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天眼

    驚蛇事件過去沒多久，石老爺子來了，帶了大孫子和小孫女一道，穿著雖然簡樸，可神色間的從容，看得出老爺子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老頭兒。

    阿生和翠翠穿得卻有些土氣了，小丫頭還是瘦瘦小小的，眼睛卻更亮了，深遂得似是星空一般，仿佛有流光在裡面溢動。

    壯壯一看見翠翠開心，妹妹妹妹叫得可歡了，圓圓的心情也很不錯，難得的把他雕刻的小玩意兒給翠翠看。

    翠翠接過石雕，小心地摸了起來，神情十分虔誠，看得沈嬌一愣，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石老爺子笑眯眯地看著小孫女，面上滿是慈愛，上回在石家沈嬌就聽石俊峰說起過，他父親同一般的農村老人不一樣，石老爺子對兩個孫子只是一般，對小孫女卻十分寵愛，真是當成眼珠子一樣疼，一分鐘都捨不得分開，也難怪他出遠門都要帶著翠翠呢。

    翠翠將石雕摸了個遍，小臉上滿是笑容，將石雕還給了圓圓，小聲道：「好看。」

    得了翠翠一句表揚，圓圓更開心了，比沈嬌表揚他還要開心，石老爺子挑了挑花白的眉，神情有些訝異。

    能得小孫女一句表揚可是十分難得的，這小娃娃雕的啥寶貝？

    老爺子拿了圓圓的石雕仔細端祥，只一眼就大驚失色，扭頭問沈嬌：「這些都是小傢伙自已雕的？」

    「是啊，他上回看了石老伯您的那觀音像，就自已琢磨著雕了，我也沒管他，隨他自已瞎折騰。」沈嬌笑道。

    石老爺子小心地將石雕放在桌上，似是對待稀世珍寶一般，面上甚至還帶著點恭謹，讓沈嬌更是納悶，不過幾個石頭蛋蛋而已，有必要這麼隆重嗎？

    「小沈同志，你家大兒子是百年難遇的絕世天才啊！」石老爺子感慨萬千，且十分激動。

    「石老伯您別開玩笑了。」

    沈嬌最近聽多了絕世天才，聽見這個詞就頭大，她一點都不想兒子當勞什子絕世天才，只要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就成。

    石老爺子嘆了口氣，拿起一件石雕遞到沈嬌面前：「你看看這雕像有啥特別的？」

    沈嬌隨意瞄了眼，這幾件石雕她天天觀摩，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從最初的拙劣，到現在的熟絡，進步堪比火箭速度，沈嬌的神情十分自豪。

    「刀法還有些稚嫩，可以圓圓的年紀來說，確實很難得。」沈嬌實話實說。

    石老爺子笑著搖頭，贊道：「不是一般的難得，而是絕無僅有，就連我雕了一輩子，也自愧不如。」

    沈嬌睜大了眼，著實不敢相信：「石老伯您太過謙了，圓圓他不過是雕著玩兒的，哪能同您比？您可是這一行的翹楚呢！」

    「我是這一行的翹楚不假，這點我不謙虛，可我頂多只能稱為匠，能雕出精品來，可我卻永遠都無法雕出靈品，當然，能雕出靈品的大師根本就是鳳毛麟角，百年難出一人。」

    石老爺子遺憾地嘆了口氣，他在玉雕上潛心鑽研大半輩子，可卻只能卡在『匠』上，直到現在，他也沒能得到小孫女一個『好』字，可圓圓這麼個小屁孩的玩兒之作，卻讓小孫女頭一回夸好了。

    師父說的果真沒錯，想成為大匠師容易，勤能補拙，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血汗，總能達到。

    可成為大師卻是難於上青天，就算是把命熬沒了，也雕不出一件有靈性的作品來，這得老天爺賞飯吃，羨慕不來的。

    沈嬌聽石老伯說得鄭重，拿起桌上的石雕仔細打量，看得極認真，想找出這些石雕的非凡之處，何以讓石老爺子如此推崇！

    石雕確實雕得不錯，尤其圓圓還是個小奶娃，能雕出這樣的作品，的確讓人驚嘆，可沈嬌真心沒覺得這些石雕比那件觀音像要好，差得太多了呀！

    「老伯，圓圓的石雕和您的觀音像真的沒法比，您可別再誇他了。」沈嬌笑道。

    沈家興也跟著點頭：「沒錯，我家圓圓當然厲害，可石老弟你不興這麼誇他的，小娃娃不禁夸，會驕傲的。」

    石老爺子也不多解釋，讓沈嬌把他的那件觀音像拿出來，沈嬌也給勾起了興趣，慫恿凱薩琳拿出來，觀音像被凱薩琳擦拭得碧熒熒的，全身上下都透著光，特別美。

    「真美，石老伯您的觀音像足可以流芳百世了。」沈嬌真心誇讚。

    石老爺子略有些自得，這件作品可算是他的得意之作了，得了小孫女一句『還成』，足以讓他得意一輩子嘍。

    「還成，可比不上圓圓的石雕，差得遠呢！」石老爺子笑道。

    大傢伙都聽得奇怪，明明就是這件觀音像更美，石老爺子為啥說比不上圓圓的，他們真心沒看出來圓圓的石雕比他的好呀！

    石老爺子神秘笑了笑，將他的觀音像和圓圓的石雕擺在了一起，招手叫來同圓圓壯壯一道玩耍的翠翠，小聲問：「翠翠，哪個好看？」

    「這個！」

    翠翠用手指著圓圓的石雕，神情羞澀，連頭都不敢抬。

    大家啞然失笑，沈家興雖然對石老爺子誇讚自家寶貝大重孫子很開心，可他還是憑良心說了：「老弟你可真是有意思，小丫頭曉得啥子嘛，你問她有啥用？」

    旁邊的阿生卻不依了，大聲嚷道：「我妹妹是全村都承認的天眼，她說哪個好看就一定好看，你們才不曉得呢！」

    小男孩說話有很重的鄉音，勉強倒是能聽懂，眾人面色微變，天眼是什麼？

    沈嬌卻想到了正月圓圓壯壯哥倆對於翠翠的喜愛之情，當時哥倆還說是因為小丫頭身上的味道才喜歡的，難道就是指的天眼嗎？

    她再次打量小丫頭的眼睛，只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感覺那雙大眼睛似是有著巨大的吸力一般，能攝人心魂。

    「石老伯，阿生說的天眼是什麼意思？翠翠她……」沈嬌問道。

    石老爺子自豪地說道：「天眼以前只存在傳說中，幾百年也出不來一個，天眼能看見凡人看不見的東西，也能判斷一件雕刻成品是不是靈品，是咱們玉雕行業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咱家翠翠就是這個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