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約會

    【16】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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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台長辦公室的時候何凌峰一直罵罵咧咧，還讓他的助理聯繫經紀人給他找律師，他在被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一拳揍飛後氣血上涌，一衝動就欲反擊，結果便是他再次被男人揍了，臉頰和左眼有明顯的淤青。

    一個靠臉吃飯的藝人，身上可以受傷烏青，但臉絕對不能受傷，尤其是眼下這般，簡直是傷了命根子。

    可是何凌峰的助理已經害怕的說不出話來，魂不守舍的跟在何凌峰的身後，視線偶爾從明卓那裡瞥過——她的手機此時落在了明卓手裡，恰好是記錄了何凌峰「非禮」葉陽雪的整個過程。

    何凌峰見助理一臉呆滯，氣得本就鐵青的臉更是發黑，好歹是顧慮著電視台的台長在場，他沒有直接一巴掌扇過去。

    到達辦公室後，何凌峰鋒利如刀的目光當即射向揍了他的男人，冷聲道：「沒有和解的機會，你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台長副台長像是看傻X似的看著到這個時候還囂張跋扈的何凌峰，副台長跟他有過接觸，本來覺得何凌峰這大男孩還不錯，好好發展肯定前途不可估量，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他絕對是喝多了眼瘸才覺得這個傻X男人不錯！

    「比起何先生被打，我想何先生應該先向我們解釋一下你的所作所為。」明卓在何凌峰開口後就接了話茬，手裡晃著撿來的手機，手機正播放著助理錄製的視頻。

    考慮到**問題，因此電視台靠近洗手間的位置並沒有監控，反倒是何凌峰的助理錄製的那一段視頻成為了證據。

    何凌峰瞄見視頻內容也不免心虛氣短，更是恨那沒用的小助理，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被人拿了手機。

    「如果何先生不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您準備收我們公司的律師函吧。」明卓的話絲毫不給他留餘地和顏面，娛樂圈裡不乏這種用卑鄙手段炒作的人，明卓也不是第一次見，只是她見到的那些腦子都比較好使，不會像何凌峰如此之蠢。

    「以及，我們封總是見義勇為，何先生妄圖『欺負』葉小姐在先，任何路人都有義務保護被欺負之人。」歐陽樹也義正言辭的補充。

    何凌峰張嘴就欲反駁，台長卻在這時開了口：「要不然，我們報警處理？」

    何凌峰一聽臉色霎時難看至極，「非禮」葉陽雪本就是他的錯，無論從哪個角度判定他都不占理，這樁醜事被遮掩也就罷了，若是捅到派出所或者媒體直接報導，他以後還如何在娛樂圈立足？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凌峰到底沒有蠢到不可救藥的地步，面上當即掛上歉意的笑，對眾人道：「其實我只是想跟陽雪開個玩笑，沒想到……」說著，他還很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半晌又抬頭朝葉陽雪鞠了一躬：「陽雪，是我的錯，對不起，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如此這般鄭重其事真的很能唬人，起碼葉陽雪被嚇了一跳。

    從看到封晏之後她其實就在走神，哪怕此刻來了台長辦公室，幾個人針鋒相對她也沒吱一聲，發表自己的意見，仿佛已經忘卻了何凌峰這個人。可是何凌峰突然的道歉成功讓她將神智收攏，前一刻還肆無忌憚的人這一刻就卑躬屈膝的道歉，前後的反差讓她有種對方明明是一匹狼卻披著一張羊皮的錯覺。

    她沒有立刻接受何凌峰的道歉，而是看向了明卓。

    從過錯方而言，葉陽雪沒有任何錯，但若是她不想就這麼輕易原諒何凌峰也是可以，誰讓她差點吃虧呢？可明卓也很清楚，這件事若是公布出去，即便葉陽雪本身沒錯，她也同樣會受到影響。再者，她也擔心何凌峰被惹惱咬人，他可以直接說一句「葉陽雪勾引他」，就來個魚死網破。哪怕葉陽雪清清白白做人，娛樂圈也絕對不會卻攪渾水的事。

    換言之，葉陽雪差點吃的這個虧只能自己吃，何凌峰一句道歉足夠。饒是如此，明卓也沒打算讓何凌峰這麼舒坦，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讓台長和副台長做見證，讓何凌峰保證以後不會再對葉陽雪動手動腳，而他助理拍攝的視頻，她也傳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機上，希望他以此為戒。

