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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我算什麼?

2023-10-02 23:40:59 作者: 雪迦
    在HarborHouse辦晚宴的這個主意,是許靜禾出的。

    作為擴編之後新老員工的第一次團體活動,再冠以慶祝拿到競標資格的名義,對穩定人心有極大好處,許靜禾這個設想是先和人事部說,然後拿了活動策劃送醫院給葉殊城看的,她在旁邊興奮地講了一大堆,葉殊城一言不發,但最後還是簽了這個字。

    打從那天蘇念離開之後,她就能感覺到也葉殊城情緒一直不高,她也想過法子要逗他開心,包括晚宴也是她別出心裁想要讓他高興,可大多時候對上他一張冷臉,她連說話都有些戰戰兢兢。

    她其實能感覺到,葉殊城雖然那天有幫她出頭數落蘇念,但是心底里還是更偏向蘇念一些,認定是她說了什麼話激怒蘇念,而蘇念那天差點出口的名字也再次給她敲響了警鐘,她不得不提防著。

    這些天葉殊城的身體狀況也不大穩定,偶爾還是會胃痛,她乾脆也不去公司,每天拿著設計圖在病房裡面寫寫畫畫。

    從每日的三餐,到幫忙打理工作上一些事務,偶爾Rita忙不過來的時候,她還要代葉殊城往返於公司和醫院之間,沒有閒下來的時間,她這樣照顧他幾天,終於見他態度有軟化,說話的時候,似乎沒有那麼生硬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低聲下氣傭人一般這麼幾天,也算是沒白費。

    安子晏過來的時候,她和葉殊城恰好剛吃過午飯,她收拾了飯盒出去扔,迎面撞上安子晏。

    安子晏見著她,微微愣了一下,轉而笑,算是打招呼。

    他心底有些感慨,到頭來在葉殊城需要人的時候,陪在葉殊城身邊的,還是許靜禾。

    他以前其實是不喜歡許靜禾的,但人都分很多面,他現在想,其實哪個人還沒有些缺點,許靜禾再怎麼不討喜,總歸對葉殊城還有一片真心。

    他趁著許靜禾沒有回來,在病房裡這樣和葉殊城說的時候,葉殊城卻沒什麼表情。

    他眯眼,「你該不是還在想蘇念吧?」

    葉殊城說:「我想誰不重要,我會和靜禾結婚。」

    「結婚是好事,你看起來可不怎麼高興。」

    葉殊城坐在病床上打點滴,騰了一隻手翻文件,背靠著床頭,聞言有些失神。

    「結婚……是好事?」

    在他眼裡從來不是。

    他對婚禮最初的也是最深刻的印象,是在自己九歲那年。

    他的母親程頤在一個乍暖還寒的春日裡,達成自己夢想,嫁入葉家成為葉家的少奶奶,從一個第三者到上位,程頤等了十多年的時間,最後以犧牲自己的兒子為代價,終於得以光明正大地和葉瑾則在一起,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拋下葉殊城的時候沒有太多留戀,她滿心都是奔赴新生活的喜悅。

    他沒能參加程頤的婚禮,因他去的時候,被攔在門外,程頤連見他一面也不願意。

    九歲以前他跟著程頤還有姐姐程可欣過慣了顛沛流離的日子,房子都沒住過像樣的,他被攔在葉家的別墅外面,那麼富麗堂皇的房子,有花園有草坪,裡面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談笑風生,一切於他而言都是陌生的,他找到那裡並不容易,然而保鏢將他攔了個死。

    他聽見有路過的人看到他,在議論。

    「這不是那個私生子嗎……」

    「程頤不要的那個?」

    「還這么小,真可憐。」

    許是因為他是小孩子,那些人在議論的時候,並不怎麼收斂音量。

    小孩子缺乏察言觀色的能力和知難而退的認知,保鏢總不好動手去打一個小孩子,攔住了他卻趕不走他,他在別墅門外站到夕陽西下,看著裡面的熱鬧,偏執不休地等待程頤,最後他等來了葉顯——葉家長子。

