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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釋懷

2023-10-02 23:03:17 作者: 李李翔
    第四十四章 釋懷

    笑得甜的女人,運氣總是不錯的。真是至理名言。

    周是吃驚地問:「你怎麼進來了?」這是女生宿舍,又不是他家!衛卿沒好氣地說:「光明正大進來的。」當他用盡辦法,遍尋周是不著時,(性xìng)子也上來了,就不信她還能躲著不回宿舍。想起上次派人幫她修電腦一事,於是在門衛處登了個記,說自己是修理電腦的,提著公文包由宿舍管理員領著就進來了。研究生宿舍管理不如本科生嚴格,宿舍老師一般也不多問,睜隻眼閉隻眼。

    周是一臉無奈,沒想到他神通廣大至此。陸丹說:「周是,你男朋友一直打電話找你,急壞了,你手機又沒開,我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又知趣地說,「你回來就好,我先下去吃飯。」將空間留給他們。

    周是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我不回來呢?難道你就一直待著,留在女生宿舍過夜?」衛卿笑,「你這不是回來了嘛!」說著往她(床chuáng)上一倒,笑說,「我還是頭一次進女生宿舍呢,以前念大學的時候一直覺得神秘得不得了,原來就這樣啊!」說著到處亂看。

    周是氣急,「衛卿,你太胡來了!」都找到她宿舍來了,以後她還要不要活了,又羞又窘。衛卿拉著氣鼓鼓的她坐下來,說:「周是,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再這樣打冷戰了,行嗎?」周是推他,「出去說,出去說,有話出去說。」她算怕了他,以後再也不敢躲他了。怕人看見,特意領著他爬另一邊的樓梯下去。

    衛卿說:「周是,今天我媽打了好幾通電話讓我們一定回家吃飯,我一直在等你回來。現在時間雖然晚了點,還來得及。你還是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嗎?」周是見他不像說笑,問:「媽媽真讓我們回家吃飯?」衛卿無語,原來她一直以為他哄她玩呢,拖著她就走。

    她連他家都不肯去了,衛卿怎麼能不急呢,於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衛卿在車上又接到衛媽媽催促的電話,他忙說:「我們正在路上呢,堵車,可能晚點才能到。」周是悶悶地說:「衛卿,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生氣,我是真的介意了。薛姿給我看你和以前那些女朋友的照片,我氣壞了。我跟你回家是看在爸爸媽媽的面子上,你別以為我這樣就原諒你了。」

    衛卿這才知道薛姿幹的好事,憤憤地罵,「這女人,報復心還是這麼重,無惡不作!」周是((逼bī)bī)問:「坦白說,你以前到底對她做過什麼事?」讓人家記恨記到現在,連帶她也跟著倒霉!衛卿雙手舉到頭頂,做投降狀,「老婆大人,我真沒做過什麼,我連她小手都沒摸過,哪敢對她做什麼呀!」

    周是忙叫,「你幹什麼?小心開車!」又狐疑地問,「你真連人家小手都沒摸過?」她可不相信。衛卿頓了頓,尷尬地說:「小手是摸過,不過真沒做過什麼。就是我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她不服氣,鬧得很僵,又是個生要面子死要里子的女人,一時氣不過,就跑國外去了。」說來說去還是他始亂終棄。

    周是還是搖頭,「我不信。」衛卿哀叫連連,「老婆大人,我連當年的慘痛往事都被你((逼bī)bī)供出來了,你還要怎麼折磨為夫才算解氣?」周是撫著下巴看他,冷笑,「你會沒對人家做過什麼?」以他那色狼本(性xìng),打死她也不信。

    衛卿差點沒一頭撞死,心中大叫報應,咬牙切齒地說:「就憑她那(身shēn)手,你覺得我能得逞麼?」連心裡的瘡疤都被揭開了,當年他被薛姿一個利落的過肩摔,顏面大失,從來沒對人說過--今天算是一世英明,毀於一旦。

    周是挑了挑額前的頭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怪不得呢,原來在人家手底下吃過暗虧啊,真是活該--正色說:「反正這事我跟你沒完!回家我要跟爸爸媽媽告狀去。」衛卿後悔了,看來不該在這個敏感時期帶她回家。他可以想像被全家人炮轟的場面。

