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上山祭祖

    殷夢站了起來，有些愧疚的看向小萌……

    蘇小萌見她這個表情，眯著眼睛笑了笑，走過去坐到殷夢邊上，

    「你幹嘛啊？這什麼表情啊？」

    「你都聽到啦？」

    「恩，這種事情你瞞著我幹嘛？總是得面對處理的啊……」

    殷夢吸了口氣，話是這麼說，但要她當著小萌的面說外婆不肯讓她進門，很怕會再次傷了這丫頭的心。

    雖說得面對處理，但還是把難題扔給小叔處理吧。

    蘇小萌看向殷時修，

    「你就帶雙雙和煌煌回去嘛。」

    殷時修瞥了她一眼，直接丟出兩個字，「不去。」

    「……」

    蘇小萌這一瞬心裡是感動的，甚至是帶著點罪惡的高興。

    她知道殷時修向來以大局為重，事有輕重緩急，她相信殷時修一直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和理性的抉擇。

    但這一刻……

    他好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

    殷夢苦著一張臉。

    於蘇小萌來說，這只是個怎麼應對婆婆的問題。

    可於殷家而言，讓這兩個孩子去參加祭祖，去上族譜，關乎的卻是殷家方方面面，事情並不簡單。

    外公外婆的年紀在慢慢變大，家裡和小叔同輩的舅舅姨母，並非都無動於衷。

    表面上大家和睦，兄弟姐妹也熱乎，可私底下誰沒有自己的小算盤？

    她父母是個不爭的性子，但即便不爭，明朗明旭都依舊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

    誰都知道，這個家最後如果不是小叔當，那就是她大舅殷時青來當，哪怕殷時青和外公外婆並沒有血緣關係。

    大舅殷時青表面上待人很是和善。

    可他一直是跟著外公從政，外公從政壇上退下來後，殷時青也依舊在政壇上做的風生水起。

    殷夢一直堅信，從政者，非善流。

    不是說他們都是些險惡的大壞蛋，而是政壇複雜，最後能生存下來並且處在高位的，必有旁人看不到的心機和手段。

    殷時修內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殷夢至今也沒能看懂。

    大舅本身姑且不論，但大舅的一雙兒女，卻絕不是善茬。

    殷夢絕對不希望最後是由大舅來繼承家主之位。

    所以哪怕這次祭祖，必須把小萌丟下，必須讓小萌受委屈，她也要想辦法勸服小叔帶雙雙和煌煌回去。

    小萌和小叔結婚的事情，家族裡早就已經傳開了，五六月份的時候，不少親戚還特地到殷家老宅向外公外婆旁敲側擊的打聽。

    只是外公外婆給出的回應不多。

    以至於到現在，小叔的婚事在很多人看來，都還是雲裡霧裡。

    殷夢是看的明白的，之前外婆肯過來妥協，最主要的原因正是祭祖就在眼前。

    可外婆怎麼能想得到，她深思熟慮後所做出的決定，以大局為重所作出的妥協，到了蘇小萌這，得到的竟是當頭一棒。

    「要我說啊，小舅，你就帶著小舅媽上山，到時候舅舅姨母們，二外公，三外公，小姨奶奶，幾大家子的人湊一塊兒，外婆還能把小舅媽趕出去不成啊？」

    單明朗走了出來，很是理所當然道！

    當即殷夢就丟給了單明朗一個眼神，讓他自個兒去體會。

    然這一眼神不丟還好，一丟可把殷夢嚇壞了！

    「明朗！你搞什麼鬼！你有病啊！」

    隨著殷夢這一聲陡然拔尖的嗓音，殷時修和蘇小萌都別過頭去看！

    這一看——

    殷時修都沒能穩住！

    直接從沙發椅背跨了過去……

    「嘿嘿嘿！你們看我厲害麼？」

    單明朗竟然把小雙雙頂在頭上，雙手也不扶著，展開著在那耍雜技！

    小雙雙被頂的這麼高，也不害怕，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還有些吃力的抬著腦袋盯著沙發上坐著的幾個人看。

