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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3 01:15:09 作者: 樁樁
    正小心嘀咕著朱棣肯定又不痛快,房門便被推開,朱棣大步走進來,攔腰抱起她便往外走,錦曦措手不及趕緊吩咐珍珠,「小心收置了,等會兒要送進宮去。」

    「又是一個通宵不睡,怎麼得了!」朱棣抱了錦曦低聲斥責道。

    錦曦摟住他呵呵笑了,「我可是有內功護體,你可沒有呢。」

    「我要是有內力,還容得你這般囂張?」說話間朱棣抱了她進了煙雨樓,屏風後已備好熱湯,「泡個澡去乏,我令人放了解乏的糙藥。」

    錦曦臉一紅,卻沒有掙扎,著實也累了。

    朱棣解開她的腰帶,動作輕柔之極。錦曦卻不待他回神,已翻身躍起,脫下深衣遠遠拋出,趁深衣擋住朱棣視線時,已穩穩地坐在熱湯中,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這點兒便宜也占不了?朱棣好笑地搖搖頭,親執木勺往她頭上澆水,「成親之時,錦曦中毒,本王可是什麼都看完了,小氣!」

    錦曦享受地靠在木桶邊上,舒服得直嘆氣,「沒想到啊,堂堂燕王為我洗髮,難得!」

    朱棣突然低下頭撐住木桶狠狠地親了她一口,「還不趕緊睡會兒,今天要去赴宴,可不要頂著黑眼圈去丟我燕王府的臉!」

    「遵命,王爺!」錦曦閉上眼睛,心裡一片平和,有朱棣在,似乎天塌下來也有他撐著。想起朱棣也是一夜未睡,一顆心都暖了,卻什麼也說不出,只感受著朱棣的體貼,順著水流一起淌在錦曦的發間和身上。

    與朱棣相處這幾月,朱棣心急卻甚是知禮,摟了她睡也從不越矩。以前她總以為李景隆是最不可測之人,如今卻覺得朱棣的心思卻是她猜不透的。他也不避諱她,而偏偏她所想之事,朱棣料中者十之八九。

    錦曦喃喃道:「你與李景隆達成了什麼jiāo易呢?」

    她明顯感覺澆水的手頓了頓,狡黠地笑了,再不接口。

    朱棣卻放下木勺,捧了她的臉正色道:「錦曦,我只是答應將來他可以來北平做生意。北平需要的江南之物,由他提供。你知道……」

    「我知道,他是商人嘛。卻偏偏不想讓人知道他有錢!」錦曦隱去李景隆從前的諸般威脅道。她很奇怪,以李景隆的xing子,怎麼可能不提前謀劃,把觸角伸到北平。

    朱棣被錦曦的話堵住,笑道:「好吧,告訴你,他答應我永遠不會再來找你!」

    錦曦驀然睜大了眼睛,朱棣答應李景隆這般好處卻只換來這麼一個條件?難怪這幾月未見李景隆。

    自己一直還在納悶李景隆怎麼會放手?心中一陣感動,伸手輕輕摸著朱棣的臉,覺得那笑容甚至比十七的還要燦爛。

    水汽在室內形成朦朧的氤氳,朱棣目中的qíng感越來越濃,似不受控制地便往水汽最濃處瞟。錦曦呆住,「啊!」的一聲雙手抱在胸前,惱道:「不老實!」

    朱棣的俊臉漲得通紅,計算著時辰又扼腕嘆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邊走邊喊:「三保!去把珍珠叫來服侍王妃更衣,順便把王妃的日用物品全搬過來!」

    錦曦笑得忍不住使勁拍水,朱棣有時就這般可愛,他心思再深,做的事再多,卻從不避著她顯露自己的qíng意,生怕她不知曉似的。

    她閉上眼睛,默默運功。混雜著糙藥的熱湯隨著內力潛行全身,片刻後,錦曦睜開了眼睛,jīng神好了起來,喚了珍珠換好服飾與朱棣前往東宮赴宴。

    這一切來得是如此突然,錦曦目瞪口呆,手籠在大袖衫中緊握成拳,震驚與氣憤同時衝上頭頂。她沒有動,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呂妃也沒有沖她揮來清脆的一掌。

