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言•都市 >大約是愛 > 第六十三章 交心

第六十三章 交心

2023-10-02 23:03:17 作者: 李李翔
    第六十三章 交心

    因為太(愛ài),所以卑微。

    衛卿當然以為她是氣話,涎著臉說:「老婆,你跟我賭氣,也不能麻煩大嫂是不是?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先跟我回家行不行?」見她冷著臉不說話,湊上去強行抱住她,手搭在她肚子上,美滋滋地說:「明天我們再去醫院做下檢查,孩子(情qíng)況還好嗎?你手(挺tǐng)涼的,應該多穿件衣服……」

    周是使勁捅了他一下,氣道:「你再動手動腳,小心我跟你不客氣!」這樣就想沒事了,門兒都沒有!衛卿忙說:「輕點,輕點,動作輕點,別傷到孩子--」周是冷笑,「孩子?你也配當孩子爸爸?」

    這話說得很傷人,衛卿立即正色說:「周是,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你不能說這樣的話。我一直都希望有個我跟你的孩子,使我們的感(情qíng)更加穩固。我是真的想對你好,還有肚子裡的孩子,你們已經成為我(身shēn)體裡的一部分,血(肉ròu)相連。周是,我也是第一次當丈夫,第一次做爸爸,所以或許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傷了你的心,可是總要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這樣才有機會實現當初照顧你一輩子的承諾。我也知道,婚姻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尤其是我們。可是既然選擇在一起,就要彼此諒解,互相寬容。我希望我們能一直走到底,不要輕易放棄。」他認真地看著她,眸光坦然無懼。

    看得出來他滿心的誠摯,周是雖然還是沒說話,可是神(情qíng)已經有所鬆動。衛卿拉著她的手繼續說:「從你答應嫁給我那一刻起,我便對自己說,這是我妻子,即將陪伴我一生的人,唯一的妻子,獨一無二,我要永遠對她好,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這個承諾--」

    周是打斷他,「可是你卻再一次使我傷心,讓我在夜裡哭泣。」她神(情qíng)哀傷地看著他。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枕巾一片濡濕,也曾淒涼地想過,他們才剛剛開始,是不是已經走到婚姻的盡頭?

    因為角度的關係,衛卿看見她眼角閃著光,那是將墜未墜的淚滴,潤濕了長長的睫毛,忽然愧疚不已,無言以對,是啊,他縱然(愛ài)她,還是讓她這麼傷心難過,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不應該的。他低頭不語,良久才說:「對不起,我沒有做到--」語氣蕭索,臉容有些慘澹,並沒有繼續花言巧語,文過飾非。

    周是聽了他的道歉,倒是平靜下來,也沒有抽回手,半晌說:「那麼,你來又是為什麼?」

    衛卿長嘆一口氣,「我來祈求你的原諒。」周是站起來,看著窗外,夜色蒼茫,星月無光,只有星星點點的燈火,靜謐無聲。她撐在窗台上,淡淡地問:「衛卿,你覺得我們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嗎?」

    衛卿驚愕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她轉(身shēn),緩緩搖頭,「看見你和別的女人親密的照片,忽然沒有信心,茫茫然不知(身shēn)在何處。我一直以憤怒來表現我的不滿,不知何時,發泄似乎成了我的保護色,掩蓋的是內心的不安以及惶恐。一開始之所以能對你嗤之以鼻,滿不在乎,那是因為我不(愛ài)。可是現在,我是那麼的卑微,卑微到早已失去當初的瀟灑張揚,整個人黯然失色。不得不承認,看見你志得意滿,帶著與生俱來的自信站在另一個女人(身shēn)邊,偉大自卑油然而生。我從沒有想過還有什麼人是我周是配不上的,可是此刻,因為你,我卻動搖了。」