    回到衛家,原來衛安也回來了,不過陳麗雲不在。周是甜甜地叫他大哥,又問大嫂怎麼不回來,是不是又出任務去了。衛安說:「她倒是在北京,不過陪朋友出去吃飯了。她一個朋友,剛剛從國外回來了。」他近來對妻子的行蹤倒是留意了許多。周是不能想像一臉嚴肅的陳麗雲竟然會陪人逛街吃飯。

    吃完飯,衛媽媽說:「詩詩啊,這麼久都不回家吃飯,我還以為你和衛卿吵架了呢。」知子莫若母,從衛卿這兩天的言行舉止,衛媽媽多少看出點苗頭。周是看了眼(身shēn)體瞬間僵硬的衛卿,撒(嬌jiāo)說:「媽媽,衛卿他欺負我!」衛媽媽立即說:「衛卿怎麼欺負你了?媽媽給你主持公道,還有爸爸,大哥,大家都聽著呢。」

    衛卿哀怨地看了眼周是,周是不理他,說:「他老讓我陪他參加活動,我不是不願意去,可是我要畫畫,還要給學生上課--」衛媽媽便說:「衛卿,詩詩還是學生,應該以學業為重,這些事還是等她畢業以後再說。」衛卿到底是鬆了一口氣,忙點頭說是。

    衛媽媽又問:「就這些?他還有沒有干其他什麼壞事?你跟媽媽說,媽媽絕對饒不了他。」衛媽媽口裡不說,其實心裡透亮著呢。周是搖頭,「目前還沒有,以後一旦有了,立刻告訴媽媽。」衛卿怎麼覺得今晚像在開他的批鬥會呢,有些委屈,不滿地說:「媽,你說我在您和周是嚴密的監督下,就是想幹什麼壞事,有心亦無力啊。」聽得衛老將軍一拍桌子,「你在外面闖的禍還不夠多是不是!」衛卿立即噤聲。

    偏偏這個時候陳麗雲從外面回來了,她今天顯然精心打扮過,周是稱讚,「大嫂,你穿這件長風衣很時尚很好看哦。」陳麗雲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對大家解釋,「這是薛姿硬要買給我的,我不好拂了她一片好意。」說著就要上樓去換衣服。

    周是聽得臉色變了變,這才想起來,陳麗雲和薛姿同是軍校的學生,關係好也是理所當然。沒想到薛姿和衛家關係這麼親密,連衛老將軍也問:「薛姿這孩子什麼時候回國了?」陳麗雲說:「就前段時間,她回來結婚的。所以拖著我去逛街,我也不好推辭。」

    她這句話猶如在周是心中投下一枚重磅炸彈,她回來不是為了來找衛卿,而是因為結婚?這女人,都要結婚了還來找她麻煩,吃飽了撐的是不是!這也太荒謬了,她直覺是被薛姿耍了--

    一路上,周是憤憤不平地問衛卿:「你說這個薛姿到底什麼心理?我就不明白,她都要結婚了,幹嗎看我不順眼啊?」衛卿對薛姿一向是敬而遠之,早就怕了她,搖頭說:「女人的心理,嗨--」薛姿一向有無風不起浪的本事。

    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的心理總是微妙而難以揣測。

    周是覺得有必要和薛姿長談一次,她總不能把事(情qíng)攪得一團糟之後,然後拍拍(屁pì)股就這樣走人吧!周是覺得氣不過。她之所以鬧了這麼多天的脾氣,全是因為她跟在一旁興風作浪。哪知到頭來,結果什麼都不是!

    薛姿呢,倒也很痛快,兩個人約了在咖啡店見面。天氣漸寒,天空飄著不大不小的雪花,才下午四點,天色已然有些昏暗。商場門口擺著大型的聖誕樹,各色小燈泡發出琉璃般的光彩,到處充盈著節(日rì)的氣氛。周是圍了條厚毛巾,抄著手推門進來。

    薛姿看著窗外飄飛的白雪,臉容沉靜,神(情qíng)若有所思。見到周是,微微一笑,說:「我也希望我臉上有迷人的紅暈。」周是摸了摸自己的臉,沒好氣地說:「那是凍的。路上又堵車了,我一路走過來的,風可大了。」說著拼命揉手,指尖都快凍僵了,她還羨慕!

