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冷艷妖魔
2023-10-03 00:35:38 作者: 玉藻前
S市。
溫國威家。
溫衛海的老婆從家裡抓了一把瓜子,穿著一雙拖鞋,啪啪啪的下樓去了。溫國威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老大媳婦兒是到一樓的茶館打麻將去了。
溫國威氣啊,氣的渾身顫抖著。他想念老太太,老太太在家裡的時候,他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的是神仙的日子。
他便拿起了電話,給三姑娘溫衛寧打了去,並沒有說老大一家人如何如何不好,只是說要把女兒把老太太接回家裡來住,畢竟,只有女兒一個人知道溫衛康一家人住在哪裡。
溫衛寧說:「那得看媽自己的意思了,對了,爸,我上回給媽打了電話,她說過的挺好,我覺得,媽在那邊多袋一段日子,也是好的。」
溫衛寧不想讓媽回到家裡去,畢竟,這些年來,爸爸是怎麼對媽媽的,她心裡清楚得很,只是她一個出嫁的女兒,也不好管得太多。再說了,爸那個脾氣,媽回家了又是做牛做馬的,她看了真是心疼。
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家裡的三個兄弟不是省心的,總是成天上山爬樹,把衣服弄得髒兮兮的,媽媽的十個手指長了凍瘡,還要忍著痛洗衣服,爸爸從來不曾幫一點忙,還要罵媽媽做家務事做得不夠利索。小時候,家裡的髒活累活,都是媽在做,媽的手指,由於長期做家務,都變了形。媽媽在拖地,爸爸只會翹著二郎腿,管都不管。媽媽在縫被子,讓爸爸按一下被角,爸爸權當沒聽見。
大哥懶惰,就算是平時沒什麼事情,都從來不肯幫媽媽。
二哥是個懂事的,等著個子長起來,會幫著媽媽做家務,燒火劈柴樣樣能行,還會帶著年紀最小的四弟上澡堂子洗澡,幫四弟搓背、穿衣服,還能背著四弟回家。
溫國威聽了很不是滋味,什麼,老太太在溫衛康家裡過得很好,怎麼可能,老二一家人都不是好的,讓自己的女兒爬上老闆的床去做小三的父母,能對老太太好到哪裡去?他說:「你媽是個什麼性子,你不清楚嗎?她就是過得再難受,跟你吭過一聲沒有?你去把老太太給我接過來。」
溫衛寧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爸,媽要是不願意回家,我一個做女兒的,也不好強迫媽,硬是背著她的意思,把她拉回家,您說對吧。這樣吧,我先給媽那邊打電話,問問她老人家是個什麼意思。我店裡來客人了,先不說了。」說著,她啪的掛了電話。
溫國威被女兒掛了電話,他拍著茶几罵道:「衛寧,你也跟我作對了,是吧,一個個都跟我作對,我真是造了什麼孽,含辛茹苦把你們養大,早知道當初就把你們丟在山裡餵狼,還痛快些。」
但他還是在溫衛寧身上寄予了一絲希望,衛寧那孩子從小就很會說話,會討人歡心,想來能把老太太哄回家裡吧。等到老太太回來就好了,他的神仙日子就會又回來了。
可是,溫國威根本沒有想到,溫衛寧這丫頭,居然背著他的意思,壓根就沒有給溫衛康那邊打電話,溫國威是左等右等,乾等著,一天天難捱的日子,繼續過了下去。
不過,溫國威的苦日子,只是剛剛開始罷了,他就已經有些挨不住了。更苦的日子,可是在後頭呢。
……
C城。
溫顧和李老聊得甚歡。
李老是華夏國建築界有名的老建築師,退休之後,被老家C城建築設計院返聘,偶爾參與各種建築類競標會,擔任評委。縱觀世界建築界,整整二十年,唯獨只有張蒼狼和其師弟之名,走出了華夏國國門,享譽世界盛名。
再剩下的,便是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前輩,不過只是幾個垂垂老矣的糟老頭,這幾年來,國內建築人才青黃不接,年輕的後生,沒有幾個出彩的。
古有文武狀元,可三百六十行,誰不想爭個第一?他年紀大了,身子骨沒有那麼硬朗,熬起夜來,就跟娶了半條命似的,再努力也是不能的了。