    何凌峰活了二十多年，在娛樂圈也待了些年數，今天遇到這茬是他最為憋屈的一天，可誰讓他手賤呢？

    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何凌峰這種人。

    經此一事，何凌峰算是把葉陽雪給惦記上了，不同於之前某種花花心思的惦記，這回是帶著點惱恨。

    除葉陽雪外，自然還有一個人——

    何凌峰眼神陰鷙的望向揍了他他卻沒可奈何的男人，然而，當他對上男人那雙冷厲的雙眸時，突覺脊背一寒，心臟狂跳，怨恨被對方氣場壓制，一時間他腦中竟一片空白。

    封晏終於移開了視線，他的面上平淡無波，何凌峰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熟悉他的歐陽樹卻是看得出來，有人要倒霉。

    開玩笑，老闆看上的姑娘差點被人占便宜，老闆能不怒？

    看來他得去查查這個叫何凌峰的小藝人是什麼來頭，有什麼能耐……不過即使有點來頭，有點能耐，估計也不會被他老闆放在眼裡。

    封晏這才看向了葉陽雪，葉陽雪也恰好朝他看過去，兩人視線相接，葉陽雪僵了一秒又恢復常態，她略一猶豫，隨後還是走到了封晏面前，認真道：「封先生，謝謝您。」

    雖然不知道封晏為什麼會在江城電視台，可封晏從何凌峰手上拉了她一把也是事實。否則被吃豆腐是小，要是何凌峰還有其他手段，公司團隊又得花時間動人力給她收尾，她可不想因為她一個人給很多人增加工作量。

    封晏神色淡漠的看著她，極力忍著上前去看看她有沒有受傷或者蹭到哪裡的衝動，良久，才道：「應該的。」稍一停頓，還是忍不住問：「沒受傷吧？」

    葉陽雪搖頭，「我沒受傷，謝謝您。」

    封晏：「……」好生疏的對話，心塞塞。

    ……

    「陽雪，你跟封先生很熟嗎？」到酒店後，明卓沒忍住，詢問道。

    不是明卓好奇心太甚，而是封晏那種高高在上猶如神邸的男人實在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忽略的存在，即使他面冷如霜，但明卓依然從他那簡單的動作和話語中看得出他對葉陽雪的關心。

    很微妙。

    葉陽雪心中突突一跳，呼吸微滯，稍一緩之後扯出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可能是因為封先生的侄子是我的粉絲，所以封先生才會有些在意吧。」

    這個原因是不是有點牽強了？明卓眼神依然狐疑，不過她更沒法理解的是封先生的侄子有多大，他是有多疼愛他的侄子，才會為了侄子保護一個藝人，還……替侄子索要簽名。

    葉陽雪垂眸沒再解釋，事實上，她跟封晏之間是否熟識她也沒法下定論。說不熟吧，除了凌美之外，她基本也就跟封晏會保持聯繫，而且聯繫次數比凌美還多，還會與他說一些工作上的事宜；說熟吧，仿佛又缺了點什麼，大概更像是網友？

    「明姐，陽雪有封先生那樣的大人物罩著，你該放心才是。」周薇忽而道，她對封晏這個人也是略有些了解的。

    明卓聞言眉一挑，眸光有些深沉的看著她。

    周薇見此嘴角一扯，沉默下去，不再多言。

    良久，明卓才對葉陽雪說：「封先生這個人潔身自好，他的家族也凌駕於上層圈子之上，封家的人一個個都是行業精英，尤其這位封先生據說是他家族中能力最強，而他本人相當低調，傳聞他能力卓絕，冷酷無情……曾經有女星想靠他上位，也是不擇手段想要與他親近一二，但後來娛樂圈再也沒有女星的蹤影。」

    「不止是女星，封先生身邊也沒有任何花邊新聞，他有沒有妻子外界無人得知，但站在你經紀人的立場，陽雪，我建議你儘可能還是跟這位保持距離，因為高高在上的人物大多數時候帶來的還有麻煩，勝過『***』的麻煩。」明卓這番話說的語重心長，畢竟她比葉陽雪多吃了那麼多年的米，也在圈子裡混了那麼多年，明里的暗裡的見得多了去，哪些人能深交哪些人該適當保持距離她也是很有心得。

