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一個小過度

    【06】一個小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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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陽雪對葉啟勛的印象早已模糊，即使現在前·養父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見得能認出對方來。

    她記憶最深刻的只有男人那張冷漠而不耐煩的臉，溫馨從小對她嚴苛，但也只有溫馨，葉啟勛的存在感卻不強，因為他總是忙著工作，工作之餘，也不會跟她多說一句話，或是說帶她去外面玩一圈。

    她認真而嚴肅的想了又想，確信自己跟這位前·養父真的沒有特別深厚的感情，即使坐在同一個餐桌上，他連一句「多吃一點」也沒有說過。

    溫馨忽然急匆匆的給她打電話時她還有些摸不著門道，但結合前一天看到的那則新聞，她恍然明白過來。

    那則新聞上筆者有多刻意著重突出葉啟勛是個好父親，就有多往死里黑溫馨，這對前·夫妻似乎變成了兩個極端，一個慈祥關愛一顆心都掛在女兒的身上，一個尖酸刻薄性格極端對待養女苛刻。如此一來，溫馨一年前開始由溫家打造的慈母形象就像被人蓋上了一個巨大的紅叉，會被淘汰出局的那種。

    葉陽雪起初以為溫馨這急吼吼給她打來電話是良心發現真為她著想，提醒她警惕葉啟勛的找事，但到後來葉陽雪就聽明白了，溫馨話中拐彎抹角的意思……是讓她站出去替澄清。

    澄清什麼呢？自然是澄清她溫馨不是個尖酸刻薄對待養女苛刻的女人，她要維護好自己的形象。

    可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果然還是想得太簡單。

    「陽雪……你在聽嗎？」說了一通之後，溫馨都沒能得到葉陽雪的回應，不由放輕聲音詢問了一遍。

    葉陽雪懶懶的應了一聲，卻沒順著她的心意往下說。

    那邊溫馨胸口登時堵了一口氣，想問她你「嗯」是個什麼意思，有沒有其他表示諸如此類。可她現在還真沒這個底氣，且不說葉陽雪現在背後給她撐腰的人是封晏，單說先前兩人之間鬧的不愉快，她自己不出面還任由兩個哥哥出言羞辱，換任何一個人也無法無動於衷。

    若是拉下臉討巧賣乖能讓人替她說一兩句好話，她也不介意暫時放軟語氣放低姿態求人一會，可這個人換成葉陽雪，她卻無論如何都拉不下臉來，羞愧有之，屈辱有之，怨恨有之，哪怕讓她去求天底下其餘任何一個人能，她一點也不想求葉陽雪，一點也不！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了。」葉陽雪不知對方心裡如何作想，溫馨好半天沒再說話，她也不想繼續與她虛與委蛇。

    「等下……」聽到葉陽雪要掛電話，溫馨忙又出聲阻止。

    「還有什麼事嗎？」葉陽雪問。

    聽著她似乎有些不耐煩的聲音，溫馨躊躇半晌，後道：「葉啟勛無利不起早，你現在有名有利，我擔心他會以此為由利用輿論綁架逼迫你，你、你要小心一些。」

    這句關心的話並沒有讓葉陽雪有任何動容，她笑了笑，輕聲說：「沒關係，封晏不會讓他得逞。」

    溫馨：「……」

    搬出封晏決計是個大殺器，溫馨的擔憂變得毫無價值，葉啟勛一個小小的商人，放到封晏跟前也當真是不值一提，所以，她葉陽雪就根本不用操心太多。溫馨情緒變化萬千，感覺整個人的心肺都有點酸脹，還充滿了氣。

    事實上，現在的葉陽雪根本無需依靠封晏，她的母親葉嫻就不是個會讓她吃虧的女人，她還有外祖父母和舅舅們，他們所有人都是她最堅強的後盾。比起溫馨擔心葉啟勛會不會藉由他那個可笑的「養父」身份為自己謀取私利，葉陽雪反而覺得若是葉啟勛敢這麼做，她媽媽絕對會火冒三丈，把人往死里摁。

    所以現在很多對外人而言難於登天的事對她來說真心算不得什麼，後果最差也就是退出娛樂圈罷了，即使離開娛樂圈，她又不是活不了。她甚至相信，哪怕她後半輩子什麼也不干，整天都過著奢侈浪費的生活，自家男人也養得起自己。

