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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3 01:15:09 作者: 樁樁
錦曦眼睛隨著朱棣如數家珍的報來,已越瞪越大。目光由驚嘆轉為心疼,原來生孩子這一年多,朱棣居然要處理這麼多事qíng。
朱棣好笑的瞧著她,柔聲道:「知道你生孩子那些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還想管麼?」
錦曦吁了口氣,眨巴了下眼睛笑道:「這麼多人陪我玩啊,不錯!」
「玩?」朱棣哭笑不得,伸手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這麼龐大的機構還不算內庭中上百名的太監侍女,好玩?他理解不了錦曦的心意。
「是啊,好玩!我在王府悶得發霉了。除了在寢殿描描繡繡,逗兒子玩,那些太監侍女有什麼好玩的?就說小紫吧,與我熟了,也沒多少話。」錦曦抱怨的說道,暗暗決心一定幫朱棣分憂。
朱棣笑道:「難道你沒有qiáng拉了十七白衣出去騎馬?我的那個鹿皮箭囊真是庫房裡找出的皮子做的?還有,聽說棋盤街上新開了三家江南綢緞莊,一家酒樓,一家客棧,聽坊間傳言來頭極大,據聞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揮使並無cha手,難道全是李景隆的產業?」
錦曦臉漲得通紅,嘴硬地道:「當然打的是李景隆的旗號,難道燕王府還要出頭做這些?」
「哦?李景隆如此相幫於我,圖什麼?」朱棣不動聲色的誘錦曦說出她與李景隆的約定。錦曦說了好多回要在犀照閣和他說正事。他就猜是說這事。
他也不急,知道錦曦是為他好,可也足足壓了半年就看錦曦要做些什麼事。
錦曦見朱棣目光閃爍,又露出那種瞭然於胸的神qíng,知道他什麼都明白。她對朱棣一直有摸不透的感覺。他心思細密,如同當年在鳳陽治軍,不喜歡自己出頭,常在不知不覺中讓別人去幫他做了。除了軍中之人覺得他禮賢下士,肯和軍士一同吃苦外,燕王府的官員常覺得政務都是由白衣幫著處理的。
「王爺,我一直在想,皇上眼中的你是什麼樣子?」
「當然是聽話,有點能力,打仗應該可以,別的事不見得。」朱棣毫不猶豫的說道。
「別人都道王爺有勇無謀呢。」錦曦嫣然。
朱棣板下了臉:「這就對了,有勇有謀,可不是好事。」
錦曦趕緊接了一句:「王府事務繁忙,想來有勇無謀的王爺是忙不過來的,不還有王府的軍隊和守衛王府的侍衛麼?你一個肯定忙不過來。我可是和李景隆達成了十年之約!」
十年之約?朱棣劍眉挑閃了一下,白衣告知他那日在琴音水榭,太液池邊錦曦與李景隆煮茶賞梅。他叮囑了白衣要知曉談話內容,白衣卻道李景隆武功高qiáng,不敢靠近。錦曦居然和李景隆達成了十年之約?
心中有些驚喜,又有絲疑惑,以李景隆的心思,錦曦是如何做到的?
