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我有證據

2023-10-02 23:05:20 作者: 尋君
    書房裡安安靜靜的,在蘇小萌一字一句艱難卻勇敢的將那晚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出來後。

    殷時修把她摟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給予儘可能的安撫。

    那傷口還在淌血,如今又要撕扯開來給他們看。

    她的小拳頭攥的很緊,很緊……

    周夢琴看著蘇小萌傷心的模樣,心下動容。

    但她更明白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已經發生的悲劇中,於現時無補。

    「萌萌,抬眼,看著我。」

    蘇小萌吸了下鼻子,抬頭看向殷媽媽,一雙大眼已經哭到紅腫,而那又長又黑的睫毛上還掛著兩滴豆大的淚珠。

    周夢琴深吸一口氣,想要嚴肅而認真的借這樣的機會給她好好上一課。

    想讓她在最痛苦的時候,還能挺直腰杆,堅強勇敢……

    可到了嘴邊的話,在對上蘇小萌哭花了的面孔時,又吞了回去。

    她輕嘆一口氣,話轉個彎,她沖她伸出雙手,

    「來,媽媽抱抱。」

    「……」

    掛在睫毛上的兩滴眼淚掉了下來,她起身走到殷媽媽身邊,撲進殷媽媽懷裡……

    「媽媽……」

    周夢琴沉著眼,眼裡有一絲愧疚和後悔。

    也許她錯了,這個時代和他們所處的那個時代終究有所不同,隱隱之中,她似乎給了蘇小萌太大的壓力。

    「你和老四結婚的時候,老四沒有和你說麼?進了殷家的門,就不能出戶。」

    「可媽媽,我……」

    「為妻不守婦道者,受三杖,逐出戶……可你不守婦道了麼?」

    蘇小萌緊咬唇,「……沒有。」

    「既然你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你還是我的媳婦兒,還是時修的妻子,還是瑾兮懷瑜的母親。」

    「……」

    蘇小萌悶在周夢琴懷裡,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典雅恬淡,讓人心安。

    「你覺得對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殷媽媽一邊問著她,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

    「是身體?是楨襙?」

    蘇小萌沒有點頭,但她更沒勇氣去否認。

    「丫頭,這些固然重要,但絕比不上尊嚴和生命。我和你公公自然是老了,稍微遲鈍一點就跟不上這時代的更迭……」

    「但縱然我們是老古董,也不是不辨是非的老古董……」

    「你母親,你外公把你交給時修,交給我們殷家,你就是殷家的孩子……」

    「這世上沒有父母會在自己的孩子受傷的時候還去苛責她。」

    「媽媽……對不起……我應該說的……」

    「不用道歉,無需對不起。該道歉的人不是你。」周夢琴撫著她的頭髮,嘆了口氣。

    「……」

    「若親家知道了,不知道該心痛成什麼樣……」

    「……」

    「你也沒告訴你爸媽是不是?」

    蘇小萌點頭。

    「誰都不說,就自己壓著,心理能不出問題麼?怕說出來,我會趕你走?怕時修嫌棄你,怕孩子們也討厭你?」

    「……」

    「就這點事兒……有什麼大不了的,恩?難道天塌了麼?」

    蘇小萌鼻子陣陣泛酸,她點頭,用力道,

    「塌了……我覺得天都塌了!」

    周夢琴輕打了一下她的背,「天塌了,有人給你頂著!可你要什麼都不說,誰能幫你頂?」

    「……我說不出口,嗚嗚……」

    「說不出口?可現在不是說出來了麼?」

    「……」

    蘇小萌無言以對。

    「殷家的家規不是針對嫁進來的你,而是約束著每個殷家人,當初你和老四結婚,我極力反對,怕的就是有一天你受不了這豪門生活,想要逃。」

    「我和你公公對老四有多大的期待,就會對老四的妻子有多大期待……」

    「我不信你能承受的起這份期待……但你說你會努力,好,那我就信你。」

    「可你也該相信我,相信老四,是不是?」

    「事件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都不為自己辯解,如果你自己都放棄,旁人出再大力,也不過是拳頭砸在棉花上。」