    葉顯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打小在葉家長大,養尊處優,大葉殊城其實也不過四歲而已,在深水豪門卻早熟得多,見葉殊城著髒兮兮的衣服等在門外,隔著道鐵門,他對葉殊城說別等了,你媽不要你了。

    小小的葉殊城沒有說話,只是倔強地繼續等待,那天他等到了夜裡,他覺得程頤大概是要招待賓客,顧不得他,可等到賓客散盡了,他依然沒有見到程頤人影。

    那是他生命中印象最為深刻的婚禮,他母親的婚禮,他被關在鐵門外,進行了一場他生命中迄今為止最漫長的,並且沒有任何結果的等待。

    所以談到結婚,他興奮不起來。

    甚至婚姻這檔子事兒,他都覺得可有可無。

    幾年前他找到許靜禾的時候,葉瑾則和程頤知道他和這麼個女人來往甚密,還旁敲側擊告訴他說該注意一下影響,他雖然不是公眾人物,但畢竟是葉家身份敏感的私生子,很多人盯著,程頤有心給他相算一門商業聯姻,所以在感情方面管制也比較多。

    他哪裡會聽,那段日子葉家因為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的,他和程頤不知道吵過幾次,其實許靜禾當時並非他女友,他只是不能接受程頤在那個時候跳出來,以母親姿態訓話。

    很多事情認了,不代表看開了,他與葉家的嫌隙似乎難以逾越,他回想起最後一次見到葉家人,是葉顯,在商場,他帶著蘇念,而葉顯問他是不是換了女人。

    想到蘇念,他本來不怎麼樣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安子晏並沒有在病房待很久,許靜禾回來之後他覺得說話不大方便就匆匆走了,葉殊城整理了好半天思緒,看著文件注意力卻無法集中。

    蘇念離開那天的話餘音繞樑一樣繞了他這幾天,讓他連睡覺都不安穩。

    Rita再來的時候,帶了些需要簽字的文件,逐一給葉殊城過目,「這個是建築設計部的培訓名單,因為那邊總監比較急,昨天已經開始上課了,您看還需不需要看一下?」

    他一直冰封一樣的容顏有一絲鬆動,接過來低頭認真看。

    名單他來回掃了整整三遍,沒有看到蘇念的名字。

    Rita看到他手指按上去,挨個去看那些名字的時候,心裡就有了預感,最後果然聽到他問出來:「這名單確定沒有遺漏?」

    Rita說:「這是最終的,電子版在我電腦裡面,沒有遺漏。」

    許靜禾還在窗口畫圖,聽到對話內容早就豎起耳朵來。

    葉殊城又看了一遍,心慢慢沉下去。

    這種培訓蘇念不可能不報名的,如果報名了,她也算符合條件,沒理由不在名單內……

    他將名單攥出摺痕來,有淡淡的,摸不到的慌,在心口彌散。

    他那天把話說的很重,他說他說不定會改變主意將她趕出R.S.去,難道她當真了?

    再聯想起她那天最後一句話,他恍然間居然有些怕。

    她是不會主動放棄設計的,她為此付出太多,他最清楚不過,但是萬一她真的堅持不了了呢?

    他想到一種最糟糕的情況——

    難道她辭職了?

