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 若有來生
2023-10-03 00:35:38 作者: 玉藻前
018章:若有來生
溫顧是住在酒店裡面的,小花在陳小死的那一天,就已經離開了她,她不知道它去了哪裡,她有些擔心它,也有些想念它。
她不是不理解小花,只是,當她看到小花撲向了陳小的時候,她的心臟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在她的內心深處,陳小剛剛成為一個父親,而那個孩子,才剛剛出生,就這麼失去了父親。她難受,她真的很難受。
溫顧站在窗戶旁邊,一隻蝴蝶飛到了溫顧的跟前,說:「嘿,小主人,你是在想什麼心事嗎?」
溫顧說:「我從前有一個願望,就是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可是這麼多年以後,這一路上,少不了背叛、殺戮,我不求我能拯救蒼生,但求我不再見到這些殺伐,該多好。」
蝴蝶飛到溫顧的肩膀上,它停了下來,說:「小主人,大道理我是不懂得的,但我知道一點,那就是,世界是需要秩序的,不管是什麼種族,但凡想要戴上王冠,想要建立新的秩序,哪一個不是需要鐵血推翻原來的秩序呢?至於新的秩序究竟好或者不好,就要看王者的品德了,有暴虐者,有仁德者。如果小主人在還沒有建立新秩序之前,就已經戛然止步,就已經退縮的話,那麼,你前面的路不僅僅白走了,你還可以被後來的人覆滅。此時,你就只能往前走了!不是嗎?」
溫顧自然是明白蝴蝶說的話了,她只能往前走,一步都不能回頭。
蝴蝶飛走以後。
火火從溫顧的身體中鑽了出來。
它懵懵懂懂地看向宿主溫顧,說:「宿主,你好像感受到你很悲傷。」
「你是怎麼感受到的?」溫顧看向火火,火火現在不僅僅學會了說話,有了自己可以思考的能力,現在還會安慰人了嗎?
「我一直都待在你的心臟外面,我能夠看到你心臟的顏色啊。」火火說。
「哦?我的心臟還會變換顏色嗎?」
「恩羅,你開心的時候,心臟是粉紅色的,不開心的時候呢,心臟微微有些發灰。」
「不會吧,心臟難道不應該紅色的嗎?」溫顧感覺自己的生物知識好像有點不夠用了。
火火說:「不不不,你在憤怒的時候,心臟偏黑色,這就是人類說的黑心,你在超級開心的時候,你的心臟是鮮紅色。」
溫顧摸著下巴思考著,問道:「是只有我一個人的心臟會變換顏色,還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她真怕自己又多了一點與眾不同。
火火說:「宿主,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心臟的顏色,會隨著情緒的變化而變化。宿主不問問我,你心臟什麼時候是鮮紅的嗎?」
「你不是說,在我超級開心的時候,心臟就是鮮紅色的嗎?」溫顧反問道。
火火搖了搖頭,說:「不,宿主的情緒一直很穩定,你很少有超級開心的時刻,但至少還是有的。」
「哦?我什麼時候是超級開心的時候呢?」
火火想了想,說:「嗯~在你看到周語梵的時候。」
「胡說!」溫顧才不會承認她看到他開心呢。
火火併不明白溫顧為什麼要否認,它有些著急地說:「主人,是真的啦,你看到周語梵的時候,心臟不僅是大紅色的,還跳得特別快。」
「再胡說我揍你了啊。」
……
溫顧和火火聊了一會兒,溫顧困了,便躺在床上去了。火火呢,也乖乖的鑽進了溫顧的身體了。
入夜。
溫顧迷迷糊糊睡著。
她忽然聽到了一聲巨響,她感覺到睡著的床,好像是猛然抖動了一下。
溫顧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忽然,一隻貓兒跳到了她的跟前,喊道:「溫顧,快走。」
溫顧定睛一看,來者竟然是小花。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它了,她的嘴角彎起了笑意。
溫顧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花說:「地震。」
溫顧趕緊披了一件衣服,她沒想到地震居然是今夜,她趕緊說:「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她有些鬱悶地到處找鞋子,鞋子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算了,還是不要找了。
溫顧光著腳,將一些資料放進了包里,它扛著包就出去了。
溫顧敲開了隔壁房間許都的門,許都穿著一個褲衩有些害羞,他小聲問道:「溫顧,怎麼了?」
溫顧說:「老許,快走,地震了。」
許都一下子沒了睡意和害羞,他衝進屋裡,只拿了電腦,等他衝出房間,只見溫顧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在敲門,把那些人叫醒,有些人不相信溫顧說的,相信溫顧說的話的人,全都慌亂的逃到樓下去了,許都想幫著溫顧一起喊人起來。
溫顧卻把肩上的包丟給許都,說:「老許,你只管把東西帶下去,走樓梯,千萬不能坐電梯。這裡面,是我們蒼顧所有的資料,千萬不能丟的。你在安全空曠的地方等我,我稍後一定會來找你。」
許都手中的不重,可是,他忽然覺得有了千斤的重量,他說:「溫顧,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溫顧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許都。
