清醒清醒，看看現在的自己，還有人樣嗎？折磨自己折磨他人，你以為家裡人不清楚？就是裝作不知道，你外婆已經那把年紀了，讓她省省心吧。」

    常青低頭。

    「對不起，我真的是大概是瘋了。」

    「知道自己瘋了還不算晚。」

    老耿和常青在天台上說話就被人看見了，看到的人呢回來形容的就比較曖昧，誰都知道老耿向來護著常青，裡面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看現在那些實習生有哪個混的比常青還好？

    還有老耿也會經常帶著常青去參加他的一些私人關係的聚會，這是不是釋放了一種信號？

    據說是在天台上抱上了。

    「不會的吧，主任也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和夫人的關係不錯的。

    傳著傳著味道就變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一個正值當年的女人，常青不嫁的原因是什麼？是男朋友的意外還是男朋友的意外恰好就給了她一個理由不嫁，原因是根本沒的嫁？

    老耿混到今天，不可能輕易離婚的，真的離婚了，對自己的未來影響還是有些的，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傳出去也不好聽嘛。

    常青是根本不知道這些，她第二天就開始休假了。

    和王辰通了消息以後，她就去了王辰那邊。

    這幾年都是這樣，他隨時歡迎她來，但是歡迎不代表他會妥協，態度會變得柔軟。

    老太太開了門，家裡一個人沒有，常青和她說要去看王辰，這幾年不都是這樣的，之前她還問過，王辰恢復的好不好，據說還是行動不便，這病沒讓他癱瘓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收拾收拾屋子裡，衛生全部打掃一遍，然後坐下來想要喘口氣，看見垃圾桶里扔掉的照片，老太太皺著眉頭。

    一張一張從裡面撿出來，還有些是撕碎了，她拿著紙和膠給往一塊粘合，那就全部都是他們倆的合照。

    照片上的常青可比現在的常青看起來快樂的多，有一種快樂叫做，看了就知道。

    一張一張全部放回到她家裡的影集本里，還拍了不少呢。

    不是在垃圾桶里看見這些東西，她大概也不知道這兩人一起拍過這些，從來沒見過她顯擺過，也沒見她擺弄過，小年輕嘛留住美好的時光也能理解，其中有一張是常青念研究生時候拍的，那時候說小其實也不小了，但和現在比起來肯定是小，老太太的手摸著。

    常青還是說服不了王辰。

    不過她離開以後，王辰接待了一個比較特殊的客人。

    大概屬於是他不喜歡的客人範圍之內。

    盛老太太。

    是通過電話聯繫上的，王辰一開始是拒絕見面的，何必相見，他對常青的家裡人原本就是不感興趣，但是老太太提出來一定要見他一面，對方是長著，他不好拒絕，也只能答應了。

    老太太相見王辰一面太難了，王辰人不在國內，她要出國手續就比較麻煩，各種手續辦下來辦的她是精疲力盡，好在王辰的那方面足夠的給力。

    老太太坐飛機很累，她是頭一次出國，又是頭一次坐飛機，上了年紀，如此長時間的飛行讓她精疲力盡，而且等於是直接破產了，可她不來不行，她哪怕就是借錢也得來。

    下了飛機，王辰安排了人來接她。

    「我現在能見他嗎？」

    王辰的生活起居肯定是要有人來照顧的，老太太看見來接自己的人是個女人之後，表情閃過一抹不愉快。

    一個脆弱的男人，算是脆弱的吧，身邊跟著一個貌似很溫柔的女人，這種環境下就很容易發生一些什麼不該發生的。

    「我需要聯繫一下他，問問他的意見。」

    王辰換了一件襯衫，算是對盛老太太的尊重，沒有用其他人的幫忙，他的腿太長了，坐輪椅的時候難免就會顯得有些不協調，出了這事以後他再也沒有站起來過，只是看臉的話，估計誰看了都會覺得有些可惜的。

    兩個人約在了著名的餐廳里，因為他現在是傷殘人士，進店裡的話需要和服務員提前溝通，要把座位上的椅子移開。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雙眼皮不停發黏，她很累很需要休息，但她飛了這麼長的時間，不是為了過來睡覺的。

    很快王辰就出現了，他遲到了。

    不過老太太覺得，他目前的身體情況，就算是遲到了，也是能被理解的。

    「很久不見，您身體好嗎？」

    盛老太太淡定吸氣，說：「我身體很好，倒是你瞧起來神色也挺不錯。」

    有點像是那個時候登自己家門的那個王辰了，態度有所軟化。

    主動問好，這真的不是他過去的個性，看樣子這種經歷也是讓他有了一些改變。

    王辰輕笑：「應該是吧，大家都說我的臉色不錯。」

    老太太靜靜地看著王辰的臉，看著看著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來了自己家那個不聽話的孩子。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長了，彼此就長得像了，是有點像了，她想。

    「我這趟來，就是為了和你說，你和常青之間的事情。」

    王辰的目光移到服務員端上來的咖啡上，他皺了皺眉頭，和服務員輕聲說著，請給他換杯水，然後轉過來對上老太太。

    「我和她？」

    他慢慢念叨著：「不是最好的朋友嘛。」

    老太太聽見這句話，克制著想把被子裡的咖啡潑到他臉上的衝動，她喝了一口，她十分討厭咖啡的味道。

    覺得難喝極了，至於說為什麼有人喜歡喝，她也鬧不明白。

    「最好的朋友，你就是這樣打著好朋友的幌子，耽誤著她的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