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他沒來

2023-10-02 23:05:20 作者: 尋君
    105

    殷紹輝和周夢琴在聽到殷時修如此不假思索的說出這句話時……

    兩人的臉色已經是鐵青鐵青。

    一旁的幾個傭人,早以及嚇的不敢喘氣,只是低著頭站在一邊,動都不敢動一下。

    先打破這已經跌破零度僵局的是周夢琴。

    她下樓,身上穿著素色睡衣,即便屋內開著暖氣,也顯得很單薄。

    她依舊優雅而高貴的下著台階,而後停在倒數第三階上,以略高於殷時修的海拔,冷著眼,卻溫聲道,

    「如果我不還呢?」

    「……」

    周夢琴此話一出,殷老爺子便知道事情大發了。

    他這倔強的夫人柔弱溫和外表下那股子比牛還要犟的脾氣上來了。

    而老四……他的末子,性格*成都遺傳於這倔強的夫人。

    兩個骨子裡都是頭倔牛的人斗上了……

    「老四,你跟我到書房來!」

    他沉聲道。

    然而周夢琴一句話便駁了回去,

    「我來和他談。」

    「……」

    殷時修看著自己的母親……

    他知道這個優雅溫潤的女人,實則多堅韌狠絕。

    「回答我,如果我不還呢?」

    周夢琴看著他,殷時修的眼睛更像殷紹輝,偏凌厲,像鷹,面對敵人,看到獵物時,那股銳光總帶著讓人心顫的寒意。

    但他的母親,卻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非常漂亮的眼睛,似黑瑪瑙。

    「那我只好掀了這宅子,一寸一寸的找!直到找到為止。」

    殷時修一字一句道。

    「好,那你就慢慢找吧,我看等你找到,那丫頭說不定就咽氣了。」

    周夢琴說完便轉身。

    那瘦弱卻比例良好的年邁身材,透著讓殷時修感到無力和沮喪的冷漠。

    一寸一寸找……

    他縱然堅決,縱然可以……

    可一想到那丫頭現在不知道被關在什麼地方挨餓受凍,他這一顆心就被揪成了團!

    「我答應過她父母!」

    殷時修看著那冷漠的背影,沉聲道。

    周夢琴的步子頓了一下。

    「我答應了她父母,會好好待她,會照顧她,不會讓她因為嫁給了我殷時修而變得不快樂。」

    「你答應了她的父母?那你和她結婚的時候,想過你的父母麼?」

    「……想過。」

    「你想過?你想過你會——」

    「是我強bao了她。」

    殷時修突地一句話,打斷了周夢琴的話。

    「……」

    而這句話就像一顆重磅炸彈般直接落在了這客廳里!

    炸的在場所有人都耳朵嗡嗡的。

    周夢琴的背脊略僵,殷紹輝擰緊了眉……

    「老四,你……說什麼?」

    「是我強bao了她,她才有的孩子。」

    「老四,你為了維護那丫頭,這種話你也說得出?」

    周夢琴重新轉過身看向殷時修……

    「媽,自我成年以來,我做的決定,有錯過麼?」

    「……你想說什麼?」

    「選她,就是我的決定!我很了解那丫頭的秉性,她不是你們心裡所想的那種女孩兒,您該多了解她。」

    「那我做的決定,錯過麼?」

    周夢琴聲音徹底冷了下來,「不承認她,就是我的決定!」

    「您一定要這樣麼?」

    周夢琴深吸口氣,她又重新走下了兩階樓梯,站在殷時修跟前,

    「你剛才提到你三哥,好,我們就說說你三哥。」

    「……」

    「你從小就喜歡跟著時勛,他是個天才,是個無論做任何事情都相當出色的人,所以你崇拜他,喜歡他,把這個哥哥當成你的目標。」

    周夢琴緊緊看著殷時修,

    「你以為他只是你最喜歡的哥哥?他同樣是我最愛的孩子!可即便如此,我也不後悔當初把那居心叵測的女人弄出國的決定!」

    「……」

    「哪怕為此,時勛做了傻事。」

    「您不後悔?您真的不後悔?」

    「難道說放任一個來路不明,還給你父親下慢性毒藥的女人留在我的家裡?」

    周夢琴說著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那張溫和的面孔終於出現了不淡定和猙獰。

    猙獰之下是一個母親矛盾,受傷,痛苦的心。

    只是這些……

    殷時修沒有感覺到。

    他心裡懸著蘇小萌,只覺得現在的每一分鐘都如年難熬。

    其實他是知道的……

    當初三哥殷時勛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有多惡毒和居心叵測。

    可是他也總固執的認為,那個女人最終變得歹毒是因為母親從頭到尾的不接納!

    沒有人會真的願意天天面對長輩的冷臉和輕視。

    如果當初母親再寬容一些,起碼三哥不會走到絕境。

    「所以……如果我也做了和三哥一樣的事情,哪怕和三哥落得一樣的結局,您也不會後悔?」

    「啪」!

