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劇本

    【17】大劇本

    作者：

    送走了封晏，洗完澡再到躺床上，葉陽雪的大腦都還處於混沌之中。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那些黑料已經被封晏默默的擺平了，如果不是今天機緣巧合讓封晏聽到陸茶茶的電話，她不會從他的態度中察覺一二，更不會將其驗證。

    她為什麼不傻一點呢？或者乾脆裝傻不點破呢？現在戳破了真相，又讓她覺得欠下了一筆人情債。

    難還。

    這時候門又被敲響了，這麼晚了還有人？

    「需要客房服務嗎？」葉陽雪還未出聲，就聽外面傳來女人的聲音，清亮中又透著點魅惑。

    葉陽雪：「……」

    床也不用下了，她還是睡覺吧。

    眼睛還沒閉上，門又被敲響，本就有些心煩的她掀了被子就打算去當面拒絕，她不需要客！房！服！務！

    先前她拍戲的時候住的酒店以及在電影城的酒店住時倒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不過方清羽有跟她八卦過，很多酒店都會有此類提供某些「特殊服務」的人群，先有打電話，再有網絡預約，還有上門推銷，手段之多，總有那麼幾個出差在外的人管不住自己，又或者只是普通的解決需求。自然，能住進這些星級酒店，一個晚上幾千塊的房費，必須不缺那點小錢。

    言歸正傳。

    門打開，葉陽雪面上的不耐就凝固了，一縷淡淡的香氣沁入鼻尖，使得空空如也的腹中飢腸轆轆起來。

    不過，更重要的當屬拿著托盤的人，封先生，他又回來了？

    縱然端著與自身形象極度不符的托盤，封晏仍能維持君臨天下的氣場，明明一個電話就能辦到的事，他卻非得親自前來。

    「準備睡了？」封晏兀自進房間，邊問。

    「……嗯。」有點懵圈的葉陽雪忙把門關上跟上他的腳步，走了兩步忙低頭打量自身，出門在外，即便睡覺她也會穿著妥當，頂多就是一身睡衣有些不適宜招待客人。

    封晏給她送了些粥來，葉陽雪自己不在意，他卻還自責，考慮到她晚上吃的那些全吐了，胃裡空空如也，回房間後思來想去，上網外加諮詢歐陽樹，這才決定給她送些易消化的食物過來。

    葉陽雪能說她晚上本就沒有多吃的習慣，尤其刷完牙後她基本不會再吃東西嗎？

    「稍微吃一點吧，幾口就行。」封晏道。

    葉陽雪……無法拒絕。

    粥是青菜雞肉粥，熬得濃稠，香味四溢，入口即化，衝著封先生的這份心意，她也得打破自己的習慣。

    「會不會撐，夠了吧？」許是被晚餐時葉陽雪吃太多給嚇到，這回喝粥的時候封晏就謹慎小心的多，她吃幾口他就關注一下，大概只要她說自己飽了他立刻會把碗給搶走。

    葉陽雪哭笑不得，比起豐盛的晚餐，手裡的粥著實沒啥份量，小小一碗，幾口就能吃完，就算她胃容量再小，這麼一小碗粥喝下她也不會有撐的感覺。而且粥易消化，只消多走幾步，也就差不多了。

    見葉陽雪喝完整碗粥也沒表現出異色，封晏才稍稍放下心來，「那你今晚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他說的還有些不情願，等到明天，她有經紀人和助理在旁，他又沒法好好跟她說話，微信消息自然比不上面對面交流。

    「封先生。」葉陽雪突然喊住他。

    本來葉陽雪還有些睡意，但一碗粥喝下，送粥來的人又是封晏，那點睡意也就隨之消散，她突然想跟他聊聊天，以及，道謝。

    對此封晏自是求之不得，不過封總為人比較矜持，不會表現在臉上。

    她預定的房間並不大，一張床一套辦公桌椅以及一套貴妃椅占據了大部分的空間，她不喜歡坐床上跟人說話，尤其對方是一個男人，坐床上總覺得懷揣著某種邪惡的想法，因此兩人面對面坐辦公桌前後？

    感覺似乎有點太正式……

    「你……」

    「您……」

    兩人在沉默後幾分鐘後默契開口，一個字就打住，後又很經典的同時說出接下來三個字——你/您先說。

    這麼下去誰都別說了。

    沒有秉持女士優先，封晏道：「能不對我用敬稱嗎？」

    葉陽雪：「？」

    「我想，我們應該已經是朋友。」封晏狀若沉著冷靜說道。說實在的，她每次對他用敬稱時他都覺得她在刻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這感覺並不好。

