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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怪會聊天的

2023-10-02 23:45:07 作者: 飄蕩墨爾本
    「這個啊……還是算了吧,說好不提的。」宦享的神色有些黯淡。

    被問到【本色信仰】的屈從問題,宦享從剛剛打了勝仗的凱旋騎士,一下就變成了心情抑鬱的敗北騎士。

    「說好不提?什麼時候?我和你?我們之間哪有什麼說好的事情呀?」齊遇的第一反應是完全沒有印象。

    略加思索,認真地在腦海裡面搜索一遍之後,齊遇也只記得自己和宦享討論過【本色信仰】飛節治療的問題。

    齊遇非常確定,對於屈從的判斷,因為顧及到宦享大哥哥的生日情緒,她之前想說卻並沒有真的說出口。

    「那我來重複一下吧『如果你能保證你爸爸不會出現,不在我面前提起他,不做有關你爸爸的任何解釋,更重要的是,不打我們家【鐵匠】的主意,我就勉為其難地,收留一下【本色信仰】』。」宦享一字不落,連語氣都是一樣地重複了一遍和齊遇約定好的事情。

    @#¥%……&*,只有奇怪的符號,才能表達齊遇此時的心情。

    大哥哥怎麼能把她說過的話,記得比她自己還清楚呀?

    齊遇忽然有一種感覺,就算她驚才絕艷,極盡舌戰群儒之能事,也很有可能說不過火力全開的宦享大哥哥。

    齊小遇同學立刻決定去廚房做一個飄飄若仙的小廚娘,省得把在剛剛「艱苦卓絕」的論戰裡面,取得的勝利果實,拱手給大哥哥送了回去。

    見好就收,才是小遇遇做人的基本原則。

    「宦享哥哥,你搞定了嗎?你的極簡主義早餐做好了呀。」齊遇沒過多久就叫宦享下來吃早飯。

    「馬上就來。」宦享說這話,就從二樓快速下來。

    宦享下來之後,就發現搖滾伏爾甘之主是一個特別實在的「乖寶寶」。

    說極簡主義早餐,就真的是簡單到了極致。

    兩片燕麥吐司——沒有烤。

    一杯純黑咖啡——沒有泡。

    宦享看著擺在餐桌上唯一的一份早餐,默默不語,微笑不變。

    這個能夠用火鉗和手錘敲擊出美妙音樂的小姑娘,似乎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記仇一些。

    只不過,這一次,宦享有點不知道自己剛剛又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天然去雕飾的小姑娘。

    儘管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裡,但宦享的好記性,讓他非常清楚地記得,在關於今天早餐的問題上,自己一開始就和齊遇說過,「你做什麼方便,我就吃什麼吧」,以及,「我不挑食,客隨主便就好了」。

    沒有過多糾結,宦享就拿起了一塊沒有烤過的燕麥吐司,開始吃。

    沒有人規定吐司一定要烤過的才能吃,極簡主義,就是連烤麵包機的電都要省了。

    自己說過不挑食的人,就不配擁有黃油和果醬。

    自己客氣過的早餐,含淚也要默默吞下。

    連口喝的都沒有,干吃燕麥吐司,有點不太好下咽,但宦享就那麼優雅地吃著,沒有表現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宦享的修養從來也不是裝出來的。

    齊遇這個擺明了欺負自家客人的小主人看到這一幕,還反過來不高興:「宦官哥哥,你在幹什麼呀!」

    一副惡人先告狀的嘴臉,外加沒有一點已經消氣的樣子。

    「怎麼了?」宦享並不生氣自己現在受到的待遇,只是有點好笑地想要看看齊遇到底要幹什麼。

    與宦享大哥哥的風輕雲淡相比,齊小遇同學真的是有點被氣到了。

    就是那種你欺負人,想要把人給氣一氣,結果原本應該生氣的人,卻雲淡風輕,當成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

    氣。

    好氣。

    怎能不生氣?

    「你幹嘛吃我的麵包,烤都沒有烤,你就開始吃,你怎麼這樣呀?」齊遇控訴「搶劫」了自己早餐的客人。

    「這是你的?」宦享有點意外,因為桌子上就只有一份早餐。

    這個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自己惹到的小姑娘,該不會是童話故事看多了,準備讓他吃麵包屑吧?