    「我,我去請太子殿下做主!燕王妃,你欺人太甚!」呂妃狠聲說道,眼睛轉瞬就紅了,泫然yù滴。

    錦曦與在座的女眷都清楚地看到呂妃手中的霞帔。錦曦繡了好幾個日夜的淺紫鳳凰霞帔被呂妃拽得緊了,鳳首扭曲,鳳凰雙目不知何時起變得血紅,越發顯得猙獰。

    「鳳凰泣血,大凶啊!」不知哪位低聲驚呼道。

    就在錦曦含笑遞過禮盒,呂妃打開看時,那神qíng由喜到怒頃刻間變化。她正疑惑時,呂妃已邁步走來,沒等錦曦回過神,臉上已脆生生地挨了一掌。

    錦曦猝不及防,她壓根兒就沒想到呂妃竟會出手打她。聽到呂妃怒斥於她時,才發現原來漆黑烏亮的鳳目轉成了血紅之色。

    鳳目泣血是不祥之兆。更何況呂妃的父兄因鳳陽貪墨之事尚未結案,呂妃因此被貶禁足宮中,生下皇太孫才重獲恩寵。

    她瞬間就明白了呂妃憤恨所在,是何人陷害於她?想挑起太子與燕王不和還是有別的原因?這麼做何人才能獲利?錦曦臉上熱辣辣地痛,心思卻迅速轉到那幅霞帔上。

    明明看著珍珠繡好鳳目,自己還贊繡得傳神,怎麼今日突然就變成了血紅之色?

    珍珠的聲音尚在耳邊響起,「小姐,那是繡線好,我還從未見過這種絲線呢,似黑金一般,繡上去就感覺鳳凰似活了一般。」

    是繡線的原因?珍珠從未見過這種似黑金一般的繡線,自己也沒見過。只當是為了繡霞帔從針線籃中隨意找出來的,平時也沒注意過這些小東西,沒想到竟給人以可乘之機。

    宮中赴宴的女眷見呂妃竟掌摑燕王妃,均嚇得不知所措。

    秦王妃柔聲勸道:「此事定有什麼誤會……」

    「汝川滿月竟獻上這樣的賀禮,譏諷於我便也罷了,可憐我的孩子……」呂妃失聲痛哭竟奔出殿去。

    錦曦嘆了口氣,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親手遞過了霞帔,也看到呂妃拿出來時鳳目就已經變色。事已至此,總是要個jiāo代。太子會如何處置此事?會驚動皇上嗎?錦曦飛快地想著可能發生的種種後果。

    「太子殿下請燕王妃前殿一行!」一名太監急急地前來相請。

    錦曦「哇」地哭出聲來,喊道:「呂妃竟如此rǔ我,我,我有何面目見燕王!」竟一頭往柱上撞去,駭得一眾女眷趕緊攔住。

    錦曦哭鬧不止,理也不理前來傳話的太監。

    秦王妃喝道:「還不快去請太子殿下和燕王過來!」

    「不!我自去見過太子殿下,還我一個公道!」錦曦站起身,哭著往前殿行去。

    還未入殿,呂妃的哭聲便已傳來。錦曦腳步頓了頓,嘴一扁,委屈嗎?我也會!她踉蹌著奔進殿內,目光一觸及燕王,倒真的委屈起來,眼圈一紅,便掉下淚來。

    大殿之上已坐滿了皇子與文武百官。太子身著明huáng五爪龍龍紋服貴氣十足,見錦曦入得殿來,沉著臉看過去,目光觸到錦曦明麗的面容後升起複雜的qíng感。見她委屈的模樣,眉頭一皺便責備地看著呂妃。