    葉陽雪：「……」

    「好吧，我爭取下次不再對您、不，對你用敬稱。」葉陽雪在他面前就是勢弱氣短，身板都挺不直，所以用敬稱純粹是一種尊敬。

    「不止是下次，以後亦是。」封晏糾正。

    那她以後還是喊封先生吧。

    喊封先生的話封晏還真拿她沒轍，社交禮儀大多數是先生小姐女士的喊，當然，朋友之間自然該以姓名稱呼，但封晏了解她，讓她連名帶姓的喊他，難於登天。

    至少目前如此。

    「那套老房子你買下來了？」沒等葉陽雪琢磨著跟他正式道謝，他已經先問了出來。

    葉陽雪微愣，旋即點頭：「不管以後會不會拆遷，我現在有空偶爾去看看，也算是個念想吧。」雖然房子只是空蕩蕩的一套，養母日後恐怕不會再去，自然也不會讓兩個妹妹過去，她即便回去也只是隻身一人，但她這個人念舊，捨不得說離開就離開。

    她也不想評判她的養母，好的生活是任何人都嚮往的，她不例外，養母也不例外，因此她可以理解養母的心態。

    「錢夠嗎？」封晏沒逮著她的那些「家人」發問，只單從她的角度出發，「那邊老小區安保設施不夠，地理位置也比較偏，片酬夠再買另一套房嗎？」

    聞言葉陽雪哭笑不得：「我的片酬連我家那套房都買不起，我還是問明姐借了些……」一時嘴快她直接將借錢的事說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忙又補充：「現在京城房價太高，尤其是地段好房子，我想等過幾年我多拍幾部戲，片酬可能會高一些，到時候再考慮。」

    聽完她的話，封晏沉默了。

    許久之後，他才說：「我可以先借給你。」

    葉陽雪：「？」

    「缺多少都有，買多大的房子都行。」封晏總裁模式開啟，酷炫狂霸拽。

    葉陽雪：他選擇跟這個人聊天絕對是她今天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封晏發誓，他說借錢給葉陽雪買房絕對出自真心實意，沒有半點炫耀之意，更沒有憐憫同情，只是很單純的想讓她有一個自己的「家」，溫馨舒適的居所。

    當然，他是不反對她成為他別墅的女主人，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期望太過遙遠。

    然而不管他真正目的為何，他都被她「請」離了房間，理由是太晚，他們都需要休息。真是一個沒法反駁的藉口。

    於葉陽雪而言，她自然也知道封晏並沒有炫耀憐憫她的意思，一如封晏所想，在戳破那道與家人的屏障真實面對面的時候，她有種被全世界都拋棄的感覺，仿佛這個世上只有她一個人，居無定所，無家可歸，那種由心底散發的寂寞讓她慌亂無措。

    她需要一個能讓她安心的地方，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空間，靜靜的待在那裡，不用外界的一切所擾。

    生活總是在繼續，她不可能因為現實的殘酷而拋棄自己的生命，雖然過程中會有迷茫，但很短暫，走過這一段迷茫，她還得繼續生活，人活一遭已是不易，與其一直自怨自艾愁眉苦臉，倒不如學學凌美，積極樂觀對待。

    只是，她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除了拍戲拿片酬買房外，她不知道日後該做什麼。

    以前養母對她最大的期望是有一天能夠站在國際舞台上表演，成為一名出色的舞蹈演員，但從心底而言，她對舞蹈的興趣並沒有那麼大，不僅舞蹈，那些聲樂、書法、繪畫都不是她的興趣，她只是遵從養母的吩咐那麼做而已。

    表演，亦如此。

    葉陽雪懷揣著對自己的思考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難得明卓第二天來時發現她竟然還沒醒，這是……昨晚浪太久的後遺症？

    葉陽雪覺很輕，關門聲響起時她就被驚醒了，再一看時間，她自己都有些懵，果然昨天夜裡思考太多，睡太遲。

    「明姐……」葉陽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頭髮和衣服。

    明卓笑道：「真是少見你這個點起床，你也別著急，我又不會笑你。」

    「……我先刷個牙。」頭髮可以不打理，臉可以暫時不洗，衣服也可以不換，但牙必須刷。

    明卓就站在洗手間門口看她認真刷牙，牙刷還是她自己帶過來的，穿著自己的睡衣，將姣好的身材遮得嚴嚴實實。她有時候真的很懷疑葉陽雪是不是現代社會女孩，校園裡那麼多女孩爭奇鬥豔，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她把自己當成舊社會的老婦人，露肩露背的衣服不說穿，裙子都得挑長裙，及踝最好，要不最次也得及膝，反正就是不願穿短裙，你說她吧，她還能回你一句「短裙容易走光」，也是沒誰了。