    笑的口水滴滴答答的。

    小身體在人家頭上搖搖晃晃，看的這邊兒三個大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那邊小傢伙還一臉興奮的樣子。

    一張小臉和此刻問著他們「我是不是很厲害」的單明朗竟是差不多的表情。

    蘇小萌差點兒都暈過去了……

    殷時修趕忙把雙雙從單明朗腦袋上抱下來，抬腳就踹了單明朗一腳。

    「誒喲喂，小舅，疼得哇……」

    殷時修沉著臉，

    「我看你是想你哥了。」

    單明朗眼睛一亮，而後忙道，「我一直都很想的啊！」

    殷時修眸子一眯，

    「行，我明兒就送你去軍區！」

    「額……好像突然不想了，姐，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家吧？」

    單明朗立馬湊到殷夢跟前，眯著眼笑嘻嘻道。

    殷夢抬手就擰住單明朗的耳朵，

    「單明朗，我要是再帶你來這，我就不是人！」

    「姐，你輕點兒你輕點兒，我有分寸的，不會把雙雙小可愛弄掉下來的……」

    「啊啊……哈……啊哈哈……」

    大概是單明朗在那鬼叫的模樣太好笑，殷時修懷裡的雙雙高興的直聳動著身體！笑的都接不上氣！

    樂壞了！

    單明朗眼睛一亮，看向雙雙……

    而後雙雙就朝單明朗伸手「啊，啊」的叫著。

    蘇小萌知道不妙……這雙雙是喜歡上單明朗了。

    「小舅，你看雙雙要我抱呢！」

    有雙雙這個舉動撐腰，單明朗底氣一下子就足了！

    殷時修黑著臉要抱雙雙進屋子，「啊……嗚……啊……嗚……嗚嗚……」

    雙雙扭不過頭，見不著單明朗了，聲音一下就變了，殷時修這一看，閨女眼睛已經紅了！

    兩條眉毛可憐巴巴的往兩邊劃著名，小嘴撇啊撇的，殷時修知道不妙……

    重新轉過身，雙雙又見著單明朗，「啪嗒」眼淚剛掉下來兩滴，小臉又掛上笑了！

    「啊啊……」

    單明朗一見小傢伙哭著要他抱，自個兒的眼睛都跟著紅了，他可憐兮兮的看向殷時修，

    「小舅，你就讓我抱抱雙雙吧……嗚嗚……」

    這語氣……

    活像殷時修是拆散他們的大罪人……

    「那，那你給明朗抱吧。」

    蘇小萌也是有點看不下去了，不過她叮囑了句，

    「你要是再把雙雙當蘋果頂著耍雜技，以後再也別想見著雙雙了。」

    「哦哦，好！」

    單明朗立馬從殷時修懷裡把雙雙抱過來。

    雙雙樂了，然後兩隻小爪子就往單明朗的腦袋伸，竟像是還想趴他腦袋上。

    這會兒單明朗可不敢當著殷時修和蘇小萌的面瞎嘚瑟了，只是低頭和小丫頭親親熱熱的鬧著。

    吃晚飯的時候，殷夢也一直在勸著殷時修，然而殷時修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不予理睬。

    殷夢很是沒轍。

    吃完晚飯，殷時修主動收拾起了桌子，意思也很明顯。

    不打算和小侄女繼續就這個問題打太極。

    之後是蘇小萌送殷夢和單明朗下樓的。

    單明朗抱著雙雙，蘇小萌見他們這難捨難分的模樣，也就由著單明朗抱它下樓……

    可讓蘇小萌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單明朗竟然不要臉到趁著她還在和殷夢說話，抱著雙雙上了車……

