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再不濟,你還得陪著我,沒了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2023-10-03 01:10:14 作者: 夏陽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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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再不濟,你還得陪著我,沒了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個夜晚彼此擁抱,誰也沒法當下入睡,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其實大多還是米初妍在說,寧呈森偶爾應幾聲,兩個人之間,找話題的向來不是寧呈森,他不具備這種主動撩話的功能……
舒染的話題沉重,聊多了更加難以安眠,稍稍提及後就轉到了周鴻生事件上。米初妍說,醫院裡很多上了年紀的住院病人都在猜測,周鴻生倒台跟賀家難脫關係,寧呈森嗯了聲:「事實確實如此。」
床頭只留著一盞昏黃的燈光,寧呈森仰躺,米初妍側臥,他的手臂給她當枕頭,整副嬌軀便都被他收在懷中,好像蠶蛹那般,細直的小長腿攀附在他的身上,聽著他沙啞到粘濕的低沉嗓音,她眨著眼睛接話:「如果他們知道,寧大主任才是幕後主使者,真不知該怎麼跌破眼鏡!今天他們在病房討論的很熱鬧,我一個聲都沒吱,可是我內心裡覺得,我家小寧真了不起!」
暗淡的光線中,米初妍瞧見他無聲的勾唇,而後,他翻了翻身,側躺,與她面對面:「賀家本來也想讓他倒!」
「嗯?」米初妍是疑惑的,百思不解:「不是說,周賀兩家關係挺好的嗎?」
寧呈森捏了捏她臉:「你覺得呢?」
米初妍沒有接話,只是眸子怔怔的,仿似明白,又仿似不明白,權勢圈裡水太深,今日能結聯盟,明日也能結仇恨。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到何顏希,那個安安靜靜,溫和靜雅的女子。那是除賀端宸外,她認識的唯一一個與賀家關係深的人物。
沉默的幾秒,米初妍感覺到他的目光粘在她的身上,閃了閃眸:「你總盯著我瞧做什麼?」
「我在想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口中說著嚴肅,語調卻是極為平淡。
米初妍納悶:「什麼問題?」
「如果以後每個月你家親戚都要十來天才走,我該怎麼辦?」他不疾不徐的開口,卻是真的苦惱。
米初妍懵,幾秒後反應:「苦的不應該是我嗎?」
「你?」他疑問了聲,得到她的確認後,很深沉的頷首:「好,我懂了。」
「你懂什麼呀?」
「沒什麼。」
「哎你說唄,別跟我藏話……」
「不說。」
「寧呈森……」
「不早了,睡覺!」
米初妍想要起身壓住他,晃他的脖子追問,總覺得他深沉的表情里含著不一般的內容,可是,還未等她行動,就被他識破,而後一把將她按回原地,嚴肅命令:「趕緊睡覺!再給我折騰小心辦了你!」
米初妍:「……我現在特殊時期,你能拿我怎麼辦?」
「難道你不知道一個詞,叫做——浴——血——奮——戰!」
他埋首在她耳蝸處,咬著她的耳朵,有些發狠,又有些曖昧的說著。
米初妍仿佛是被馬蜂蟄了般,當下閃開他老遠,像盯洪水猛獸似的,盯著她床上的男人。
寧呈森挺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長臂伸向她:「回來!」
「我不……」米初妍大約是被嚇到了,無法辨清他話里的真假,索性閃為上策。
床太大,米初妍閃至邊上,即便寧呈森伸直了手臂也沒辦法觸到他的身子,連日未能休息的疲勞身體讓他不想再有過大幅度的動作,於是,如此吩咐著。
可哪知,她竟是那樣一副畏懼樣,寧呈森氣堵,不得不起身去撈她的身子,撈至身邊,又好像怕她再度溜走,不放心的按了按,冷聲:「在你眼裡我就那麼猥瑣?隨便唬你兩句就當真?睡覺了,不許再鬧!」
米初妍有些無辜,雖然他不至於猥瑣,但他索需無度啊,不怪她想太多……
軟趴趴的窩在他身邊,米初妍曲起的手指無意識的撓著他胸膛,被他抓住,放在嘴裡懲罰似的咬了口,聽見她連連的嘶嘶聲,而後是她埋怨:「你屬狗的?」
寧呈森:「我屬狼的。」
米初妍:「……」
