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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3 01:15:09 作者: 樁樁
錦曦想起出走的原因,咬著唇一把搶過面具道:「王爺別忘了,你親自拜帥,咱們立有三月的軍令狀!」
朱棣突然就抱起她來,不待她掙扎便道:「我們談談,定下賭約可好?」
「你,你放我下來!」
腰間一緊,朱棣手上用勁腳步卻未停,直直抱了她坐在榻上,把頭埋進了她的發間:「錦曦,你今天捉弄我不夠麼?我堂堂親王,居然當眾拜自己的王妃為帥,還遵軍令跑了四十多圈,我累得賊死呢。」
他的聲音低低的在耳旁呢喃,他沒有大怒要她禁足,也不提往日之事,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一半。聽朱棣說得可憐,想起當時qíng景,笑出聲來。
朱棣手一收,像抱孩子似的抱得更緊:「我沒內力,打不過你,怕你走了。別走……」
錦曦的委屈洶湧而出,粉面含嗔,拳頭順勢就捶上了朱棣的胸。眼淚撲撲地直往下掉,駭了朱棣一跳。忙不迭的抬手去擦。
他放錦曦走是知道她心中不痛快,自己又抹不開這個臉,如今錦曦換個身份回來,不管什麼原因,卻是回到他身邊來。朱棣的氣在擁她入懷時早已煙消雲散,思念在心口奔騰,只盼她再也不走,什麼軟話都順順溜溜的說了出來。沒想到錦曦反而越哭越大聲。
零碎言語中朱棣只聽清楚了一句:「你們都騙我!」
心驀然就收得緊了,想起錦曦不甘不願的嫁他,出嫁當日就被人下毒,自己為一己私心化了她的內力,還出言威脅,她如何不惱。朱棣嘆了口氣抬起她的臉輕拭去滴落的淚,見怎麼擦也擦不gān似的,只好摟緊了她溫言道:「我只是氣你不肯說出那人是誰,是李景隆麼?」
錦曦一驚,朱棣居然知道了。
「別哭,我知道了,那片蘭葉泄露了他的秘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回想他的一言一行,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他早知道謝非蘭就是徐錦曦,早就在我生辰時去你府上提過親了,以我對他的了解,若非上心,他怎肯如此。」朱棣輕言細語解釋道,如果再瞧不出來,他就真是傻子了。
「我與景隆從小長大,對他始終覺得疑惑,他有武功,卻不露行藏。他爹李文忠是我朝猛將,父皇倚重,怎麼會生出這般不中用的兒子?!可是我百般觀察,他滴水不漏。一個防範嚴密的人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他對你下毒,不外是想讓你恨我更深罷了。他見你毒解,功力卻失,自然就猜到我不肯讓你有武功,順水推舟就給了你解藥,知道必然我們會大吵……我說對了麼?」
錦曦像看怪物一樣看朱棣,他不僅說對,而且就像是看著發生似的。她不敢相信朱棣心思竟也如此細密,一個李景隆她看不透,朱棣何嘗又能看透呢?她心裡有了疑問,越發不敢相信朱棣。
「錦曦,相信我,我是你相公,白髮不相離的良人……」朱棣溫柔的印上她的唇,輕輕一觸便已收回,放開了雙臂,含笑看著她。
那眼神堅定而誠摯,嘴角帶出的溫柔蠱惑了錦曦,她的手指無意識的在朱棣胸膛上划來划去,手突然被捉住,朱棣戲謔地微笑:「今夜想dòng房?」
錦曦大窘,跳離他的懷抱,手足無措的絞著雙手。
朱棣往後一倒,斜靠著chuáng柱,披散的黑髮,敞露出胸膛,那雙眼睛因為斜偏著頭看來似來飛進鬢角去,偏偏劍眉壓下,嘴角含笑,把一身貴氣與邪魅不羈顯露得淋漓盡致。
「也罷,我們再賭三個月好麼?」朱棣輕吐出一句,眉梢一揚,成功的看到錦曦本已害羞側過的頭轉了回來,剪水又瞳中泛出好奇。她真的還小,才十五歲呢,朱棣暗嘆一聲,接著道,「三個月,給你,也給我一個機會。你試試能否治軍,不要說嫁了我就圈住了你。也給我一個機會,瞧瞧我是否配得上做你的夫君!」
錦曦茫然,朱棣這般好說話麼?今晚這一切怎麼和從前大不一樣,他沒有發怒,沒有揭穿她非要她循規蹈矩做他的王妃,也沒有威脅她……甚至讓她將呂西假扮到底。她還是皇上賜婚給他的王妃,若是被人識破,他的顏面何存?!他為什麼這樣待她,真的是因為,因為喜歡了她麼?