    葉陽雪心說明姐你這話若是讓封先生聽到，封先生一定又會不高興，他還向我推薦過他的公寓來著，我還去他家住過一晚……

    這些事情她還是爛在肚子裡得了，免得明卓知曉後會著急。

    「我會記得的，明姐。」葉陽雪鄭重應下。

    然而，應下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比如說，她答應明卓跟封晏保持距離沒錯，可她沒法左右封晏的想法，亦沒法阻止人家跟自己住進一間酒店。

    葉陽雪這次來江城行程並不趕，江城本也是華國一大擁有不少風景名勝的城市，之前都是來去匆匆，難得這一次來可以稍微放緩下步調，新劇還沒開機，所以不必急著趕回去。

    在到達下榻酒店的時候，她們在前台就遇上了剛辦理好入住手續的封晏和歐陽樹。

    明卓分明看清封晏在見到葉陽雪後眼中一閃而過的光彩，若非對自己的視力以及直覺很信任，她真會懷疑自己是想太多。

    周薇拿著三人的證件辦理入住手續，封晏和歐陽樹的手續已經辦完，酒店的大堂經理先一步帶他們去房間，一句多餘的話都沒。

    明卓：難道真是我眼花？

    當著明卓和周薇的面葉陽雪也沒想把封晏喊住，封晏大概也是不怎麼在意，所以頭也不回的跟著大堂經理離開。

    葉陽雪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微的失落。

    她的手機響了，有人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封］—晚上有空嗎？

    葉陽雪想像了下不苟言笑的封先生垂頭髮信息的模樣。

    她笑了一聲。

    「怎麼？」明卓被她笑的莫名其妙。

    葉陽雪忙搖頭道沒事，想了想，又問：「明姐，我這兩天沒安排吧？」

    「能有什麼安排？節目錄製完了，我也沒給你接通告，就算接通告也該在京城，你就趁這兩天休息好好養精蓄銳一番，下半年又有得忙。」曝光率對藝人而言很重要，所以藝人通常會參加各類公眾活動，參加各種節目，對此經紀公司都會給安排。葉陽雪也需要更多的曝光率，但明卓卻沒在這個時候給她做安排，原因無他，葉陽雪出道時間太短，《河山如畫》和《第七個兇手》相繼播出並火爆，足夠葉陽雪賺取一波眼球，再添曝光率無非錦上添花，這個時候也容易招黑。

    葉陽雪也知道明卓對自己的安排，其實她最想問的還是今天晚上她能不能自由活動，她想當面跟封晏道聲謝。

    ［封］—？

    封晏沒等到葉陽雪的回覆，又發了一條簡明扼要的信息過來。

    葉陽雪看了一眼，明卓因為角度關系所以沒看到她的消息內容，只若有所思的看她，問：「你有安排？」

    「呃……我有個朋友在這裡。」葉陽雪心虛的說。

    「朋友？能信任嗎？」明卓關心的是這個，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葉陽雪已經是個藝人，還是已經入了觀眾眼的新生代小花旦，出門被人認出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若她朋友是個男人，稍有不慎可能就「被」交男朋友了。

    「能的。」封先生自然是能信任的。

    明卓是經紀人，可不是看守，不會限制葉陽雪的自由，因而只叮囑她出門的時候儘量戴上口罩帽子，找人少些的地方，若是在外面吃東西也注意些飲食。

    葉陽雪一一應了。

    順便，她其實只是想跟封先生道謝而已，在外面請封先生吃飯……也許她卡里那點錢還不夠支付一頓飯錢。

    得到明卓肯定答覆的葉陽雪當即給封晏回了一條消息，表示自己晚上有空。

    有空嘛，自然是一起吃個晚飯……啥的。

    這回封晏沒扭捏，就算是關係比較好朋友之間在外地遇到了肯定也會一起吃個飯，前提是沒有酒宴之類，而到了封晏這裡，必須是什麼酒宴接風宴都給推掉推掉推掉，跟誰吃飯都沒跟葉陽雪吃飯來的重要。

    葉陽雪默默數著銀行卡里的存款，其實買房後她就是負債之身，銀行卡僅有的幾千塊還是她的生活費來著。

    我真窮啊，她想。

    ……

    前一次封晏是為見葉陽雪而特地以出差的名義來了一趟江城，工作內容可以忽略；而這次他來江城並遇到葉陽雪，純屬巧合。

    說的好聽一點，叫緣分。

    封晏覺得自己跟葉陽雪是頗有緣分的，否則去年的那一天她不會剛好進了他房間的門，他不會在那天被人設計意亂情迷，甚至連門未關的角度都那麼恰到好處……

    今天，他們能一起吃個晚飯。

    要準備一束花嗎？

    穿著正式認真系領帶的封總就這個問題嚴肅的思索起來，匯報行程匯報了半天的歐陽助理眼巴巴等待自家老闆的答覆。

    「今晚的行程都推了。」封晏說。

    WTF！

    「boss，今晚約了您的是雷蒙先生，他『一個月前』就已經跟您約好見面，您這樣……」放人家鴿子是不是不太好？歐陽樹刻意強調時間，人家辛辛苦苦排隊排一個月才等到見個面，容易麼？

