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023-10-02 23:03:17 作者: 李李翔
大約是愛番外衛卿回到家,鴉沒雀靜的,客廳里顯得有點亂,衣服塑膠袋全部堆在沙發上;鞋子這裡一隻,那裡一隻,零零散散;兒子的玩具扔的到處都是,拼圖掉了一地也沒人管……忙推開門進來,見妻子坐在地毯上收拾衣服,旁邊是一個大型的旅行箱。平日裡不得安靜的兒子,此刻穿戴整齊,老老實實坐在床上,拿著本圖畫書,一頁一頁翻著,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像平常一樣衝過來嚷嚷著要抱,偷眼看了看妻子,又乖乖低頭看書。氣氛大不尋常,他吃了一驚,問:「周是,你這是幹嘛呢?」周是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柜子前,將衣架上掛著的長外套一件件取下來,又打開旁邊的小柜子,抱出一疊衛周的小衣服。
衛卿慌了手腳,拉住她,「怎麼了這是——」周是不理他,自顧自拿出另外一個小箱子扔在地上,「砰」的一聲發出悶響,震的人耳膜有點疼。看的出來,她此刻心情非常不好,最好不要招惹她。他於是轉頭抱起兒子,說:「小周周乖,告訴爸爸,媽媽怎麼了?」衛周坐在他腿上,奶聲奶氣說:「媽媽說爸爸壞,要帶寶寶回家。」衛卿愣了愣,轉頭問:「回家?你回哪兒?」周是重重扣上箱子蓋,惡狠狠說:「回上臨!」他忙站起來,掰過她的肩膀,嬉皮笑臉說:「回上臨做什麼?」周是橫了他一眼,死勁兒推開他,示意兒子說:「寶寶自己下來,跟媽媽走。」衛周果然慢慢爬下床,一聲不響拉著她的褲腿。衛卿見她是真的要走,一手搶下她手中的箱子,打躬作揖說:「好端端的,回上臨幹嘛啊?周周要上學,你也要給學生上課啊。」之所以這麼低聲下氣,自然是因為心虛的緣故。周是扯了扯箱子,見他不鬆手,下死命踢了他一腳,冷冷說:「放手!」他嗷嗷叫起來,故意喊得驚天動地,嘴裡說:「不放,不放!」鬥力氣的事她哪是衛卿的對手啊,恨得牙痒痒,把手一放,彎腰抱起小周周,轉頭就往外去。衛卿連忙追上去,「外面冷,孩子這麼出去,還不得感冒了。」長臂一攬,輕輕鬆鬆抱他們母子在懷裡。周是掙扎了兩下,抱著小周周手有點酸了,抬起手肘往後捅了他一下,感覺他手勁兒一松,連忙鑽出來,放兒子在沙發上,走回臥室把箱子提出來,又拿起自己的外套,低頭系腰帶。衛卿一個勁兒黏在她身邊,「周是,就是要走,你好歹也說句話,這麼打啞謎,叫人怎麼是好——」話還沒說完,周是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劈頭蓋臉朝他打下來,忿忿說:「你還知道回家啊,你還知道回家啊……」軟枕打在身上,有什麼力道,他由得她打,抱頭鼠竄,「你聽我解釋嘛,只是跟朋友出去玩,應酬,應酬而已——」周是見他不痛不癢,自己用力過度,反倒打累了,一手將抱枕摜在他身上,撇嘴說:「應酬,應酬?你玩的很開心嘛,三天三夜不回家——」她知道衛卿沒幹什麼壞事,只是照例跟一群狐朋狗友上郊外的射擊場打槍去了。
他最近很少出去花天酒地,移情作用下迷上了射擊。她是不管他這些的,可是三天三夜不回家,這種風氣繼續滋長下去,長此以往,那還得了!她倒也不是真的想回上臨,只是近日太放縱他了,得給他長長教訓。衛卿忙舉手討饒,拼命解釋說:「老婆,不是這樣的,我前兩天剛出差回來,不得不陪朋友去的——」周是指著他鼻子冷哼:「出差回來,你不回家,陪朋友出去玩?你很好嘛,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是不是?你若要玩,好,你大可自自在在『陪朋友』去玩,我和周周回家去。」牽著兒子的手就要走。衛卿知道這會兒她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沒用,忙一味討饒:「老婆,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把門抵住,不讓她走。周是掙不開,冷著臉看他,倆人僵持不下。小周周雖然已經習慣他們打打鬧鬧,小孩子心思最敏感,這會兒察覺到氣氛和平時嬉嬉鬧鬧不一樣,他雖然頑皮,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兒也嚇得瞪眼看著父母,眼睛裡水汪汪的有了眼淚。衛卿見了,趁機說:「你看把孩子嚇得,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拖著她往回走。
周是拽著門把,硬是不鬆手,帶點賭氣的意味。衛卿看著家裡的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搖頭嘆氣,使了個巧勁掰開她的手,打橫抱起她,一腳踢開臥室的門,放她在床上,口裡說:「好了,乖啊,不鬧了——」周是氣得滿臉通紅,爬起來死命捶他,「滾,滾,滾——,有本事你永遠別回家——」衛卿翻身壓她在身下,笑嘻嘻說:「老婆孩子熱炕頭,我不回家我上哪兒?」周是恨恨罵:「你還知道你有老婆孩子,你還知道回家,你還知道你結婚了——兒子病的在醫院打點滴,你倒好,一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越說越委屈,嗚嗚的聲音哽咽起來。