    薛姿微微一笑,「周是,我認識衛卿的時候跟你差不多大。那個時候我年輕啊,沒經驗,一頭就栽了進去。可是衛卿一向是個花花公子,到處留(情qíng)。過了好幾年,我總算跟他在一起了,他大概還是喜歡過我的,不過也就只有那麼多而已,跟我說要分手。我還喜歡著他呢,於是不肯,鬧得我爸我媽,衛爸爸、衛媽媽大夥都知道了。反正就這樣,我連軍校也不念了,於是就出國了。算得上是傷心人遠走他鄉。」

    周是看著她,問:「你現在是不是還喜歡他呢?」薛姿挑眉,「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反正我現在心(情qíng)很複雜。見不得他幸福快樂,於是想搞破壞。說實話,我就是一個很記仇的女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是我的座右銘。」

    周是無語,「冤有頭,債有主,衛卿不要你,你幹嗎找上我呀!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總要講點道理好不好?」薛姿輕鬆地說:「不為什麼,就因為嫉妒啊,嫉妒衛卿對你好啊。他還故意跑來找我,讓我不要去打擾你,說得那個((盪dàng)dàng)氣迴腸、感人肺腑啊,聽得我差點沒聲淚俱下。你說當著以前的女朋友說這樣的話,不是火上澆油是什麼?」

    周是聽得差點沒暈倒,強詞奪理成她那樣,沒一定本事還真做不到,於是識相地轉開話題,「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她沒有露出新娘應有的羞澀表(情qíng),臉色還是淡淡的,說:「人到了一定年紀,也該結婚了。你放心,這次我是專程回來結婚的,以後可能沒什麼機會再回來了。」語氣很平靜,仿佛履行某種責任一樣。她找了個英國男友,雖不是王子爵爺,可是風趣體貼,按理說,應該沒什麼不滿足。世上的事哪能十全十美。

    周是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問:「聽說你以前念過軍校,跟大嫂一樣?」怕她不明白,解釋,「就是衛卿的大嫂。」她笑了笑,「我哪能跟陳大姐比,我都不敢說我念過軍校,以前光是打架鬧事,惹是生非,教官現在見了我還頭疼呢。」周是暗中點頭,她見了她也頭疼。

    薛姿忽然嘆口氣,看著窗外說:「周是,你比衛卿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好,至少乾脆利落,不做作,(挺tǐng)磊落的一個人,我就是想討厭,也沒有理由。衛卿跟我說,遇見你,讓他覺得快樂。我一開始還嗤笑來著,可是現在明白了,看見你,確實覺得生活沒那麼糟糕了。」

    周是問:「那麼,為什麼你會覺得生活糟糕?我覺得生活(挺tǐng)美好的啊,能吃能睡有事做,小煩惱雖然不斷,大煩惱卻沒有。」再加上還有喜歡的人,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知足者常樂。

    薛姿笑,「這或許就是年輕的好處,天塌下來翻個(身shēn)繼續當被子蓋,再大的事也是小事,有無窮的精力經得起折騰。我們卻是不行了,心已經漂累了,所以只好急急地找個港灣安定下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喜歡。」神(情qíng)有些寥落。

    周是看著她說:「可是久了,你就會喜歡的,只要你願意去喜歡。態度決定一切,不是嗎?」薛姿挑眉,「周是同學,你年紀不大,說起道理來一(套tào)一(套tào)的,(挺tǐng)有意思的啊。你也是這麼教育衛卿的?就這樣調教他的?」

    周是露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qíng),「誰叫我是老師呢,正所謂夫不教,妻之過也。你不是也快結婚了麼?男人就該一點一點地調教,水滴石穿,持之以恆,天下還有辦不成的事嗎!」

