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找到和失蹤

    楊祿川抱著楊樂，不知道該留在這裡找線索，還是該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畢竟楊樂年紀還小，他總不能把兒子一個人留在這兒守著吧？想到這兒，楊祿川突然記起還有另一個人。

    他連忙把楊樂放了下來，讓他挨著自己站好不要亂跑，接著趕緊拿出了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

    「嘟——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總算是被接通了。

    楊祿川連忙問道：「你到哪兒去了，怎麼一轉眼就沒了人影。沒有，還是沒找到，喬晚也不見了。我和樂樂在遊樂場西邊的這個荒地上，你趕緊過來一下。」

    聽那邊說了什麼，楊祿川又道：「我看著喬晚那丫頭往這邊跑來的，等我追過來就沒看到人了。可是，這裡有一個被人故意踩破了的氣球，和喬熙之前手上繫著的那個一模一樣。」

    他把周圍的環境大概說了一遍，又說出了自己的疑點，總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妥。

    過了一陣子，楊祿川才疑惑地問起：「你到了嗎？怎麼聽著有些氣喘吁吁的？」

    「還能怎麼著，當然是因為我一路跑過來的。」那聲音同時從電話里和他身後響了起來。

    楊祿川回頭一看，正是朱蒂跑了過來。

    她戴著的沙灘帽已經被取了下來，隨意拿在了手上，一張臉被曬得通紅通紅的，額頭上全是汗水。

    一走到近前，就累得彎腰大喘氣。

    楊祿川連忙從兜里掏出了紙巾幫她擦汗：「你跑什麼啊？現在好些了嗎？會不會覺得哪兒不舒服？」

    「沒事沒事，」朱蒂擺了擺手，「找人最重要。喬熙沒找到，喬晚總能聯繫上吧？你給她打電話了嗎？」

    她話一出口，楊祿川就是一巴掌拍到了自個兒的腦門上，一臉懊惱地說道：「對了，喬晚有手機的，我怎麼把這點給忘了！真是被曬暈了頭。」

    喬熙不用手機，剛才一群人找他，也不能聯繫，只能在人群中到處搜尋。

    但喬晚有聯繫方式啊！他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楊祿川趕緊重新拿起手機給喬晚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not/be/connected/for/the/moment，please/redial/later。對不起，您……」

    楊祿川一字不漏地聽系統語音說完了那一長串話，等到第二遍又要開始播放，這才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打不通。

    這種情況，一般是被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或者是手機有了什麼特殊的設置。

    不管是哪一種，在楊祿川看來都不算是好事。

    喬晚如果還在遊樂場裡尋找喬熙的蹤跡，怎麼可能不在服務區？這地段的信號還是很好的。就連在這樣偏僻的地方，他的手機信號都還是滿格。

    她更不可能將手機設置成別人撥打不進來的狀態。

    否則，萬一他們這邊找到了喬熙，該怎麼通知到她？

    只有一種可能——他剛才的預感成真了，喬晚真的出事了！

    但不知道喬熙是還躲在哪兒沒被他們找到，還是也和他姐姐喬晚一樣出了事，姐弟倆如今正在一個地方呢？

    楊祿川憂心忡忡地掛斷了電話，和朱蒂商量著分頭去找人的計劃。

    被他擔憂著的喬熙卻並不在喬晚身邊。

    他此時被另一個人領著，正往遊樂場的海上樂園那邊走去。

    「你確定你姐姐在那邊？」走在前面的那人回頭問道。

    喬熙一對上他的眼睛，眼神就閃躲了幾分，有一種說不清的避讓，仿佛不願和他多接觸似的。

    明明不認識這個人，可喬熙卻感覺自己莫名地信任他，好像能夠確定這個人不會傷害到他。

    喬熙自己也說不清發生了什麼。

    他只記得和喬晚跟在楊祿川一家後面到了海上樂園，他一看到那片水就被嚇得往後躲，仿佛本能覺得危險，慌慌張張就跑進了人群。

    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卻沒有印象了。

    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跟在這個人身後，聽他問起姐姐在哪兒。

    喬熙的第一反應就是海上樂園。

    於是，他們倆就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這會兒已經過了高峰期，周圍的人也比之前少了一些。

    兩人都是不喜歡與他人接近的性格，一個臉上帶著滿滿的嫌棄，另一個臉上帶著微微的驚懼，不停地閃避著旁人的身體，艱難地靠近了海上樂園的位置。

    中央的樂園裡還是會傳來孩子們歡快的驚呼聲，岸邊還有人在排著隊等著上去玩兒。

    但兩人把周圍的人群看了個遍，也沒有發現喬晚的身影。

    「……」

    一高一矮兩個人站在一起相對無言。

    雖然這兒找不到人，但他們也的確沒有其他的地方可去。打電話無人接聽，遊樂場又太大，去哪兒都容易走散。

    喬熙抿了抿唇，顫顫巍巍指了指在水中央的那個樂園。

    「那裡？」站在他旁邊的那人順著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搖了搖頭，「不對，不可能是那裡。我們現在這兒等著吧。走散了之後，有很大的機率都是在原地找到人的。」

