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煙消雲散

    常青33歲算是小熬出頭，由於診治效果較好，病人之間傳播得了一個半神醫的稱號，為什麼是半呢，也有她看不了的病，可能就是因為有她不擅長的短板，外面的人才會更家相信。

    全市全省求醫者眾多，也有遠在華裔來求診。

    這幾年房價不知道翻了多少倍，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漲個不停，人怕出名豬怕壯，人一出名就各路神仙都找了上來，最大的誘惑無非就是現在向京第一附屬醫院給予常青的工資達不到致富的程度，但是有些地方卻能給出來這樣的保證。

    33歲的年紀已經不小了。

    老太太一大早起床就給外孫女下了長壽麵，裡面窩了兩個雞蛋，寓意好事成雙。

    前些日子琴琴的奶奶過世了，過世之前依舊是常青侍候的，老人家提出來這個要求，家屬也沒有反對，反正不用他們費力，常青欠趙家的何止是侍候一兩次就能還得上的。

    老太太煮好牛奶，從廚房端到桌子上。

    「青兒啊，吃飯了。」

    她每天都睡的那麼晚，老太太瞧著是有點心疼，不過好在她從來不管常青的事情。

    「常青……」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老太太去推門，一推開門，好大的一股酒味兒。

    老太太收斂收斂臉上的表情，不是不知道她喝酒，這幾年斷斷續續的，但沒有當著她的面喝過，既然不當著她的面喝，她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這昨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喝上了。

    「一會不是還要去門診的？早點起來吧，人不清醒就洗把臉。」

    人的這一生哪裡有那麼多的坎，跨過去就好了。

    常青背對著老太太，她淡淡開口：「好，我知道了。」

    鼻音很重。

    哭過了。

    老太太：「六點半了，起吧，洗個熱水澡好好的沖沖，這些天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可能會影響心情，誰都有這樣的時候。」

    常青窩成一團，沒有出聲。

    送走琴琴奶奶以後，她去看過王辰。

    老太太帶上門，想著她多躺就躺會吧，結果七點了人還是不肯起來，老太太就看著鍾。

    她的號八點開始，就算是離得近，吃過飯洗個臉走過去也得半個小時，還不起，這是要做什麼？

    她今天過生日，自己不想和她過不去。

    七點二十，人還是沒起。

    老太太再次推開門，她還是保持那個姿勢。

    「七點二十了。」

    常青拽著被子，老太太見她這樣就真的火大了，過去拽下來被子直接就給扔地上了。

    「清醒了嗎？能起床嗎？」

    常青：「姥兒，我覺得有點累，你別管我。」

    老太太：「我不管你，就放任你這樣下去，今天你不上班明天呢，工作不要了，做什麼好呢，就喝酒好。」

    常青：「我覺得很累。」

    老太太上了床，揪著她起床。

    「誰活的不累啊？常青你告訴我，誰不累？是我活的不累還是你姨媽活的不累，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女人活的不累？是不是覺得累，大家就都像是你這樣直接放棄了，你的工作是怎麼熬出來的，你天天看啊讀啊拼了命的往上進修，就因為一時的過不去全部都放棄了？」

    常青：「我也不想，可是我沒有信心了，我覺得自己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你馬上給我起床，去洗澡，然後把面吃了，牛奶喝了，然後去上班，我也懶得看你這個樣子，下午我就回去。」

    不看。

    這樣自己還能多活兩年。

    這幾年她就生怕刺激到了她，33了她還單身，老太太都沒追過一句，不結婚咱們就單身，我理解你，但不能這樣糟踐自己，這是做什麼呢。

    常青穿著睡衣進了浴室。

    過了一會老太太聽見浴室里有哭聲，她也氣的直掉眼淚。

    老人家什麼樣的場面不能看？就是這樣的場面。

    浴室里的那個穿著睡衣蹲在地上，雨澆在身上，自己捂著嘴哭，不想叫人聽見，她今天過生日，她姥姥大老遠跑過來的，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樣的一面。

    常青的頭髮帶著水，也換了衣服，慘白著一張臉來到桌前，現在七點四十五了，她馬上吃完打個車過去，估計五分鐘就到了。

    「生日快樂，希望你能開心。」

    老太太推推那面，眼淚沒控制好，吧嗒就掉了下來。

    生這麼多的兒女都沒她一個不省心，折磨的是自己的心，讓她跟著上上下下的，你嘴上說不管，可看著她難受，你怎麼辦？替她疼能行嗎？這種事情能替嘛。

    王辰她在一年前見過，恢復的也不是很好，那個小子就是一直這樣傲，太深入的話題老太太也沒敢說，人家首先就擺明了自己的意思，他不會和常青結婚，老太太承認她是自私了，她看見王辰這個樣子，心裡還閃過一絲安慰，覺得現在說的多好聽，畢竟行動不便，你不清楚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好，這樣的結合，會拖死常青的。