    「我辯解了……可沒人相信我……」

    「怎麼沒人信?老四不是信了?我不是信了?」

    「……」

    周夢琴讓蘇小萌抬起頭來,

    「你該相信你的丈夫,相信你們結婚的時候,他說的那句不離不棄,也該遵守你自己對他的承諾。」

    「若是今天你說出實情後,老四因此嫌棄你,厭惡你,拋棄你,第一個打斷他腿的人就是我!」

    「……」

    蘇小萌瞪大了眼睛,為周夢琴說的這句話……

    人都說,這世上沒有不護短的父母。

    可她知道,眼前的老母親,她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她做的出來。

    周夢琴抽過一旁的紙巾給她,

    「去,去洗手間洗個臉,洗完臉回來,然後不許再掉一滴眼淚。」

    「……」

    蘇小萌接過周夢琴遞過來的紙巾,起身出了書房……

    周夢琴深吸一口氣,而後看向殷時修,

    「她遇到這麼大的事,你都沒察覺?」

    殷時修閉了閉眼,而後直接對母親道,

    「任懿軒對她下的不是「春藥」或「秘藥」,而是毒品。」

    「……什麼?」

    「小萌剛才在樓下說的證據,就是她事後去做的血檢單,我打斷了她。這容家人要的就是她身敗名裂,名譽掃地,如果她再提什麼毒品,只怕一張嘴會越說越亂。」

    「她當時並不知道任懿軒對她下了什麼藥,不敢輕易給雙雙和煌煌餵母乳。所以去做的檢查。」

    「那任懿軒到底什麼來頭?有這麼大的膽子?」

    「任家和蘇家關係很好,他們一起長大……如果沒有我,他們大概會走到一起。」

    周夢琴看了他一眼,

    「聽起來,你心裡不大平衡。」

    殷時修對上母親,神情略有苦澀,「沒辦法,太喜歡她了……」

    「發生這種事情,她也不願意。」

    「我知道,我只是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心,不甘心她遇到這麼大的事卻沒有告訴我……寧願自己在那死撐,也不肯告訴我。我不知道……她究竟對我有幾分信任……」

    「你要聽實話麼?」

    周夢琴看著他,淡淡道。

    殷時修眉頭輕輕蹙著……等著她的下文。

    「作為母親或是一個旁觀者,我希望她能開誠布公,無所畏懼,有什麼說什麼,信任長輩,信任丈夫。」

    「可同作為一個女人,我想我能理解。」

    「……」

    殷時修愣了一下。

    「你們是夫妻,本應同甘苦,共患難,理所當然的,她應該對你百分百信任,理所當然的,無論遇到什麼,你都會對她不離不棄……」

    「可老四,這是最理想,最讓人欽羨的狀態,可不好的呢……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不是不信你,她是不信自己有這麼幸運,有這麼特別。」

    「這世上究竟有幾個男人能在自己的女人和別人發生關係後,依然一心一意,不改初衷?」

    「太少,太少……少的可憐。」

    「人心善變,何況這世上本就痴情者少,負心者多,更別說對多數男人而言,向來有太多的東西比所謂的愛情更重要……尊嚴,面子,驕傲……」

    「你那麼優秀,而她自認普通的仿佛一粒塵埃,她自己都嫌棄自己,自己都噁心自己,她有什麼理由相信你不會嫌棄她,噁心她?」

    「……」

    「老四,你可以對她發誓不嫌棄她,不噁心她,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心裡有沒有疙瘩。」

    「……」

    「據我所知,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就是因為和別人親熱被你知道才分手的吧?你甚至連理由都不問……」

    「我記得當年那女孩應該比現在的小萌大兩三歲,她在殷宅外面守你守了一個月。而你決絕的讓人心寒。」

    「那不一樣。」

    殷時修抿著唇,冷聲道。

    「是不一樣,也許你對蘇小萌的愛更深。可萬一有一天,這份感情淡了呢?你又是個打小就有嚴重潔癖的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即便是夫妻,也不見得就能百分百坦白,那是最理想的狀態,可他們卻又都只是凡人。

    身體再怎麼糾纏,也是兩個獨自的個體。

    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顧慮,有自己的行事方式。

    他明白周夢琴的話,卻不能苟同周夢琴懷疑自己有一天會像大多數男人一樣……

    但他沒有和母親就這個問題爭。

    母親看過太多的世態炎涼,但母親忽略了一點,他像殷紹輝。

    一生只愛一人,只寵一人,只疼一人。

    傾他所有亦不覆。

    蘇小萌回來的時候,眼睛還有點腫,但洗完臉,頭髮也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殷時修朝她伸手,沖她笑了笑,

    「來。」

    蘇小萌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邊……

    周夢琴的臉上重新露出優雅的淺淺笑容,

    「好了,這容家給我送了這麼大一個壽禮,我怎麼也應該回個禮……反正壽禮也已經被攪了,來者都是客,索性我們就陪容家玩一場,你們覺得怎麼樣?」

    蘇小萌看著周夢琴微微笑著的樣子……

    心裡又暖又燙。

    她覺得對不起殷媽媽,心裡又有點酸澀,可她答應過殷媽媽,不會再掉一滴眼淚。

    她知道自己還有很多難關要過,但她突然就不怕了。

    她該相信自己從遇上殷時修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

    書房門打開,殷時修和蘇小萌跟著周夢琴下樓。

    此時,客廳里又多了幾個人……

    「外公……」

    是白豐茂和白思東一家三口。

    不僅如此,這客廳里的氛圍是僵的不行,周圍的小輩和傭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小孩子也被嚇得一個個都苦著張臉,做母親的紛紛都把孩子帶出了客廳。

