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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3 01:15:09 作者: 樁樁
    珍貝痴痴地瞧著鏡中的自己,那個少女不愛美呢,她羞澀的笑了。

    「別動!」錦曦迅速鋪開紙張,提筆笑道:「我畫幅畫像送你。」

    「多謝小姐!」珍貝眼中流光溢彩,滿面紅暈,斯文地端坐著。就算也是一個夢吧,能畫下做紀念也好。

    不多會,錦曦滿意地停了筆,珍貝只看了一眼就呆住:「這是我麼?小姐?」

    「怎麼不是?」錦曦有些得意自己的作品。

    珍貝高興地跳起來,又慌亂地去換下衣裳。小心地捧著畫出了房門。

    錦曦看著她微微嘆氣,這種簡單的快樂,似乎自己會難得再有了。明天,如果皇后選中她呢?她又迅速否定,不會的,燕王會認出她,絕對不會答應。皇后定不會拂燕王心意。

    這晚,她睡夢中隱約又感到有人在看她。李景隆又來了麼?錦曦剛想睜眼,卻覺得身上如有千金重,眼皮睜不開,她暗暗心驚又抵不過沉沉的睡意,只聽到輕輕的腳步聲走近自己,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老爺!夫人!不好啦!」珍貝跌跌撞撞地奔向中堂,邊哭邊喊著。

    徐達與夫人一驚,齊聲喝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珍貝跑進門,猛喘著氣,一時半會兒竟說不出話來,手指向後院,臉色蒼白。

    徐達猛的站起來:「錦曦麼?怎麼了?」

    「小姐……小姐昏迷不醒!」珍貝說完這句,又大哭起來。

    「走!」徐達心中焦急,今日燕王壽辰,錦曦怎麼會昏迷不醒?他看了兒子一眼,徐輝祖臉色蒼白,也似急得不行。

    他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徐夫人驚恐成分的拽著他的衣袖。徐達身入萬軍之中尚鎮定自若,當下柔聲勸慰道:「夫人,我們先看看再說,曦兒不會有大礙的。」

    徐輝祖一瞥父親,見他步伐穩定,絲毫不見慌亂,心裡嘆服。不動聲色跟著往後院繡樓行去。

    錦曦早醒了,就是睜不開眼睛說不了話動彈不得。她也不急,今天燕王壽辰,如此一來就不用去赴宴了,這個幫她的人是誰呢?

    「錦曦啊!」徐夫人一見錦曦面色蒼白的躺在榻上,忍不住哭出聲來。

    徐達心裡著急,請來大夫一瞧,道脈象平穩,只是瞧不出原因。

    「那娘娘問起該如何是好?」徐夫人愁容滿面。

    「兒子有個主意,你們看!」徐輝祖拿出錦曦為珍貝畫的像,得意地說道,「兒子猜皇后娘娘必是暗中觀察前往的閨秀,並不會叫到身前詢問。珍貝代錦曦出席,必定可以瞞天過海。」

    徐達嘆了口氣道:「只能如此,若娘娘要近看,夫人便道錦曦身染沉疴,攜了義女前來便是,若不問及,就不必說了。」

    徐夫人趕緊應下。

    徐達目光有意無意從兒子身上掠過,什麼話也沒說,與夫人並肩而出。

    錦曦聽得分明,她瞧不見大哥的神qíng,卻從父親言語得知qíng況,心想,不去總比去的好。轉眼間人已走空,屋子裡安靜下來。她默默地想,什麼時候才能動彈呢。

    時過午時,她感覺身體有了變化,手指一動,慢慢地睜開眼睛。

    錦曦動動手腳,恢復了靈活。今日燕王府又會出什麼樣的事qíng呢?她好奇的很,反正不去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目光落在素翠紅輪蓮瓣蘭上,想起與李景隆必定會去赴宴,他若瞧到的是珍貝會是什麼神qíng呢?錦曦呵呵笑了。

