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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3 01:15:09 作者: 樁樁
    錦曦只覺得心寒。

    「我時常想,我絕不會因為太祖說的身世秘密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可是錦曦,我很疑惑,我控制不住自己,常偷偷來到這裡瞧母親的住所,明知道她所有的舊物事當年都賜給了王府,我還是忍不住要來,還是覺得她是我的母親。」

    這話才說完,錦曦已跳了起來。她這才反應過來李景隆吐露的是什麼樣的秘密。她馬上想起朱棣對母親的懷念,對碩妃身亡的恨。這事讓朱棣知道會怎樣?

    見她目瞪口呆的模樣,李景隆身形一晃已到她面前,認真的對錦曦道:「這個秘密是咱倆的秘密好嗎?永遠不要讓朱棣知道。」

    他的眼神誠摯而認真。錦曦眨了眨眼問道:「你當真?為什麼?」

    「因為,偶爾我也想做回認真的事qíng。」李景隆淡淡地笑了,還因為朱棣此仗勝了,接下來就會順勢qiáng渡長江,直bī南京城下。接下來,這天下便是朱棣的了,大勢已去,還爭什麼,還能爭什麼呢?「聽我說這麼久,你的內力應該恢復了吧?走。」

    錦曦點點頭,活動了下筋骨,跟著李景隆悄悄在皇宮屋頂上趁著夜色離開了。

    出了皇城,李景隆帶著錦曦回到曹國公府。

    錦曦想見陽成,李景隆淡淡地說:「她出家了。」

    錦曦嚇了一跳,陽成竟成了她父皇的犧牲品,還好李景隆識破,不然……錦曦渾身起了層jī皮疙瘩。想起那個嬌憨可愛幫著她和朱棣傳遞消息的公主,錦曦心裡極不是滋味,忍不住說:「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娶她,為何不對她說明?你真是心狠!」

    我心狠?我若不是因為對你痴qíng,我早被太祖這招整得萬劫不復了。我沒有告訴陽成這一切已經對她夠心慈手軟!李景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難道你如今才覺得我心狠嗎?」

    錦曦氣結,只能默默祝願陽成早日解脫。

    「這處蘭園,錦曦,我一直想讓你住進來,今晚也一樣。」

    「我們不能連夜出城?明日便出不了城了。你答應過我送我去見朱棣的。」

    李景隆倚著廓柱笑道:「城門已鎖,出不了了,況且,我只答應送你去見朱棣,可沒答應送你出城。」

    「你什麼意思?」錦曦勃然變色。

    「沒什麼意思,我對你,還不夠明白嗎?我要你留在這裡!」說完李景隆一掌擊來。

    錦曦足尖一點,不肯與他戀戰,心急便想離開蘭園。不管她換了多少種身法,李景隆始終擋在她面前,錦曦無奈應戰,十來個回合下來,她便力氣不支,突然泄氣:「我打不過你,你再bī我,我便用裁雲劍!」

    李景隆嚇得趕緊住手,手一攤嘆息道:「我只是在想,當初你闖入蘭園時是什麼模樣。每一閉眼,我都記得清楚,你既然來了,我想了十來年,總想再瞧瞧了罷了。」

    錦曦氣得無語,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對著李景隆的舉動沒了言語。

    「天都快亮了,去睡吧,我已叫銀蝶收拾好了房間,在我這裡,沒人能傷得了你。」李景隆的聲音溫柔起來。

    錦曦哭笑不得,實在受不了他突冷突熱,時時變臉的xing格。心裡卻甚是安心。走進屋子的瞬間,她回過頭,嫣然道:「其實你雖可惡,我卻從沒擔心過你真的害我。我從沒想過,居然會覺得和毒蛇在一起很安全。」