    喬晚這麼看重喬熙，怎麼可能在沒找到弟弟的情況下去什麼海上樂園玩呢？這根本就不符合她的行為特徵。

    「喬熙！你怎麼在這兒！你的衣服是去哪兒換了一套？」兩人等了好一會兒，突然聽見人群中有人在叫喬熙的名字，「你姐姐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說話的正是楊祿川。

    他和朱蒂分開找了不少地方，但一直沒有效果。

    後來楊祿川突然想起——這姐弟倆會不會都到最初分開的地方來等著了呢？

    於是，他來不及通知朱蒂，就這麼抱著楊樂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剛一擠出人群，就看到了站在那兒一臉茫然的喬熙。

    楊祿川大喜，正要衝過去，卻發現喬晚不在。而且，喬熙身上穿著的也不再是出門時的那套衣服了，還有手腕上原本繫著的氣球也沒有了影子。

    於是，楊祿川一邊靠近一邊問了出來。

    問完了以後他才反應過來，喬熙的情況太特殊，就算知道些什麼也不一定說得清楚。

    而且，走散了這麼長時間，這孩子肯定是怕極了，他應該先安慰幾句，而不是一上來就追問的。

    沒等他再開口，卻聽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我剛帶他過來的，他姐姐不在，所以我們在這裡等她找過來。」

    楊祿川這才注意到喬熙身邊的那個人。

    他看上去十分年輕，大約也就跟喬晚差不多大的年齡，相差不出一兩歲的距離。瘦瘦高高的，一頭黑髮整齊乾淨，就和他的那雙眼睛一樣。

    只穿著最簡單的白衣黑褲，都有一種貴公子般的矜貴自持。

    站在這樣的地方，簡直就跟鶴立雞群似的醒目，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其實楊祿川之前剛過來就看到了這個身影，但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看上去十分出色的路人甲而已。誰知道，他竟然是和喬熙一起的？

    喬熙有多排斥外人的接近，楊祿川也是知道的。

    在沒有喬晚在場的情況下，楊祿川自個兒想讓喬熙跟他走，恐怕都不一定能夠成功。更別說喬熙對這個海上樂園的恐懼，現在還讓楊祿川記得明明白白。

    這年輕人居然說是他帶喬熙過來的？

    「你好，我姓楊，你叫我楊叔，老楊都可以，」楊祿川將楊樂放下牽好，伸出手去客氣地說道，「請問你是？」

    「我是沈宴，喬晚的……」那人猶豫了一下，這才伸出手和楊祿川簡單地輕握了不到一秒鐘，然後又飛快地收回了手，「喬晚的，朋友。」

    說到這個身份的時候，他略有些遲疑糾結，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這麼一個說法。

    沒錯，站在喬熙身邊的，的確就是喬晚昨天晚上想過要聯繫，但最後還是放棄了的沈宴！

    楊祿川一聽這身份，看向沈宴的目光比之前還要認真了。

    朋友？

    晚丫頭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朋友了？

    這人到底是敵是友，這麼巧合地出現在這裡，究竟是碰巧遇到了喬熙，還是有意為之？

    喬晚的突然失蹤，跟他有什麼關聯嗎？

    楊祿川心中焦灼不定，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他還未答話，又見另外幾個壯漢擠過人群朝著他們靠了過來。

    不只是楊祿川，就連沈宴也發現了。只有喬熙還呆呆地望著水面，又是害怕又是緊張。怕得想要躲開，但又想找到姐姐，一時之間難受極了。

    「有人過來了，你保護好喬熙！」楊祿川咬了咬牙，又把楊樂推到了身後，「這些人我來……」

    「不用擔心，」沈宴忽地開口說道，「這些人的行走習慣，還有配合方式，分明就是保全公司的人。應該是保鏢之類的，或許和喬晚有關係。」

    楊祿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身體還是沒有放鬆下來，警惕地看著那些人朝他們越靠越近。

    當先的那個壯漢皺眉想了想，還是走了過來：

    「你們好，我們是喬小姐僱傭的保鏢團隊，負責你們這次出行的安全。剛才有人故意混淆視線，還用麻藥弄倒了我們的幾個兄弟，等到我們聚齊，你們已經走散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歉然地對著幾人點了點頭：「這是我們的失誤，抱歉，之後會有相應的賠償措施。現在我們只找到了你們幾個，喬小姐卻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請問你們有什麼辦法聯繫到她嗎？我們需要確認僱主的安全。」

    楊祿川竟然不知道今天還有隨行保鏢跟著他們。

    他先是覺得太誇張，但一想到如今的狀況，又覺得很有必要了。

    偏偏他們幾個不知情的都沒事，反而喬晚這個細心安排了一切的人不見了蹤影。

    楊祿川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也沒找到她，你們如果有什麼辦法，請務必要聯繫我。對了，我剛才追著喬晚去了另一邊，但到了地方卻看到了……」