    周夢琴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殷時修的臉上。

    「你威脅我?」

    「不是我威脅您,而是您在逼我。」

    殷時修冷著眼,那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嚴肅,

    「我喜歡那丫頭,有多喜歡,喜歡她什麼,我不知道!但您傷害她,就像在剜我的心頭肉。如果您還是不肯把小萌還給我……」

    周夢琴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那我就只能真的掀了這宅子了。」

    「……你有能耐,那就掀吧。」

    周夢琴冷冷一聲,而後頭也不回便上了樓,主臥室的門「砰」一聲關上。

    「這……是怎麼了?小叔……」

    昨天晚上接到小叔的電話,她就有點擔心,但奈何昨晚作業忙的太晚,沒來得及再打電話給殷時修。

    早上給蘇小萌打電話,手機關機,給殷時修打電話,也沒人接。

    她有點不安,於是先去了小叔的公寓,見公寓沒人,這才回了這宅子。

    誰知剛到門口,就聽門衛大叔說小叔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

    當時就隱約猜到,小萌可能真出了事……

    剛進正苑的大門,便看到外婆和小叔針鋒相對的情狀。

    事情的發展顯然比她想像中要嚴重的多……

    殷時修看了殷夢一眼,只說了一句話,「小萌被他們藏起來了,他們打算用對付您生母那招來對付丫頭。」

    他冷冷說完,便大步走出了正苑。

    殷夢瞬間四肢冰涼,身體僵著,她抬頭看向那個還拄著拐杖,用一雙老眼看著他們的殷老爺子……

    這一瞬,她突然想到了那時候……

    「我們是你的外公外婆。」

    「唔……我見過你們的照片,爸爸給我看過的,你們……明明是爺爺奶奶啊……」

    ……

    「我……爸爸和媽媽呢?」

    「以後他們才是你的爸爸媽媽。」

    ……

    「外公……」

    「夢夢,你上來。」

    殷紹輝看著殷夢,淡淡道。

    「……」

    殷夢咽了下口水,慢慢上樓……

    小萌……會成為第二個生母麼?

    不會吧……不可能吧?

    小萌……不是她那惡毒的生母……

    她那麼善良,那麼可愛……那麼傻白甜……

    殷紹輝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向來嚴肅的神情此刻露出一抹愛憐。

    他帶她進了書房。

    兒子不孝順歸兒子不孝順,但不管怎樣,不能嚇著他的寶貝孫女。

    單明旭是午後回的本宅,昨晚從山裡回到市里後便和幾個朋友在外面玩了會兒,晚上也是在酒店睡的。

    睡了個自然醒,在外頭吃了午飯便回來了。

    只是家裡里里外外都是穿著黑西裝的保鏢……看的單明旭眉頭微皺。

    這是搞什麼鬼?

    「哥——!」

    他走在院子裡,正往正苑去,只聽後邊傳來單明朗清亮的聲音。

    單明旭雙手插在褲袋裡,站在那兒,等了一下弟弟。

    「誒喲!哥!這什麼情況啊到底是?」

    單明旭指著隨處可見的保鏢,一個個都冷著張臉,凶神惡煞的樣子……

    他們在宅院的樹林,花叢,各個小幢以及牆根角落找著什麼……

    這場景看的人莫名緊張。

    「我哪知道?」

    單明旭聳了下肩,心裡雖然也覺得奇怪,但還是不以為然。

    單明朗的好奇心比較重,沒等到正苑,便拉過一個保鏢問道,

    「你們在找什麼啊?怎麼都把這些綠化給踩壞了?」

    那保鏢身強體壯的,簡單粗暴的吐了三個字:

    「蘇小萌。」

    說完,保鏢便拿著對講機道,「A區暫時沒有線索。」

    「蘇小萌?」

    單明朗愣了一下,而後看向單明旭,「哥,他們找蘇小萌幹嘛?她不是已經回——」

    說到這,他看到單明旭向來淡定的神情瞬間不淡定了!

    也許是出於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單明朗瞪大了眼睛……

    「哥,你沒有去把蘇小萌接回來?!你真的打算——唔!」

    單明旭忙把單明朗的嘴給捂住,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處處可見保鏢身影,把他扯到一邊,

    「你喊什麼!」

    「唔唔!唔唔唔!」

    單明朗的眼睛都快瞪凸出來了!

    單明旭鬆開他的嘴,而後道,

    「你不知道我昨晚出去玩了麼?」

    「……知道啊。」

    「我昨晚出去了,今天怎麼可能一大早去接那女人?我以為你肯定會去啊!」

    「……你沒說,我怎麼會去?」

    「……」

    「……」

    兩人面面相覷。

    「哥……這下怎麼辦?」

    「能怎麼辦?裝不知道唄!」

    「可……」

    「沒事的,待會兒吃完晚飯我們就去把她放出來。」

    「……」

    單明朗還想說什麼,但心下也覺得……事已至此,還是聽哥哥的比較好!

    因此,兩人便裝作若無其事和茫然的樣子進了正苑。

    單明朗為了把戲做足,搖頭晃腦的逮著傭人就問,「這是什麼情況啊?」

    誰知傭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客廳里傳來一聲可怕的瓷器碎裂聲!