錦曦見他等著自己解釋,得意的揚開了笑臉:「李景隆的一品蘭花王爺還記得麼?」
「嗯。」
「我猜這一品蘭花可不是簡單的江湖殺手組織!因為,李景隆的言詞間已透露一個信息,他,是皇上在民間的耳目!」
朱棣笑了笑,他已經猜到了,這就是錦曦和李景隆定下十年之約的原因麼?想起李景隆一走,錦曦便暈倒,一股溫暖和愧疚之qíng在胸口翻攪。錦曦還是沒說出如何辦到的,他也不想問。兩人在對視之間已將對方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眸底深處。有些東西已不必再說出來。
凝視錦曦良久,朱棣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她。
錦曦微掙扎了下,嗔道:「這是犀照閣!王府的軍機重地!」
「沒外人……」朱棣把頭靠在錦曦肩上,在她耳邊呢喃,「辛苦你了。」
熱熱的呼吸撲在耳間,錦曦甜甜的笑了,為他做什麼也是值得的。她轉過身摟住朱棣嘆息道:「瞧你,生孩子這一年,這麼多事qíng怎麼忙得過來?jiāo給我吧,反正我也無事。」
朱棣呵呵笑了,手收得更緊,目光像溫暖的陽光定定的看著懷中的錦曦:「我不捨得。」
「王爺!」錦曦抬起頭正色道,「你忘記皇孫滿月時……」
不用她再說下去,兩人心中都明白。要想在北平偏安一隅,要想不再被人宰割,就必須要有實力。
錦曦想起龍鳳行天下的玉佩,突輕聲道:「王爺可有野心?」
朱棣朗聲大笑:「怎麼?真當你嫁了個糙包?!我早明白了。只是,錦曦,我只想這樣,像現在這樣……足矣!」
陽光透過二樓的花窗照在他們身上。朱棣心中溫意融融,目光柔得似要滴出水來。他是做父親的人了。有妻如此,夫復何憾!
良久錦曦才輕輕推開他,指著外面說:「你瞧,枝頭又綻新葉了,時間過得真快!朱棣,你只管帶好你的軍隊,專心你的軍事,這王府事務,就jiāo我了。」
「就藩時朝廷賞賜給我的武功中護衛、武功左護衛的將士現有六千人。」朱棣算了算數目,突笑道,「現在告訴我,當日在鳳陽你弄的三百人的秘營如今打算怎麼辦?」
「滲入北平布政使,都使揮使帳下,以及,百姓之中。」錦曦胸有成竹。朱棣就藩北平,但是北平的軍政卻不是他說了算。名義上是要向朱棣報備,實則直屬南京朝廷管轄。「沒有自己的人,一旦有什麼事,我們就是孤立在王府之中,況且,燕王府開支巨大,秘營中眾人都有一技之長,散入城中做點生意賺點銀子也是應該。順便告訴我一些城中趣事也好。」
朱棣「嘖嘖」兩聲,背著手圍著錦曦轉了兩轉,見她小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忍俊不禁的笑了:「我這才知道我的王妃真會裝啊!比李景隆還狡猾!初次見你,你就弄出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引得靖江王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保護於你,本王也著了道,還想著如何不讓你們輸得太難看!」
錦曦故作憂鬱地嘆氣:「女子無才便是德,王爺嫌棄於我也是應該的!」
朱棣一步邁到她跟前,抬起她的下巴正色道:「我在佛堂里說的話你都忘了麼?今生今世,你是我朱棣唯一的妻!別的男子如何想我管不著,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
他嚴肅的模樣逗笑了錦曦,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眼裡已浮上一層水霧。錦曦不好意思地側過頭,朱棣卻不放,戲謔地說:「如果再娶側妃,我估計你會把我蒙在被子裡狠揍一頓再揚長而去!我可不敢冒這個險!」