    因為太(愛ài),所以卑微。

    衛卿從沒有想過她的心是這樣的不安以及不確定,虧他一直以為她過得很好,幸福,快樂,美滿……他手搭在扶手上,吐了口氣,徐徐說:「周是,在遇見你之前,我也從未想過還有什么女人我得不到。從一開始的不甘,到後來的忍讓,再到後來(身shēn)陷其中,不能自拔,你是不是也曾想過我的害怕不安呢?我再怎麼出色,所擁有的一切在你眼中似乎都一文不值。還有,你的年輕曾是我嫉妒又痛苦的根源,無論我如何追趕,都不能彌補其中十年的差距。你可知道,不論是李明成、張帥、寧非,又或者是其他人,我所嫉妒的不過是他們正與你相匹配的青(春chūn)年少。」

    因為他的青(春chūn)早已一去不復返,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填補她那顆青(春chūn)萌動的心,所以他布下了一張網,結果一頭栽進去的是自己。而且他還老擔心,她是不是也願意?(愛ài)(情qíng)來得這樣毫無道理,卻又這樣讓人神傷。

    周是苦笑了一下,原來他們之間誰都不曾真正安心。衛卿扳過她的臉,喃喃地說:「我之所以迫切渴望孩子的到來,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套tào)牢你。每次看見你跟其他男同學笑吟吟地打招呼,彼此(身shēn)上流淌的朝氣,總是讓我有片刻的失神。我怔怔地想,要是我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你,我會向你獻上最寶貴的青(春chūn)。男人一樣有青(春chūn),短暫美好就只有那麼一剎那,可是我給不起……」聲音中有無限的惋惜和傷感。

    周是終於動容,回抱住他,頭靠在他(胸xiōng)前,噙著淚說:「我很慶幸自己在最好的時間遇見你。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在我這裡--」她將他的手按在心口上,「刻骨銘心,永世難忘。」她抬頭仰視,「所以,完全不需要那麼擔心。你一定要對我好,寵我,絕對不騙我。不能跟其他的女人勾勾搭搭,也不能隨便搭訕。我會嫉妒,會吃醋,會生氣,會發飆……我占有(欲yù)很強,很強,你要是敢亂來,我一定跟你拼命……」

    衛卿一開始欣喜若狂,待聽到後面,越來越無奈,為避免她說出更多無理的話來,只好強吻她,半晌說:「你大可放心,我還想多活兩年,所以不會這麼早自尋死路。」周是氣惱地擦了擦嘴巴,輕聲罵,「算你識相。」

    衛卿見她終於不生氣了,抱著她上下其手,蹭道:「老婆,我們回家吧,你昨天晚上沒回來,家裡冷得不像樣子,我想抱你,親你,還想這樣……」他的手撩開她的毛衣下擺,來回摩挲。

    周是毫不客氣打了他兩下,輕斥道:「你以為天下有這麼美的事?說幾句好話就沒事了?別碰我,坐一邊去!」衛卿死皮賴臉纏著她,低聲央求她回去。周是哪有這麼快消氣,任由他在一邊嘰嘰歪歪,不予理會。

    衛卿磨了半天,見她毫不動搖,訕訕地起來喝了杯水,頓了頓,正要再接再厲說服她,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見陳麗雲扶著喝得醉醺醺的衛安進來,忙搶上前幫忙,問:「怎么喝成這樣?」饒是陳麗雲(身shēn)手幹練,扶著這麼一個大男人上來,也累得氣喘吁吁。

    周是趕緊倒了杯水給她,她一氣喝下,說:「你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跟吳老拼起酒來,也沒見喝多少,就醉成這樣,晚上怎麼回去?」

    衛卿接道:「他心裡可能有事,所以一喝就醉了。」衛安的心思他多少知道一點,還不是因為家庭矛盾。他曾經感慨欷歔,有心化解,陳麗雲對他卻始終不冷不淡,刀槍不入。估計這次又碰釘子了,心灰意冷之下,喝成這樣。