    事實上，葉陽雪的身材真心不差，前凸後翹，該有的都有，一雙大長腿，不穿高跟鞋露出來都能羨慕嫉妒死一波女性同胞，就連明卓都感嘆她這生的是真好，渾身上下以及臉蛋頭髮絲都完美的無可挑剔，與生俱來的氣質也讓人懷疑她是從某個富庶家族出來的千金小姐。

    「明姐？」葉陽雪刷完牙洗了臉，就見明卓還一直盯著她，眼睛裡是詭異的光芒，讓她有些毛毛的。

    明卓輕咳一聲，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葉陽雪詫異她的用詞，從明卓臉上輕易判斷出即便是壞消息，應該也不至於壞到哪兒去，遂道：「壞消息。」

    「壞消息呢……就是《萌主密探》的行程取消，合同作廢。」明卓不疾不徐道。

    葉陽雪聞言一驚：「怎麼會？」《萌主密探》明明還有幾天就要開拍，她台詞都已經看的差不多，該做的表演也都已經練習多次，怎麼突然就作廢了？

    「上邊有個千金小姐頂了你的角色。」明卓面無表情回答。

    葉陽雪：「……所以，好消息是我可以拿一筆違約金？」她與《萌主密探》劇組簽約時身價還是十八線，片酬並不多，但違約金卻是片酬的五倍有餘，哪怕她片酬不高，違約金也有一大筆。

    只是，準備許久準備打一場硬仗時卻發現對手只是一團空氣，這落差感，叫人挺心塞。

    然而這就是娛樂圈，不是說你有實力就能擁有一切，在現今這個關係緊密時代，實力恐怕真比不上關係戶，電影裡面可以塞角，電視劇里也可以，只要你有背景，哪怕只是當個花瓶打個醬油，也有其立足之地。

    葉陽雪失落歸失落，卻也沒特別難受，她一沒背景，二沒實力，三沒人氣，人家想頂她可不就是輕而易舉。

    倒是明卓面上的笑容有些微妙，慈愛？驕傲？得意？

    「……明、明姐？」葉陽雪的舌頭都快打結了，明卓這笑容著實太有感染力，讓人頭皮發緊。

    明卓綻放出一個稱得上是春風和煦的笑容，她緩緩開口：「好消息是，有一位導演邀請你去拍電影。」

    電影？

    葉陽雪憶起她拍了一半就流產的《鐵閨蜜》，以及劇本還在完善中的《一個女人》，怎麼會有導演請她去拍電影？不是她低估自己，而是她那三沒，應該不至於讓導演看中，準確的說，是不至於讓名導看中。為什麼是名導呢？以葉陽雪對明卓的了解，明卓現在絕對是壓抑著喜悅，這足以說明，恐怕「那位導演」有些來頭。

    「金明生。」明卓壓低聲音說。

    「金……」葉陽雪說了一個字就卡殼了。

    她的童年時期並不如其他小朋友一樣，能和父母一同去電影院看電影，或是跟同學朋友交流某些影片，可自當接觸表演開始，方方面面她也有涉獵，而導演界中的傳奇人物，就有金明生。

    提及導演圈藝人圈，無不知金明生大名，給國內導演按資排歷，金明生或許只在前十的末端，但他所拍攝的電影無不是經典中的經典，票房屢屢刷新記錄，放諸全球導演圈也是排得上名號的人物。

    不過金明生最活躍的是三十年前，他還活躍在熒幕之上，近些年來轉至幕後，以一個可怕的速度成為華國導演圈中的名導，他放緩了步子，以兩年一部電影的速度活躍在大熒幕上。

    總而言之，金明生是一個可怕的導演，是一個鬼才導演，更是一個只要想紅的藝人就想抱大腿的導演。

    「金、金導是讓我去客串嗎？」葉陽雪小心翼翼問。

    明卓咧嘴一笑：「不，是女主角。」

    ……

    金明生早期拍攝的電影多以喜劇為主，成就了一部又一部的經典；後期執導後拍攝的影片都是商業片，帶點都市喜劇意味，近幾年的作品則帶有更多的環保意味。

    比如葉陽雪所拿到的這部名為《我來自外星》的試鏡邀約，主角的身份是一名外星人，卻通過這名外星人在地球上遇到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面揭露人類眾多破壞環境的行為，雖然基調比較輕快，但主旨一眼就能看出，很現實，也很……吸引人。