衛卿愣了下,問:「周周生病了?」周是紅了眼眶,一頭埋進被子裡不說話,肩膀一抖一抖的,嗚咽出聲。兒子著涼發燒了,她一個人提心弔膽在醫院守了大半夜,心驚膽戰,生怕有意外,一想到他在外面玩的不亦樂呼,恨不得狠狠咬他兩口。衛卿這下是真的愧疚了,柔聲哄她:「對不起,對不起,本來昨天就說要回來的,被那些朋友死拉住不放,你也知道他們有多難纏——周周生病了,你應該給我打個電話的……」周是翻身坐起來,「打電話有什麼用?你心裡若是想著回家,還用得著我打電話嗎?」臉上掛著淚,楚楚可憐。
衛卿傾身吻去她眼角的淚,「好了,好了,下次再也不會了,乖,不哭,不哭,你再哭,讓孩子看見了,像什麼話——」衛卿那些朋友笑話他結婚後性情大變,簡直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一伙人起鬨打賭問他敢不敢連著幾天不回家。他一時氣不過,說自己不就結婚了嘛,又沒失去人身自由,果然上了人家的當。後來反應過來,心裡早已後悔了,忐忑不安,只是面子上下不來,硬是在朋友面前裝的沒事人一樣。天一大亮,立馬就回家來了。小周周跟著進來,見倆人疊在一塊,以為父親欺負母親,連忙爬上床,學周是的樣兒,拿起自己的火車玩具打衛卿,口裡喊:「爸爸壞,爸爸壞……」火車是重金屬,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一下子敲在衛卿骨頭上,他吸了口冷氣叫出聲,翻身坐起來,沒好氣說:「周周,你就這麼對爸爸?」撩起衣服看時,身上一片青紫。
小周周縮在母親懷裡,氣沖沖說:「爸爸壞,欺負媽媽——」衛卿見連兒子也這麼說,唯有苦笑。周是翻著白眼,小聲罵了句「活該」,轉開頭去。小周周站起來,摟著她脖子豪氣說:「媽媽不哭,等寶寶長大了,保護媽媽——」一句話說的倆人忍不住笑了。衛卿見氣氛松下來,忙抱起兒子說:「乖,爸爸抱,讓媽媽歇會兒。吃飯了嗎?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換了身衣服出來,親了親妻子,「時間不早了,你今天還要上課吧,我送你去學校。」周是想著等會兒還要給學生上課,不好再跟他賭氣,拉著兒子的手說:「寶寶乖,自己背書包。」衛卿拉著家裡的一大一小,「好啦,媽媽和寶寶走嘍。」周是連著好幾天對他冷冷淡淡的,一到晚上,摟著兒子睡了。他沒辦法,只好一個人睡書房。一天晚上,他下班回家,換了衣服說:「阿哲找了個混血兒女朋友,今天請大家吃飯,我去去就回。」說完在鏡子裡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沒任何異樣。他倒不是撒謊,只是怕她多心。她點頭,「恩」了一聲表示知道,從冰箱上拿了車鑰匙扔給他,自顧自教兒子看圖學字去了。他跟一夥朋友喝酒直喝到晚上十來點鐘,一群人嚷嚷著換地方,說「驚鴻」那兒美女如雲,比在這干喝酒有意思多了。
衛卿遲疑著沒說話。立即有人說:「衛少,怕什麼,我們知道你結婚了,只是去喝酒而已,嫂子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被一伙人死推著來到「驚鴻」門口。他在車上心裡已經不安,到了這裡,見周圍霓虹燈閃爍,全是一些樂不思蜀的紅男綠女。忽然想起跪搓衣板一事,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喝醉了,無心之失,至今「刻骨銘心,痛改前非」。打開車門下來,寒風習習,夜色已深,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一想到妻子很有可能坐客廳等他回家呢,心裡一暖,心情突然變得迫不及待起來。
抬頭看著大家說:「你們玩吧,我要回家了。」不顧任何人的勸阻,頭也不回走了,竟是毫無商量的餘地。有人詫異說:「衛少怎麼了?剛才還說得好好的。」一人看著衛卿離去的方向,聳肩挑眉說:「衛少真是變了啊。」旁邊的女朋友感嘆:「看來男人還是要結了婚才好。」說著看了他一眼,嚇得他連勝吆喝:「大家站在門口吹冷風乾嘛,進去啊進去啊——」一群人蜂擁而入。寒冷的深夜,衛卿帶著滿身的冷氣上樓,一打開門,橘紅色的燈光打在身上,像冬天溫暖的太陽照在身上。
周是坐在沙發上備教案,電視開著,聽到激動處,偶爾抬頭看兩眼,聽見動靜,看了他一眼,「回來了?」說完低頭,繼續將計劃寫完。衛卿脫下大衣進來,輕輕擁住她,下巴放在她頭頂,「恩,回來了。周周呢?」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睡了,你也趕緊洗個澡,睡了吧。」揉了揉眼睛,有點犯困了。衛卿點頭,親了親她有點涼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