    「改個時間，說我臨時有事。」封晏一點也不在意。

    歐陽樹：「……」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這樣穿是不是太正式？」封晏突然問。

    What？

    歐陽樹對這個單方面墜入愛河的男人無語了，他面無表情回道：「不，您很帥，很英俊，葉小姐一定很喜歡。」

    話音未落，歐陽樹就見他那不喜形於色的老闆眼中閃過一抹希冀的光，他瞅著只覺牙酸。

    葉陽雪到底是給他老闆下了什麼迷藥，怎麼對女人從來都不假辭色的老闆偏偏對葉陽雪那麼殷勤呢？

    難不成……葉陽雪是傳說中的狐妖化身？

    不是說建國後不能成精嗎？

    「我要不要讓人送一束花上來？」封晏又問。

    歐陽樹：「葉小姐是您女朋友嗎？」

    封晏：「……」

    不是。

    現在還不是。

    「老闆，我覺得您現在若是在追求階段，最好還是循序漸進，我個人覺得比起轟轟烈烈，葉小姐更想要細水長流的感情。」歐陽樹仍在困惑去年6月16日這一天所發生的事，但這不妨礙他仔仔細細看完了葉陽雪的個人資料，對她的性格也有所了解——骨子裡是冷淡的，養父母的婚姻在她的童年生活中埋下了陰影，可能她對感情這種事都不會有期待。

    不得不說，歐陽樹的分析能力很強，若是葉陽雪知道他對自己的評價估計會大吃一驚。

    封晏聽了他的話也覺得很在理，葉陽雪是個戒備心很強的女孩，或者說，她就是一隻刺蝟，只要越過界，她就會用渾身的刺來保護自己，不讓人靠近。

    ……

    「約會」地點是酒店的西餐廳，因為該酒店距離電視台很近，加之酒店建造有電視台的投資，所以很多來江城錄製節目的藝人明星都會將這座酒店作為下榻酒店，酒店內管理嚴格，上到管理層，下至清潔工，都不會輕易泄露客人**，更不會有狗仔記者蹲點。

    見到西裝革履的封晏，葉陽雪莫名覺得自己太過敷衍。

    當然，現在成了藝人的葉陽雪也得注重門面功夫，衣服都是明卓以及團隊給挑的，她暫時還沒有贊助商，所以幾萬塊一件的衣服還穿不起，但絕對比以前她的衣服漂亮貴重的多。

    可在周圍人的襯托下，她覺得自己有那麼點格格不入。

    既沒有精緻的妝容，也沒有漂亮的盤發，一身沒什麼特別花樣的連衣長裙，既不露肩，也不露背，甚至還是中袖……她是不是該下樓去重新打扮一下？

    偏偏有些人不需要精緻的妝容華貴的禮服也能光彩奪目，比如她。

    在封晏的眼中，那些打扮嬌艷佩戴華麗首飾的女人，沒一個比得上葉陽雪，她就如一束光，即使站在陽光下，也耀眼的令人窒息。

    因常年跳舞，葉陽雪的身材和氣質都相當出眾，沒看到她的也就罷了，看到她的人，尤其是男人，都不禁有些失神。

    封晏察覺到那些或是明目張胆或是偷覷的目光，眼睛微微眯起，仗著自己身材高大，走到了葉陽雪身側，擋住那些人的注視。

    封總想：以後陽雪成為封太太，他一定得把她藏的嚴嚴實實。

    兩人的座位在觀景最佳的靠窗處，從這裡他們能看到半個江城的夜景。

    葉陽雪能察覺到周圍偶爾睇來的目光，對於那些目光她並不陌生，陌生的是環境。她十二歲前也被養父母帶著去過西餐廳，但桌上的美食她從來都只是看著，為保持她的身材，養母嚴格控制她的飲食。