    說得薛姿拊掌大笑,「周是啊周是,我發覺你真不簡單。衛卿栽到你手上,還真不是偶然的。」談到這兒,氣氛才真正融洽。

    周是電話響,是衛卿接她來了。薛姿轉頭,看見窗外聖誕樹下站著的高大人影,卓爾不群,(身shēn)穿深色商務型風衣,英俊沉穩,對其他女人的注目禮視而不見,只是一直不耐煩地看著手裡的手機,一遍遍抬頭望著門口的方向。年輕時苦苦暗戀的那個人,如今因為另一個女孩子牽腸掛肚,只出來這麼幾個小時,他便擔心成這樣。還怕她欺負她不成?斜睨一眼周是,正在穿大衣。她忽然對正要離開的周是說:「真羨慕你的運氣。」羨慕她能得到她怎麼也得不到的人。周是看著她眼中閃過的落寞悲傷,嫣然一笑,興致勃勃地說:「知道我運氣為什麼這麼好嗎?」薛姿挑眉,「哦--那能不能說說你的秘訣?」

    周是認真地說:「笑得甜的女人,運氣總是不錯。」接著又加一句,「所以,你應該常常笑才是。」薛姿看著瀟灑離去的周是,啞然失笑。

    笑得甜的女人,運氣總是不錯的。真是至理名言。

    衛卿看見她出來,忙迎上去,見她心(情qíng)不錯,於是開玩笑,「我以為你一定鼻青臉腫的出來。」周是哼一聲,「我又不是去打架,以禮待人,人家自然以禮回之。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最是理想。」衛卿笑得不行,「既然兩軍交戰,短兵相接,敢問戰況如何?」(情qíng)敵見面,分外眼紅,尤其是女人,不亞於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周是撇撇嘴,「化敵為友。」聽得衛卿一愣,「真的假的?」夠本事的啊!周是不耐煩,「騙你幹嗎!誰像你那麼沒用,辦個事拖泥帶水,不乾不淨。」衛卿不理會她語氣里的諷刺,稱讚說:「哎呀--,周是,看不出來,你真是出息了啊。」連薛姿這樣的女人都能拿下。

    周是(陰yīn)惻惻地說:「我這麼出息還不是因為你?你說你還有多少個薛姿,從實招來!」衛卿忙抱住她,又親又蹭,「周是,這事咱們就算完了,行不?都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再說還有什麼意思!」周是重重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不是她不介意,可是喜歡一個人,不是意味著獨占,而是寬容。寬容他的過去,享受他的現在,期待他的未來。周是在某(日rì),忽然看到一句話,「你若要(愛ài)我,就(愛ài)每一個階段的我。」最終釋然。她喜歡的衛卿,是全部的他。

    經過這麼一鬧,也不是沒有好處,衛卿言行舉止不由得收斂許多,周是再也不用跟著他到處應酬,算是因禍得福。

    元旦那天晚上,兩人出去吃飯。衛卿帶她到一家西餐廳吃燭光晚餐,鮮花美酒,優美的音樂,精緻的餐具,氣氛十分浪漫。午夜十二點,滿天的煙花如百花盛放,火樹銀花,星光如雨。周是就一小女人,此(情qíng)此景,哪經得住(誘yòu)惑,很有些飄飄然。

    衛卿將她擁在懷裡,趁機說:「周是,晚上我們回家吧。」周是尚未反應過來,愣愣地點頭。衛卿見她終於答應,興奮異常,一路上不斷親她,動作猴急。周是不想破壞氣氛,也就任由他去,忽然她想起一事,問:「薛姿走之前,讓我來問你,你的過肩摔還在練嗎?她這話什麼意思?當時她表(情qíng)怪裡怪氣的。」她蹙眉不解。

    衛卿一聽,想起當年所受的侮辱,羞憤難當,他怒氣沖沖地說:「周是,她滿口的瘋言瘋語,你還當真正兒八經地拿來問我!她還能有什麼意思?挑撥離間,無事生非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她什麼時候又找過你了?以後別再跟她來往!再讓我見你不學好,看我怎麼教訓你。」

    周是嚇了一跳,忙說:「衛卿,你怎麼了?就算是玩笑話好了,你也犯不著發這麼大火啊!」她只不過傳句話,又怎麼不學好了,真是莫須有!見他抿著唇不說話,覺得委屈,生氣地說:「衛卿,你就因為薛姿這麼一句話對我發火?大過節的,你至於嗎?」見衛卿沒有動,她捶著車門說,「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衛卿恨得牙痒痒,他可以想像薛姿那小人得志的嘴臉。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哄得周是點頭,因為她一句話,就這樣泡湯了。怪不得人家說,寧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他總算是明白了。

    出來混,欠人家的,早晚都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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