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別哭，惡人會笑

    單明旭絕望的跪倒在地，用力捶著草地！

    殷時修深邃的眼，眸光平靜，視線落在熱烈燃燒的大火上……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單明旭哭的像個孩子，方子走過來看到的時候目瞪口呆！

    這是平時桀驁不馴，鐵骨錚錚的隊長？

    這是那個調去給新兵蛋子做特訓時，一口一聲「熊包」，「孬種」，「要哭回家哭，要哭悶被褥里哭」的隊長？

    這是那個身中數發子彈都能硬著骨氣冷哼一聲，「勞資死不了」的隊長？

    方子過來了，單明旭小隊的其他五個成員也都聚集了過來……

    「怎麼了……」

    有人茫然問。

    畢竟那兩個小孩不是救出來了麼？

    方子看到殷時修就站在一邊。

    方子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此刻燈火照明的問題……

    殷時修此時看起來特別的滄桑淒涼。

    此時他的神情和之前，就仿若就是從一個壯年一下子變老。

    「殷太太呢？沒有……出來麼……」

    方子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試探性的喃喃問了句……

    而這聲喃喃也的確是道出了單明旭悲痛到放聲大哭的原因。

    一時間，眾人都下意識的沉默了……

    時間於殷時修而言，仿佛都靜止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殷時修開了口，他對方子道，

    「帶明旭上救護車，他的肩膀中了子彈。」

    「哦，哦！」

    方子咽了下口水，他忙招呼著其他隊員把單明旭拉起來。

    「小舅……對不起……對不起……啊嗚嗚……」

    單明旭被拉起來，滿臉的鼻涕淚水。

    殷時修看著明旭這樣的內疚，心下不無感慨。

    他和明旭明朗的確是比其他的小輩要來的親很多，自小這孩子就喜歡跟著他，只要他一回國，就有數不清的事情要找他這個小舅。

    殷時修看向單明旭，

    「別哭，惡人會笑。」

    「……」

    「已經失去了夠多，不能讓你還跟著失去一隻手，去接受醫治，剩下的事情，小舅能應付。」

    殷時修越是這般冷靜，單明旭便越覺得自己沒用！

    明明答應了要保護好的，明明答應了……

    在部隊裡學的一身本領，到最後，最想保護的，卻沒能保護好。

    單明旭痛哭著，哭的幾乎都喘不過氣，在殷時修面前，他就是個孩子……

    他仿佛是要把殷時修沒能流露出來的那份悲痛都跟著釋放，肩膀抽搭個不停，只能無措的喊著，

    「小舅，對不起……對不起……」

    幾個人終是把傷心的單明旭給拖走了。

    吳燁還站在那，殷時修走到他跟前，

    「是殷時青，對吧？」

    「什麼？」

    吳燁淡淡問。

    殷時修輕輕扯了一下嘴角，倒也沒有因為吳燁的裝傻而氣急敗壞，他微微抬眼，

    「我怎麼沒想到……殷時青會借這個機會斬草除根……」

    「殷時修，你這話說的太過陰謀論了吧？」

    「是不是陰謀論，很快就會知道。」

    「如果真的是殷時青想要他們母子的命……你覺得比起他們母子的命，你的命是不是更重要？」

    「……」

    「如果我想討好殷時青，方才不攔著你，直接讓你衝進火海，讓你死，比讓他們母子死要來的有意義多吧？」

    吳燁深吸口氣，

    「我和殷時青走的近，這大家都知道，但你不應該啊。看事物怎能只看表面？」

    「我父親受老司令提拔，我好歹也喊老司令一聲爺爺，他的親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孫女……」

    「殷時修，我得多喪心病狂，才會趁這個機會幫殷時青對你們一家落井下石？」

    「我是答應了老司令要救出蘇小萌和你的孩子才參與的這次行動，的確是樓梯徹底斷掉，我沒有辦法才沒能救出蘇小萌。」

    殷時修眸子眯起，

    「劫持歹徒在教堂內部倒滿了汽油，這種情況下，你們採取猛攻的態勢，我看不出半點把解救人質放在第一的意思！」

    提到這個，吳燁的眉頭倒是擰了一下。

    當時採取行動時的確是出了差錯，攻擊的時間和原先定好的不同，不僅如此。

    如果教堂內部被澆上了汽油，單明旭不會不把信息傳遞出來……

    當時取代單明旭小組聯絡員的是——

    「蘇航。」

    吳燁吐出了一個名字。

    「是他……」

    這邊兩人剛提到蘇航，那邊吳燁就看到蘇航了。

    蘇航和吳燁兩人同級，這次救援活動兩人各指揮一隻小隊，但蘇航要比吳燁資歷更老些，整個救援行動的總指揮便是蘇航。

    行動前撤下方子，親自進行聯絡指揮的人便是蘇航。

    吳燁，蘇航，都是現任軍委司令的得力部下，自然也都和殷家有些關係。

    看到蘇航的時候，殷時修便知道，方才吳燁說的不假。

    「吳燁，隊伍集合了，你怎麼還在這？啊……是時修弟弟啊。」

    蘇航要比殷時修大兩歲，稱呼他一聲弟弟不為過。

    吳燁是個特別冷靜理智的人，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爬到這個位置上來，只是又因為太過冷靜理智時常顯得不近人情。

    而蘇航，為人處世就顯得圓滑多了。

    方才殷時修提到殷時青，再加上救援行動的確有了問題，如今又看到蘇航……

    心中自是明白了個大概。

    若是殷時青，為了達成目的，就算是犧牲再多人，他也不會眨眼。

    吳燁面上淡定，沒什麼表情，可看著這滿目愴然的慘烈場面，心中怎能不悲涼？

    這一身軍裝代表的是否就是為國為民的那一番正義……

    看著面容輕鬆走近的蘇航，吳燁心中不禁想。

    「原來是你……」

    殷時修上來連聲招呼都不打，開口就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句。

    只是這簡單的四個字，實在簡單的過了頭。

    蘇航揚了下眉，

    「什麼？」

    殷時修走近蘇航一步，看著他，淡淡吐了三個字，

    「沒什麼。」

    「……」

    殷時修說完便從蘇航和吳燁身邊走過。

    蘇航眸子微微眯起，看著殷時修背影……

    吳燁瞥了蘇航一眼，逕自走到他邊上，只問了一句，

    「讓方子從聯絡位置下來的人是你吧？」

    「怎麼了嘛？」

    吳燁問道。

    「單明旭從來沒說任何作戰有變，讓我們提前攻擊的消息。」

    話說到這，吳燁看向蘇航的神情冰冷。

    「提前攻擊的是英國軍方。」

    「是麼？」

    「你這是在幹嘛？懷疑我搞破壞？這麼多條人命，其中還有我們中國同胞！除去這些不說，我帶隊過來不就是為了救——」

    「國際事件，哪這麼容易就會過去？」

    「你什麼意思。」

    「我也希望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這一身軍裝的事情。」

    吳燁邁開步子。

    他知道殷時修心裡已經有譜了，之後會怎麼做，根本不需要他插手。

    殷時青固然是個手段狠辣的人物，但比起眾人皆知的狠辣，旁人不知的狠辣要可怕的多。

    蘇航自以為獻媚於殷時青是個更上一階的好機會，卻不知……

    機會往往伴隨著風險，越是看起來極棒的機會，風險越是巨大。

    ————

    殷時修攥緊了拳，他努力壓下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

    現在不是找殷時青算帳的時候……還有人在等他。

    消防員爭分奪秒的在救火，他就站在一邊。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