李老望著岌岌可危的華夏國建築界,只覺得頭疼。直到……自前段時間盛世皇朝的競標會上,見到了溫顧之後,頓時眼前一亮。
後又給蒼顧建築公司下了請帖,經許都牽頭,與這個區區不過十幾歲的少女通過幾次電話。
少女言辭之間,對建築的觀點獨到新穎,許多新奇的理念,他便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心中只道:竟是活到老學到老,才知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當李老得知溫顧將至C城師範附中上學,他便歡喜不已。當他在新聞上得知,蒼顧建築的掌舵人,其實是一名神秘少女時,他便已經瞭然於心,這少女,正是溫顧無疑。
他便更是驚訝,溫顧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此番成就,將來豈非池中物?那麼,他不介意,先給這個小丫頭,一片沃土。人站的平台好一些,成長的速度,也就快一些。
於是相約開學之際,便是見面之時。
二人促膝長談之間,天色漸晚,便坐於餐桌旁,一邊吃飯,一邊暢談。
此時,溫顧已經向李老提到一個大膽的建築構想:垂直城市,她說道:「按照經濟發展的趨勢來看,我華夏國的人口將會持續增長,農村人口流向城市,三線城市的人口,走向一線城市,一線城市將會不堪重負。譬如京城,作為華夏國的首都,不過方寸,人多地少,要如何容納這樣多的人呢?不妨將橫向的城市,變成垂直的城市。」
事實上,垂直建築的構想,於上個世紀已經由國外著名建築家提出,只是,他的理念一直處於理論狀態,世界上無一人,實現他的構想。直到溫顧二十多歲的時候,華夏國的鄰國扶桑國,掌握了垂直城市的核心技術,終於建成了世界上首座垂直城市。到溫顧三十歲的時候,華夏國才建出本國第一座垂直城市。
這樣好的設計理念,一旦掌握技術得以實施建成,怎麼能讓琉球國搶了先去?她既然帶著上輩子的記憶和技術重生而來,哪裡有便宜琉球國的道理呢?
溫顧抿了抿唇,試探的看向李老。
李老摸著下巴上的白鬍鬚,沉吟了片刻,他初初聽溫顧提到垂直城市這個理念,他何嘗不知理念雖好,難在實施。但看這丫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莫不是,她已經參透了其中奧秘?這怎麼可能呢?就連當年華夏國最負盛名的張蒼狼,都對此搖了搖頭呢。
李老道:「溫小姐,可是已有良策?」他的心中諸多忐忑,若是這小丫頭真有良策,這般厲害,那麼,可真是大華夏的福氣。
「有,不過……」溫顧話鋒一轉,瞬間變成了小狐狸似的狡黠一笑「要看有沒有人,能出得起這個價錢。」
李老握著鬍鬚,若說溫顧是小狐狸,那他便是老狐狸,他眯著一雙皺紋重疊的老眼,眉間的小肉痣微微的動了起來:「溫小姐,你小小年紀,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好東西,應該拿出來,造福我泱泱華夏國嘛。」
「錢是個好東西,我沒那麼高風亮節。李老忘了,我首先是個商人,其次才是建築師。」溫顧才不會被李老哄得分文不收,傻傻的上鉤呢。
在賺錢這個立場上,溫顧是不會退步的,能賺的更多,絕不少一分。
至於造福華夏國,她自然會做,不過,不是現在。
李老言語間雖然在調笑打趣,可溫顧能看得出來,他對此事,已經動心了。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拋出餌料,等著願者上鉤。
溫顧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嗯……魚兒上鉤,便是開價的好時候。只是,她有的是耐心。
李老的眼睛眯了眯,他的身子挪了挪,靠在了椅背上,他真是敗給了這個小小年紀少年老成的少女,哎,這樣的少女,真的可以成為華夏國建築界的翹楚嗎?建築和賺錢之前,她好像更喜歡賺錢一些。不過沒關係,他有信心,能將這顆好苗苗,往為祖國貢獻自己偉大力量方面引導。
