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失蹤
2023-10-02 23:43:24 作者: 西蘭花花
下午方長庚領著幾個玩累了的孩子回府時,情緒明顯還是有些不高,總是時不時的就陷入回憶中去。
焦氏心裡一直惦念著那莊子,見方長庚臉上笑意不對,心中一跳,一臉關懷的試探問道:「夫君,這是怎麼了?看你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她頓了頓,更加小心翼翼的把心裡想知道的事情給問了出來,「……是不是,那葡萄酒,不太好?」
方長庚從陳年往事中微微扯了回了些思緒,見焦氏一臉關懷,心裡也有幾分感動,隨口道:「聞著那個味道,似乎不太對勁。具體也不好說。」
焦嫣容正在一旁窩在椅子上晃著兩條小短腿吃著蓮子羹,聽方長庚這麼一說,皺著小臉點了點頭:「那味道太刺鼻啦,熏死我啦。」
焦氏心中一動。
葡萄酒味香醇美,哪裡會有刺鼻的味道?
看來是失敗了。
焦氏心裡鬆了口氣,面上卻帶著幾分惋惜:「畢竟菡娘還是個孩子,哪裡會都懂葡萄釀酒的法子。」她頓了頓,又對方長庚道,「夫君,雖說菡娘這次去釀葡萄酒魯莽任性了些,但她畢竟還小,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次沒成功就算了。你勸勸她,讓她後面萬萬不能再這般浪費了……那莊子雖然已經是她的了,但我畢竟也算是她娘,也是不忍看她胡亂浪費……」
方長庚雖然覺得方菡娘今兒的表現不太像是葡萄酒失敗了,但焦氏這怎麼說也是一片好心。他笑著應了一聲。
方菡娘同方芝娘剛回院子沒多久,方明淮便也下學回來了。
剛一進院子,方明淮便皺著小臉同兩個姐姐訴苦:「大姐二姐,我覺得鄭春陽瘋了。」
今天早上鄭春陽來上學時,動作僵硬,一動就齜牙咧嘴,仿佛身上疼的很。方明淮問了才知道,昨晚上他爹他娘知道了他去尤府門口逞英雄的事,也知道了要不是那位謹公子,鄭春陽差點就被抓起來的事,當即勃然大怒。
鄭春陽是有心理準備的,他以為他頂多會被他爹拎去演武場好好的教育一番,結果這次他失算了,他那憤怒的爹娘直接去拿了他們最趁手的家什,對著鄭春陽來了個男女混合雙打。
他爹拿的是演武的一根棍子,他娘拿的是繡棚,好一陣劈頭蓋臉的打,除了還要上學見人的臉,鄭春陽身上基本都被打的青青紫紫的。
鄭春陽鬼哭狼嚎了前半晚,後頭他爹給他上藥,又鬼哭狼嚎了後半晚。
這也就是他爹熟知軍中刑罰,知道哪裡打的疼,讓人長記性,又不會傷筋動骨。
鄭春陽給方明淮說這事時,一臉唏噓:「我懷疑我可能不是親生的。」
方明淮以為鄭春陽經了這麼頓打,好歹會收斂些。
結果放學回來時,鄭春陽死性不改的又打著送方明淮的幌子,讓車夫從石子街尤府門前經過。
方明淮簡直對鄭春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百折不撓?悍不畏死?
……
車夫看著方明淮頭也不回的直接進了人家自己家的馬車,尷尬的扭頭問鄭春陽:「大少爺,咱們怎麼送?……」
鄭春陽半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打了個響指,對車夫下了指示:「駕車,去前面領路,從石子街走。」
不得不說方明淮小朋友是個厚道的,他著實下不了那個狠心,任由鄭春陽這個一面對愛情就把腦子放家裡的傻蛋去惹事。
彭老爹看著前面踏踏踏領路的馬車,手裡握著馬鞭也是有些遲疑:「淮少爺,這?」
方明淮磨了磨牙,帶著不情願,咬牙道:「……跟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從石子街經過。
然而這次尤府大門緊閉,一道縫都沒留,外面的軍士把守依舊森嚴。
鄭春陽一瘸一拐的咬牙忍痛在尤府門前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敢去闖。
就算他硬生生闖進人家家裡,他又能幹什麼呢?