    Rita後來還讓他簽了幾份文件,他都忘了,機械性地去簽字,可那種不安的感覺一直縈繞,眼見Rita要帶文件走,他看了一眼許靜禾,喚:「靜禾。」

    許靜禾一愣,放下畫板走過來。

    「能幫我買包煙麼?」他問。

    她愣了一下,心底是不大願意的,覺得這種事叫Rita去做差不多,可想到自己本就是借著這個機會表誠意,便沒多推拒,拿了錢包下樓。

    許靜禾離開,他才覺得問話自由了些,「Rita,你最近在公司見過蘇念嗎?」

    Rita回:「沒有。」

    Rita學聰明了,不敢再多管閒事,上次在醫院發生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什麼事情客觀說出來,本分做自己的工作就好,不然像上次,本是好心卻辦了壞事,幸虧葉殊城沒跟她追究,不然真是說都說不清。

    他沉默片刻,又問:「建築設計部內訓報名員工……未篩選的名單,你有嗎?」

    「沒有,那邊只交給我最終確認的。」

    他頭微微低著,說不清什麼心情,好久才「嗯」了一聲,說:「你走吧。」

    事到如今他覺得他其實不該再問了。

    問什麼,問她有沒有辭職,問她到底是不是還在R.S.,問了有什麼意義?

    Rita走了之後病房裡面靜的可怕,他離開病床,站在窗口,看見樓下許靜禾已經買了東西折回來,他心頭猛然一陣煩躁,緩緩靠了窗,拳頭攥的很緊。

    安子晏曾經說過他說話不懂得在乎別人感受,他認,他現在也覺得那天過了,可是蘇念動手在先,怎麼也找不到理,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蘇念打許靜禾而無動於衷,他給自己找足了理由,可他還是開始覺得後悔了。

    不該說那種話。

    午後,外面烈日炎炎,他的心也陷入一片焦灼之中,怎麼也無法解脫。

    許靜禾回來的時候,葉殊城已經換過衣服,她手裡還拿著煙,見狀愣了愣,「你要出去?」

    「嗯,去公司一趟。」

    她說:「可今天下午才辦出院手續……」

    「你幫我辦一下手續,我有事得回公司一趟了,」他頓了頓,似乎也覺得這樣安排不妥,「或者你別管了,明天我來辦。」

    「明天是周末。」她提醒,「而且明晚你也要去參加HarborHouse的晚宴吧?」

    「那就下周我叫Rita來辦手續,我等下和醫生說一下就走,你呢?」

    許靜禾傻眼,「你都走了,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我和你一起回公司吧。」

    他看了她幾秒,嘆口氣,「靜禾,你這幾天照顧我也辛苦了,我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送你回伊水雲居休息吧。」

    他根本不是詢問的語氣,話才說完手機已經拿出來撥通司機號碼,她臉色訕然,將他要的煙放在桌上,低頭等。

    葉殊城這個人比較獨斷,她一向清楚,大多數時候,她都是順從他安排的,過去她對此並無任何怨言,然而現在,隨著兩個人正式交往以後逐漸凸顯出來的這些問題,她有時會對他這種作風感到不滿。

    葉殊城是真的很急,才掛斷電話就要往出走,她有些無措,攔了一把,「你就走?」

    「嗯,你等一會兒,司機馬上來。」

    她瞠目結舌,「那……你今晚住哪裡?」

    他一怔。

    之前一直住在榕城,他根本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她趕在他出聲之前開口:「你到伊水雲居來好不好?你還生病呢,一個人在榕城那邊也不好……我,我不太想去那邊……」

    後面的話音低落下去,她恨極了榕城那房子,那算什麼,原本該是她住進去的地方,蘇念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鳩占鵲巢,將那裡變成自己和葉殊城的愛巢,她想起就覺得噁心。

    他說:「榕城有柳姨在,我沒事的。」

    說話間已經邁步,她在他身後又出聲,「你為什麼要一個人住在那裡?殊城,我是你的女朋友,讓我來照顧你不好嗎?」

    他腳步頓了一下,回頭。

    她抿唇,盯著他的雙眸裡面有些擔憂,關切,以及忐忑,那是對他拒絕的一種無聲控訴。

    這些天她一直在醫院照顧著他,睡醫院的陪護床,連去個公司都是匆匆忙忙的,他默了幾秒,「好吧,今晚我去伊水雲居。」

    她笑起來,「我讓廚子做好飯,我等你。」

    ……

    R.S.集團總部。

    葉殊城抵達公司的時候,是直接去的十六樓,目標很明確,從走進大辦公室的那一刻,他的視線就循著蘇念工位去,那裡沒有人,他走近了,發現電腦是開著的,桌上的水杯也還在,可是不見蘇念蹤影。