    李景隆痴痴的望著她,想起錦曦說的最後一句話。尷尬地搖搖頭,眼睛一眯咬著牙道:「因為你也是條毒蛇。一條美麗的毒蛇。」

    他日重逢疑夢中

    建文四年chūn四月,建文帝召徐輝祖率部返回,都督兵力吃緊,燕軍雖受重創卻在朱棣率領下士氣高漲。趁機反攻。

    何福被迫退守靈璧。朱棣調軍迅速切斷其糧道,同時進攻,大敗何福,俘其10萬人,攻克靈璧。

    至此,朱允炆在淮河以北的主力已基本喪失。

    五月初,燕軍乘勝南進,一舉突破盛庸布在淮河的防線,接連攻克了盱眙、揚州、高郵、泰州、儀真等地。

    六月初三日,徐輝祖部還未返回南京,中途再接聖旨與盛庸部會師瓜洲,在長江布防。然而這時候的朱棣大軍以雷霆萬鈞之勢襲來,僅用三日便再破長江防線。盛庸死於亂軍之中。徐輝祖退守鎮江。

    建文帝聞訊驚恐不安,派使者傳旨到鎮江徐輝祖大營,囑他與朱棣言和。並許以長江為界與朱棣分治江山。

    「求和?」自錦曦跳下運河,朱棣一口氣憋在心裡,好不容易要打到南京城,現在求和,晚了。

    鳳目湧出悲傷,朱棣揮了揮手道:「你是錦曦大哥,我不想難為你,你投降罷。」

    徐輝祖忍住心中對朱棣的厭惡道:「你已經bī得皇上提出割地分治,你的野心就真的這麼大嗎?不要忘了,他才是皇帝!」

    「住口!你以為我想興兵?他剛登基,就對自己親叔叔下手,我本來,本來只想與錦曦還有孩子好好在北平養老,是他bī得我起兵!」朱棣低吼道。往日在北平燕王府永壽宮與錦曦恩愛的日子又浮現在眼前。眼眸中露出濃濃的恨意。

    徐輝祖激動起來指著朱棣罵道:「無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真要你死,你也應該以死謝恩!」

    「哈哈!」朱棣嗤之以鼻,bī視著徐輝祖道:「你少年成名,都說你才華橫溢,聰明冠絕南京城,今日我方知朱允炆用了些什麼人!實話告訴你,若不是他將你撤走,齊眉山我們不可能反敗為勝!就他,還坐不穩這江山!回去告訴他,我不答應求和!我大明江山絕不分治!」

    徐輝祖氣得渾身發抖,突仰天長笑,轉身就走:「你得了江山又如何?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即便攻下南京,錦曦也絕不會再活著出現在你身邊!」

    他的話像道閃電劈在朱棣身上,一年多,所有人都幫著他維繫著那個夢,錦曦沒有死的夢,徐輝祖一句話就把美夢打散。

    這些日子就靠著一個信念支撐的朱棣再也無法控制心底深處的那股悲愴。六月,天氣已經炎熱,他渾身冰涼,喃喃道:「錦曦再也不會活著出現……」

    帥帳中諸將瞧著朱棣臉色由紅變白,再轉得灰暗,看徐輝祖大笑離開,紛紛把目光投向尹白衣身上,希望他說點什麼激起朱棣的鬥志。

    白衣同qíng的看著朱棣,眼珠一轉沉思道:「南京城裡近日傳著一個流言,道王妃未死,聽說她在皇宮大內,夜夜有神仙託夢,每每夢見戰況都如親眼所見,她夢見徐輝祖陣前倒戈,所以皇上才急令徐輝祖率部返回……」

    「對,王妃當日在東昌,就有道神光環繞著她,保護著她,那麼多盛軍,就沒有一個人靠近了她的身邊!必是有神明保佑!」

    「父王!我娘肯定死不了的,你瞧她的容貌就不見衰老,不是神仙估護是什麼?!」

    寧王朱權沒有吭聲,當日他不在東昌,聽說錦曦策馬躍下運河,心裡也極不肯相信那個仙子般的人兒就此香消玉殞。聽得朱高熙這般一說,也是半信半疑。輕聲說道:「四哥,已近南京城,總得進去瞧瞧。說不定傳言是真,你難道忘了,我們過了淝水,到了小溪,這一路行來,不時都能聽到四嫂消息?而且,這次行軍,總能化險為夷,反敗為勝,比起前兩年總在河北魯西膠著打得更順。」