這樣想著,李老的算盤打開了,卻不知道,他已經掉入了溫顧的小算盤之中。
溫顧呢,她沒有料到,她的舍友連佩是個半吊子的小神棍,已經把她的照片,遞給了一個大神棍。
日後,待溫顧見到大神棍,便又是一場好戲登場。
……
C城。
一間小小的屋子裡,光線昏暗,焚得一室檀香。連佩的小鼻子動了動,他的屋子裡,二十四小時都是焚著香的,好聞的很。
連佩身前的男子,從連佩手中得了溫顧的照片,他將那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樟木桌上,他打開了小檯燈,這才坐下來,仔仔細細的端詳。這是一張不知道連佩從哪裡撕下來的證件照,能夠剛好將此人的五官輪廓,看的一清二楚。小鵝蛋臉,標緻的美人,只是微微有些胖了些。
一旁的連佩忍不住說道:「老哥,我瞧了她的面相,再算了她的八字,當時就嚇尿了。」
連幽谷始終低著頭看那照片,他聽到連佩說的話,只覺得粗俗不堪,於是搖了搖頭:「你是個女孩子,總是學那些混話,當心嫁不出去。」
連佩卻洋洋得意的說:「那也無妨,我有個好哥哥,哥哥將來養我一輩子就是了。」她撒了撒嬌,卻又正色道,「你跟我說過這面相,小鵝蛋臉,面起重城,顴骨以下的肉比較突出,是大貴相,她便是這樣的面相。再看她兩目炯炯有神,鼻子又直又高,定是女中豪傑,富貴到老。而且她雖然年紀跟我差不多,卻肩膀較寬,身材很有氣勢。我特意遞了東西給她,看到了她的掌紋,正如老哥你所說的,可得天下。我從前還以為,這手相是書里胡謅的,沒想到,真讓我看到了。」
「難怪你那麼吃驚,換做是我,也會如此。」連幽谷說著,便打開了一本泛黃古書,修長的指尖,慢慢的翻過其中一頁。他沒想到,師傅所說的逆天改命之人,終於在這個時刻到來了。他內心震驚,卻還是穩穩噹噹的坐在椅子上。
若說這天地,是方格棋盤。天命之人已經出現,他也該走到自己的那一格上。但是,他該如何踏出第一步呢?
「老哥,你怎麼不問我,我方才來的時候,為什麼說她是妖怪呢?」
連佩鼓了股腮幫子,她自幼偷偷跟著神棍老哥學了玄學之術,雖說是個半吊子,到底也有點底子。因此,她發現了這樣的新大陸的時候,不免帶著一萬分的得意,來找老哥。可是到了老哥這裡,他卻只是盯著那張照片一直看,不再問她更多的信息,哼,煩死了。
連幽谷並沒有去看妹妹連佩的表情,只是一直低著頭,怔怔的盯著那張照片,連佩說的一點不錯,此人的面相,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貴相。
他說道:「她是逆天改命之人,福澤通天,富貴到老,自然與眾不同。你覺得她是妖怪,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連佩雙手按在桌上,用力的敲了敲,提醒連幽谷說:「我簡單的算了她的八字,她可是會夭亡的人啊,又如何福澤通天,富貴到老?」明明是會夭亡的人,怎麼又生了一副通天富貴的面孔,這不是妖怪,是什麼……
連幽谷猛地抬起頭來,一雙深邃的眸子,泛起一陣冰冷駭人的目光。
那目光如果兩具刀鋒一般,一旦射向對方,直教人渾身僵硬,四肢冰涼,渾身冒出冷汗來。
連佩躲過連幽谷的目光,她自小便熟悉老哥這般駭人的目光,家裡的小孩,從來都害怕連幽谷,無人喜歡與他親近。而她連佩就像是狗皮膏藥是的,從小纏在連幽谷的屁股後頭打轉,連幽谷怎麼都甩不掉她。是以,二人之間,感情便深厚一些。
連幽谷那充滿血色的唇瓣,微微的顫抖起來,他將左手那修長的食指,迅速放進了嘴裡,狠狠的用力一咬,頓時,鮮血直流。手指的血,染上了他那鮮紅的唇瓣,他晃著一雙深邃冰冷的眼眸,就像是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冷艷妖魔。
連佩大驚失色的喊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