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200.我們，你們

    凌晨冷著一張臉往回走，冉冉迎上：「你跟他說什麼了？」

    小男孩抿了抿唇：「我跟他道歉了。」

    冉冉點頭：「剛剛那件事，確實是你不對在先。」

    凌晨沒有說話，低下了頭去。

    凌晨和冉冉回到了店裡，一臉不愉的老闆大叔正在做衛生，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著自己怎麼這麼倒霉碰到的一個二個淨是刺頭。

    冉冉給凌晨使了個眼色，帶著他就去給老闆大叔道歉。老闆大叔明顯是被剛剛這孩子不要命的狠勁兒嚇到了，趕緊擺手：「哎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店小容不下你，你也別道歉了，趕緊走吧！」

    說完就像趕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把凌晨和冉冉往外趕。冉冉想著對不起老闆大叔，回頭陪著笑臉給老闆大叔說了好幾句道歉的話。可是凌晨還是一副不低頭的樣子。

    從小店出來，冉冉看向凌晨，一個暑假沒見，總覺得他似乎跟以前有所變化。

    不過，冉冉想了想問：「凌晨，你怎麼會在那裡啊？」

    結果凌晨沒有回答她的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凌晨？」冉冉奇怪，戳了戳凌晨的胳膊。

    「不用道歉。」凌晨這才悶悶的開口。

    「啊？」

    「……你不用道歉。我把錢賠給他了。」

    「賠？」冉冉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賠了？她怎麼沒看到？

    「我給他端了一個月的盤子，他還沒給我發錢……」凌晨的聲音又低低的響了起來。「……所以，你不必對他……道歉。」

    「什麼？！」冉冉一下蹦的老高。「一個月的錢？！趕快回去找他要啊！就算賠也用不著賠那麼多啊！」

    冉冉拖著凌晨就要往回走，卻一下沒拖動。

    「不要了。」凌晨搖搖頭，聲音還是悶悶的：「都賠給他。所以冉冉姐姐不用道歉了。」

    冉冉看著這執拗的小男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說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覺得這孩子似乎想法跟普通人有點不一樣。

    「可是你做錯事了，還是應該道歉啊。「冉冉強調。凌晨沒說話。

    過了會，冉冉嘆了口氣，問道：「你怎麼出來端盤子了？」

    「姥爺不願意拿叔叔的錢，還把叔叔趕出去也不讓我見他，媽媽又好幾個月……」說著，凌晨停住了，好像有什麼話不想說下去。

    冉冉沉默，她怎麼能猜不出來這孩子不願說出口的是什麼。

    賭鬼媽媽自身難保，哪裡可能還有錢來給他們祖孫倆。

    冉冉嘆了口氣，對於飯都吃不飽的人來說，自己的那些傷春悲秋，風花雪月，又算得了什麼呢？

    生活，不僅僅有詩和遠方，還有眼前費盡力氣也無法掙脫的苟且。

    低頭，看到凌晨手上貼著創可貼，估計是做粗活的時候割傷了手。剛剛的菜湯把創可貼弄油了，看起來狼狽又心酸。

    「走。」冉冉拍了下凌晨的背，示意讓他跟上。

    冉冉去買了碘酒棉簽還有新的創可貼。她讓凌晨坐在了藥店門口的椅子上，輕輕握住了他黑瘦的小手。

    凌晨猛地一抖，但是並沒有收回手，而是順從的乖乖把黑手放在冉冉白皙的小手上。

    冉冉仔細看著凌晨的手，不禁倒吸了口冷氣。她減小了力度，更輕的揭下他發黑油膩的創可貼，清潔，消毒，包紮，冉冉每一步都做的十分認真，也極盡輕柔。

    包紮好之後，冉冉抬起頭對凌晨露出了笑容：「看，這樣就不會感染啦！凌晨，凌晨？」

    對面的凌晨似乎正在發呆，被冉冉聲聲喚著名字喊醒，突然變得滿臉通紅。

    「走，今天下午跟著姐姐吧，待會咱們一起回家。」

    「嗯，一起回家。」

    下午，在這個90年代江城唯一一家證券營業廳里，跟上次一樣還是人山人海。冉冉觀察到自己想要的數據，決定讓媽媽明天就立刻帶著身份證來營業廳把全部股票都拋出去。

    快到休市時間了，冉冉和凌晨廢了老鼻子勁擠出營業大廳回到了馬路上。凌晨看著熱得臉紅撲撲的冉冉有點猶豫的問道：「冉冉姐姐，我從剛才就想問了，你鼻樑……怎麼變高了？」

    正口乾舌燥舉著一瓶礦泉水灌的冉冉一下子嗆了水：「咳咳，咳咳咳咳……」

    「冉冉姐姐你慢點！」凌晨看到冉冉狼狽的樣子，難得露出了小孩子惡作劇般頑皮的笑。

    咳嗽還沒咳完，冉冉透過眯著的眼縫卻看到，剛剛一臉笑的凌晨表情突然定住，然後一下變得有些拘謹和嚴肅：「蘭天……哥哥。」

    「冉冉姐姐！」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音響起，還是透著無時不刻的興奮。「你也去圖書館啊？咦，凌晨？」

    冉冉緩緩抬頭，面前站著的兩個人，高個的男生面目疏離不知道在看哪裡，嬌艷的小女生親昵的站在他身邊，臉上的明媚擋都擋不住。

    多般配的金童玉女啊。

    高個少年抱著一大摞書，可愛的小女孩則空著手晃來晃去。

    不捨得她勞累嗎？呵呵。

    果然他還是喜歡可愛漂亮的小女生。

    以前是林冉冉，現在是沈怡凝。

    「冉冉姐姐你們要回江南區嗎？要不要搭我們的車一起回去？我們一會就好。」沈怡凝笑得沒心沒肺的。「是吧蘭天哥哥？讓冉冉姐姐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我們的車，我們。

    冉冉低下來掏出紙巾，沾了沾口鼻。蘭天面上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前兩人，目光經過她的時候沒有任何停留和躲閃。

    「不用了。」蘭天冷冷的聲音響起。「人家還有事。」

    冉冉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冉冉，你沒事的，冉冉，你行的。

    「嗯。」抬起頭來，已是雲淡風輕。

    她點點頭微笑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邁開步子就走。

    步伐微有凌亂，好在沒人在意。

    凌晨還站在原地，看到兩人的反應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蘭天，說了句「蘭天哥哥再見」就快速的往冉冉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蘭天抱著一大摞書，目光飄向越來越小的女孩背影和追隨著她而去的小男生，眼睛眯了眯，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反方向走去。沈怡凝隨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