    幾個人循聲望去,在看到一個黑衣保鏢不小心碰碎了展示柜上,殷老爺子相當喜歡的古董花瓶時……

    不自覺都吸了口氣。

    老爺子聞聲就從書房裡出來了,

    「什麼聲音?」

    雙胞胎忙抬頭看向外公……

    一張老臉此刻神情難看且可怕!

    此刻靠在沙發上,冷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氣場的殷時修,悠悠道,

    「不好意思,又碎了個清朝花瓶。」

    那語氣清淡的仿佛在說碎的是個玻璃魚缸。

    「老四!我說了我沒有帶走那丫頭,你媽那樣說只是和你賭氣,你是不是真的要把這家掀了?」

    「我已經在掀了。」

    殷時修淡淡道。

    「……」

    雙胞胎幾乎是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小舅說,說啥?

    掀,掀什麼?

    一旁弄碎了股東花瓶的保鏢緊張的要命,怯生生的看向殷時修,只見殷時修向他擺了擺手,

    「小事,我給你賠,你繼續給我找。如果在這屋子裡找到了可以藏人的密室之內的,我還可以送你一個古董花瓶。」

    殷時修說著。

    這話無意外在說,看什麼不爽,隨意砸,沒關係。

    殷紹輝儘管心疼那古董花瓶,但心裡更為煩躁的是……

    老四對那丫頭的心意……未免太深重了些。

    他不是個不孝順的,這點殷紹輝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只是……

    眼下的殷時修,他心裡惦記的更多的是……那個小丫頭。

    「那個……小舅,這沒有必要吧?」

    單明朗走到殷時修跟前,小聲道,「我聽說您那丫頭也就和我們差不多大……您怎麼……」

    「滾。」

    「……」

    單明朗一愣。

    殷時修雙手環胸,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一個定點。

    「小舅……您不會真的是要掀了這房子吧?」

    單明旭終是比單明朗膽大一點兒,又湊上來問了句。

    殷時修又掃了雙胞胎一眼,淡淡道,

    「如果你們倆很閒的話,最好也幫個忙去找,找到了沒什麼,要是找不到……這一大家子,誰也別想安穩!」

    「……」

    殷時修此話一出,雙胞胎就懵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後默默的走了出去,

    「哥……哥……」

    單明朗拽著單明旭的衣服,聲音有點抖……

    「不,不至於吧?小舅不至於為了個女人這麼打動干戈吧?」

    「……」

    單明旭沒說話,心裡隱隱覺得事情在往他們沒法掌控的方向發展。

    「這蘇小萌也沒有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吧?那麼大個人,就算是一個人在外面玩個一天一夜,不聯繫家裡人,也不奇怪啊……」

    單明朗想不明白,小舅怎麼會這麼大動干戈……

    看這些保鏢們的架勢,似是真的要拆了這房子似得。

    「明朗。」

    「恩?」

    「你留在這,我去把蘇小萌帶回來。」

    單明旭利落道。

    「啊?」

    「就這樣,不管怎樣,不要說是我們把蘇小萌帶走的,知道麼?」

    單明旭叮囑道。

    單明朗這臉一垮,忙拽住單明旭,

    「哥……我們能不能一起啊?我……我一個人在這,我怕……」

    「都走了,一定會被小舅看出問題來!你留在這,我們還能電話聯繫。」

    「……」

    單明朗很是支吾……眼前閃過客廳里殷時修的那雙眼,後背一陣惡寒。

    「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了。」

    單明旭顯然比單明朗要理智清醒的多。

    他們也不是真的要害蘇小萌什麼……

    在知道他們心裡所崇拜的男神小舅突然就結婚了,先是被嚇了一跳,後又得知和小舅結婚的女孩兒就比他們大一歲,還是奉子成婚……

    不僅如此,第一次來家裡,就讓小舅和外公外婆關係破裂!

    他們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還專門去蘇小萌的學校打聽過,正好碰上了和蘇小萌關係還不錯的學姐。

    好像叫蕭什麼翎?

    結果不打聽還好,這一打聽,兩大男孩兒完全不好了!

    讓這樣的女孩兒進門,這以後的日子還得了?

    不給點教訓,那臭丫頭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只是這樣想著,覺得那丫頭年紀還小,也許被嚇嚇,以後就會掂量著做事,不敢肆意囂張。

    他們只是孩子心性,家境優渥,學業有成,又一直被父母慣著,總覺得自己仿佛能做主似得,其實做事並沒什麼分寸。

    眼下……

    他們可能真闖禍了。

    單明旭開著車飆在路上的時候,心一直懸著。

    只希望那小丫頭能沒事。

    ……

    蘇小萌磨了一晚上繩子,磨斷手上繩子的同時,也磨掉了手腕上的一層皮……

    疼的心臟都跟著抽搐。

    她扯掉綁在眼睛上的布條……

    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她看著這昏暗潮濕的倉庫……眼睛紅了又紅。

    扶著牆壁,她撐起已經虛弱到難以動彈的身體……

    只喃喃自語了三個字,

    「他沒來……」

    -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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