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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3 01:15:09 作者: 樁樁
錦曦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說:「膽子這么小,你跟著出府gān嘛?明天回去吧。」
珍貝嘟了嘴不吭聲,生怕錦曦真趕她回去。
「來,多吃點,明天過了河,咱們還要趕路。」錦曦重新挾了只蝦排給珍貝。
一個慵懶而冷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謝公子好大的架子,這又是陪何家小姐呢?」
錦曦哀嘆一聲,這是怎麼了,怎麼又碰見他了?他不在南京城裡好好呆著,跑這個小鎮上來gān嘛。
她迅速用筷子在桌上畫了個燕字,對珍貝使了個眼色。珍貝一怔,嘴一翹,筷子啪的一聲敲在桌上:「非蘭!吃個飯也不清靜!不吃了!」
錦曦趕緊作揖賠笑道:「表哥不好,等會兒給你買零嘴,要不,再送幾樣小菜回房再吃?」
珍貝哼了一聲,不理錦曦,更不瞧燕王扭身就往樓上走。錦曦跟在身後嘴裡不住的討好,偷空對燕王苦笑一下,抱拳行禮,剛想開口,聽到珍貝一聲嬌咤:「你不陪我啦?」
錦曦馬上回頭露出一臉諂媚:「陪,怎會不陪。」緊跟兩步伸手扶住珍貝伸過的手。上了兩步樓梯回頭對燕王聳聳肩,無奈之極。
朱棣看得目瞪口呆,眉頭緊皺,身邊侍從已呼喝起來:「豈有此理,見著我家主人竟敢如此無禮!」
坐在角落的兩名侍衛身子一動。錦曦目光已掃過去壓住兩人,她一揖到底:「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非蘭!」珍貝回頭怒氣騰騰,「不准道歉!打撓本小姐吃飯還賠禮?這些人無禮之極,不必理會,回房!」
她站在樓梯之上,頭驕傲地抬頭,滿臉不高興。絲毫不隱瞞自己是女扮男裝。
錦曦一愣,焦急地說道:「表妹,他是……」
「在下燕四,敗了小姐興致,因與謝公子相熟這才冒昧相邀,小姐沒吃高興,心qíng不好也是自然,不如由在下做東,重整酒席與小姐賠罪可好?」朱棣含笑地望向珍貝。
他打什麼主意呢?錦曦心中轉過數道彎,見朱棣一身銀素絲綢衣長衫襯得身形修長雅致,劍眉修鼻,嘴若菱角,鳳目飄出魅惑的笑意,比起穿著行龍蟒袍另顯出種書生氣。
她側過頭看見珍貝對朱棣的風采看愣了,知道朱棣不願當眾bào露身份,當下有了主意,低聲懇求道:「這位,燕公子最愛jiāo朋友,表妹……」
珍貝心中稱讚燕王一表人材,也看明白了錦曦意思,神色一整嬌滴滴地說:「即是如此,容我整過妝容,非蘭,扶我!」
錦曦趕緊扶著她往樓上去。
朱棣聽到珍貝的聲音,背上的汗毛瞬間炸起,qíng不自禁想起當日燕王府花園中的一幕。在聽到錦曦呼她表妹時,他已明白珍貝就是那位魏國公府的千金。男裝打扮的珍貝秀麗玲瓏,臉上也無厚厚的粉妝,除了那股驕橫之氣,和王府花園中看到的臉卻是兩樣。朱棣被錦曦摔了一跤懷恨在心,又對珍貝的兩張臉產生的興趣,背負了手,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上樓。
一進房兩人就吃吃笑了起來。
「小姐,我還化那麼濃的妝麼?」珍貝笑道。手卻不停,換過衫裙,又敷上厚厚的粉底。
錦曦忍住笑提醒她:「你已聽說他是燕王,記住你上次在王府花園裡的表現,噁心他,包管他再不想糾纏咱們。」
想到燕王對珍貝避如蛇蠍的模樣,錦曦就樂。她拉開房門故意大聲說:「表妹,非蘭在門外恭候。千萬別叫燕公子等久啦!」
不多會兒,珍貝打開房門,香風撲面而來。
「阿嚏!」錦曦揉揉鼻子,被濃郁的脂粉香熏得後退一步。屏住呼吸扶住珍貝低聲埋怨道:「你怎麼受得了?」
珍貝高抬著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大少爺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燕王看上小姐,這算什麼?!」
錦曦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大哥怎麼迷惑了珍貝,讓她死心塌地。
朱棣身邊侍從前來引路,看到珍貝頭迅速看向一邊:「兩位這邊請。」
帘子掀起,珍貝碎步走進去,輕身福了福嬌聲喊道:「不知是燕王殿下,殿下恕奴家無禮了。」
朱棣側頭避開撲來的香風,沉聲道:「起來吧。」
「啊,多謝殿下,」珍貝站起想也不想坐在朱棣身側,雙目含qíng,盯著朱棣再不移開。
朱棣微微往後一側,屏住了呼吸。
只聽珍貝驚喜地說道:「奴家與殿下真是有緣呢,回老家鳳陽竟在這裡也能遇著,上回在王府中,啊!奴家好喜歡燕王府的花園……」
「阿嚏!」朱棣打了個噴嚏,只覺得胸悶氣短,不能張口呼吸。
珍貝急道:「殿下可是傷風了?非蘭,快請大夫!」
錦曦肚子都快笑爆,故意露出尷尬地神色說道:「表妹,你,你太香了。」
