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八章 彼此心疼
2023-10-02 23:08:37 作者: 優文
鼻翼間是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彭墨眼眶有些濕,悶聲問:「你親自去了南燕國是不是?」若不然這一身的傷如何而來?
想到她曾懷疑他封地傳言的真實性,她就越的愧疚。 ?
金修宸沒有回答,抱著明顯消瘦了的她,他心中酸,在她最艱難的時刻,他沒能陪在她身邊,可想而知,這些日子她是多麼的難捱!
燈花炸了一下,蠟油滴了下來,燭火明顯亮了許多。
他鬆開了手,轉身回到美人榻上坐下。彭墨胡亂抹了眼淚,拿起藥箱裡的創傷藥和紗布來到他身邊,看著他滿身的傷痕,她心疼起來。
那南燕國國力不弱,國君也不是昏庸之輩,光看金修宸這一身傷就知道他所謀事情的兇險和艱難。
若不是替母親報仇,他根本不必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南燕國!
若不是認識她,他是大庸輩分最高的王爺,舒舒坦坦一輩子!
他最大的災難是她!
重新看著傷口,已經包紮起來的傷口應該是嚴重的,餘下略輕的就沒有包紮。可饒是看著這些輕的傷口也足夠她膽戰心驚了。
也不知他路上是如何拼命趕路的,這些傷口明顯是沒有處理的,乾涸黑的血液凝固在傷口周圍,傷口沒有一絲癒合的痕跡,有的儼然已經潰爛。
她看著看著眼淚不自覺的又冒了出來,手也跟著抖起來,暗罵了一聲沒出息,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小心的清理了傷口周圍的血跡。
待將血跡清理乾淨,她白皙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他看著微微擰眉,忽的想起她是怕血的,又獨自懊惱起來,倒不如讓齊木來包紮了。
當然,擁有重生記憶的他也清楚的明白彭墨怕血的原因。
彭墨用紗布簡單的擦了手,才將創傷藥灑在傷口上,聽到頭頂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出「嘶」的一聲,她的心都跟著顫了顫,包紮起來越的小心輕柔。
金修宸眸光柔和起來,每次受傷他都會想,若她在就好了。
現在,他如願以償,她就在眼前。
他只離開了四十九日,卻覺得離開了四十九年。
沒有她的日子,他體會了什麼叫做相思成疾,無藥可醫。
彭墨蹲在他身前,小心的用紗布包紮他腹部的傷口。他張開手臂,讓她更方便的包紮。
她的呼氣淺淺的噴在他的胸膛,指腹輕輕的摩擦他的肌膚,不知不覺間他的呼吸沉了幾分,身上如火般炙燙。
彭墨觸到他的體溫,皺眉擔憂道:「你身上很燙,是不是受了風寒了?」說著就要用手掌探他額頭的溫度,卻被他躲開。
金修宸避開了她的手,輕咳了聲,淡淡道:「無礙。」
彭墨眸光暗了暗,點了點頭。
用了大半個時辰,她才將這些傷口處理完,他這個人講究起來非常講究,湊合起來那也是非常湊合的,端看這些小傷口就知道他肩膀處的傷口絕對是沒有好好處理的。
手指剛剛覆上肩膀,就被他一把抓住,他側目看著她,道:「天快亮了,我該走了。」
這些小傷口就已經將她嚇成這般,若是看到這露骨的傷口,不知要嚇得怎樣的,內心裡,他是不舍的。
彭墨木木的收回手,呆呆的點頭,看著他撿起衣服穿上,她低聲道:「青鳥在這裡也沒什麼事可做,明日就讓他回宸王府吧。」
這一身的傷勢只怕要掩人耳目的,再者,青鳥醫術精湛,她也安心些。
金修宸沒有說話,只是眸光深了深,青鳥在這裡無事可做?
她都虛弱成這樣了,他卻閒的無事可做?
還真是行!
抬步出了房間,看到守在門外的流螢,他冷冷道:「彭墨磕傷了膝蓋,你去處理一下。」
「是。」流螢在冰天雪地里候了近一個時辰也不覺得冷,可聽到金修宸這句話,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蟬,看來殿下心情非常不好!