    他這話說得陳麗雲和周是都愣了下。衛卿眼睛一轉,笑說:「嫂子,大哥喝成這樣,哪裡還能開車,不如在你這兒歇一晚。我和周是這就回去,不打擾你們了。嫂子,大哥(日rì)夜忙碌,(身shēn)心疲憊,委實不容易,就連這麼一醉的機會也不常有,請你好好照顧他。無論如何,你們終究是夫妻。」說完拉著周是就走。天賜良機,一舉兩得,他正愁怎麼騙她回去呢。

    周是看了眼他,又看了看醉倒在沙發上的衛安和陳麗雲,知道他有心撮合他們,瞪了眼衛卿,只好跟著出來,還說:「大嫂,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唉--,君子成人之美,衛卿的這筆爛帳回頭再算!

    陳麗雲看著醉得一塌糊塗的衛安皺眉,聽見他呻吟出聲,想了想,出去倒了杯水,推著他起來。衛安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哪爬得起來,掙扎了下,重又倒下。她只好墊高枕頭餵他。其實她不是一個會伺候人的人,水灑了出來,輕叫一聲,手一滑,杯子倒下來,弄得衛安上(身shēn)都濕了。冷水一澆,他(胸xiōng)前一片冰涼,酒意不由得醒了幾分,看見她手忙腳亂抽紙巾,默默接過來,自己胡亂擦了擦。

    陳麗雲見他醒來,不知為何有些手足無措,或許是因為他們太久沒有如此親密接觸過對方的緣故,好半天才說:「你醒了,有沒有好點?」

    衛安先是點頭後來又搖頭,撐起上(身shēn)脫襯衫,扣子解了好幾次都沒解開,力不從心。她連忙幫忙,弄濕了他畢竟是她不對。她的手指在他的肌膚上擦過,竟有些不習慣。她自然不像青(春chūn)少女那樣新奇羞澀,可是對於衛安,始終沒法坦然自若。

    衛安著上(身shēn)躺下,神(情qíng)疲倦,仿佛不堪重負,不斷揉著太陽(穴xué)。陳麗雲在一旁靜坐了會兒,說:「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衛安叫住她,「等等--再幫我倒杯水,要(熱rè)的。」她才知道他並不像她一樣習慣喝涼水。

    氤氳的(熱rè)氣仿佛使他舒服了點,他終於問出一直想問的話:「麗雲,我們是不是要一直這樣下去?」聲音里有一種絕望的淒涼,卻只能這麼雲淡風輕地說出來。陳麗雲的腳步一頓,(身shēn)體瞬間僵硬,卻沒有回頭看他。

    衛安嘆氣,「最近一段時間我常常想,我們如果不那麼固執己見,大家是不是會好點。以前我忙得沒有時間想這個問題,可是現在卻有些後悔,大概是因為我老了的緣故。我的眼睛已經不若以前那麼清晰明亮,甚至頭髮也不如年輕時候濃密茂盛,(身shēn)體也大不如前,唉--這不是明擺著嗎?頭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老了。連衛卿都在感嘆自己不年輕了,何況是我。」

    陳麗雲慢慢轉(身shēn),看見燈下他蒼白無力的樣子,不由得感慨萬千。他一向強勢果斷,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扛得住的樣子,泰山崩於前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鎮定自若,永遠忙碌。可是他終究是一個人,也會累,也有脆弱的時候。現在他將他的這一面呈現在她面前,讓她的心也不若以往那樣剛強決絕。

    他閉著眼睛喃喃地說:「雖然做不到普通夫妻一樣,但是至少應該比現在更好一點,我願意嘗試改變。我一直都記得我的妻子是誰。所以冒昧地問一句,你呢,是不是還是希望和以前一樣,分居兩地,長年累月不通音訊?」

    陳麗雲坐在燈下,淡淡地說:「以前不也是這麼過來了嗎?十年可以,二十年三十年自然也可以。」

    衛安嘆氣,「我以前也是這樣認為,反正無所謂,早就沒有希望。可是人一旦過了某個年紀,心不如年輕時候那麼堅強,想法就多少有些改變。我只是問你一聲,你願不願意也朝著這個方向走一走呢?只要下定決心,我想總能走出幾步。」