    其他人看到他都在打招呼,何曾離得近自然也趕緊微微低頭,「葉總。」

    他指著蘇念椅子,臉色緊繃,「人呢?」

    何曾回答:「去樓下印務部取成圖去了。」

    他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地,停了幾秒,又很多餘的問了一句話。

    「她這幾天……還好麼?」

    何曾不知道他問的是哪方面,表情有些猶豫,半天沒回答上來。

    那天醫院裡面肯定是發生過什麼事,但是蘇念明顯不想說,他也不好強硬揭人傷疤地問個不休,他只知道蘇念最近工作狀態是糟糕透了,作圖速度慢不說,還比以前容易出錯。

    他這段時間也不知道跟蘇念強調了多少次,要她調整狀態,可她無動於衷,就連兩小時前那封通知全員R.S.建築設計部園藝博覽會項目競標申報成功的郵件也沒能振奮她一下,他覺得有些掃興和挫敗。

    見何曾表情,葉殊城也沒了再問的興致,「算了。」

    他離開便去了建築設計部總監辦公室,目的也很明確,進去坐下就問,「內部培訓名額誰確定的。」

    副總監也在,訕訕出聲:「……是我。」

    「篩選的時候是什麼原則?」

    「老員工,基層,初級設計師或者設計助理,工作態度認真,無拖欠圖紙情況發生的……」頓了頓,想起什麼,補充道:「還有學歷在本科以上,屬於建築設計相關專業畢業的。」

    他面無表情道,「我記得以前好像說過,我們任人唯賢,不在乎學歷出身。」

    副總監暗自咋舌,這算什麼,這兩口子一個來說要學歷一個說不要,過來過去中間不過就差蘇念一個人而已,卻是都刁難到了他頭上。

    猶豫兩秒,副總監再次開口:「其實部門裡面就一個不符合條件的,也就是蘇念,那天確定名額的時候許總參與了,說低學歷員工參與會降低培訓質量,或者引起所有申請培訓新員工的不滿,我覺得也有些道理……」

    葉殊城臉上沒有表情,眸色微微一沉。

    「許總是業務總監,為什麼會參與技術部門的事情?」

    副總監和總監面面相覷,當時是許靜禾在管理層會議中聽到這個培訓,然後自告奮勇要參與名額篩選的,許靜禾身份放在那裡,沒有人會去質疑,副總監說:「許總是好心幫忙,再說她分析的也有些道理……」

    葉殊城沒了耐心繼續周旋,「把蘇念的名字加上去,讓她下周進班。」

    總監和副總監都愣住了,誰都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說出蘇念的名字來,這麼一聽,簡直就是專程為了蘇念而來。

    「我話沒說清楚嗎?」葉殊城又問。

    副總監說:「萬一許總知道……」

    「誰有異議,直接來找我。」

    他嗓音低沉而穩,不容反駁。

    等蘇念的名字回到名單上,他才覺得心裡一塊石頭落地,離開總監辦,出去的時候視線掃過去,依然沒有看到她,他帶著一絲悵然離開,卻在拐過電梯間拐角遇上他目光一直在搜索的那個人。

    電梯間這會兒空蕩蕩的,蘇念是剛剛從電梯裡面出來,低著頭,頭髮挽的鬆散,有髮絲垂落在兩頰,眼睫低垂,若有所思的模樣,圖冊看起來有些重,她費力地抬了一下,卻沒抬頭,冷不防撞上一堵人牆,手裡的圖冊嘩啦啦掉在地上。