齊木看著金修宸出了府,這才折回將軍府中,一路避著灑掃婆子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間。
周氏帶著丫鬟往墨荷園來時,流螢剛剛將房間內帶血的紗布棉花處理乾淨,還未來得及處理彭墨膝蓋上的磕傷,就聽到了敲門聲。
彭墨自金修宸走後便坐在錦兀上起了呆,這下聽到敲門聲,她回了神,淺淺應道:「大嫂,我已經起了。」
流螢聽著彭墨回答,這才去開了門。
周氏進屋,嗅到了絲絲血腥味,微微皺眉,可看到坐在窗邊的人,她又一心都在彭墨身上了,上前柔聲問:「怎麼下來了?身子可覺得爽利些?」
昨日彭墨被抱回來的時候可是將她嚇了一跳,那模樣...她險些以為將軍府又要喪...。
流螢站在彭墨身後,目光一垂就看到她斗篷後沾著的血跡,唬了一跳,看了看周氏,她俯身笑道:「主子,還是先梳洗換衣裳吧,幾位少爺和少夫人都擔心了您一晚上。」
彭墨看了眼流螢,見她使眼色,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將周氏送走,流螢才將斗篷解下,心有餘悸道:「好險,若是被大少奶奶看到只怕要追問了。」
彭墨捧著斗篷,暗暗出神。
因斗篷是月白色的,所以上面的血跡格外顯眼,她又想起了他崩開的傷口。
他總是能忍耐的,每一次受傷,他總是說不疼,反而說不少話來寬慰她。
「主子,昨夜您昏迷,三位爺問了屬下原因,屬下沒說。」
「我知道了,梳妝吧。」彭墨擦了擦眼淚,起身將斗篷遞給流螢,道:「悄悄燒了吧。」
這血跡不易洗乾淨,若被人看出了端倪,只怕要壞事,還是燒了,免除後患。
流螢知道輕重,點頭稱是。
洗漱之後,彭墨徑直去了前廳,早飯已上桌,幾人並沒有立即追問,而是先用了早飯。
周氏給彭墨盛了一碗粥,柔聲道:「嘗嘗看,廚房今日一早燉的。」月餘下來,她連衣服都撐不起來了,周氏身為長嫂,也是愧疚心疼。
彭墨點了點頭,乖乖用了。
王氏笑道:「墨兒,二嫂哪裡有幾本古籍孤本,等會兒拿給你看。」
幾年不見,她也摸不清彭墨的喜好,問了府中的丫鬟才知道她愛看書,所以忙收拾出了幾本,想著送去墨荷園給她解悶。
彭墨聽著王氏爽利的聲音,含笑點了點頭。
飯畢,上了茶,所有丫鬟都退了下去。
彭墨抿了一口茶,也沒等他們問,便開了口:「我昨日將趙青櫻母女帶了出去。」
這消息她沒打算瞞,也瞞不住,府里不見了兩個大活人,周氏掌家,總會知曉的。
彭昊皺眉,這二人在府中數月,怎的這個時候想起了她們?帶出去之後呢?她又為何昏了過去?
看著幾人臉上的疑問,彭墨垂眸道:「母親被殺的事情,她們二人是內應。」
淡淡的一句話,就讓幾人如雷擊般愣住,這...這是真的?
「怎麼會?她們如何能認識婺城國和南燕國的人?」王氏心直口快,想到不明白的立即就問了出來。
「是婺城國的思妍,在趙青櫻還是齊府的姨娘時二人便有了接觸,那夜就是趙青櫻開了角門,引了刺客入荷香園。」多餘的細節彭墨沒有說,那些事情她聽了都受不住,她不想讓哥嫂新癒合的傷口再次揭開。
彭家兄妹四人,彭墨是年紀最小的,當年父親在世時就曾說過,以後他們這三個做哥哥的必須要讓著妹妹,保護妹妹。
可現在,他們卻無能的需要妹妹呵護,在場的人誰都聽得出剛剛彭墨的一番胡並未說完。
只是,誰也都不忍心再去提及彭墨省去的那些話。
他們明白她的心意。
「你...殺了?」默了半晌,彭昊試探的問。
彭墨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抬眸去看彭昊,想著他的話,抿唇笑了笑,道:「母親的仇難道只許哥哥們去報?」若能報仇,沾些血又如何?
她知道,她的三位哥哥都是及其正直的人,若要用陰謀詭計去對付思妍何明王,他們斷不會做的,可她不同,什麼陰謀什麼血腥,她一概無所謂!
周氏和王氏對視了一眼,她們都是將門的媳婦,聽到這些話並未被嚇到,只是...滿心的疼惜。
在她們的印象中,彭墨是溫柔善良的,現在會如此,明顯是被逼急了。
彭展和彭碩都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的越的深,手中的杯子都快被捏碎。
彭昊也是皺眉,有他們在,何須墨兒去操勞?
接到彭展的視線,眸中的意思他明白,是要他開口勸一勸彭墨。
他們兄妹四人,只有他和彭墨年齡最近,也是最能說得來的,大哥此時讓他開口相勸,也正合適。
思忖一番,剛想要開口,就聽到彭墨說道:「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哥哥們莫要勸我。」
「主子,柔嘉公主請您進宮一趟。」門外,流螢朗聲說著。
「進宮?墨兒昨夜...。」周氏想說她昨夜還那般昏迷,今日有精力應付皇宮裡的人嗎?
彭墨站起身,看了看哥哥嫂嫂,沒有忽略他們臉上複雜又心疼的神情,心中一暖,眼淚險些流出來,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我進宮一趟,哥哥嫂嫂莫要擔心,我很好。」
大仇未報,她怎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