    陳麗雲茫然地看著檯燈,老式檯燈發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仿佛能撫慰滄桑疲憊的心靈,可是她眼前似乎什麼都看不清。衛安首次承認他累了,其實她何嘗不是呢!這樣的婚姻生活,形同虛設,再怎麼樣無視淡漠,也不能讓人高興起來。

    她吁了口氣,沒有像往常一樣一口反駁又或者咄咄((逼bī)bī)人,只是問:「那要怎麼走?是不是為了走這麼幾步,又鬧得天下皆知,兩敗俱傷?」年輕時候不是沒試過,只是(情qíng)況一次比一次惡劣,叫她如何下手?

    衛安見她口氣略有鬆動,心裡一寬,說:「不會了,以前在意的那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塵封。或許必得經歷這麼一段,才有可能重新開始。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能習慣彼此的存在,就已經是最大的改善。」

    當夜衛安留在陳麗雲那裡過夜,雖然她另睡客房。可是接下來幾(日rì),儘管她對衛安繼續到來表示過抗議,可是並沒有無(情qíng)地拒絕。

    心如果累了,有個人做伴總是好的。

    周是隨衛卿回去,一路悶悶不樂,總覺得便宜了他。哄幾句就沒事了,以後豈不更加猖狂?越想越窩囊,甩開門進來,臉色更差了。衛卿抓起鑰匙,遞在她手心裡,說:「以後再怎麼生氣,也不能這樣啊。家總不能丟--」

    周是將鑰匙往沙發上一扔,氣沖沖地說:「你以為我跟你回來,就天下太平了?咱們新仇舊帳一塊算。你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知錯,又是怎麼痛改前非的!」

    衛卿見她色厲內荏的樣子,心口不由得一縮,怯怯地說:「老婆,我以後一定好好表現,對三尺以內的女人全部保持距離,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周是不理他的保證,大模大樣地經過書房,鞋子一滑,差點摔倒,衛卿忙叫小心。她啊一聲叫出來,狼狽地站好,撫著(胸xiōng)口,虛驚一場,下意識轉頭看了他一眼。衛卿忙說:「怎麼樣,有沒有摔到哪裡?」

    她摸了摸鼻子,十分尷尬,心裡好氣又好笑,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著臉說:「別想嬉皮笑臉、油腔滑調混過去!以前就是對你太好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給我在外面惹是生非,你說說你到底要整出多少風流韻事才肯罷休?這次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是不長記(性xìng)!人家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同樣,對你這樣的人就不能太好!安分不了幾天,尾巴就翹起來,我看你是欠修理……」哇哇啦啦說了一大堆,見他似笑非笑不說話,根本不當回事,瞪大眼一本正經說,「嚴肅點,嚴肅點,跟你說正事呢!」

    衛卿連忙點頭,「遵命,老婆大人,為臣洗耳恭聽!」說著還打躬作揖,似乎很順從的樣子。周是又氣又無可奈何,拿他那痞子樣沒辦法,想了半天,眼珠一轉,跑到洗衣間翻了塊搓衣板出來,得意洋洋看著他,手指一搓,打了個漂亮的響指。

    衛卿頭上有烏雲罩頂之感,賠笑說:「老婆,你這是幹什麼?」周是手上拿了根教學鞭,在客廳來回踱步,拍手道:「薛姿和那個殷總的事,雖然懷恨在心,鬱悶不解,不過本人寬大為懷,說過既往不咎,那就算了!我周是呢,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但是你一再不將我放在眼裡,是可忍孰不可忍!咱們仔仔細細算一算緋聞照片和孩子的事!」