    說起來，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吃西餐。

    「想吃什麼？」封晏見她似乎有些雀躍心下一喜，難道她喜歡吃西餐？

    「牛排。」葉陽雪脫口道。

    太過迫不及待的回答立刻讓她紅了臉，她用菜單擋住半張臉，小聲對封晏說：「我以前沒怎麼吃過西餐。」她對西餐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牛排」，電視劇里都這麼演。

    她的話讓封晏眼神暗了暗，想到她那個嚴苛的養母，他大概也能猜出個大概，遂道：「我來點，西式餐點份量不多，你每樣嘗一點，喜歡哪個記下來，我們下次去嘗嘗其他地方的味道。」

    封晏的語氣太隨意，以至於葉陽雪都覺得他們像是認識許久的朋友，但她也承認，這種約好下次一起吃飯的感覺還不賴，哪怕眼前這個男人是她之前一見就打哆嗦的人。

    然而葉陽雪還是低估了封晏，也低估了有錢人吃飯時的鋪張……浪費？

    菜單上上幾十道菜，封晏幾乎點了大半，哪怕如他所說份量並不多，但胃容量只容得下一塊牛排的葉陽雪，讓她面對那麼多精緻漂亮的菜，簡直像是折磨。

    好吧，其實她也不重口腹之慾。

    只是……

    「這個盆栽慕斯不錯，嘗嘗看。」封晏忠實的扮演了一個推銷員，在葉陽雪已經撐的不想說話時他還一個勁的給她推銷，並且如他先前說的那般，每樣只嘗一點。

    縱然每樣只嘗一點，也能叫人吃的胃脹。

    葉陽雪也是不想掃封晏的興，結果就是還沒走出餐廳，她胃裡已經翻湧，只來得及推開封晏，快步去了洗手間。好在她還理智的知曉自己是在酒店餐廳，若是讓用餐或是酒店人員看到她吃東西吃吐，說不準會給酒店的客人們一個錯誤的指示以及對酒店餐廳的差評。

    葉陽雪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眼睛有些發紅，一直等候在洗手間門口的封晏立刻上前：「你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

    「別……」葉陽雪忙伸手將人拉住，小聲說：「我、我就是吃得有點多……」

    一是吃得有點多，二是吃的有點雜，三可能是因為長這麼大第一次正式吃西餐，口味不太習慣，所以她那嬌氣的胃鬧脾氣，倒是不至於去醫院。

    封晏聞言並未放下心來，「我送你回房間。」

    原本第一次的「約會」封晏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失落。

    葉陽雪回到房間後又吐了一次，她自己也頗覺丟人，撐到吐什麼的絕對是她這輩子第二羞恥的事。

    「我還是給叫個醫生吧？」封晏擔憂上臉，這次他聽到了洗手間裡的動靜，因此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葉陽雪阻止了他，「我真沒什麼大礙，就是吃多了。」現在吐光了，胃裡自然也舒服一些。

    為證明自己這種撐到吐的行為並沒什麼大事，她還列舉了一些女孩為了保持好身材吃過後還刻意催吐……雖然她不是刻意，但起碼她身體本身沒受什麼傷害。

    封晏持保留意見，催促她上床休息，可葉陽雪尚未洗漱，讓強迫症的她就此上床絕對不可能，可封先生看著又是一副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的模樣，葉陽雪額角青筋有點突突的。

    封晏也好似沒察覺她的糾結，正等著她主動上床躺好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葉陽雪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來電顯示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也沒避著封晏，選擇了接聽。

    「喂，您好？」

    「好」字音未收，聽筒那方便傳來一個悽厲的聲音：「葉陽雪，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鬼迷心竅拿你做誘餌，陷害你，毀壞你，我跟你道歉，我請求你的原諒，求你放過我，求你放過我……」

    葉陽雪被這銳利刺耳的聲音刺激的鼓膜發疼，她將手機拿離些許，但那聲音她卻認得——陸茶茶。

    陸茶茶求她放過她，什麼意思？

    「你怎麼了？」葉陽雪等到對方稍微停歇時才問了一句。

    陸茶茶聽到她的聲音喜極而泣一般，她絮絮叨叨說起這段時間來的經歷——

    她的所有信息被網友人肉，她跟史建仁有過一腿，藉助史建仁獲得《風聲鶴唳》中角色，除史建仁外，她私底下還接觸了不少圈子裡的人，表面看著風光無限，暗地裡早已糜爛不堪。甚至最近還有她以前找過的一個攝影師的老婆堵上門，她並不記得那個攝影師，以她的身份條件能接觸到的也不是多有權利勢力之人，可惜那個攝影師卻有一個有背景的老婆，直接找到了學校，當著班裡同學和老師的面將一疊她的果照扔了出來，讓她被全校師生嘲笑，也不敢再去學校。