鄭春陽也不知道。他過來,其實只是想看尤子倩一眼。
待了小半個時辰,尤府大門紋絲未動,看來今日尤子倩是不可能從裡面出來了。
鄭春陽只好懨懨的上了車,這下也不喊著去送方明淮了,進了馬車後就一言不發。
方明淮直接囑咐鄭家的車夫調頭把鄭春陽拉回家。
……
「大姐二姐,你們說我該怎麼勸他?」方明淮嘆了口氣,小小的臉上滿是苦惱。
方菡娘想了想,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鄭春陽的娘,王夫人帶他來家裡向你道過謙?看起來最起碼王夫人是個明事理的。鄭春陽這樣,他娘不會不管的。」
方明淮人小鬼大的嚴肅點頭:「只能這樣了。」
結果還是出事了。
大半夜的,焦府的門被重重敲了半晌,門房打著哈欠開門時,卻目瞪口呆的發現敲門的是一位帶著丫鬟婆子滿臉焦急的貴婦人。
正是鄭春陽的娘,王夫人。
王氏坐在花廳里,滿臉都是焦急不安。今兒給焦氏陪夜的大丫鬟琥珀,她給王氏端了杯茶,柔聲道:「夫人先喝口茶緩一緩。我們夫人這就出來了。」
話音未落,焦氏披著衣服,髮髻松松的,有些斜了,一看就是從睡夢中被人叫起來的。
王氏愧疚的站了起來:「焦家妹妹,著實對不住,你有了身孕還勞煩你半夜起來……」
焦氏雖然心裡有些惱,但她也清楚,若沒有緊要的事,像王夫人這般品階的貴婦人,根本不可能不顧禮儀的半夜過來拜訪。
這說出去根本就是驚世駭俗的。
「姐姐快別這麼客氣了,」焦氏一臉的體貼,「想來是發生了什麼?」
王氏急的都快要掉眼淚了:「我家大兒不見了!他與你家小公子向來交好,我也實在是沒有法子,只好過來問問他有什麼線索。據說外頭近來出現一批馬匪,要是春陽有個什麼不測……」
王氏急的語無倫次的很。
她身後的丫鬟適時遞上手帕,溫言安慰著。
原來是找方明淮的。
焦氏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面上還是一派替王氏著急的樣子,連聲催著琥珀:「你快去淮少爺院子裡,把淮少爺喊過來,就說有要緊事。對了,菡娘向來聰慧,把菡娘也喊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王氏感激的都要落淚了。
焦氏溫言安慰了幾句,坐在椅子裡心中冷笑:她被人鬧了起來,別人也別想好好睡!
因著王氏畢竟是女眷,方長庚雖然也醒了穿戴整齊了,卻是不方便出來見客。他在裡間聽王氏那麼一說,也有點為小兒子的那個朋友擔心。
畢竟對方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近來雲城外確實傳出了有馬匪的風聲,若那少年一人在外流蕩,碰到馬匪,那就不好了……
方長庚使丫鬟給焦氏遞了個話,讓焦氏問問王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焦氏看向王氏。
王氏眼裡隱隱帶著淚花,她微微鎮定了下:「還是先聽聽令公子怎麼說。」
不多時,方明淮就過來了。
一前一後的,方菡娘方芝娘也穿著簡單的家居衫,跟著過來了。
方菡娘時常同方芝娘一起睡,焦氏尋了個理由讓人把方菡娘喊起來,方芝娘自然沒有不醒的道理。
方明淮聽傳話的丫鬟說鄭春陽不見了,著急的很,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方菡娘方芝娘見狀也是一路小跑。
幾個丫鬟都跟著跑的氣喘吁吁的。
王氏一見方明淮進來,激動的站了起來,快走幾步握住方明淮的手,眼淚幾乎都要掉了下來:「好孩子,你知道我家春陽去哪了嗎?」
方明淮被嚇了一跳,穩了穩情緒,道:「夫人別急,我也不知道春陽去了哪裡。他沒跟我說起過這件事。」
王氏臉上閃過絕望:「他沒跟你說麼?那他能去哪……」
方明淮有些遲疑的問:「夫人,春陽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王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捏緊了手中帕子,道:「……就是他送你回來過後,回校尉府的路上。」
方明淮微微一驚,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記得因著尤子倩沒露面,鄭春陽心灰意冷的很。他就特特同車夫說了,讓車夫直接駕車載鄭春陽回家啊?
方明淮把這事問了問王氏,王氏眼裡的淚又涌了出來:「……我問過車夫了,他說就是從石子街回校尉府的路上,路過賣鮮花餅的鋪子,春陽想起我愛吃那個,特特下車去買,結果車夫就再也沒等到春陽回來。車夫去問店家,還特特形容了春陽的模樣。店家說,是有那麼一位公子買了鮮花餅,但早早就拎著出去了!」
說到這兒,王氏再也忍不住,一滴淚從她眼角划過,她手中緊緊捏著帕子,卻沒有去擦拭那滴眼淚。
「我相公領著兵卒在城裡找到現在,也沒有半分蹤跡。我這也是著實沒法子了,想起你同春陽關係好,抱著一絲希望過來問問……」王氏聲音哽咽起來。
王氏知道,雲城外出現了馬匪的風聲,並不是空穴來風。
甚至,她的相公鄭校尉懷疑,那群馬匪根本就不是真的馬匪,只是修繕河堤款項貪污案的幕後黑手作出來的一個幌子,真正目的是讓尤府這個棄卒徹底閉嘴。
如何才能徹底閉嘴?
自然是殺人滅口,到時候再推到馬匪身上!
所以,那些人就是為了殺人來的,比馬匪還要兇殘!
然而這話她又不能同外人說,心裡的苦痛,誰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