    通訊結束後，封晏的電話也進來了，接通後封晏低沉的聲音傳來：「起了？」

    「嗯，起了。」葉陽雪笑吟吟的回道。

    封晏的語氣也更加溫和，他解釋了下自己為什麼不在家的原因，並且已經讓人去接她出來吃飯，他已經先帶著她的媽媽和妹妹們到了飯店。

    葉陽雪哭笑不得，想說自己隨便在家吃點就行，但想到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媽媽和妹妹了，理當在一起吃個飯。遂讓封晏招呼其他人先吃，不用等她，封晏聽話應下。

    ……

    結果還是被一群人給等了，只吃了些開胃小菜和點心，正菜一直到葉陽雪來是才上，讓她很是過意不去。

    「陽雪，媽媽這次回國一個目的是想給你過個生日，另一個目的你知道是什麼嗎？」葉嫻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問道。

    葉陽雪老實的搖搖頭，問：「是什麼啊？」

    「還記得我第一次聯繫你經紀人見你的理由嗎？」葉嫻笑著問。

    「……代言？」葉陽雪記憶還不錯，一下就想到了這事。

    葉嫻頷首，「我打算舉辦一個秋季新品發布會，想請你當這一季新品的代言人。」她眼含期待的看著葉陽雪，有些擔心她會拒絕。

    「行啊。」葉陽雪卻出乎意料答應的痛苦。

    「咦？」這倒是讓錢先生也意外了，自從知道葉陽雪的「身份」後他就讓助手給查了查葉陽雪在娛樂圈的活動，知曉她是從來不接代言的，原以為她再怎樣也會猶豫下，沒想她竟然就這樣答應了下來。

    莫非，是因為LAN這個品牌是她母親的品牌？

    「我衣櫃裡的衣服其實都是媽媽您公司的定製款。」葉陽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眼神從身旁為她布菜的男人臉上掃過。

    葉嫻的視線也移到封晏臉上，封晏淡定開口：「LAN是為數不多能接受非品牌定製的公司，陽雪有段時間很受粉絲追捧，她的穿搭也會讓粉絲和媒體關注，有些比較刻薄的人還會因為她穿一件不出名的牌子衣服挑剔，所以，我就想著讓人找不出錯處。」

    「普通裙子」這個梗到現在還會有人翻出來，特別是某些電影電視節上女性們紅毯爭奇鬥豔，穿著奇形怪狀的禮服，用葉陽雪當初那段採訪視頻打臉再恰當不過。

    葉嫻合作過的人群中不乏明星藝人，也知道那些明星藝人為了給自己長臉會如此打理自己，仿佛穿的越高檔越時尚越能說明其在圈子裡的地位高，因此封晏一解釋，她立刻明白是什麼情況。

    「以後你的衣服媽媽全包了，我倒是要看看還有誰敢小看你！」葉嫻本是一個冷靜自持的女人，可是在得知有人看不起自己女兒的時候，請恕她態度就沒那麼好了。她將葉陽雪弄丟了那麼多年，好容易找了回來，自己都還沒能疼愛幾番呢，如何能讓其他人看低了去？

    「媽，我衣服夠穿呢，您若是有時間就多休息休息，不用那麼操勞。」這次葉嫻回國，葉陽雪都能看到她眼底的倦意，即使她極力想要隱藏，卻依然不慎流露，也是心疼。

    聞言葉嫻眉一挑，含笑道：「媽媽不操勞。」能為自己愛的人做衣服，是她最欣慰的事。

    錢雯雯瞅瞅葉嫻，又看看葉陽雪，即使嘴上不說，但其實心裡還是有那麼些酸酸的，畢竟知道母親一直記掛著多年前被保姆抱走的姐姐是一回事，真正找回人之後見到母親對姐姐的這番寵溺模樣，她還是有點失寵後的淡淡的失落。