    繞著他轉了一圈,抿著嘴笑說:「你不是叫我老婆大人嗎?何方刁民,見到本欽差大人,還不快跪下!」說著將搓衣板往他(身shēn)前一扔。

    衛卿聽了差點沒一頭摔倒,結結巴巴說:「老婆--,你說什麼?」跪下?什麼意思?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周是挑眉,咳了聲說:「做錯了事就得接受懲罰,本大人罰你跪搓衣板,服還是不服?」說著用腳尖踢了踢搓衣板,哪是欽差大臣啊,整個一女土匪。

    他叫苦不迭,還在確認,「老婆,你的意思是讓我跪搓衣板?」這--,這--,這--成何體統!心想就是打死也不能跪,古人云,士可殺不可辱!就算是老婆大人,頭上還有青天呢,怎麼能這麼胡鬧?萬一要是傳出去了,別說笑掉別人大牙,就是以後都無翻(身shēn)之(日rì)!動不動就開堂審訊,那他這個平民老百姓還怎麼在欽差大臣手底下活呀,絕不能開這個先例!

    很久以前臣子見到皇帝是不用下跪的,只要站著回話便可,可是自從開了先例,不跪就成欺君犯上的死罪了。可是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跟周是叫囂,只好「非暴力,不合作」,只當她是氣糊塗了,裝聾作啞,不予理會。

    周是氣呼呼點著他鼻子說:「衛卿,你好樣的!不服氣是不是?我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為什麼讓你跪!省得你說我無理取鬧,私設刑堂。」她捋起袖子,在沙發上坐下,還特意倒了杯飲料潤嗓子,杯子當驚木堂一拍,倒真有幾分審案的感覺。

    衛卿見她這架勢,真正一母老虎,不過只敢腹誹,賠笑說:「老婆,你罰我什麼都行,要不洗菜洗碗?哪有罰跪的呀,又不是三歲小孩,這像什麼話嘛。嘿嘿,你累了吧,腰疼不疼?我給你揉揉--」說著貼上來。

    周是眉一挑,哼道:「慢著--話還沒說完呢,跪完再來獻殷勤也不遲。你說你跟那女人沒什麼,親吻純屬意外,綜合你近兩(日rì)的表現,我相信你了。」衛卿立即樂滋滋地說:「這不就行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差點沒感激涕零。

    周是臉一變,拿出欽差大臣的威嚴,「嚴重的是你竟然想遮掩過去!以為我不知道,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是不是?我問你,要不是上了頭條,你會老實交代嗎?」

    衛卿立即語塞,支支吾吾說:「老婆--我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嗎,我也是不想讓你((操cāo)cāo)心的意思,說了也只是惹你生氣……」

    周是一鞭子打在他肩上,虛晃一招,不過嚇得他頭一偏,以為她真的要嚴刑拷打了,立即噤聲!她怒道:「你還在狡辯,不知悔改。明明就是做賊心虛,暗中享受,你倒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還不給我跪下!」

    衛卿的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忙說:「老婆,事後我後悔得差點沒去撞牆,一直掙扎著要不要告訴你,可是怕你生氣,所以--」

    周是甩頭說:「放心,我沒要你去撞牆,只是要你下跪而已,給本大人下跪,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草民見到欽差大臣,當街還得下跪呢,快點,快點啊!不然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你看,你看,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模樣!不「痛」怎麼改前非?一定要他記憶深刻,一旦想起,不敢再犯!她指了指地上的搓衣板,神態好像是賜坐。

    衛卿當然不肯跪,當什麼都沒看到,公然拉了把椅子坐下,嬉皮笑臉說:「坐下說也一樣的。嘿嘿--」縱然是私房事,下跪--,這也有點離譜了--

    他這麼不合作,她有點下不了台,於是紅著眼睛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整(日rì)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算,還騙得我懷孕!你說你說,我為什麼會懷孕?每次都見你戴(套tào)了,你暗中做了什麼手腳……」她不由得淚盈於睫,稀里嘩啦哭起來,邊哭邊數落衛卿的壞處,說到動(情qíng)處,還真傷心起來。