    想到這裡,宦享不自覺地笑了。

    不再是剛剛吃燕麥吐司時候的微笑,而是發自心底的,那種由內而外的笑容。

    回想自己小的時候,就不曾有過這麼頑皮的階段。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從第一次在【齊家洗車行】見面,就一直都是古靈精怪的性子。

    宦享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準備再接受一次齊小遇同學的「特色教育」,再聽小姑娘說一次「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呀」這樣的話。

    但是他沒有等到。

    齊遇端過來一個餐盤。

    兩塊泡過蛋液用黃油煎好的法式麵包。

    兩個太陽蛋,兩根牛肉腸。

    一杯掛著濾泡袋的黑咖啡,一杯牛奶,一杯橙汁。

    美味又管飽的、簡約而不簡單的極簡主義早餐。

    宦享發現自己確實有點會錯意後,就有些尷尬:「你手上的那份是我的,我現在吃的這份是你的?」

    「不然呢?誰家咖啡不泡煮一下就喝?你這是要干吃咖啡粉還是幹什麼呀?」齊遇若有所思地打探了一下干吃吐司的宦享,然後皮笑肉不笑地搖了搖頭。

    「還真是沒見過干吃咖啡粉的。」宦享也跟著搖了搖頭。

    緊接著,就立馬擺正自己的態度:

    「我這不是第一天早你家吃早餐,以為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嘛。」

    「我以為極簡主義就是等下咖啡自己燒水煮,沒想到你的極簡主義這麼豐盛。」

    齊遇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餐盤放下,臉上的表情怪怪的,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準備繼續發火。

    凶萌凶萌的,並以萌為主要表現形式。

    「別生氣啦,等下我負責洗碗,向你道歉行不行?」宦享試著安撫小姑娘的情緒。

    「我家有洗碗機,不勞你費心。」齊遇並不接受。

    「那明天我負責做早餐,向你賠罪行不行?」宦享繼續嘗試。

    「明天早上,Ada和我爸又不會不在家,幹嘛要你做?」齊遇對宦享的提議不感興趣。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不生我氣?」宦享開始哄小孩。

    「我幹嘛要生你的氣?」齊遇可不是一個容易哄好的小孩。

    她從來都是一個喜歡捉弄人的大寶寶:

    「你都不問一聲,就吃了掉在地上,我準備等下拿去餵雞的麵包。」

    「你不氣你自己就好了,我氣你幹嘛?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呀~」

    齊遇一本正經地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宦享看著自己拿在手裡,吃得還剩下半塊的燕麥吐司,胃裡面開始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哈。」惡作劇得逞的齊小遇同學,再度釋放音階笑聲:「宦享哥哥,你怎麼這麼幼稚呀?說什麼你都信。」

    「對呀,我就是這麼好騙。差點就要吐一地上去洗漱,把吐過的餐廳留給你了。」宦享非常配合地裝出一臉委屈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齊小遇同學終於開心地笑出了音階:「要不要這麼噁心呀~喏,這份早餐給你吃。」

    齊遇把餐盤推到宦享的面前,才接著說:

    「我自己吃早餐,習慣用咖啡煎麵包,所以會拿一些咖啡粉和吐司放在一起,準備等下去做。」

    「Ada總說我是黑暗料理,早上有特別交代,讓我給你做點正常的。」

    「你的這份早餐,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你就放心吃吧。」

    「來者是客,不會存心毒死你的呀~」

    不知道是因為小哥哥特別好騙,還是因為大哥哥超級配合,齊遇的心情,就像初秋的清晨一樣清新,像布里斯班的太陽一樣燦爛。

    「我來抓抓重點,不會存心毒死的意思,是不是說,還存在這樣的一種可能,在一個你並不存心情況,我還是被毒死了?」宦享笑著接過齊遇遞給他的早餐。

    「聰明,就是這麼個邏輯。」齊遇用兩個大拇指給宦享手動點讚,又接著俏皮地問:「我做的黑暗料理,總會在不經意間把人給毒死的哦,敢吃嗎?」

    「在美味中死去,也是一種不錯的死法,謝謝你,讓我死得其所。」宦享吃了一口法式麵包,用空閒的那隻手,回給齊遇一個贊。

    「誒呀呀,小哥哥,你很識貨呀~」齊遇的心情越來越好,卻又不知道自己是在開心什麼。

    她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感覺自己和隔壁差不多家的小哥哥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很熟了。

    有聊不完的天,說不完的話。

    話題多到根本就不知道會從哪裡開始,又在哪裡結束。

    就早上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的內容,就已包括但並不限於奧運會、抑鬱症、安徒生、諾貝爾獎、愛因斯坦、尼爾斯·玻爾及其子、馬術、冬季運動、【齊家鐵鋪】、【享譽國際】、【本色信仰】、宦爺爺。

    諾大的一個世界,都在小遇遇和大哥哥聊天的範圍之內。

    和一個並不算太熟的人,有一輩子都說不完的話的感覺,很是新奇。

    世界那麼大,可以聊到老。

    齊遇得出了一個結論,宦享大哥哥——學識淵博,又好騙;思維嚴謹,又幽默——是一個怪·會聊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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