    只是，葉陽雪對自己的演技並沒有信心，金明生是一個拍攝時極為嚴格的導演，無論影帝影后表現稍有不如意都會挨批，他不會給任何一個演員面子，在片場被罵哭的不在少數。

    明卓和周薇安慰她：「金導雖然拍電影的時候要求完美，但你別忘了，他還啟用過新人，非科班出生的新人，挨批可能少不了，但能得到金導的指導，足以彌補。」

    葉陽雪被安撫了，她不是會將機會平白推出去的人，既然她有這個機會，自當要爭取一把，即便她們都知道金明生會看中她只是因為她外貌的出色——主角外星人變成人類時是個非常標誌的美女。

    反正葉陽雪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因金明生居住在紫荊島，紫荊島乃是華國最南端的一個城市，屬於華國特區之一，單獨看可以當成是一個小小的島嶼，距離內陸城市首都京城有很長距離，所以去一趟真得費一些功夫。

    不過，沒人能夠拒絕「金明生」這個誘惑。

    葉陽雪倒是沒直接從江城出發，她先回了一趟京城，將與《萌主密探》的違約事項商談了一番，之後才在金明生給出的試鏡時間前兩天出發。

    她出發的這一天，《萌主密探》舉行了盛大的開機發布會，主演到場，葉陽雪原本簽的角色由一個名叫梁芷若的女孩飾演。梁芷若的母親捧紅了非常多的藝人，對自己的女兒，自然會儘可能給她一些好資源，葉陽雪爭不過她被擠掉也是理所當然。

    一直到去試鏡地點，葉陽雪都已經克服了即將見金導的恐懼，反倒是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明卓一反常態，緊張得很。

    不怪明卓緊張，比起入圈不久的葉陽雪，她深知圈子裡各種人脈以及導演身價。且往前看，金明生執導後除了最初一兩年可能有些瓶頸，後來每一部戲都大熱，他一手捧紅了多少人大家都有目共睹。明卓是真沒料到金明生會看中葉陽雪，不是她看不起葉陽雪，而是她很困惑金明生是從哪裡看到葉陽雪，若她記得不錯，金明生應該不會關注電視劇才對。

    ……

    金明生今年已經六十，不同於很多保養極好的同齡人，或是還會將白髮染黑，但金明生卻是一頭花白的發，兩道深深的法令紋讓顯得尤其嚴肅，看起來比同齡人蒼老許多。

    葉陽雪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大佬，比起傳聞中的不苟言笑，她眼前見到的卻是一個笑容很有親和力的導演。

    「葉陽雪？」金明生看到葉陽雪時並無任何特別情緒，看不出她是滿意還是不滿。

    「金導，您好，我是葉陽雪。」葉陽雪對這位前輩鞠了一躬，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不諂媚，也不會讓人覺得過於冷淡。

    「《我來自外星》需要封閉拍攝至少半年，拍攝地點有部分在非洲以及雨林，環境可能會很差，如果這些你都能接受，中途不會因為不重要的事情離開，現在就可以在合同上簽字。」金明生語氣無任何起伏，說出的話以及拿出的合約卻是叫人大為震驚。

    淡定如葉陽雪都忍不住瞳孔驟縮，她沒記錯的話，她是來試鏡的？

    「你有疑問？」見葉陽雪一臉懵，金明生笑容加深了些。

    葉陽雪略猶豫，後輕聲詢問：「我……不需要試鏡嗎？」沒有試鏡，僅一個照面就讓她簽約，她是在做夢吧？

    「已經試過鏡，我對你很滿意。」金明生說。

    葉陽雪一頭問號。

    這時金明生身旁坐著的一人呵呵笑道：「老金試鏡從來都是隨性來，你是科班出生，演技哪怕不在線他也能給你掰過來，所以不用擔心這次試鏡是不是考驗演技，有老金在，演技就不是個事兒。」