    帳中將士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朱棣沉著臉,斜睨著白衣,滿眼傷痛。所有人,換著方法鼓起他的鬥志,他能怎樣?朱棣哈哈大笑:「說得對!王妃絕不會死,她定在暗中為我燕軍籌謀,傳令下去,攻南京!」

    「我軍必勝!」高昂的士氣與興奮的神色在眾將眼中閃動。

    攻下南京,等於贏得戰爭。長達四年的靖難即將結束。沒有人會不高興,沒有人會不激動。

    朱棣輕聲對自己說,就算是為了他們,也要攻下南京。

    錦曦就住在蘭園。外面全是奉令搜捕她的大內侍衛,誰也沒有想到,曹國公竟敢窩藏欽犯。

    李景隆不讓錦曦離開,錦曦並不想衝動地一個人去冒險。與其再落到建文帝手中,李景隆的蘭園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景隆懶洋洋道:「不過半月,朱棣大軍就要抵達南京城外了。皇上令我和谷王朱穗守城。你說,我該不該把你吊在城頭bī朱棣退兵呢?」

    「隨便。」錦曦這幾日摸清了李景隆的習慣,當他說話是放屁。

    才說完,李景隆已解下腰帶如靈蛇般攻向錦曦。

    錦曦手忙腳亂的躲避,邊閃邊喊:「你又發什麼瘋?!」

    「送你上城樓當人質!」李景隆手勢急揮,腰帶圈出大大小小的圓圈將錦曦罩住。

    轉眼工夫,錦曦已被綁了個結實,她破口大罵道:「李景隆,你到底想gān什麼?」

    李景隆不理她,吩咐銀蝶道:「送她進密室。」

    六月十三日,朱棣率大軍沿長江出發進抵南京金川門。

    李景隆和谷王站在城頭,看城下黑壓壓的燕軍,谷王忐忑不安。李景隆笑道:「王爺不用擔心,你與燕王是兄弟,燕王必不會傷害王爺。當然,若是王爺下令守軍朝他she上幾箭,這個景隆就不敢保證了。」

    谷王一權衡,想也不想道:「本王自然不會做傻事,景隆做何打算呢?」

    「我嘛,」李景隆淡淡地說道,「自然是she他一箭了。」

    谷王不解地看著李景隆。

    他拔出一支箭,拗斷箭頭,附上一紙書信,張弓如滿月,提氣大喝道:「朱棣看箭!」

    城下的朱棣一愣,箭已到面門。他一劍揮落,尹白衣拾起,見折去了箭頭,便取了書信遞給朱棣。

    朱棣展開信一瞧,反手抽出一箭,叫來文書囑道:「寫上,本王絕不食言!」他穿了信在箭上,同樣回she回城。

    李景隆玩世不恭地對谷王一揖到底:「王爺立下大功,將來皇上定會有重賞。」

    谷王莫名其妙,只聽李景隆大喝道:「開城門迎降!」

    朱棣大軍自金川門長驅直入,直奔皇宮。

    才到皇城,見濃煙四起。朱棣急急下令:「速速滅火!」

    這場大火燒了三天天夜,等到火滅,建文帝不知所蹤,是否藏身火海無人能知。

    而朱棣並未住進皇宮,而是回到原來的燕王府舊宅。

    煙雨樓上已坐著一人,墨綠色貢緞深衣,下擺及袍袖和右衽都用綠色絲線及金絲遍繡團花,腰間絲絛上繫著塊羊脂白玉。正拿著只青瓷碗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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