    她一驚,趕忙彎身蹲下去撿圖冊,這幾天何曾看她已經不順眼,弄髒了嶄新的圖冊,何曾可能會弄死她,她手在拿到一本圖冊的時候被另一隻伸過來撿圖冊的手觸碰,才想起什麼,抬頭道歉,「對不……」

    視線卻在碰到對方視線的時候瞬間凝固。

    話也停下來。

    葉殊城也彎下身撿圖冊,此刻靜靜看著她。

    她張了張嘴,道歉的最後一個字硬生生咽下去。

    她才不會對這種人道歉,她艱難扯出疏離的笑,「葉總來了。」

    他沒說話,她短短几個字就讓成功給他添堵,他不想看她這副冷漠的模樣,也不想聽她這樣叫他。

    她對他的反應似乎也沒有太大興致,復又低下頭,手要收回來,突然被他按住了。

    他攥住了她的手。

    她愣了愣,要把手抽回來,他卻死死不放。

    她又急又氣,抬頭看一眼四周,見沒人,壓低了聲音,「放開我。」

    他一言不發,可掌心的力量沒有一點鬆懈。

    她的手很小,堪堪稱得上是柔若無骨,他眼帘低垂下來,不動聲色打量她削瘦的肩,她T恤領口處鎖骨深陷,他想過不止一次的,要把她養的胖一點,那樣才健康,可他到最後也沒能做到。

    以後,他也沒機會做到了。

    蘇念見他不放手,心裡有些慌,辦公室關於她的流言已經不少,她不想自己再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笑談,別人會怎麼說她?

    不要臉的小三,至今還和葉殊城糾纏不休藕斷絲連。

    「你就不怕別人看到?」她語調冷淡。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數日來覺得無所依的心到這一刻才尋早妥帖的藏身處,那天在醫院,她走的時候說的話,看他的眼神,都讓他覺得如同大難臨頭。

    她依然抽不出手來,「你不怕許靜禾看到?」

    他倒是有了一瞬間的怔忪,她趁著這個空隙抽出手,冷笑。

    他終歸是有軟肋,軟肋就是許靜禾,三個字足矣。

    她一本一本撿起圖冊摞起,聽見他聲音低落下去。

    「你和靜禾……」

    她抬頭看他。

    「你針對靜禾,靜禾針對你,那我算什麼?」他問。

    她一怔。

    他眼底全是失落和不確定,還有霧靄茫茫的哀傷。

    她心口倏爾疼的似要分裂,她沒見過他這表情,這樣子根本不像是他。

    他永遠意氣風發沉著冷靜,哪怕有些情緒變化也都是居高臨下,可這一刻的他看起來有些脆弱。

    她張了張口,啞巴了。

    喉嚨裡面像是塞了棉花,堵的發不出聲音來。

    她低下頭去不看他,不能看,不敢看,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迷惑,總不知不覺忘記她自己什麼身份,忘記曾經磕磕絆絆一路來落下多少傷口,他這算什麼?將她推開,將她狠狠摔地上,現在卻一副受害者模樣……

    她收拾好圖冊起身,他也站起來,聽見她說:「葉總,我走了。」

    他沉默,就在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轉過身去,「蘇念……」

    她腳步一頓。

    「安子晏說我說話不會設身處地為別人考慮,我承認,我這個人很自私,我對你說的話……」他頓了頓,「如果傷到你,你就忘了吧。」

    她愣住了。

    他會這樣直白而主動說自己自私,她有些意外,而他還在繼續。

    「我有……想要你記住的話。」

    她想回頭,又害怕回頭,她怕看到他,她又會飛蛾撲火一樣殞身不顧撲過去,她不能。

    他說:「我想要你的時候,不是因為你是送上門來的便宜女人,也不是因為我們之間順水推舟的交易,更不是因為對我來說那都無所謂只是多一個女人,只是因為我想要你。」

    此刻的電梯間安靜空曠,刻意壓低的男音宛若提琴音符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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