腦子裡亂成一片時,朱棣溫暖gān燥的手又拉住了她,聲音里透出了疲倦:「快子時了吧,明早還要應卯的,將軍!」
錦曦「撲哧」笑出聲來,朱棣閉上眼一使勁,抱住了她,順手拂落紗帳:「我抱你睡可好?錦曦,我今天跑了四十六圈。」
見她不再掙扎,朱棣放心地睡了過去。
輕輕的鼾聲傳來,錦曦悄悄睜開眼,朱棣沉睡的容顏迷人之極,她輕輕笑了,頭慢慢靠在他的胸口,遲疑了一下,落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朱棣才微睜開眼,不敢移動分毫怕驚醒了她,感覺到胸口頂住的重量,嘴角一彎笑了,目光看向帳頂,李景隆做了什麼讓錦曦不肯吐露他的秘密呢?他有這般心計私下裡又在圖謀什麼呢?朱棣腦中開始想這些他沒有對錦曦言明的事qíng。
低頭看過去,微弱的燈光下,錦曦長睫像排鳳羽,齊整的在眼瞼處落下一圈暗影,呼吸平穩,蜷成一團縮在他懷裡。是什麼讓她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xing子有所擔憂?朱棣幾乎可以肯定李景隆用了什麼法子bī得錦曦如此。她不肯說,是因為還不夠信任他麼?
「有我在呢,錦曦!」朱棣閉上眼,下巴枕在錦曦頭間,懷裡溫婉的身子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夢,他真的擁她入懷,這樣的感覺讓他生出一種qiáng烈的保護yù。暗想著如何遣人盯李景隆更緊,如何讓錦曦全身心的信任於他,迷糊中想著,這才真睡了。
記掛著點卯,卯時錦曦就醒了,她才一動,朱棣的手又收得緊了,錦曦睜開眼看過去。他還在沉睡中,錦曦知道昨天折騰他累了,今天他能在辰時趕到校場麼?她壞壞的笑了起來,暗道,朱棣,你可別怨我又拿你開刀!
錦曦輕手輕腳的移開他的手,貓一樣悄無聲息的下了chuáng。穿戴整齊出了內殿。值守的小太監正聾拉著腦袋瞌睡,錦曦沒有驚動他,抿著嘴出了寢殿。
才走出去,錦曦就呆住,燕五與燕三一左一右站在殿外神采奕奕的值衛。那目光充滿了驚詫不信。
「咳,」錦曦輕咳兩聲,面具與人皮面具掩飾住了漲紅了的臉,「與你家王爺秉燭夜談治兵之道,時間可過得真快啊!」她成功地看到聽了這番解釋後二人恍然大悟的神qíng,心qíng舒暢地離開了。
「咚咚咚!」三聲鼓響後,校場三千軍士已列隊齊整。
錦曦安坐在帥帳中目光沉沉從兩旁將士身上掃過。「燕九,今日辰時點卯,可有人不到?」
燕九急得額上掛汗,所有人都應了卯,偏偏他家王爺還沒到,燕九自然想到朱棣是累壞了。
「嗯?」錦曦心中明白,卻哼了一聲,死死地盯住了燕九。
「回將軍,只,只有……王爺未到!」燕九無可奈何地回答。
兩邊將士齊刷刷地把目光看住了錦曦。都等著看這位新拜帥印的將軍如何處置。
「依軍令該如何?」錦曦倒也不急。
「軍令……」燕九臉色刷白,撲地跪倒在地,「昨日王爺領跑四十多圈,他是天皇貴胄,當今的四殿下,身子嬌弱,請將軍恕他這一回。」
嬌弱?!錦曦忍笑險成暗傷,還好有面具擋著看不出來,若是朱棣聽到下屬如此形容他,他會不會狠揍燕九一頓?
