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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事敗

2023-10-02 23:08:37 作者: 優文
    顧相看著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女兒,心中一陣揪痛,想女兒生來高貴,何時受過此等屈辱,這一刻父愛戰勝了野心,老淚縱橫癱瘓在地,悽苦叫道:「皇上,這一切都是老臣一手主謀,請皇上莫要牽連他人啊!」

    賢妃看著父親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淚盈於睫,低泣道:「父親,女兒不孝!」

    她沒有去求皇上,因為她知道,就算求也是無用,倒不如留下最後一絲尊嚴!

    皇上周身散發著威壓,冷眼看著二人,開口道:「顧獻身為丞相,國之重臣,卻聯合後宮意圖謀反,此罪滔天,不可饒恕,明日午時斬首示眾,以儆效尤!」說著掃視一眾渠王黨,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顧相聽著自己的處決,一張臉蠟黃灰敗,想當初位極人臣,一生輝煌,卻在暮年得了個斬首示眾的結局。

    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又哭不出來,心中淒涼之餘又覺欣慰,能以自己一命換兒子女兒周全,也算是彌補了對他們的虧欠,磕頭領旨謝恩。

    賢妃聽到這句斬首示眾,一顆心「噗通」好似掉在了懸崖深處,疼得她說不出一句話,呆呆的望向兩鬢斑白的父親,眼淚唰唰掉個不停,她是何等自私不孝,為了救兒子竟慫恿父親謀反,累的父親不得善終,她無顏活在世上!

    眾人聞言心中悚然,皇上竟然給了顧相斬首示眾,心中不禁又想,皇上會對他們這些昔日的渠王黨什麼處罰?

    思考間忽的察覺到皇上的視線,嚇得忙收斂心神,垂首跪地。

    以至於,隨著顧相進殿的人雖多,但為之求情的人卻一個也沒有!

    皇上對這些人的反應很滿意,並不打算多做計較,這些人俱是京都官員,若是一同處置,只怕會動搖國之根本,倒不如殺雞儆猴,諒他們沒了顧謙這個頭領,也不敢再生事!

    「賢妃。」皇上處置了顧獻,轉頭看向昔日的女人,腦海中浮現了她當年入宮的場景,這些年,她的小意柔情,溫柔撫順原來只是一個面具。

    面具下的她竟是如此狠辣,若今日事成的人是他們,她會如何處置他這個皇上?

    想到此,眸中遺留的唯一一絲柔情也被冷光取代,冷硬道:「賢妃身為後宮嬪妃,聯合外臣逼宮篡位,其罪滔天,但念其昔日功勞,特賜毒酒一杯,留其全身。」

    「皇上你不能!」顧相聞言「蹭」的站起身衝上前,雙手成鉤,一雙眼睛散發著逼人的亮光。

    彭展看到露出癲狂之態的顧相,手中利器瞬間出鞘,一個箭步擋在他身前,攔住他的腳步,手中的劍架在他的脖頸處,冷然開口道:「顧相三思後行!」

    皇上此時只是處決了當事人,並未株連,若是他此時行為有所不敬,惹了皇上生氣,只怕會有更多的人流血!

    顧相感受著劍的冰冷和肅殺,聽著他的話,冷笑一聲道:「將死之人,我還謹慎給誰看?」說完看向一側的女兒,眸中哀痛不已。

    賢妃淚流滿面,搖頭道:「父親,是女兒不孝,父親莫要再做掙扎。」看著顧獻冷靜下來,賢妃抬頭望向皇上,吸了一口氣,頜首道:「臣妾領旨!」

    「娘娘!」顧相大駭,不行!他的女兒不能就這麼死了!

    皇上看著顧獻一再冒犯,神情越發冷凝,哼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事到如今,顧相也不在隱忍,憤怒睨視著皇上,低吼道:「皇上如此嗜殺,就不怕遭報應嗎!」

    他和賢妃是這般結局,他的兒子,孫子和外孫只怕也難逃一死!

    皇上聞言眸光頓縮,隨機攥緊了拳頭,厲喝道:「將人帶下去!」

    侍衛聽到御命立即進殿將顧獻和賢妃壓了出去。

    賢妃被困住了手腳,掙脫不開,但想到牢獄中的兒子,她還是忍不住哭求道:「皇上,臣妾甘願一死,只是求您饒了渠王,他也是你的兒子啊,您是看著他長大的,皇上...皇上...。」

    悽厲的聲音漸行漸遠,皇上心中憶起往事,有些空落感,看了看冰冷空曠的大殿,無力的揮了揮手,道:「都退下吧!」

    彭展和木郎月對視了一眼,拱手退下。

    而渠王黨卻有些怔忡,皇上這是要饒了他們的意思?