「什麼話!」珍貝一拍桌子,看了錦曦幾眼,再掃過朱棣的表qíng,捂臉大哭起來,「表哥你居然當著殿下的面這樣說我,我,我不想活了……」轉身掩面衝出了房門。
錦曦緊張地站起來,對朱棣抱拳賠禮:「我這表妹被寵壞了,殿下息怒,非蘭得去哄哄她!」一個閃身就追了出去。
兩人從進門到出門不過片刻工夫。朱棣被珍貝的脂粉香熏得頭暈腦漲,快步走到窗邊大口的吐氣,頭被河風一chuī,這才清醒過來。
他心裡暗暗發誓,這個魏國公的千金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怎麼換回女裝就成這樣了?男裝倒還清慡。」燕七小聲的嘀咕著。
朱棣心中一震:「你說什麼?」
「主公,你不找謝非蘭的麻煩了?」
「剛才你嘀咕什麼?」
燕七一愣,馬上回道:「屬下說,哪位魏國公府的小姐,怎麼一換女裝就這樣?男裝倒還清慡。」
「哼!」故意捉弄我是吧?朱棣恨得咬牙,眼中開始閃爍著算計,「她們住哪間房?」
「小姐住天字三號房,謝公子住和字七號房。另有魏國公兩名侍衛住和字六號房。」
「只有兩名侍衛嗎?」
「是。」
朱棣笑了笑:「魏國公還真是心細,知曉本王會明走水路實走陸路,隱瞞身份暗訪各地災qíng,竟放他女兒前往鳳陽,魏國公千金竟只派了兩個侍衛和一個謝非蘭貼身保護。算得可真准,老狐猩!還真遇上了。傳令下去,備船,叫燕十一擄了魏國公千金上船走水路。本王倒想看看,謝非蘭怎生向魏國公jiāo待!」
難解蘭意孤鴻影(一)
錦曦本打算與珍貝住在天字號房內,又擔心被朱棣看出端倪,只得再三叮囑珍貝關上房門回到和字號房休息。
左右瞧到沒人,錦曦飛快地進入和字六號房。
「見過小姐!」
「做得很好,今日遇到燕王之事不yù聲張,跟在後面就是,往後都同今日這樣!明白了麼?」
兩名侍衛只負責錦曦安全,當下連聲答應。
是夜,燕十一輕輕鬆鬆便擄走了珍貝。
錦曦總覺得不安,一大早就去尋珍貝想趁早走人。在門外敲門良久不見動靜,心已慌了,一腳踹開房門,房間裡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一封留書:「明日午時,帶huáng金百兩鎮外松坡崗贖人。」
她盯著留書看了良久,心中起疑,真是綁匪gān的?難道這福寶客棧中有人真把珍貝當成了自己?所以綁票勒索金銀?
「謝公子!」
錦曦回頭看到朱棣吃驚地站在房門口。冷冷瞥去一眼道:「四皇叔,大小姐被賊人擄走,非蘭這就要去鎮外松坡崗尋人,告辭!」
「等等,本王與你一起去吧,魏國公乃朝中重臣,本王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錦曦狐疑地看著朱棣,見他一臉嚴肅,不覺脫口而出:「真的不是你做的?」
朱棣不悅地說:「豈有此理!」
錦曦嘆了口氣說:「四皇叔見諒,我心神大亂,而且……也無huáng金百兩。」
朱棣忍不住笑了,負手悠然道:「huáng金本王可以借你,如果你需要的話,不過,本王想沒這必要,只想見識一下是何人在本王眼前公然擄走魏國公千金。」
他心中有數,燕十一已和珍貝好好呆在船上正向鳳陽進發。這個留書之人顯然是另有其人,想引謝非蘭前往。朱棣起了心要教訓謝非蘭,又被留書人引出了興趣,當然要一起前往。
「如此先行謝過四皇叔,魏國公出行前再三jiāo待非蘭保護小姐安全,唉!」錦曦將錯就錯,心想多了朱棣和他的侍衛總不是壞事。也不再瞞著朱棣,喚上魏國公府的兩名侍衛同去松坡崗。
松坡崗位於頂山鎮上游,遍植青松,遠望青翠yù滴,走近見飛瀑泄下,鳥語山幽。朱棣叫上了燕七帶了四五名侍衛同去。
一行人來到松坡崗絲毫沒有察覺氣氛詭異,錦曦暗道,這賊子選的好地方,若不是心中掛記著珍貝,倒也是一處游山的好去處。
「謝公子,是本王錯怪於你了,你真是靖江王的遠房表弟,不然,魏國公也不會將女兒託付與你。」
「四皇叔明鑑,非蘭不敢欺瞞。」
她一口一個四皇叔,朱棣聽了極不舒服,想想錦曦跟著朱守謙這般稱呼又實在找不出錯。自己不過比她大兩歲而已,臉一板:「謝公子不必跟著靖江王稱呼本王,親朋好友多了去了,難道本王的親戚也這麼多?」
錦曦本來就是故意的,見朱棣不慡,那一掌之仇便也淡了,笑著說:「是,四殿下!」
不多時已走上松坡崗,見地形如饅頭隆起,中心一大塊空地只生得些低矮雜糙。錦曦下了馬四處打量,見一端是懸崖臨水,四周松林密集,不見人影,不覺奇怪。沉聲大喝道:「何方賊子,謝非蘭應邀前來!」
風chuī過,松林發出沙沙聲響,朱棣倒也不慌,就想看看是什麼人。
錦曦暗暗戒備,不見珍貝,那麼就是故意引她前來的了,會是誰呢?
松林中潛伏著一群黑衣人靜心屏氣地看著空地中的幾人。
為首之人身穿青衫長袍,眼中露出複雜神色,目光看過錦曦再移到朱棣身上。錦曦身形嬌小,男裝面如寇玉,帶著英氣。朱棣瀟灑倜儻,站立如松。他凝視良久終於一咬牙道:「殺了朱棣與他的侍衛!生擒謝非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