    當時車門還是開著的，她清楚地聽到單明朗小聲對雙雙道，

    「小可愛不要出聲哈，別讓你媽媽注意到……」

    「……」

    蘇小萌聽了後，真的很想贊同殷時修的做法，明天就把這人送軍區！

    敢情她縱容這小子多抱她閨女一會兒，結果他誤以為她是忘了讓他把雙雙放回家裡……

    雙雙回到蘇小萌手裡後，殷夢把後車門「啪」的一關。

    隔著玻璃窗，就見單明朗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很是失魂落魄……

    蘇小萌就怕雙雙糾纏，誰知雙雙也沒鬧騰，小爪子抓著蘇小萌的頭髮玩了起來。

    「那我回去咯？」

    「恩，放心吧，我會讓你小叔過去的。」

    小萌對殷夢道。

    殷夢點了點頭，抱了抱蘇小萌，「小萌，你信我，外婆接納你是遲早的事，你只要耐心做好你自己就行。」

    「好。」

    看著殷夢的車子開走，蘇小萌抱了抱懷裡的雙雙，親了親她的鼻子，把她的小絨線帽戴戴好，又上了樓。

    殷時修收拾好碗筷出來。

    「天冷了，不要在下邊待太長時間，」

    「恩。」

    蘇小萌把雙雙放到屋裡，晚飯前給煌煌餵了奶，餵完沒多久，煌煌就一直睡著了。

    雙雙有點興奮，但蘇小萌哄了一會兒，也閉上了眼。

    這一看時間，都快九點了，媽媽還沒回來。

    她出來問殷時修，

    「媽媽真的是出去買東西了？怎麼買這麼長時間？」

    「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

    殷時修坐沙發上，茶几上的平板電腦開著，他在那看郵件。

    蘇小萌走過去，用手肘捅了捅他，

    「你真不去啊？」

    「不去。」

    蘇小萌拿掉他手上的電腦，站到他面前，而後雙腿分開跪在他的大腿兩側，順勢坐在他腿上。

    居高臨下的姿態，眯著眼看著他，

    「再說一遍，去不去？」

    殷時修把她的腰一掐，

    「你不懂，這次去了，就會有下次。你妥協一次，就會妥協第二次。」

    「殷媽媽妥協了一次，是我沒抓住機會。這次輪到我了。」

    「……」

    「我年輕啊，但殷媽媽年紀已經很大了，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能再傷老人家的心了，是不是啊？」

    殷時修看著眼前的人兒……

    那個跌跌撞撞有點咋呼的女孩兒，明亮的大眼睛裡隱隱閃著些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光芒。

    很讓人著迷，也很讓人……掙扎。

    伸手環住她的腰，頭靠在沙發上，小丫頭柔順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經長到了胸口，此刻落在他臉上，柔軟又有點癢。