    蘇公公看了眼遲遲不動的渠王黨,微微皺了皺眉,悄悄做了個走的手勢。

    眾人一看,忙起身告退,出了殿俱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掂了掂被汗水浸濕沾在身上的朝服,回想起剛剛驚心動魄的瞬間,他們仍覺驚魂未定,哪裡還敢在此逗留,忙各自出宮去了。

    彭展二人一同出了宮,木郎月搖頭嘆息道:「這顯赫一時的顧家算是徹底敗了!」

    「自作孽不可活!」這顧相聰明一世,到頭來卻愚蠢的去謀反,文官謀反,簡直是笑話!

    忽的,彭展腦中靈光一閃,皇上今日召他進宮鎮壓,是否也有敲打的意思在?

    宮中侍衛萬千,又有九門步兵巡捕五營正統領石堰在,他可是非常樂意打壓顧家的。

    可皇上卻沒有用石堰,而是選擇了他!

    細細一想,彭展心中有些郁燥,與木郎月辭了別,忙回了將軍府。

    這件事情還要與彭昊和墨兒商議一下。

    長信宮,因金哲需要靜養,所以一眾侍女不敢造次喧譁,都是靜靜侍候在外。

    般若自外走進殿中,手中端著調理身體的湯羹,她看到榻上的金哲,將藥碗放在小几上,狀若無意道:「殿下,顧家聯合賢妃謀反,顧相判了斬首,賢妃給了鴆刑。」

    金哲聞言從書中收回視線,抬頭看著般若,片刻問道:「牢中那個呢?」

    般若知道金哲這句話的意思,垂眸恭敬道:「皇上還未下旨,不過,應該快了!」

    快了!金哲眸光銳利,望著窗外樹枝上的兩隻鳥,有些出神,以前他未被封王的時候,也曾這樣看過鳥的,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想了好一會,他才發現早已忘了,是啊,那些日子早已過去,還記著做什麼?

    金哲發呆的時候,般若在悄悄的觀察他,誰能想到,一個命如螻蟻的皇子能成長到如此地步,若渠王能提前預知,會不會早早下手?

    金哲回神,看了看還在候著的般若,微微點了點頭,道:「我想安靜會,你下去吧!」

    般若垂首稱是,福禮退下。

    另一邊,蘇公公出了勤政殿,一路往天牢去了。

    看著手中的明黃聖旨,蘇公公心中思忖,皇上雖痛心,但是這下旨之時卻是一點未留情,顧謙與渠王的聖旨一下,這顧家算是徹底滅絕了!

    哦,不,還有一人,顧家嫡孫,顧翎羽!

    顧家密謀篡位之事就是他舉報給皇上知道的,此舉有功,理應封賞。

    不過,這皇上卻沒提對顧翎羽封賞的事兒,莫不是還在考慮?

    一邊走一邊想,蘇公公很快來到了天牢渠王的牢室,拿起身架,捏著嗓子,展開手中的明黃聖旨,朗聲宣讀起來。

    渠王坐在茅草堆里,看到蘇公公也不起身,只是冷冷一笑。

    蘇公公是父皇心腹,此時出現在這裡,是否表明顧家的計劃失敗了?

    「...斬立決!」蘇公公念完聖旨,看了看一臉漠然的渠王,微微搖了搖頭,轉身出了牢室,回宮復旨去了。

    蘇公公走後,獄卒重新關上了牢門。

    渠王轉了個身,對牆而坐,空了幾日的腦袋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想起往日顧家的輝煌,長信宮的玩耍嬉鬧,母妃的悉心教導,他最後想起的是宮宴上的那一道清蒸魚!

    若是那時沒有那樣做,他現在依舊是德才兼備的渠王殿下。

    顧家實力依舊穩固,母妃也依舊一枝獨秀!

    他的前途會一路平坦,光明。

    他後悔了嗎?

    陽光從巴掌大的小窗戶內泄進來,他側目去看,看了很久,他得到了答案,他後悔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

    京郊南山上,顧翎羽背靠石碑,手中提著一壺酒,面色坨紅,時哭時笑。

    灌了一大口烈酒,他擦了把眼淚,仰天大笑,爽朗的笑聲中透著重重的孤寂。

    他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一句都說不出,只能拼命的灌酒,幾壇下肚,顧翎羽歪到在地,昏睡過去。

    而他背靠的石碑上刻著:吾妻顧吳氏之墓。

    原來是為吳氏做了個衣冠冢。

    怡景宮,惠妃得到勤政殿的消息,笑的樂不可支,笑罷說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旁坐著的寧王聞言冷哼道:「想要一箭雙鵰,同時除掉本王和那個乞丐,沒成想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惠妃心情很是舒暢,笑問:「那個向你遞信之人可找到了?」

    寧王搖頭道:「自從宮宴結束後,他便與兒臣斷了書信聯繫,兒臣派了許多人去找,依舊沒有找到!」

    「那顧翎羽呢?」惠妃想起顧家的結局,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諷。

    「大概在某處醉生夢死吧,一個沒用的人,兒臣找他何用!」寧王冷冷一笑,言語間很是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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