    楊祿川將之前發生的一切事無遺漏地複述了一遍，就想能讓這些專業人士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那些保鏢尚未有什麼反應，沈宴在最初聽到喬晚聯繫不到的時候就已經變了臉色。

    出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

    他今天其實只是來附近的商店買東西而已，沒想到剛一出來，就遇到一群從遊樂場裡跑出來的孩子。

    那些孩子身上全是汗水泥巴，也不知道在哪兒蹭的，臉上甚至還有冰淇淋之類的東西。

    沈宴被他們撞上之後，渾身都不舒服了，只想找個地方好好清理一下。

    這家商場裡面的衛生間正在修整，沈宴退而求其次，只能選擇買票進了遊樂場。

    遊樂場裡有幾家快餐店，裡面的衛生間總是能用的。

    他剛去收拾妥當了，就聽到一個隔間裡傳來了悶哼聲。

    沈宴這人不太喜歡管閒事，但也算不上見死不救。更何況，那聲音聽著像是一個小男孩兒的，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難道是人口拐賣？

    他試探著開了那個隔間門，正好和裡面的喬熙對上了視線。

    被關在裡面的正是喬熙。

    他的手腳都被人用繩子束縛著，身上穿著一套風格十分童稚的衣裳。從面料上看，明顯和他的手錶還有那雙鞋子不在一個消費層面上。

    這孩子的嘴被布條纏上了，根本不能說話，只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沈宴被那眼神一震。

    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孩子？

    來不及多想，沈宴趕緊幫忙解開了繩子，帶著他匆匆地離開了這家快餐店。

    從衛生間後窗上的痕跡就能看得出來，那人應該是從這個位置翻走的。如果不想驚動旁人，待會兒應該也會從同樣的位置翻進來。

    沈宴也就帶著喬熙直接從正門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跑，危險，忘記。」一出快餐店的門，喬熙就已經拉住了沈宴的衣服，結結巴巴說出了這幾個字，慢慢地，眼裡幾乎要浸出水來，「快去找到我姐姐，喬晚，她……」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站在原地閉了閉眼睛。

    再一睜開，剛才的那種眼神仿佛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小鹿一般純潔無辜的眼神，看向沈宴時，疑惑又怯怯。但略一猶豫，又稍微親近了起來。

    沈宴一聽喬晚的名字，頓時就放棄了將人送到遊樂場保安室便離開的打算。

    正待細問，卻發現眼前這傢伙變了個樣，還一問三不知了。

    兩人最終來了海上遊樂場的區域，遇到了同樣找過來的楊祿川和保鏢團隊。

    「喬晚出事了，」沈宴直接說道，「帶我們去你說的那個地方！還有，找人去盯著喬晚的小姑喬明芬。」

    他說完之後，直接就推開人群往外走去。

    根本不用多說，其他人已經自動跟了上來。楊祿川甚至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聽從了他的指揮站在前面帶路了。

    走出一小段距離後，楊祿川才驚覺——他剛才竟然不由自主地就這麼按照命令行事了？

    一定是這小伙子說話的語氣太過篤定，氣勢又很強大，所以令人忍不住遵從本能服從命令。

    但回過神來以後，楊祿川也沒有要反悔的意思。

    連喬明芬的存在都這麼清楚，這孩子果然是喬晚的朋友，而且關係恐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親密。

    楊祿川心中略一沉吟，抱著兒子楊樂，加快了腳步。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沈宴和那些保鏢在四處搜尋的時候，楊祿川已經按照沈宴的說法，找人去喬明芬他們那兒查看情況了。

    「怎麼樣？有發現了嗎？」掛斷了電話之後，楊祿川趕緊過來問道。

    「就是在這兒出事的，」沈宴指了指地面上的印記，「有人在這裡倒下過，看這個印記，還有另外兩人在現場。然後，倒下的那個被帶走了。有很大的可能會是喬晚！」

    他眼神中還藏著些什麼，卻沒有一股腦兒地全都說出來。

    只拿一雙眼睛暗自打量著除了他自己和喬熙以外的所有人。

    保鏢團那邊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而且還有了新的發現：「在那邊有車子停過的痕跡，多半是被打上車從後門開走了。」

    正在這時候，楊祿川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以為是那邊查探的結果這麼快就出來了，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朱蒂，趕緊接通了電話讓她過來。

    剛一掛斷，電話再次響起。

    這一次，來電的真是去喬明芬他們公寓的人了。

    「姐弟倆在家和一群狐朋狗友嗑藥呢，我們上門的時候，那群傢伙都已經嗨得分不清楚現實和幻想了，」電話那邊的人說道，「他們的父母不在，好像是昨晚就出去了，今天一直沒回來。」

    楊祿川這次手機開的是擴音，電話里的聲音自然也被其他人聽見了。

    剛一掛斷，沈宴就說道：「查，就查這兩個人。」

    他話音剛落，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查什麼？哪兩個人？是喬晚和喬熙嗎？」

    幾人抬頭望去，就見穿著防曬衣和貼身褲的朱蒂踩著高跟鞋迅速朝這邊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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