    仿佛看出了錢雯雯的心思，葉陽雪笑著說：「我還記得過年那會兒我第一次見雯雯的時候雯雯就跟我說她的衣服都是媽媽做的，我當時可羨慕了。」

    錢雯雯聽到她的名字頓時抬起頭，目光與葉陽雪視線對上，看到她姐姐眼中毫不作偽的羨慕和溫和，她頓時有些羞愧。

    姐姐那么小就被丟在孤兒院，三歲的時候又被一雙不是真心疼愛她的養父母領養走，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要打工養活自己和一家人，她吃了那麼多苦，母親對她好一點不是理所當然嗎？不僅僅是母親要對她好，她這個在父母的愛護下長大的妹妹，不該更對姐姐好一些嗎？想想看，她從小生活那麼優渥，父母從來不短她的，寵溺她，疼愛她，從小到大所有的衣服都是母親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十多年了，她怎麼能那么小心眼的霸占母親，而不分給姐姐呢？

    錢雯雯羞愧的紅了臉，錢先生抬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略帶安撫意味。

    葉嫻也察覺到了小女兒的心思，笑著說：「以後媽媽可以給你和姐姐做姐妹裝了，你以前不還跟媽媽提過嗎？」

    一聽這話，錢雯雯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所有人都看了去，不對，還有比她年紀更小的雙胞胎是聽不懂的，可大家都是在寬慰她，頓覺有些彆扭，臉也更紅了些。

    她支支吾吾的說：「那、那您要注意勞逸結合，我跟姐姐還有爸爸都會看著您的。」

    葉陽雪三人都心知肚明的笑。

    「先吃點東西。」封晏在他們一家人聊的開心的時候同雙胞胎一樣安靜，雙胞胎們安靜的吃東西，他安靜的當他的布菜美男子，等話題暫歇，他就忍不住催促媳婦兒吃東西了，畢竟媳婦兒足足睡了一上午。

    葉陽雪手伸到桌下輕輕握了下他的左手，又在他手心中捏了下，這才重新執筷吃起來，同時讓他別只顧著忙給她夾菜，自己也吃，封晏順從。

    ……

    代言的事情合同不是由葉嫻親自來，過兩天她公司的負責人會親自過來一趟，而葉嫻這幾天就去了封晏給找的工作室，忙碌起新的設計。

    錢先生國外那邊工作還不少，所以在特地陪妻女來給繼女過完生日又看了看父親後又爽快的出了國，錢雯雯學校放假，能陪著葉嫻在國內待不短的時間。但葉嫻忙起來根本沒時間照顧她，葉陽雪自然而然接手了照顧妹妹的工作。

    起初錢雯雯還有些不自在，但兩天下來，她未來姐夫白天不在家，晚上才會回來，而白天沒有工作的葉陽雪就能帶著她去京城各地遊玩，也讓她見識了一下所謂的「易容術」。其實這年代化妝術真心是一項可怕的技術，能將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的面孔，如此就方便了明星藝人們的出行。

    因為錢雯雯還有個臉盲症，所以每次出門葉陽雪為防萬一都給自己化了一個比較好認的妝。

    比如，第一天她在自己的左臉頰點了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第二天，她給自己化了一個雀斑妝；第三天，她們不出門……在家包餃子。

    前兩天錢雯雯跟著葉陽雪出門，附近有名的地方都逛了一圈，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買了不少，還嘗了不少特色菜。晚上回家則是看她姐姐做飯，等姐夫回家吃飯，姐姐的手藝非常好，吃上一口簡直讓她欲罷不能。

    第三天，姐妹倆在家包餃子，早上就包，包完中午給錢爺爺送去一些，葉陽雪也正好順便看看有沒有又死宅在家的曲千蝶。

    「姐姐，網上又有你的新聞了。」錢雯雯的廚藝是遺傳了她母親，好在包餃子只要學會個過程，還是挺容易的。包完後葉陽雪便去蒸了一籠兩人墊墊肚子再出門，她便刷起了手機，這一刷，又刷到了網絡上的一片風風雨雨。

    五天前，有關「葉陽雪養父」的話題第一次冒出，有水軍將話題熱度頂了上去，但兩三天下來，自然也從熱度上下來了。到今天，先前寫那篇新聞的作者第二次寫出了一篇文章。

    這一次，依然是老父親心態，隔空表達自己對女兒深深的父愛。

    父愛——照片。

    今天這一篇文章里多數是葉陽雪小時候的照片，從三歲時被領養到葉家，到她五六歲時開始參加舞蹈表演，寫字畫畫，拿獎的照片，幾乎記錄了她童年成長時期的整個過程。

    葉陽雪看著那些文字和在她看來都覺得有些陌生的照片迷茫了——難道，她誤會那位「養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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