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墜崖

    中途，秦風陽吐了兩次。柳青和方二進來幫著秦遠收拾。

    榮遠伯守到人定時分，疲倦的熬不住了，在秦向東的勸導下回去歇下了。

    秦風陽酒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早的卯初，此時天還沒有亮明。

    柳青坐在床邊的錦凳上，歪斜的靠著床架睡熟了。

    秦風陽輕手輕腳的起身，從裡屋出來，外間的小廝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秦風陽穿過外間，來到屋下的長廊上。

    負責打掃的婆子垂手侍立朝他招呼道：「大爺好。」

    秦風陽朝婆子點點頭，徑直出外院，到馬廄處牽上自己的馬，從側門出了伯府。

    秦風陽出了伯府才翻身上馬，雙腿一夾，縱馬往北而去。

    秦風陽一路馳騁，直到北郊秦家家廟，只用了一個多時辰。

    秦懷玉死後，黃老夫人來到家廟，每日夜裡，只要一閉眼，她就看到秦懷玉朝她索命。

    黃老夫人不敢睡覺，每晚總扯著丫頭婆子打葉子牌，直玩到疲倦不堪，雙眼難支時，才合衣睡上。

    秦風陽辰初到家廟，黃老夫人還不曾醒來。

    守門的婆子見到秦風陽，準備轉身進去稟報，卻被秦風陽攔了下來，「不用，我直接進去就行。」

    秦家的家廟，是一處一進的院落，原本是秦家祖上郊外的一片地。

    秦家先祖喜歡這地方，在此搭建房舍，晚年基本住在此處。

    先祖去世後，秦家便把這處房舍改建為家廟。

    在秦懷禮手上，把家廟整修過一次，依然是一進的屋子，院門向外推出了不少。

    原本進門的四方天井變成偌大的院子，正廳左右兩邊的暖閣打通成一個大廳，供放著秦家列祖列宗，東西廂房隨著院門往外延而多出了許多房間，供家人過來祭祀時歇息。

    黃老夫人住在東廂房上首的一間。

    秦風陽沿著走廊往裡走，丫頭青玉見到秦風陽，驚愣片刻，眼裡閃過一絲亮光，朝他垂手行禮，「大爺好！」

    秦風陽問道：「老夫人呢？」

    青玉恭敬的回道：「回大爺，老夫人還不曾醒來。大爺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向老夫人通稟。」

    秦風陽抬頭看看已經不低的日頭，搖搖頭道：「不用打擾老夫人，讓她老人家好好歇息，我去正廳拜拜祖宗。」

    青玉低頭應下。

    秦風陽沿著走廊去到正廳，從供桌上取下三柱香，在燃著的燭上將其點著，然後朝著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恭敬行跪拜禮。

    秦風陽給列祖列宗上完香後，從正廳里出來，沿著西邊的長廊往外走。

    黃老夫人門口的青玉一直留意著秦風陽的身影，見秦風陽沿著西邊的走廊往外走，只當他隨意遊逛，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秦風陽出了院門，許久不曾進來，青玉才急著跟不遠處的婆子交待。

    婆子丟下手上的活計，往院門走去。

    婆子走到院門口，朝守門的婆子問道：「大爺呢？」

    守門的婆子指了指門口的大路，「大爺剛才騎馬離開了。」

    婆子一聽秦風陽離開了，忙轉身急急忙忙的往裡走，遠遠的對青玉喊道：「青玉姑娘，汪婆子說大爺騎馬離開了。」

    青玉瞪了眼慌慌張張的婆子，沉聲責備道:「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做事這般冒失？一會老夫人見了，你又該被罵了。」

    青玉責備完，猛然想起婆子的話，急問道：「王媽媽，你說什麼？大爺騎馬走了？」

    婆子點點頭，「嗯，汪婆子說大爺騎馬離開了。」

    青玉急著轉身進了黃老夫人的屋子。

    隨即，秦家家廟中傳出黃老夫人的責罵聲......

    榮遠伯府，柳青一覺醒來，見床上空空如也，嚇得連叫兩聲「大爺！」

    外間的小廝醒過來，聽說大爺不在，嚇得四處尋找，不多一會，榮遠伯府上上下下都驚動了。

    榮遠伯在秦遠的摻扶下，來到秦風陽的院子。

    跨進屋裡，見柳青與方二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惱怒的吼道：「都什麼時候了？跪在這裡做什麼？趕緊去找人啦！」

    柳青邊點頭邊站身邊應承，「是，伯爺，小的這就去尋大爺。」

    榮遠伯罵道：「趕緊的，若是陽哥兒有個什麼，你幾個也不用活了。」

    方二的身子打了個寒戰，和柳青一起低頭應道：「是，小的明白。」

    榮遠伯等二人走遠了，對秦遠道：「你不用管我，多帶些人，也去尋尋。我眼皮突突的跳得厲害，只怕要出事。遠哥兒是秦家這一輩的支撐，若是遠哥兒出了事，秦家就完了。」

    秦遠點點頭，「好，伯爺，小的先送伯爺回去。」

    榮遠伯搖搖頭：「不用，你去忙吧，我就在這兒等遠哥兒。」

    秦遠把榮遠伯扶到軟榻上坐下，又招呼一個小廝過來叮囑一番，才轉身出了秦風陽的院子。

    秦風陽從家廟裡出來，縱馬往回走，馬已經奔得飛快，他還不停的用鞭子抽著馬身。

    眼看前方是雷打山，此段路十分狹窄，秦風陽絲毫沒有減慢，依然用力的抽著馬......

    快速前行的馬與迎面而來的馬車即將撞到一起。

    對方的車夫立即勒住馬，往靠山的一面避讓。

    秦風陽所騎的馬高高的跳起前腳，馬身立了起來，秦風陽從馬背上摔下來，先跌到地上，隨後彈向邊沿的斜坡，再順著斜坡往下滾。

    秦風陽的身子不斷的往下沉，身子的痛疼讓他有種解脫的快意和對家人的不舍，直至他失去知覺。

    駕車的車夫眼看著秦風陽掉下山崖，嚇得面無血色，好一會，才顫聲對車裡的人稟道：「老夫人，榮遠伯的大爺掉下去了。」

    刑部尚書黃晉的母親方老夫人今日去青龍寺參加祈福會。

    方老夫人也嚇壞了，忙說道：「阿彌托佛，趕緊下去救人。」

    車夫回過神來，下車看看，先吩咐人回黃府稟報，再吩咐人去通知榮遠府。

    榮遠伯府的人尋到此處時，已經是巳末了。

    秦遠帶著眾家丁下到山下，與黃尚書府上的家丁一起把秦風陽抬上來。

    秦遠摸了摸還有絲微弱氣息的秦風陽，懸起來的心鬆了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