    沒一個人有好臉色,看起來……應該是對峙過一番了。

    「白哥也來了,正好,我正準備讓人打電話去催一催白哥。」

    周夢琴說著,瞥了一眼容司。

    白豐茂應了周夢琴一聲,見到她後面的外孫女,站了起來,

    「小萌。」

    蘇小萌眼睛當時就紅了,而後忙把眼淚憋回去,走到外公跟前。

    「來,外公抱抱。」

    白豐茂把小丫頭樓進懷裡,輕拍她的背,「沒事了,有外公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安撫蘇小萌的話格外溫柔,但有心人知道這話別有用意。

    「白老先生這話說的也太刻意了些,「欺負」這個詞,用的不太恰當吧?」

    容司說道。

    「不恰當?我看我還用的輕了吧?」

    白豐茂看向容司,

    「挑我周妹子的大壽過來鬧場,就憑這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幾句話,和段屁玩意兒都看不出的監控錄像,指控我的外孫女兒紅杏出牆?!姓容的,你當我白家人都是木頭樁子?全擺設?!」

    容司眉頭皺緊,

    「白老先生,你的寶貝外孫女自己都承認了!不是我來鬧場,我女兒受了委屈,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替她出面——」

    「承認?呵!小萌,你承認自己紅杏出牆?承認自己出軌?」

    蘇小萌抬起頭,直直的看向容司,一雙大眼掃向容喬,「沒有。」

    容喬當即伸手指著她,「你剛才明明就——」

    蘇小萌手一伸,伸向容家人,

    「證據呢?」

    「……」

    容司輕笑出聲,「我明白了……這是要耍賴了……」

    「容叔叔,我不是耍賴,我承認那天晚上我和任懿軒去了酒店,甚至在酒店開了房,但那天晚上我是去參加一個校友聚會,任懿軒在我的飲料里下了藥,當晚去酒店之後的事情我統統不記得,第二天早晨,容小姐撞門而入,我是被她驚醒。」

    「任懿軒隨即指控我勾引他。」

    「呵呵……」

    笑出聲的錢嵐,「這就是周姐說的公正處理,我怎麼只看到拼死抵賴?」

    「抵賴?說實話也能叫抵賴?」

    蘇小萌揚起下巴,她看著面前的容家人,從容司到錢嵐,從錢嵐到容喬,從容喬到容靖……

    她伸出另一隻手,手裡躺著一個黑色的U盤。

    容靖眸子眯起。

    「容少爺,這個……你要抵賴麼?」

    容靖抿著唇,視線不經意對上她身後的殷時修,唇剛啟——

    「你抵賴也好,不抵賴也罷,東西我還你,如果這不是你的,你就當垃圾扔了。」

    說著蘇小萌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手,把U盤放進他手心。

    「大大大大叔,你不是好人,但我想做個好人,你是個騙子,而我不是騙子。」

    容靖對上蘇小萌的眼……

    蘇小萌重新站到容司跟前,「容叔叔,我剛才說的,就是事實。」

    「事實?我沒聽到任何事實,我怎麼只聽到一個小丫頭片子在狡辯,她不僅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甚至……還想撇清自己和其他男人發生關係的事實?」

    「前一刻,你跪在那,這也承認,那也承認,現在倒好,又是一套說辭,全部推翻?」

    「殷紹輝!你們殷家人會不會欺人太甚?!」

    容司冷著臉,神情肅殺,火氣直往上躥!

    沉著臉的殷紹輝拄著龍頭杖站了起來,他看向蘇小萌,

    「小萌,你要向容家人解釋清楚,為什麼前面承認,現在又都否認?」

    蘇小萌點頭,「我會的,只要容叔叔肯聽我說。」

    殷紹輝看向容司,

    「容老弟就不妨聽聽看小萌怎麼解釋……」

    容司深吸口氣,一雙老眼瞪向蘇小萌。

    蘇小萌站直了身體,面對一個威嚴的長輩,她不自覺的深吸了口氣,緩緩道,

    「那晚我沒有回家,我丈夫前幾天曾給任懿軒打過電話詢問過,任懿軒直言他沒有送我回家,是我自己打計程車回的家,他對我丈夫說謊。」

    「如果真的是我勾引他,他為什麼要說謊?他大可告訴我丈夫,是我勾引他!因為他知道時修不會信。」

    蘇小萌的視線落在容喬身上,

    「那天早晨,你到酒店的時候,任懿軒在浴室洗澡,他淡定而泰然,試問,如果是我勾引他,他又如何能做到這般泰然而沒有絲毫驚慌?」

    「他性子如此!」

    容喬忙道。

    「不是他性子如此,是只有這樣說,他才能繼續做你的未婚夫!」

    「是他存心想毀了我,藥是他下的,監控里,你們只看我和他親親摟摟的進酒店,去前台開房,可當時我已經沒了意識,他大可把我丟在酒店就可以走掉!說我勾引他?他是個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我——」

    「你口口聲聲說他對你下藥!證據呢?!蘇小萌,你倒是把證據拿出來啊!」

    容喬急得紅了眼,沖她尖聲吼道!

    蘇小萌抿著唇,「讓任懿軒回——」

    「我有證據。」

    沉默在一旁,隱忍著胸腔熊熊怒火的白瞬遠,突然沉聲道。

    -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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