    葉陽雪聽著嘴角抽了抽，依然很想問為什麼是她。

    「沒什麼特別原因，這部劇的編劇是以你的形象作為女主角代入創作。」金明生看出了她的困惑，貼心的給解釋了一句。

    此話一出，葉陽雪只覺自己的腦子裡都成了一片漿糊，她是開了外掛才讓編劇能以她的形象代入女主角吧？她是不是該謝謝給了她如此完美基因的親生父母？

    眼看葉陽雪一臉迷茫，金明生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蘇慕華記得嗎？」

    「記得。」蘇慕華是《第七個兇手》的作者，那部小說她看的十分入迷。

    「他是《我來自外星》的編劇，這個故事他很早之前就有個模糊的概念，後來你在《第七個兇手》試鏡時給了他靈感，所以他動筆將這個故事寫了出來。」金明生跟她解釋。

    《我來自外星》是個好劇本，金明生一眼就相中不說，當蘇慕華將葉陽雪照片放到他面前推薦的時候，他原本還以為蘇慕華是對人家姑娘有興趣，後來一想，蘇慕華分明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專情的很，不會為了討一個女孩的歡心就背叛那位青梅竹馬。他看到了葉陽雪的照片，同樣被那年輕靚麗的女孩所吸睛，而他向來是被稱作有一雙毒眼的導演，看人之准，這一點從過去被他捧紅的明星就能看得出。

    只能說，葉陽雪不愧是蘇慕華的靈感繆斯，金明生對葉陽雪很滿意，雖然是個入行不久的新人，但學習能力強，身上有股韌勁，金明生最欣賞的一種人就是有韌勁之人。演技什麼的，只要沒有智障腦殘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都能給帶上正軌。

    葉陽雪走出試鏡房間時整個人還有些不在狀態，在明卓和周薇看來就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兩人連連安慰，生怕她受打擊過大。

    兩人的安慰葉陽雪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好容易緩過神，將合同遞到明卓面前，語氣飄忽道：「我拿下了，還自作主張簽了合同。」

    明卓＆周薇：「！」

    這世界真T玄幻了！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卻真叫人滿意。

    明卓和當事人葉陽雪還好，周薇卻樂的恨不能繞著紫荊島跑三圈，她最喜歡的演員是金明生，最喜歡的電影是金明生執導拍攝的電影，是個不折不扣的金導鐵桿粉。

    明卓沒有因為葉陽雪擅自做主簽約有何不滿，雖然「試鏡」過程中困惑居多，但合同葉陽雪也是認真看過，並沒有問題，片酬不算很高，但以她現在的條件卻已算得上高，更何況，等到電影拍完上映，還會因為票房得到一部分。

    金明生是個乾脆利落的導演，他追求完美，也要求別人完美，因此他的幕後團隊基本都是高效率，早在他決定拍攝《我來自外星》時，他就已經定下了各個場景地點，設備以及器材配備，唯獨選角稍微化了些功夫。

    作為「內定」的女主角，葉陽雪在「試鏡」結束後就聯繫了蘇慕華，可以說，她能得到這個角色都是蘇慕華的功勞。

    那方蘇慕華爽朗的笑道：「其實也沒我舅舅說的那麼誇張，故事是我跟我老婆一起構思的，我老婆是個畫手，她喜歡將我故事裡所有角色都繪製出來，這樣會顯得很有代入感，你在《河山如畫》試鏡以及後面的表演中我覺得很適合她一直構思的形象，所以推薦給了她……」

    葉陽雪著實不太了解文藝工作者的想法，但總體來說，她還是很感謝蘇慕華，也感謝他的妻子。

    等到兩人結束通話，葉陽雪才猛地想起：蘇慕華喊金明生……舅舅？

    娛樂圈的組成也是人，交情關係存在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有些人喜歡高調著來，有些人則是更偏向於低調。

    葉陽雪對蘇慕華和金明生的關係也只是稍稍驚訝了片刻，而後便拋之腦後，認真研究起那份過於簡單的劇本來。

    之前拍《第七個兇手》和《河山如畫》時有原著做基礎，結合細節省略不少的劇本，葉陽雪的表現展示的很不錯，《貴妃》沒有原著，但劇本比較詳細，因此她也能適應並遊刃有餘。可電影劇本則簡略的多，比當初流產的《鐵閨蜜》還薄一些，那麼薄薄的幾張紙，拍攝周期保守估計得半年……

