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殤--4
2023-10-02 23:08:37 作者: 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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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爍然一驚,腳步驟停,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她知道那雜亂的刀劍聲代表著什麼!心中的驚慌讓她無法承受,連手指都是顫抖的!
三哥,三哥,彭墨心中默默念著,向著勤政殿重新跑去,安靜,很安靜,條條道道交錯的路上沒有一個人,只有自己在奔跑。
彭墨心中明白,金睿要用如此卑鄙的方法把三哥留在皇宮之中,自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往日守衛森嚴的勤政殿門外此時空無一人,守門的侍衛早就沒了蹤影,兩扇紅漆宮門敞開,她更是心驚,腳步不停跑進去,及至跑的勤政殿內的院子中央,她停下了腳步,一雙眼睛內滿是驚恐,喉間似乎被掐住了,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看到了什麼?
那...地上血人的是三哥嗎?
周身的溫度驟降,她打了一個寒蟬,手中的碎瓷片脫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粹,她緩慢回神,走向那一片片的殷紅,雙腳好像灌了鉛一樣,她每走一步都覺得艱難。
手持刀劍的禁衛軍看到彭墨都仗劍退到台階上。
她模糊看到台階上有明黃色和絳紅色,是金睿和如雨嗎?
彭昊躺在地上,眼眸半瞌,眸光緩慢消散,他拿劍的手臂不住地顫抖,顫抖間劍身隨之輕微抖動,劍和地面發出微弱刺耳的聲響。
彭墨走到三哥身邊,三哥的白色衣袍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血液從三哥身體的各個傷口流出來,流在石板上,印在縫隙中。
目光移到三哥手臂上,手臂被砍了一刀,傷口非常深,一條胳膊幾乎要斷開成兩截,不僅胳膊,身上也有好多傷口,多到讓她不敢去數。
彭墨手腳忍不住的顫抖,她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攥住了,劇烈的疼讓她有窒息的感覺。
彭昊察覺到了身邊的人,空洞無神的眼珠轉向一側,待看到來人後猩紅的眸子猛地睜大,隨即面部又柔和下來,他想笑,卻滿臉血垢看著更猙獰。
彭墨看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全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乾,她走不動了,只能用盡全身力氣爬向三哥,地上的血液染透了她的衣衫,濕濕黏黏帶著獨有的咸腥和灼人的溫度。
待爬到三哥身邊時彭墨已經雙手染血,她看著三哥想要把他抱在懷裡,可她抱不動,她急了,手下愈發用了力,耳邊就聽到三哥悶哼一聲,她這才注意到她的手小心抓住了三哥肩膀的一處刀傷,很深的刀傷,三哥的肩膀不知被什麼兵器給砍開了,骨頭連著筋肉就那樣敞開著,血液不停的流。
彭墨雙手捧著血想要把它重新裝回三哥身體裡,可是血流的太快了,她什麼都來不及去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終於哭出聲,她害怕極了,轉眼去看三哥,三哥面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可看著自己的眸子裡依舊溫柔,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就像以前一樣,溫暖寵溺,她忍不住問:「三哥,疼嗎,疼嗎?」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夾雜著痛心的抽噎聲。
彭昊很艱難的搖了搖頭,眼睛看著彭墨,他不想妹妹看到這一切的,他想讓妹妹就那樣迷糊的活著,至少能活著!
可現在恐怕一切都困難了吧!
「三哥,三哥,三.....哥,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彭墨再也忍不住,哭的悽厲又心碎,跪著的身子不住的顫抖,滿是鮮血的手為三哥擦拭著臉上的血污,卻越擦越髒。
「妹妹,三哥對不起你,沒能好好照顧你。」聲音輕的像是一縷煙。
彭墨搖頭,淚珠甩在地上。「沒有,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如果可以...活..活下去。」彭昊用盡全力說著,及至咽了最後一口氣都沒有閉眼。
「哥,哥,三哥。」彭墨嘶吼著,手下用力搖晃著彭昊;彭昊眼睛雖然還睜著,但眼神已經沒有了神采,空洞的雙眸帶著死前最後的一絲擔憂和心疼。
彭墨的心絞痛著,窒息著,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卻是吐出了一口血,血和三哥的血融在一起,她沒想到血也可以這麼的紅,這麼的燙,似乎要灼瞎她識人不清的眼。
「啊!」彭墨仰天大哭,悽厲的哭聲從喉間發出,嗚咽心碎。
「轟隆隆....」
天際一道閃電划過,隨著轟隆的雷鳴聲,雨滴密集的落下,彭昊臉上的血污被沖刷掉,露出慘白又無生氣的臉龐。
金睿冷冷看著台階下的二人,平淡的面色上看不出一點外漏的心緒。
如雨看著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彭墨,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既然彭昊想讓你活著,那麼本宮就大發慈悲讓你永久的活著。
彭墨顫抖著手把哪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蓋住,起身,隔著重重雨幕看著殿前台階上的二人。
金睿看不清彭墨的表情,但能感到她身上無限的恨和徹骨的寒,沒由來的心中一陣煩躁,甩袖走回殿中。
如雨以一種優越的姿態看著台階下的彭墨,眼神冰冷,笑意雍容,檀口輕啟:「把這個將軍府的餘孽綁起來,帶她去刑場轉一轉。」上揚的語調中帶著絲絲的興奮。
立即有侍衛來實行如雨的吩咐;彭墨被捆綁著去了刑場,那些人怕她自殺,連嘴裡都塞了石塊,防止她咬舌自盡。
來到刑場,她被揪著頭髮強行抬起頭,無神的眸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後,瞬間猙獰充血,映入眼眸的是皮開肉綻面目全非的家人...。
只是昔日鮮活的家人此刻毫無生氣,一具一具懸掛在柱子上,占滿了整個刑場,屍體隨著風雨搖動。
雨水沖刷著這些屍體,重新匯集的雨水都成了血色,她一具一具的看過去,母親,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被挖眼破膛掏心的小侄子....。
她沒有哭,明明疼的快要窒息,可她就是哭不出來,她覺得口中圓潤的鵝卵石快還是太過鋒利,口腔或許磨破了,不然為什麼會有血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