許都回頭看了一眼過去,溫顧這孩子,居然沒有穿鞋,他剛要說話,卻被一個人撞到了。他爬了起來,他腳下的地面震動得越來越厲害了,他只好跑向了樓梯。
許都拼命往樓下跑去,好在他住的房間只是在四樓,不一會兒,他就跑到了地面上。他在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往哪裡跑了,這附近最空曠的,要數一公里外的公園,那裡只有一些花花草草,並沒有建築物。
他想要開車,可是只穿了褲衩,哪裡帶了車鑰匙,他只能拼命的往那邊跑,拼命地跑。
在那一瞬間,他就像是回到了小的時候,他的個子很矮小,學校里的運動會,老師總是不讓他參加,說是怕他拉低班級的平均水平。
那時候的他,多難過啊,多失望啊。
許都的父親看見兒子這麼難過,就說:「小子,你要是自己把自己看扁了,別人又怎麼會看得起你呢?等一會兒吃完飯,老爸帶你去跑步吧。只要不停的練習,我們總有一天,能比別人跑得快。」
許都將信將疑地看向老爸:「老爸,只要不停的練習,真的能夠超過別人嗎?」
許都的父親點點頭,說:「一定的!」
許都已經不記得他和老爸一直堅持跑步跑了多少天了,一開始,他完全跟不上老爸,老爸便放慢了速度,和他並肩跑步。
半年後,老爸已經不需要放慢速度了,他們完全可以一起馳騁在跑道上。
再後來,許都可以遠遠的甩掉父親,他站在終點看到父親揣著粗氣跑過來。
他說:「老爸,我厲害吧。」
父親笑了笑,舉起了大拇指。
許都也就是從跑步中漸漸的明白,先天條件再差的人,只需要不停的練習,刻苦的練習,一定能超過那些先天條件好而不努力的人。在後來的日子,不管他在學習上遇到了什麼困難,他都會對自己說,只要不停的練習,刻苦的練習,他一定能夠超越自己,超越其他人。
如今許都這樣的跑著,他已經可以遙望到公園就在他的前方了。他加了一把勁兒,往前衝刺。
等到許都跑到了公園裡,他氣喘吁吁的小跑了幾步,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他有些擔心溫顧,伸手去摸手機,卻發現自己一著急,只穿著褲衩就出來了,車鑰匙都沒拿,哪裡拿了手機?
許都能夠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已經比之前的頻率要高得多,一次、一次,他只覺得驚心動魄。他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華夏國已經很多年沒有地震過了。
他努力抑制了自己的情緒,心臟這才漸漸的平復了下來,等到他平靜下來以後,他將溫顧丟給他的包,還有他的電腦,放在了腿上,他的雙手來回搓了搓。
他不知道溫顧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他還是擔心的。
他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老天,千萬不要讓溫顧有事,求你。
此時。
c城。
連幽谷從睡夢中醒過來,他頓時坐了起來。
他床頭的地震儀微微的震動了一下,珠子滾到了北方。
連幽谷看向地震儀,北方有地震?
他趕緊掐指一算,北方乃是國運門,天子鎮守之所,這要是發生了地震,恐怕要出大事。他算完以後,唇邊忽然抿起了笑意,此劫難乃是天劫,是上天註定的,恐怕不少黎民要遭受苦難,而那溫顧……好端端的要把自己的基地搬到京城那邊去,溫顧命格屬火。南方屬火,北方屬水,水克火,這是溫顧的劫難啊。難怪溫顧臨走之前跟他要了一道符,她倒是聰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是前路艱險,她還是要去闖一闖。
連幽谷知道,溫顧可能會逃過此劫,可那些在地震之中喪命的人,他不能不管。
連幽谷立刻低頭默念了起來:嗡啊蒙嘎,微羅恰那,瑪哈姆得拉,瑪尼啪得瑪,界瓦那,啪拉哇羅達亞轟……
這是超度的咒語。
地震中去死的人,都是冤魂,生時有所依戀著,無人超度將會聚起怨氣,他若是不早早念咒,等到第二日,那可就麻煩了。
……
酒店。
震感越來越強烈,酒店住宿的客人,大多慌亂的四處亂竄逃生。
溫顧已經一層樓一層敲過門了,她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小花跟在她的身後,隨著它跑到了一樓。
就在溫顧和小花跑出了酒店的時候,酒店懸掛在高處的led燈箱鬆動了,正衝著溫顧的腦袋垂直得砸下來。
小花已經來不及提醒溫顧了,它立刻撲向了溫顧,將溫顧往遠處推了一把,溫顧坐在了地上,一雙手撐在了地上。
而小花就沒那麼幸運了,它的腿被那巨大的led燈箱死死的壓住了,它的胸口,也被燈箱的邊角,給生生拉出了一條傷口。
很快,那條傷口開始流血,不停的流血。
溫顧沖向了小花,她一把掀開了led燈箱,燈箱的裝飾玻璃已經碎成了渣滓,溫顧踩在那玻璃渣上面,滿腳是血,可她一點都不覺得疼。
溫顧將外套脫了下來,把小花胸口的裹住,她一隻手抱住了小花,一隻手緊緊的按住小花出血的傷口,她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滿眼通紅:「你給我撐著,不要睡,我去找醫生,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小花咧開嘴小聲說:「你別怕,老子還沒死呢。老子是貓妖,不會死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它的血,還在流。