    這是人性，人性就是真的被逼急了，你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去想問題，自己的孩子那是孩子，別人的孩子，算不上是孩子，王辰他是路人，老太太可以講她會比任何人都覺得這孩子太好了，可輪到自己的身上……

    希望她開心快樂，這就成了一個極度難以達到的希望。

    常青那面吃了兩三口，實在吞不下去了，她的喉嚨難受。

    「姥，我去上班了。」

    「知道了，走吧。」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帶上門離開，自己起身去收拾桌子，她家這幾年變倒是沒變，就是到處都是書都是資料什麼的，自己大多數也不敢給收拾，就怕一弄亂了，她找不到。

    當年主任和她說的時候，她還覺得問題不至於那麼嚴重。

    還是不夠了解自己的孩子。

    常青去了門診，她現在的門診就是這樣，想看病的人就要起大早過來掛號，不然一般到上午九點半幾乎就沒號了，有很多掛不上來求大夫幫個忙的，但是那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她能幫得了一個幫不了全部。

    常青落座，那邊病人開始進入。

    中午看到十二點四十，因為最後的一個病人病症有點複雜，出名所帶來的收穫就是，越來越多的病人來找她，她可以開始大量的收集病症病例。

    喉嚨有些發乾。

    打算去吃食堂，結果半路被人叫住。

    「常大夫。」

    常青將手機收進大褂里。

    「哎，怎麼了？」

    「你能過來一下嗎？」

    常青去了護士站，剛剛進門，護士捧著蛋糕舉到了她的眼前，這一層樓大家相處的都很好，特別是常青和他們，因為年紀相當，主要是有事求上能辦儘量幫著辦，一點架子沒有，幾乎周圍的家裡人都帶著來讓常青給瞧過。

    「生日快樂，常大夫。」

    常青笑眯眯，看著點燃的蠟燭用力吹了過去。

    她分了一塊蛋糕，其餘的就讓大家吃了，原本是要去食堂的，看看手裡的蛋糕，笑了笑。

    直接上了天台，樓上吧比較安靜，也很少有人會上去，他們這裡跳樓的病人什麼的真的幾乎等於沒有，所以天台也是允許隨便上的。

    找了個位置坐好，蛋糕放在一邊。

    手機響。

    王辰的簡訊。

    她每年過生日，他都會準時來簡訊，禮物晚上她回家就可以收到，不是特別名貴的東西，但一定就會是她想要的。

    對方發來視頻請求，是否接受。

    常青看著那手邊的蛋糕，她想蛋糕是真的很漂亮，可惜她不是很愛吃，太甜了，覺得和她的生活不搭。

    接受。

    沒有看到人，鏡頭裡也沒有人。

    是他家裡。

    常青去過王辰的家，他住的房子都很大，很空，更加像是一個小型工廠。

    「發視頻又不講話。」她開口說。

    端起來蛋糕挖了兩口。

    「生日快樂。」

    王辰的聲音，可屏幕前還是他家的牆壁。

    常青：「所以我過生日，送給我的禮物就是一面空牆是嘛。」

    王辰：「臉過敏了，有點嚇人所以還是不想讓你看了，吃蛋糕了嗎？」

    常青：「正在吃，太甜了，我們醫院的護士請我吃的，叫我過去結果搞了一個驚喜，大家都很配合又是唱生日歌又是祝賀我的，其實我沒那麼想過生日，也沒什麼特殊意義。」

    她來的不光彩，生日可過可不過的，就那麼回事吧。

    王辰頓了一會。

    「怎麼就活的和小老太太一樣，生日嘛就是個找個藉口慶祝。」

    常青看著前方，她將手機扔在地上，這樣一來王辰只能看見天空。

    王辰：「你人呢？」

    常青：「吃東西呢。」

    王辰說：「來，讓我看看壽星的臉。」

    常青笑了一聲：「有什麼好看的，你自己都不肯把臉放到鏡頭裡，這樣來要求我，會不會有些過分。」

    王辰的臉是在她講過話五秒以後出現在鏡頭裡的，他的臉長得好，無論是什麼時候去看，還是那樣的精緻，可能是剛剛刮過鬍子，胡茬有些青，臉是真的過敏了，不太嚴重。

    常青：「怎麼搞的？吃東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