「軍令如山,豈可兒戲!」錦曦剛說完,朱棣已大踏步走了進來。她臉一沉,喝道:「拿下了!依軍令應三卯不到者責軍棍二十!」
朱棣一愣,左右將士面面相覷,如何敢上去拿他?
錦曦凝視著朱棣,慢條斯理的說道:「怎麼?不敢啦?!王爺,您說呢?」
朱棣今晨一醒已過卯時,見錦曦人已不見,心知要糟。他氣得很,明明昨晚還是好好的,今天就故意又要拿他開刀。他能怎樣?不遵軍令,昨天不僅白跑,今日起三千將士再也不會聽令,他嘴邊慢慢浮起笑容來:「燕九,起來!呂將軍,朱棣點卯未到,理應受軍棍二十……」
他瞧著錦曦半分害怕的樣子都沒有,似乎二十軍棍輕飄飄的不算什麼。錦曦氣結,她本想讓朱棣服個軟,將士必然為他求qíng,喝斥一番也就算了,照樣立軍威,沒想到朱棣就接過口去,反讓她下不了台。
「不過,呂將軍,本王是什麼身份,普通將士也不敢動手,不如,將軍親來可好?」朱棣轉手就把這個難題扔起錦曦,眼中露出挑釁的意味。
錦曦無奈,只得應下:「本將軍親自執刑!」
她走下帥座,與朱棣並肩出得帥帳。朱棣突低聲在她耳邊說:「你打我也認了。」
錦曦耳朵燒得通紅,狠狠地回道:「打爛你的屁股,別怪我。」
「好啊,今晚……本王有福了。哈哈!」朱棣大笑出聲,趴在刑凳上還對錦曦眨了下眼睛。
錦曦cao起紅黑色的軍棍喝道:「不服軍令者,以燕王為例!」
眾將士圍成一圈,王爺受軍棍畢竟不雅,眾人自動轉身。錦曦瞧了一眼,見朱棣唇邊笑容更燦爛。她停下軍棍喝道:「全部散開!」
朱棣臉一沉,知道她想gān什麼了,狠狠地瞪著她不語。
錦曦緩緩對點將台下三千將士說道:「本將軍今日親自執刑,王爺點卯未到本應受軍棍二十,但天之驕子責罰可以他刑代之,本將軍便罰王爺五軍棍,余者率眾圍跑校場二十圈代之!可有不服!」
「將軍英明!」三千將士心服口服。
眾目睽睽下,錦曦下手毫不手軟,噼里啪啦棍子狠狠落在朱棣身上。完了把軍棍一扔親自去扶朱棣。
「今晚上你等著。」朱棣氣得只能這般威脅。
錦曦笑了笑:「跑完二十圈再休息吧!」
晚上,錦曦自然地又來了朱棣寢宮,才看到她,朱棣已連聲大喊起來:「痛死本王了!都給我滾!」
燕九惡狠狠地瞪了錦曦一眼,yīn陽怪氣地說:「呂將軍難不成還想與王爺秉燭夜談?然後拖累我家王爺無法應卯?」
秉燭夜談?朱棣趴在chuáng上呵呵笑了起來,「燕九,你們退下吧。與呂將軍秉燭夜談本王獲益良多!呂將軍既然能應卯,本王自然也能!」
看到左右無人,錦曦揭了面具,一巴掌打在朱棣屁股上:「還敢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