溫顧一邊跑著一邊和小花說這話,她生怕小花一旦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是了是了,你是貓妖,你有九條命,輕易不會死的,你也不許隨便死掉!小花,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小花說:「我一直在你身邊,跟著你。」
它知道她不想見她,它始終還是擔心她,它偷偷的跟在她的附近,不敢跟得太緊,它只能遠遠的看上她一眼。
它看到她和許都來了京城,他們是坐飛機來的,它偷偷鑽進了飛機的運貨艙里,冷得發抖。
它從運貨艙里偷偷跑出來,又開始偷偷跟著她。
它看見她為了新公司的裝修而忙碌,它看見她在裝修的時候,不小心被一處釘子劃傷了手,流了血。它看見她和周語梵一起吃飯,兩個人看起來倒算是和睦,他並沒有要殺它,可它還是不放心。
它見周語梵約了溫顧去爬山,它活了幾百年曾經翻山越嶺,自從跟了溫顧以後,便很少再這麼野,到處爬山了,這一次爬山,它有些吃力,山坡實在是太陡峭了,山峰又高,可它不害怕,它生怕溫顧會不小心掉下來,生怕周語梵會推溫顧一把,它偷偷地跟在溫顧和周語梵的後面,不敢掉以輕心。
到了晚上,它看到溫顧和周語梵各自鑽進了自己的帳篷,它躲在樹上面,偷偷觀察著周語梵,它怕周語梵趁著溫顧睡熟了下毒手。
果然,周語梵鑽進了溫顧的帳篷,它看準了時機,想要對周語梵一爪封喉的時候,它愣住了,周語梵居然是在幫溫顧蓋被子,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溫顧,他對待溫顧,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嬰兒。
小花這才知道,原來周語梵,也有這般柔情的一面。
就算是周語梵不是溫顧的威脅,可溫顧的敵人還有很多,特別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黑衣人。小花一想到這個,它便不敢掉以輕心,它蹲在樹上,繼續潛伏。
那一夜,下了一夜的小雨,它生生淋了一夜的小雨。第二日,它差點在打出噴嚏來,它怕被溫顧和周語梵發現,生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它就這樣一直跟著溫顧,偷偷跟在溫顧的身後。
有混混跟蹤溫顧,它直接把他們全都咬死了,他們被咬死的那一刻,連一句救命都來不及說。
即使是被警察抓起來的混混,它也不能放過他們,他們威脅過溫顧,他們總有一天會找溫顧的麻煩,它趁著警察不在,把他們一個一個咬死了。
它就這樣偷偷跟在溫顧的後面,日復一日。它感冒發熱的時候,也堅持跟著溫顧,它身子發軟腳底像是踩著棉花,它還是跟著溫顧。
從前溫顧把它從黑衣人手下救出來,溫顧的手臂,被鋼筋生生穿過一個洞。溫顧已經為它流過那麼多的血,它不想溫顧再流血了。
……
溫顧看到小花越來越虛弱了,她的眼睛更加紅了,她此時就像是一隻發了瘋的獅子,不停的奔跑,奔跑。
她知道,它是為了保護她,它才不介意做一個劊子手。而它怕她難過,於是躲了起來,可是,它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她雖然生氣、難過,不想再見到它,可是,當她在見到它的時候,她比任何時刻都高興。
溫顧一邊跑著,一邊說:「你別睡著啊,我馬上就找到醫生了,你別睡著。小花,你給我醒來,再不醒過來,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吃巧克力了,還有你的金豆豆,全都是我的了,你會變成這世界上最窮的貓,最窮的那隻,你聽到了嗎?」
小花很累,它流了太多的血了,它只想就這樣一覺睡過去了,可是,它迷迷糊糊聽到了一個聲音,是溫顧在喊它,它疲憊地睜開了眼睛,虛弱的說:「溫顧,從前我很喜歡聽你說話,可是現在,你真的好吵啊。」
溫顧說:「對對對,我很吵,你撐著,撐著傷好了以後揍我,我絕對不還手。我衣櫃裡藏著有好多好多巧克力,多到你吃不完。」
小花輕咳了一聲,它其實不想告訴溫顧的:「你衣櫃的巧克力,我早就偷吃光了。」
「全吃光了?我再給你買,買好多好多巧克力,讓你三輩子都吃不完。」溫顧沒有像是往常一樣罵小花,她紅著雙眼,那眼眶裡的血絲,清晰可見,她很白,額頭上的青筋繃得凸了起來,在夜光下,顯得尤為嚇人。
可是在小花看來,溫顧一點都不可怕。它的眼睛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溫顧的那張臉,漸漸的變成了重影,三重影,最後層層疊疊,它完全看不清了。
它知道自己大概是大限將至了,虛弱的笑了笑,說:「能陪你走這一程,此生我幸。若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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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二更了,手關節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