    想起府里無人,錦曦百無聊賴,翻出男裝迅速穿好,閃身就要出門。

    一個身影站在迴廊里擋住了去路。「身著男裝,要去哪兒呢?錦曦!」

    錦曦嘴張得老大:「大,大哥……你不是,不是……」

    「不是該在燕王府宴席上,對嗎?」徐輝祖接口問道。

    「我,我睡了一晚,身子僵得很,想,想出去走走。」錦曦被大哥撞破,想起父親曾應允她可以隨意出府,大著膽子道。

    徐輝祖瞧著她,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你還是別出府的好,今日燕王壽辰,爹娘冒了危險帶珍貝前去,你總得替爹娘想想才是。」

    「是,大哥。」錦曦有些慚愧,竟忘了這檔子事,轉身便要回繡樓。

    「還有,以後也不要再與李景隆往來,那般浮làng之人胸無大志,且風流成xing,大哥是不會讓你和他在一起的。」

    「大哥,你胡說什麼?」錦曦紅著臉跺腳。

    徐輝祖刻意留在府中,就為了斷絕錦曦之念,他淡淡地說道:「難道那盆蘭花不是他送的麼?」他負手望著花園翠色,嘆息著說,「錦曦,聽大哥一句,昨晚是大哥對你下了迷藥,想讓你避開燕王壽宴,可是,大哥卻絕對不許你行差踏錯!大哥一定護你一生,絕對不要你與李景隆那種人在一起!」

    「大哥!我不過是……」

    「你不用再多言,我了解李景隆比你多得多,大哥,絕不允許!」徐輝祖臉上顯露出堅毅之色。

    錦曦心想,你真的了解李景隆?你可知道他不僅會武且在他府中蘭園時完全就是另一個人,什麼浮làng之人胸無大志,必是他的假象!想著嘴邊便浮起了絲譏諷來。

    徐輝祖瞧了個正著,著急地握住她雙肩,手隱隱用力,抓得錦曦呼痛也不見放鬆一點:「他成日混跡煙花柳巷,南京城誰人不知?還記得祠堂里大哥怎麼對你說的嗎?若不能有益於家族,便是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也好,你怎麼能對他這樣的人動心?」

    「我沒有,他,他也不是!」錦曦漲紅了臉分辯。

    「錦曦,你聽大哥一言,你想想,如若你與李景隆qíng愫更深,如若皇后訂下的燕王妃是你,你又如何處理?抗旨嗎?」

    錦曦大震,突然想到如若朱棣知道謝非蘭是自己,絕對不會選自己為妃,她後退著,喃喃道:「我要去燕王壽宴!大哥,燕王絕不會選中我,我要去!」

    她回身往繡樓奔去,想要換回女裝去燕王府,剛走得幾步,腦後風聲傳來,她吃驚的想原來大哥也會武,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徐輝祖輕輕抱起她,嘆息道:「大哥不會害你,錦曦。」

    斗酒試探煙雨樓(三)