    葉陽雪思索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將蘇慕華先生約出來，問他要一份「原著」？

    然而，就在葉陽雪為即將到來的電影拍攝做準備時，她接到了一個認識卻算不上熟的人的電話。

    溫致遠。

    溫致遠是溫馨的哥哥，溫清溫泠的舅舅，以及，溫睿聰和溫睿敏的父親。

    溫致遠今年已經五十，出生書香門第的他身上帶著一股文人氣息，待人永遠溫文有禮，只是葉陽雪自打有記憶起，對這位「舅舅」就有些畏懼，即使溫致遠面上帶著笑容，卻讓她覺得他的笑容很虛假，就像戴了一張偽善的面具。

    葉陽雪的記憶中，她跟溫致遠說過的話兩隻手數的過來，包括每一句「舅舅」在內。

    而今溫致遠突然約她見面，她本能的想要拒絕，直覺告訴她，溫致遠約她談話不會是她想要聽到的內容。

    縱是千百個不願意，但她還是赴約了。

    見面地點是在一間裝修古色古香的茶樓，可能是考慮到葉陽雪現在的身份，所以挑選了這樣一個環境清幽，也沒什麼人的地方。

    踏進包廂，冷氣撲面，即使葉陽雪穿著長袖長褲，甚至帶了口罩，仍覺得寒氣籠罩全身，汗毛根根立起，讓人頭皮發麻。

    「舅舅。」葉陽雪到的時候溫致遠已經落座，見她進門也沒有站起身，聽到她的稱呼時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厭惡，旋即消失，快的幾乎令人捕捉不到。

    葉陽雪卻恰恰捕捉到了。

    「以後，還是稱呼我為溫先生吧，葉小姐。」溫致遠臉上依然帶著如若往日的微笑，說出的話卻叫葉陽雪如被刺骨的冰錐釘的渾身是刺。

    葉陽雪沉默半晌，垂眸輕吟：「溫先生……」

    「葉小姐時間寶貴，我也不願耽擱你太長時間，我們這就進入正題，如何？」溫致遠快速說道，並且刻意在「時間寶貴」四個字上加重了音。

    葉陽雪抬眸看他，好半晌，才緩緩點了下頭。

    溫致遠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我想葉小姐對自己的身世應該也很清楚，你並不是我妹妹的女兒，你是我妹妹和她的前夫從孤兒院領養回來。」

    葉陽雪沒做聲，等待他接下去的話。

    「我很感謝你在溫馨離婚後給予她的幫助，我們一家人都很感謝你沒有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離開，甚至幫著照顧她，照顧我的兩個外甥女，照顧那個家……溫馨性格要強，你與她性格很像，絕強、執拗，她遲遲不肯接受家裡人的幫助，亦是想給你做個榜樣，讓你能夠體會生活艱辛，從而學會珍惜。」

    「如今你已成年，有了一份好工作，收入遠高於普通工作者，溫馨對你也能夠放下心，這麼多年下來，溫馨也該好好休息休息，養養她的身體，我們全家人都不希望她再為某些不相干的事情煩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葉陽雪依舊沒開口，她的視線落在桌上冒著熱氣的茶盞上，很古典的茶具，書香世家受過薰陶的人就是不一樣。

    溫致遠見葉陽雪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不由蹙了下眉，略有些懊惱，但他沒有展現，反而從西裝內兜里拿出了一張支票，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

    「那套房子算是我們溫家對你的補償，謝謝過去幾年對溫馨母女的不離不棄，如今你隻身一人，更要好好過日子。」溫致遠繼續說，「我也知道你走入這一行不會缺錢，但這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也是溫馨的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絕，就當全了你與溫馨的一場母女緣。」

    簡言之，溫致遠今天約葉陽雪的目的，是為她和溫馨之間的「母女關係」劃上句號。

    葉陽雪望著桌上的支票，又移開視線，看向溫致遠，面上無喜無悲，她問：「您來與我說這些，溫女士知道嗎？」

    溫致遠抿了抿唇，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將支票又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她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她也會把自己和兩個女兒照顧好。」

    一句看似廢話的話語，終於將那個她叫了十七年「媽媽」的女人的心思昭示。

    「我明白溫先生和溫女士的意思，麻煩幫我帶一句話給溫女士——謝謝她當年領養了我，我們……有緣再見。」葉陽雪沒說太多，話音方落，她便匆匆離開了包廂，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情緒，淚水會決堤，更會讓她暴虐。

    「等等，支票……」溫致遠自然能察覺到葉陽雪的情緒異樣，這種時候他惦記的仍然是用一張支票來買斷那段「母女關係」。

    可惜他追出包廂時已經沒了葉陽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