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規矩

    張老太太嘆口氣，重重的說了句說飯。

    白如月朝張老太太甜甜的笑一下，應聲道：「好，吃飯。」

    說著，幫老太太勺了一勺豆腐，「外婆，今日的豆腐做得特別有味，你嘗嘗。」

    張老太太笑著點點頭，「好，月兒乖，謝謝月兒。」

    白如月低頭吃碗裡的箸頭春。

    春蘭端著碟子進來，把碟子直接擺到白如月面前。

    吳氏抬頭看春蘭一眼，冷哼一聲道：「上菜的丫頭婆子呢？怎麼勞動春蘭來上菜了？」

    春蘭之前領老太太的吩咐，給廚房送燕窩過去，要廚房每日給四爺燉三盅燕窩粥。

    春蘭不知偏廳里的微妙變化，笑著應道：「奴婢正好從廚房過來，就幫著把它端過來。」

    吳氏把筷子一擲，筷子地飯桌連跳兩下，碰撞發出嚓嚓聲。

    吳氏一臉怒火的看向春蘭。春蘭莫名的看看大家，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吳氏如此生氣。

    趙小磊嘴裡含著一口肉，緊張的看向吳氏，見吳氏滿臉怒氣，身子本能的打一個顫，滿臉驚恐。

    白如月抬起頭看看吳氏，扭頭看看看不出表情的外婆，怯生生的問道：「舅母因為春蘭姐姐上菜生氣了嗎？舅母別生氣，舅母喜歡這，給舅母就是。」

    白如月說著，把春蘭端上來的碟子放到吳氏面前。

    吳氏板著臉朝白如月惱怒的說道：「我是那等眼皮子淺的嗎？好吃這口吃食？

    我是說春蘭不懂規矩，她幫婆子丫頭做事，那府里請丫頭婆子做什麼？讓她一個人做就好了。

    討好賣乖的，做些小事來收買人心，春蘭你想做什麼？」

    春蘭立即低頭認錯道：「對不起，太太，奴婢絕對沒有那樣的心思，奴婢只是正好過來，順道帶過來而已，還請太太明鑑。」

    吳氏見春蘭不低頭認錯，還強詞奪理，「啪」的拍一下飯桌，噌一下站起來，手指著春蘭，「你還有理了？主子說一句，你還敢頂嘴，誰給你的膽？」

    春蘭委屈的低下頭，「對不起，太太，奴婢知錯了。」

    吳氏見春蘭低頭認錯，臉上的怒氣淡了一些，得意卻多了一分。

    手指著碟子說道：「上菜也沒有上菜規矩，這一桌上，最年長的是母親。

    你怎麼能什麼都送到月兒面前？不是我小心眼，怕月兒吃多了。

    這是規矩，你們這樣做，只會寵壞了月兒，這是害了她。知道嗎？」

    春蘭瞄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臉上看不出表情，春蘭卻從老太太的暗下去的眼裡看到不喜。

    月兒姑娘卻一臉玩味的看著吳氏，感覺到她看她，月兒姑娘把頭扭過來瞄了她一眼。

    春蘭趕緊把目光收回來，說道：「太太說得是，奴婢記下了，往後只做好自己份內的事。

    今日這碟涼糕，是梁王府送過來的，說是王爺給月兒姑娘的，所以奴婢直接送到月兒姑娘面前了，事先沒有請示太太，是奴婢的不對。」

    吳氏的臉瞬間精彩起來，她沒有想到，一碟吃食竟然是梁王府送過來的，這小蹄子還認識梁王。

    「就算是梁王府送來的，規矩也不該少了。」吳氏梗著脖子說道。

    張老太太把筷子輕輕的放在桌上，也不讓眾人迴避，側身看向吳氏，慢慢的說道：「吳氏，你踏進趙家的門，算一算，有三年了，對吧？」

    吳氏看著張老太太慢吞吞的問話，回道：「嗯，這冬月初十就三年了。」

    張老太太身子往後靠靠，給自己找了個舒服點位置。

    說道：「你嫁進來之前，我們沒有隱瞞你什麼，對吧？

    老婆子我在趙家就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在京城舉目無親，跟在我跟前。

    小磊多年前傷到腦子，半痴半傻，這些事兒，我也沒有瞞你，對吧？

    我趙家人丁單薄，也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對規矩確實也沒有認真過。

    當然，我自認為，家裡的人都純良至善之輩，沒有大奸大惡的人。

    主子丫頭婆子，總是和和氣氣的。

    月兒的爹媽對孩子的教導也是不差的，兩個哥兒，岩哥兒能高中解元，力哥兒連連在書院考第一。

    吳氏，你父親也是秀才，算起來，也是讀書人家長大女兒。

    你該知道，岩哥兒和力哥兒若是他爹他娘的家教不好，不會把書讀這麼好，對吧？

    月兒現今，不過九歲，一個孩子，天真爛漫，是孩子的天性。

    何況，月兒的規矩哪點做得不好？從小就知道心痛她舅，玩什麼，吃什麼顧著她舅。

    府里上下，哪個不說月兒好？就算走得近的候府，上到老夫人，下到各位小姐，誰說過月兒半分不是？

    就連五姓望族裡長大的崔夫人，對月兒也是讚不絕口，這些，都歸於月兒他爹他娘對她的教導。

    當初，我願意點頭，願意你跟小磊成這親，就是看中你是讀書人家養成大的女兒。

    讀書人家嗎，總讓我想到知書達理，知理懂理，最是善解人意，活得比平常人明白、通透。

    所以，我才點下這個頭，同意這樁親事的。

    否則，按我當初想法，小磊這輩子就跟著我，我死了以後，小磊就跟著他姐姐姐夫。等他姐姐姐夫都走了，他就跟著岩哥兒力哥兒月姐兒。

    後來，候府的三太太勸我，說小磊除了腦子受傷，孩子氣一些，其他並無大礙，若是遇到心地純良的，願意跟他過日子的人，還是給他說門親。反正，家裡養得起。

    我想著小磊來世上走一遭，一輩子單單的來又單單的走，確實於心不忍。

    於是，同意了三太太的建議，讓她幫著張落，小磊是什麼情況，如實對女方說，女方若是願意，便結這兩姓之好，若是不願意，也不勉強。這才有了你跟小磊這親事。

    你來家裡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我從沒有少過你，對吧？

    你剛來那一陣子，少言寡語的，我還道你是個好的。

    從你生了章哥兒後，嘿，人也跟著變了，跟著架子也端起來了，連我身邊的大丫頭，都拿規矩來找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