    倒霉的不僅如此，《風聲鶴唳》劇組那邊突然又通知她她勾搭上史建仁，所以史建仁的妻子發難，必須將她從角色中除去，只給了她一筆數目極小的違約金。

    如今的陸茶茶各種黑料纏身，以另一種方式紅在網絡，出門被人指指點點，還有某些成人雜誌給她打電話邀請她拍封面材料……想到她落得今天這步田地的源頭，她自然將這一切歸結到那險些被自己害得身敗名裂的人身上。

    陸茶茶認為，若問這世上誰那麼恨她，想要害她，只有葉陽雪，葉陽雪在報復她。

    「葉陽雪，我求求你，求你放過我這一回，以後有你的地方我一定離得遠遠的，求你……」陸茶茶真是被網絡上的口誅筆伐給逼瘋了，她以前所幻想成為大明星的那一天，恐怕再也無法到來，不僅如此，她連娛樂圈的門檻恐怕再也無法踏入。

    葉陽雪聽著她的話眉頭擰緊，她不是同情陸茶茶，不是可憐她的遭遇，她生性純良，卻並非聖母，人在做天在看，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陸茶茶能夠為了自己的前途利益將一個無辜的她推出去，或許某一天也會為了自己傷害更多無辜的人，她此時所受到的只能說是自食惡果。

    只是，她並沒有讓明卓他們如此針對陸茶茶，她的初衷只是想讓事件的澄清而已，既然事情澄清，自然不必趕盡殺絕，但眼下陸茶茶顯然快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若是她一時想不開，那她豈不成了間接的兇手？

    陸茶茶沒等到葉陽雪說話，她那裡似乎有人跟她爭吵，聽語調似乎是她的母親，幾句話之後就開嚎，通話也斷了。

    葉陽雪盯著手機沉思半晌，決定還是問問明卓關於陸茶茶那件事，順便也給她留條活路。

    「你想去哪？」葉陽雪卻是忘了，她房間還有一個人。

    「呃……」葉陽雪語塞一瞬，才道：「我想去明姐房間一趟。」

    「不行，你現在需要休息。」封晏站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葉陽雪：「……」

    葉陽雪斟酌了一下用詞，道：「剛剛的電話您應該聽到了，我雖然不喜歡她，也恨她，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她也受罰承認錯誤，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好。」

    「得饒人處且饒人？」封晏俊眉一挑，「陸茶茶？」

    「……嗯。」葉陽雪莫名有些頭皮發緊。

    封晏上前一步，以一種飽含深意的語氣說：「你知不知道，倘若那天你真的被她得逞，你會受盡屈辱，被史建仁拍下不雅照片甚至是視頻，史建仁如果不放你離開並以照片為要挾逼迫你妥協你該怎麼辦？又或者你擺脫了史建仁，也成功進入娛樂圈，如現在這樣一點一點積累紅起來，陸茶茶再曝出那些照片，將你打入地獄，你會不會淪為今天的陸茶茶？」

    他的話字字誅心，哪怕與她仍有兩步距離，但她還是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也隨之蒼白。

    「不管是陸茶茶還是史建仁，他們都必須付出代價。」封晏望著她，目光深深，透著不容牴觸的保護欲。

    他沒有在查清事件之後就讓陸茶茶和史建仁不好過，那時候他對葉陽雪亦沒有這般在意，且兩人也沒有到他面前蹦躂。可現在不一樣，如果他們倆個安安分分縮著也就罷了，自己跳出來，就別怪他心狠手辣，尤其那個滿腹心機的陸茶茶，他絕不會手軟。憐香惜玉這個詞他懂，但僅限於用在特定的人身上。

    葉陽雪猛地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想——陸茶茶可以說是一個普通的表演系學生，家庭也普通，沒甚背景，但史建仁呢？他那種大老闆怎麼會輕易站出來替她澄清，還將鍋甩到陸茶茶身上？

    她恍惚間想起那天晚上她逃進封晏房間後外面之人弱下去的聲音，仿佛他對上的是可怕的毒蛇猛獸，史建仁在封晏面前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他畏懼這個男人。

    「封先生，是你嗎？」她聽到自己這麼問。

    「是我。」封晏回答的毫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