燈熄,米初妍到底沒忍住,忽問一聲:「舒阿姨如果治療的話,選擇哪個方式比較好?」
「手術。」寧呈森沉了沉聲:「她的身體太虛,長期的化療,她會撐不住。」
「那你有法子讓她接受治療麼?」
「……我不知道。」
寧呈森太累,史無前例的竟然比米初妍先睡了過去,反倒是米初妍,翻來覆去,總也睡不著。
———
經過寧呈森指點的畢業論文,以最好的成績被一次通過。
六月的最後一天,米初妍得到了穗城省院的留院資格,同時也拿到了濟山醫大碩士學位的畢業證書。
對於米初妍能留院,似乎早就不在大家的預料之外,行走過往中,有的都是對她的道喜祝賀,尤其是他們的神外科室,起鬨著要她請客。
米初妍自然不會去介意那餐飯,同科室那麼長時間,她也沒少得過他們的關照,尤其是潘閔宇。於是,她應了下來,只為大家都能在繁忙的工作中,偷得那半點閒樂,也只為真心的想要感謝他們。
但其實,米初妍情緒並不高,原本之於她而言最大的喜事,卻在真正到來的時刻,因為舒染的病情,而感覺不到太多的喜悅……
瞿安從濟山附屬出來,舒染卻依舊住在那裡,病情時好時壞,有時候還是會絡血不止,有時候會疼到必須打嗎啡,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將本就乾瘦的她折磨的更是骨瘦如柴。
有護工的照顧,有法安的照顧,舒染身邊其實不缺人,但寧呈森每天都會過去,但他實驗室裡頭的項目也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倫敦KB那邊的股東們也好像沒耐心再等,他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即便去,也沒辦法呆的太久。
米初妍也經常過去,有時候時間能安排,她會跟著寧呈森一起,有時候兩個人的時間無法合拍,米初妍忙完後自己也會過去。
曾經在傍晚的時候提著自己熬好的湯送給舒染喝,卻在門外聽到舒染的哭求聲。她不敢進去,呆呆的站在門外,聽著裡頭的舒染,用著她那嘶啞的嗓子求法安,給她安樂死……
她說她疼,疼的整夜整夜都睡不著,她說她已經疼了半輩子,苦了半輩子,她不想餘生都是這樣的疼痛記憶。
她說嗎啡打多了會上癮,她現在已經開始依賴嗎啡在生存,她說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十年,再不想被藥物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在醫院的病床上。
法安也在哭,抱著她哭,法安勸她:「你要聽寧先生的話,好好接受治療,養著身體等著做手術。現在已經不比以往,以往你什麼都沒有,甚至不知道寧先生還記不記得你。可如今你有寧先生,還有寧先生那個善良的女朋友,你把身體治好了,他們兩口子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將來他們結婚,你還能幫他們帶帶你的小孫子小孫女,這樣的日子,是不是比你在倫敦還要好?是不是比你居住在深山裡頭還要好?你的人生還有盼頭,把身子治好了,你的後半生才是真正的幸福,知道嗎?」
法安哽咽不停,說話的聲音都是哆嗦的,好幾次喊著她的名字,卻又說不下去,好像要出口的話很難啟齒,米初妍始終在門後,聽著,而後聽見法安顫顫巍巍的:「再不濟……你還得陪我……沒了你……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法安哄她,如同哄小女孩,米初妍聽著就想哭,五六十歲的長輩,他們之間牽扯的不管是怎樣的情分,到這份上,法安對舒染,依舊不離不棄,這是有多可貴,又有多讓人心痛。
這段時間,米初妍見舒染見的多,向來她都是沉靜平和,心如止水的,哪怕提及她的病,提及她的病帶給她的痛,她都是柔笑置之。
可她沒想到,背著她,背著寧呈森,她竟然在法安面前哭的不能自已。
寧呈森要舒染做手術,舒染不同意,不管寧呈森怎麼求怎麼勸,她都不聽,她好似就靜靜的等著她的生命終結。
米初妍自己也苦惱,一直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舒染軟化態度,可是她對舒染不了解,無法捉拿她的軟肋。
以前覺得提起寧呈森還有效果,可現在她覺得寧呈森一切都好,她已然不用操心,所以,即便是把寧呈森端出來,她好像也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