    哭得衛卿心虛不已,乾笑說:「我哪有那麼無聊,懷孕當然是因為避孕失敗,這說明我們命中注定早生貴子--」

    周是啪一聲站起來,眼淚汪汪的,嗚咽道:「我只問你,你跪不跪?」衛卿為難地看著她,雖不說話,看神(情qíng)是不願意的,不過心意已經有所動搖。

    周是胡亂擦了把眼淚,說:「拿出手來,拿出手來,再不跪打手心,誰讓你不聽話!」啪啪啪,她在空中揮舞著鞭子,做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狀。

    她打定主意一哭二鬧三上吊,非((逼bī)bī)他下跪認錯不可。要讓他以後一想起,心有餘悸,不敢再犯,有賊心沒賊膽!

    弄得衛卿哭笑不得,這幹什麼呀,拿他當小孩管教!見她哭得眼睛通紅,心中一軟,遲疑地想,反正也不是沒跪過,夫妻間荒唐就荒唐點,誰還笑話不成?於是把心一橫,點頭答應,說:「行--不過這筆帳能不能先記著?」先哄住她,到時候再賴過去。

    周是揪著他臉皮說:「這事也能先記帳?天下也只有你這種(奸jiān)商想得出來,我想知道你每天有沒有洗臉,臉皮怎麼這麼厚?」兩人呼吸相聞,鬢髮相連,也不知道是在吵架還是在。

    可是衛卿此刻哪有心(情qíng)調笑,哭喪著臉說:「老婆,不是我臉皮厚,是你欺人太甚……」周是叫起來,「你說我欺人太甚?我臉都讓你丟盡了,見了熟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又拉又扯,一個勁要他下跪認錯,就跟大人教訓孩子一樣。

    衛卿苦笑,但是還是想著討價還價,說用做家務代替如何。周是硬是不答應,就連跪地上都不行,非得跪搓衣板。兩個人正鬧得不行,家裡電話響,周是一揮手,「乖--,接電話去。這麼大人了,這點事都不做,像什麼話!」

    衛卿當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聽得對方高聲罵,「衛卿,你做的好事!我跟你爸差點沒氣死!你這兔崽子,結了婚還敢這麼鬧,也太不知輕重了,簡直是胡來!怪不得畏畏縮縮打電話來問詩詩在不在!詩詩呢,她人在哪?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甭回來了,看你爸怎麼收拾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衛卿此刻是焦頭爛額。衛媽媽噼里啪啦一通大罵,他一邊捂住話筒一邊說:「媽,誤會,誤會,純粹是誤會!詩詩沒去哪,她人就在我旁邊,我們倆沒事,都是外面人瞎說的。八卦娛樂報紙你也當真,真是的!我們自己都不當回事!」

    衛媽媽火氣降下來,「你們真沒事?你有幾根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讓詩詩聽電話。」衛卿無奈地把電話遞給她,周是不接,卻指著搓衣板。衛卿恨聲說:「周是,你趁火打劫,強人所難,官((逼bī)bī)民反--」周是甩了甩頭,得意洋洋地說不跪就不接,說著還扭了扭(身shēn)子,晃三晃。

    電話里又傳來衛媽媽的聲音,「事(情qíng)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敢騙我!你以前也就花心點,現在怎麼連人品也變壞了呢!你還不趕緊把詩詩給找回來,萬一出什麼事,承受得起嗎?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麼做事還是這麼沒分寸……」

    衛卿撫著額頭,無力地說:「媽,詩詩剛才上洗手間了,你想哪去了!她這就來--」把電話遞給周是,咬牙切齒說:「我跪!」就當是再一次求婚好了!他這個老婆,專會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整人的玩意兒,若不依她,這事恐怕沒完沒了。就當陪她家家酒--可憐他一平民老百姓,屈服在她的官威下!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嘛,還是識相為好。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