    「我說得對不對啊？你倒是吭個聲啊……」

    「……」

    蘇小萌擰眉，低頭親了下他的嘴，湊著他的唇，

    「再不吱聲，我就咬你了。」

    她這話剛說完，還沒能咬他，結果自己的嘴就已經反被咬了一口！

    「啊！」

    殷時修把她從自己身上弄下來，理了理衣服，拿起平板，只淡淡道，

    「沒的商量。要去你自己帶著孩子去。」

    小萌這下不高興了。

    方才覺著殷時修挺為自己考慮，還很感動來著，現在……

    丫丫的！

    她都色you了，他還在那擰！

    「你要是不帶雙雙和煌煌去，殷媽媽二話不說肯定又怪我頭上，你還想不想讓殷媽媽接受我了啊？」

    「……」

    殷時修依舊不吭聲，在那默默發著郵件。

    蘇小萌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殷時修，不帶你這樣的啊！」

    「祭祖不是小事，夢夢都過來說了！」

    殷時修起身，剛想開口，屋外的門開了，蘇媽媽拎著一袋子食物回來了。

    「吵什麼呢？」

    蘇小萌見媽媽回來，忙上前把媽媽手裡的袋子給接過來，

    「就買這些東西買到這麼晚啊……」

    「這一家子這麼多張嘴擺這，不得多買點啊？」

    「別岔開話題，剛才倆人吵什麼呢？門外都聽到你在喊了。」

    蘇小萌摸了摸自個兒嘴，她有那麼大聲麼？

    殷時修放下平板，道，

    「家裡祭祖，要……」

    「我不想去，叔偏要帶我一塊兒去！」

    蘇小萌忙道。

    殷時修眉頭皺了一下。

    蘇媽媽揚了下眉，看了下蘇小萌，「你不想去？為什麼？」

    「我不是和婆婆關係不好嘛……」

    蘇小萌一邊說著一邊和蘇媽媽進了廚房，但說的話隱隱約約還是能傳出來。

    「人家過來請你過去了麼？」

    「請了，剛才萌萌和明朗外甥特地過來說，讓我帶著孩子跟時修一起回去……說是要上族譜。」

    「殷老夫人都讓你過去了，你就去。祭祖不是小事，你去了，老人家不會為難你。」

    「唔……真的麼？」

    「你懂事點，你再怕和她相處，將來也是要處的，除非你想和殷時修離婚，那倒是無所謂。」

    「那我不想和叔離婚，我還是去吧……」

    「……」

    晚上蘇小萌爬上.床，往殷時修懷裡一鑽。

    「生氣啊？」

    「你現在說謊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

    殷時修聽著她在蘇媽媽跟前說的那些話，只覺得心累。

    蘇小萌往他身上一趴，

    「叔，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也沒那麼脆弱……」

    「……」

    「以前覺得無所謂，但現在不一樣了。」

    以前覺得遲早會和他分開，到時候老死不相往來，她沒什麼需要爭取的。

    可現在，她是真不想和他分開……

    如果真的，這漫長的道路他們最後沒能一起走下去。

    她也希望分手的原因是不愛了，而不是其他。

    「睡覺。」

    殷時修淡淡道。

    「你還沒說你同不同意啊。」

    「你為了不讓我為難，都這麼和媽說了，我還有的選。」

    蘇小萌低頭又親了親他的臉，而後翻身就要睡。

    殷時修瞥了她一眼，

    「趴回來。」

    「啊？」

    殷時修摟過她的腰，把她重新翻到自己身上。

    「沒感覺出來？」

    「……」

    蘇小萌耳根子一紅。

    他湊到她耳邊，咬著她的小耳朵，帶著點邪氣道，「乖，把褲子tuo了……」

    「……」

    ……

    就這麼又過了幾天。

    到了祭祖的日子。

    天空不那麼作美，前夜飄了初雪，山上的路並不好走。

    好在當天，天空算晴朗。

    一大早殷時修便開車帶小萌和倆孩子一道上了山。

    九靈山蒙著薄薄的一層白色。

    路上沒人照顧倆孩子，所以小萌只好也跟著。

    「叔，那什麼祭祖儀式要弄多久啊？」

    「快的話大概兩個多小時。」

    但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照往常的經驗來看，本家的人今晚都得住山上。

    蘇小萌應了聲，他們來的還算早。

    到殷家的山莊，才剛過十點。

    祭祖儀式正午十二點開始。

    蘇小萌抱著孩子跟著殷時修到了門口，看著這別墅，蘇小萌撇了撇嘴，真是有點心理陰影。

    兩個傭人出來開的門，見殷時修便恭恭敬敬一聲，

    「四少爺好。」

    看了眼蘇小萌，互相看了眼，也都恭敬喊了聲，

    「四少夫人好。」

    殷時修把懷裡睡著的煌煌給其中一個傭人。

    蘇小萌把懷裡的雙雙給殷時修，剛想開口叮囑他些什麼，誰知……

    殷時修把雙雙接過後又遞給了另一個傭人。

    「四少爺？」

    「我和少夫人就不進去了，你們把孩子帶給老爺老夫人，看著點兒，三點我過來領孩子。」

    「……」

    蘇小萌看著殷時修……

    久久說不出話。

    -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