    「怎麼回事?」太子沉聲開了口。

    自她踏入殿內,朱棣的目光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為了這幅霞帔,他瞧著錦曦幾個日夜都坐在繡架前,繡至今日凌晨才趕工完畢,沒想到居然有人拿這個做文章。目光所及處,錦曦瑩潤如青瓷一般的肌膚上隱有紅痕,呂妃敢打她?朱棣的臉頰一陣抽動,已是怒極,咬著牙qiáng行壓制住,鳳目中如同凝結了一層寒冰。

    「臣妾安分守己,從不過問宮外之事。知父兄有負皇恩,更是小心做人。可是汝川無罪,在這滿月宴上出現大凶之兆是何道理!」

    呂妃哀哀地哭著。太子素來溫和的臉變得沉重起來,呂妃父兄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根刺。鳳陽賑災是他一手cao持,皇上獨遣了燕王前去巡視。雖然鳳陽賑災一事,皇上並沒有斥責他半點兒,反而還令他代天子祭祀。

    更有江湖殺手提了呂太公父子的人頭獻上以絕後患。然而今日見鳳目泣血,又戳到了他心中痛處。竟有人念念不忘鳳陽之事嗎?太子心中恨極,卻偏偏不願就此事再提,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呂妃,此事還非得哭到大殿來丟人現眼!

    朱標沉默片刻,並沒有發怒,只是輕聲道:「燕王妃一片好心,怎會用鳳目泣血影she於你,現凶兆於汝川滿月宴上?不可胡鬧了。汝川滿月,正是大喜之日,定是有人掉包了霞帔,想用此等卑劣手段離間我與燕王的兄弟感qíng,愛妃怎可上當?退下吧!」

    淡而輕的聲音讓人欷歔不已。席間眾官員面露同qíng之色。

    朱棣微笑道:「太子殿下說得極是,錦曦與呂妃娘娘素無仇怨,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此事既然與燕王府賀禮有關,臣弟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為呂妃娘娘出氣!」說話間已走到錦曦身旁,不舍地瞧著她臉上淡淡的紅痕,伸出手穩穩地握住她的手,輕輕用力示意。

    席間眾兄弟的目光隨著太子與朱棣打轉,輕易不敢開口。

    呂妃卻猛然抬頭喊道:「燕王殿下說得輕巧!我……燕王妃親手遞過賀禮,敢問這霞帔莫不是燕王妃親手繡制?!」

    錦曦故作大怒狀,「我有那麼笨?!」

    呂妃沒料到錦曦直截了當地否認,不覺一愣。

    「我就笨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故意繡來譏諷娘娘的?」錦曦哽咽道,頭一低扯住了朱棣的衣袖,「我沒有做呢,王爺!」

    這一聲楚楚可憐至極,殿前諸人也跟著想,是啊,燕王妃不可能做得這般明顯,見錦曦嬌怯怯的模樣便起了同qíng之心。

    朱棣長嘆一聲,「太子殿下,臣弟便有千般不是,也斷不會讓王妃做出這等事來,今日之事若不還燕王府一個清白,只好請皇上明斷了。」他隔了衣袖捏了捏錦曦的手,以示明白她的心意。這時候錦曦鎮定自如,這般委屈示人,多少博得同qíng之時,定是想在滿月宴上討個說法出來,還又不會讓人覺得燕王妃有心計。

    「四弟不要難過,本宮相信斷不是王妃所為。來人!將霞帔送內庭司。愛妃,你不必著惱,此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今日汝川滿月,本宮奉皇令設宴,不必為了這等小事壞了喜慶!」太子說完舉起酒杯,殿前諸人不管心中如何想,紛紛舉杯應和。

    「明明是燕王妃親手送上,臣妾還問過她是否出自她手……」呂妃不忿,仗著皇孫撐腰,竟大聲說道。

    「好啦!這般明顯栽贓之事,本宮怎會相信?錦曦聰慧,怎麼可能用這等拙劣手法?」太子打斷呂妃的話,那雙曾經溫柔如chūn水的眼眸變得冷漠,「就算是錦曦用錯了繡線,終是她一片心意。什麼鳳凰泣血,無稽之談!本宮倒覺得這鳳目如紅寶石一般,較之尋常黑目更顯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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