    燕王壽辰,府中張燈結彩,從這日起,皇上定親王供祿,燕王正式獨立府衙。

    「棣兒,你且看今日適齡百官之女中有中意之人否?」馬皇后柔聲問道。

    馬皇后沒有接見百官女眷,她與朱棣及眾女官侍從站在花園中的煙雨樓上,透過帘子觀察著園中賞景的眾家閨秀。

    後園之中女眷單獨成席,席後便自行於園中賞景。煙雨樓下早用奇花異糙布置出美景無限,步入園中的眾女會自然地走到樓前觀景。

    或許是默契或許早已知道皇后的意圖。園中眾女娉娉往來,獨在煙雨樓前停留的時間最長。

    朱棣一襲紫金五爪團龍錦袍,長身玉立在皇后身側,恭謹地回道:「母后著想周到,兒臣現並無心思選妃。」

    馬皇后瞧著滿園少女爭奇鬥豔,溫和的笑了:「這是你父皇旨意。」

    朱棣抿著嘴,片刻後答:「但憑父皇母后做主便是。」

    不及片刻,又一群女眷向煙雨樓行來。隨侍女官輕聲報導:「魏國公長女年方十四,今秋及笄,隨魏國公夫人前來。」

    簾中眾人目光便投向魏國公夫人身旁穿著天青藍輕煙羅襦裙的少女。

    徐夫人心中忐忑不安,皇后娘娘並沒有召見,她卻深知必隱於某處暗中觀察,珍貝今日換了妝容,濃妝艷抹,瞧不出本來顏色。

    徐達長嘆一聲竟默許。

    徐夫人心裡慌亂緊拽住珍貝的手低聲怒道:「輝祖怎敢如此,還囑你妝容醜陋!不及平日萬分之一。」

    「夫人,少爺不忍小姐中選,想讓燕王瞧了打消主意。少爺道,如果不見人,或許憑老爺威名也會被選上。唯有珍貝濃妝難入娘娘慧眼才可能打消燕王及娘娘主意,珍貝身形與小姐一般無二。少爺心意,望夫人成全!」

    珍貝說完此句突嬌聲笑道:「娘,燕王府jīng美絕侖,瞧那枝玫瑰,女兒為你摘來!」說罷擼起衣袖一個箭步邁到園中,伸手便去摘花。

    花jīng有刺,珍貝一縮手,放聲大哭起來:「娘,好痛,都出血了,好痛!」隨即高舉著手伸到徐夫人面前撒嬌。

    馬皇后看得眉頭一皺,屋中之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魏國公之女濃妝艷抹已瞧不出本來面目,且言行嬌橫,當眾哭鬧更不成體統。

    朱棣沉著臉不吭聲,他早知如若選妃,皇上極有可能相中魏國公之女。

    「聽說徐家大小姐xing格文靜身體柔弱,自下山回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xingqíng貞靜。且閱書無數……」馬皇后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回頭已見朱棣目中不屑,便笑道,「棣兒,傳言不可信,你父皇原本是有此意,然人總是多面的。魏國公太過寵愛女兒以致如此也是人之常qíng。你再好好瞧瞧吧,哀家有些乏了,王妃是一定要立的,如有你中意的更好。傳旨,回宮!」馬皇后見過了皇上心目中的人選再無興致,折騰幾個時辰著實也累了,瞧了眼朱棣款款起身擺駕回宮。

    「兒臣恭送母后。」朱棣遠遠望著馬皇后下樓遠去,長舒一口氣,回頭看了眼猶在撒嬌的珍貝,臉上厚厚一層白粉,雙頰被胭脂染得緋紅,兩片紅中夾著一片慘白,遠遠望去,只覺得活脫脫一個戲伶,朱棣笑了笑,拂袖而去。如此面目,再是魏國公府的千金,母后與父皇一說,怕也不會立她為妃了。

    他想起請了謝非蘭,急急行至前院,目光徑直看向朱守謙,猶豫了下走了過去:「靖江王!」

    「燕王殿下!」朱守謙回了一禮,看燕王神色便笑道:「表弟非蘭已回鳳陽老家,無法前來賀壽,殿下請恕非蘭無禮!」

    朱棣心裡失望,臉上卻綻開一抹笑容:「可惜啊,正想著謝公子的神箭,本想再見識一番的。」

    「四殿下有禮了!」徐達也起身見禮。他目光閃爍笑道:「小女為賀燕王壽辰,特意前來賀壽。」

    朱守謙大吃一驚,手一抖,杯中酒灑了滿桌,結結巴巴的問道:「表,表妹也來了?」

    朱棣目光一動,面不改色的笑道:「如此有心,多謝魏國公了。」

    「燕王壽辰,皇后娘娘親發請柬,小女蔫有不到之理?怕是與夫人在園中和眾女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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