錦曦低下頭落下淚來,朱棣的話勝過最甜的蜜語,她不感動都難。母親曾說過,王府之中以她為尊,可是朱棣要娶側妃,也是她阻攔不了的。
伸出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憐惜之意油然而生。他溫柔的吻上錦曦的唇,柔嫩的唇瓣像香甜的花,引著他不停地碾轉吮吸,恨不得咬下吃進肚裡。吻慢慢加重,星星之火已成肆nüè燎原。
錦曦微喘著氣回應著他,突然想起皇宮大內佛堂里的第一次,想起這是犀照閣軍機重地,忍不住笑出聲來。
「專心點!」朱棣有些不滿。
「王爺!你怎麼盡挑這種地方?錦曦要去看兒子了,聽奶娘說,兒子好靜,但特別愛吃,肥得很。」錦曦想起佛堂就想起孩子來。
兒子名叫朱高熾。轉眼間就半歲了,肥得逗人直樂。
朱棣少有時間瞧兒子,聽錦曦這麼一說也笑了:「三保道高熾不哭不鬧,一拿食物誘他,就把眼瞪得龍眼般圓。我就納悶了,他是像誰啊?錦曦,拿食物誘你,你也瞪大了眼睛麼?」
錦曦想起在鳳陽山中兩人逃生時,坐在地坑裡朱棣曾說過的話,抿嘴樂了:「是誰回憶起三保偷塞進袖子裡的點心口水長流的?我看啊,兒子就跟你一個讒樣!」
朱棣臉微微一曬,鳳眼微眯了眯喃喃道:「看來得生個像你的兒子才行……」長臂一伸,已抱起錦曦來,「大內佛堂我都不怕,我還在意這犀照閣?」
埋頭在他胸前,錦曦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眼睛偷偷往門口一轉,知道樓下有燕衛守著,不得召喚擅入犀照閣者殺無赦,又見四周沒有chuáng榻,就等著看朱棣著急。
「瞧也沒用!」朱棣被錦曦偷偷摸摸的樣子逗笑了。環顧四周,見並無chuáng榻,壞壞的瞧著正堂中的書案。
錦曦嚇了一跳,剛要掙扎。朱棣已放在她在書案上,手覆上了她胸前心跳最烈的地方。「跳這麼急,是怕麼?錦曦!」
他的聲音深沉中帶著誘惑,錦曦微睜開眼,刺目的陽光讓眼前的一切都變了顏色。她閉上眼伸手摸上朱棣的劍眉,順著那道斜飛入鬢的痕跡輕輕划過。然後是他的眼睛,挺直的鼻樑,最後停在他的唇上。「我真是快活,快活得讓我害怕會失去!」
錦曦清朗中帶著慵懶的語氣,閉著眼在陽光下耀眼的肌膚,微啟雙唇道出的繾綣依戀瞬間消滅了朱棣的□。
抱起她退到椅子上坐著,錦曦的頭就靠在他的胸前。膝上些微的重量與雙臂間的溫柔給了他一種實在的感覺。
誰也沒有說話,午後的犀照閣安靜下來。
風輕拂過。
陽光曬著衣衫,漸漸帶來醺然的睡意。
朱棣嘴角噙笑抱著錦曦慢慢睡著。
他們都不知道,這樣寧靜的初夏,偎依的qíng濃,即將被打破。
天氣漸熱,錦曦就把琴音水榭設成書房,王府內部事務均在此處理。她委任尹白衣為王府總管,王府各部官員上遞事務均讓尹白衣在大殿上接了。
剛開始尹白衣總是恭敬地把當天所有的摺子都整理好jiāo給錦曦翻閱。錦曦嗔道:「大哥,你成天累死我啊?」
尹白衣笑了笑:「錦曦,咱們義結金蘭是回事,這王府中事務處理又是另一回事。」
錦曦看著白衣,隨手拿過一本摺子瞧了瞧道:「皇后娘娘病了,奉祠所上報為娘娘立生祠祈福,需銀一萬三千兩……大哥,你覺得呢?」
「建生祠倒是不錯,不過,」尹白衣瞬間明白錦曦的意思,笑道,「還不如出銀五千兩,以皇后娘娘名義廣為布施北平窮苦百姓的好。」
「是啊,今年天旱,收成不好,這一來既省了七千兩銀子,百姓多念叨娘娘,在家設香火供奉,比召集工人建生祠好的多了。想必娘娘也會心喜的。」錦曦也笑了起來,「這樣,五千兩銀中,兩千兩從王府用度中省下。」
尹白衣趕緊應下。
「大哥!」錦曦誠摯地說道。「類似這些事qíng,大哥便作主了,報個結果給我就是。實在拿不準的再給我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