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月蓉

    「四百萬。」

    s美術館內，聲音低沉的男子開口出價。

    所有人都呆住了。

    初雪也呆住了，跟莊凌鈞互望了一眼：「……這，也太誇張了吧……」

    「五百萬。」

    然而，話音剛落，那個戴著巨大翡翠戒指的女人就立刻開口，「我出五百萬，我還可以再加一百萬。」

    全場鴉雀無聲，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

    靳霆手下那男子嘆了口氣：「我放棄。」

    「六百萬第一次，六百萬第二次……」拍賣師有點傻掉了，但還是敬業地繼續他的工作。

    「慢著。」

    突然從台上某處，響起一個並不太高，卻很堅定的聲音。

    所有人一看，竟然是這一次拍賣的主角，畫作的作者，林曉晨。

    「怎麼了？林先生？」拍賣師也有些愣住。

    「我想說……我覺得我的這幅畫還有很多缺點，其實不值這麼多錢。」林曉晨的臉色微微有些靦腆，接著很快恢復了正常，「六百萬實在太高了，這樣我會心裡有愧的，而且互相競價，也不是公益拍賣的目的，所以我覺得女士您……」

    那個神秘的女人突然站起身來：「這幅畫我一定要，為此我願意再為林先生你的『天使之翼』關愛心臟病患兒基金再捐獻六百萬元！」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女人也不含糊，從提包里拿出一張支票，飛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交到拍賣師手裡。

    拍賣師一看那個簽名，幾乎完全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女人依舊以帽檐半擋著臉，淡淡地說，「我希望跟這幅畫作的作者，林曉晨先生，單獨會談十五分鐘。」

    拍賣師轉向林曉晨：「林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林曉晨愣了愣：「哦，可以啊。如果是為了公益事業，這不算什麼的。」

    女人的手指緊緊地握住，指節被那隻巨大的翡翠戒指映得愈發蒼白。

    初雪完全沒想到有這一幕，忍不住愣住了。

    這女人是什麼人？

    她本能地想上去保護晨晨，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來頭，要提醒他小心一點。

    可是晨晨根本沒有看她這一邊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便跟著女人走進了裡面的小房間。

    ————————————————————————————

    一進房間，林曉晨便請女人坐下：「謝謝您為公益事業捐了這麼多錢，我代表……」

    林曉晨的話還沒有說完，女人已經飛快地取下了那頂大檐帽，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來！

    那是一張保養得十分得宜的臉，鵝蛋臉，一雙杏眼，皮膚雪白，雖然已經有了年紀，但卻更加風韻卓然，成熟美麗。

    而且，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這張臉與面前的林曉晨，有七分相似。

    女人的臉頰上淌滿淚水：「晨晨……對不起……媽媽這麼多年都沒有陪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這麼孤單……」

    林曉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呆呆地張大嘴，看著面前的女人，半晌才開口道：「我沒有媽媽……女士，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晨晨……你不認識媽媽了……不過……這也不怪你……晨晨，你的名字是媽媽取的，媽媽怎麼可能認錯人呢？當年你出生的時候難產，媽媽足足痛了24個小時，好幾次覺得自己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後來你的頭終於探出來了……那瞬間，媽媽看見早晨的曦光，就決定了你的名字……媽媽希望你能跟清晨一樣的充滿希望，那麼美麗，那麼欣欣向榮……」

    她說著說著，眼淚一直往下流。

    不知道怎麼的，林曉晨的眼淚也跟著一直往下流……

    母子之間有著天然的感應，就算過了多少年也一樣不會抹殺。

    從她一進門，林曉晨就能感覺到跟她之間沒辦法割斷的牽絆，那是一輩子也沒辦法割斷的……

    「不……你不是我媽媽！如果你是我媽媽，為什麼會離開我？爸爸說了，只因為我生了病，是治不好的心臟病，你就在一個夜裡離開了我……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媽媽？……你知道我爸爸一個人撫養我有多麼辛苦……你為什麼要走？我不認你，我不要認你……」

    女人——也就是華月蓉苦笑著，跌坐在了地上。

    「原來你爸爸一直都是這樣說我的……也是……也是……我知道你爸爸一直都不能原諒我……」

    她的眼睛裡充滿淚水，看著晨晨：「你知道嗎，媽媽從來沒有想過丟下你，在媽媽的心裡你比什麼都重要……媽媽找了你十幾年……你們搬到了s城……媽媽怎麼也找不到你……」

    「騙人！那你當年為什麼要離開我們？」

    「那時候，知道你得了這種病，要花很多錢，我就想著自己出來工作，我的學歷比你爸爸高，又做過銷售，我準備再去做銷售，跑業務，這樣能夠多賺一點錢，你也可以吃好一點的藥……」華月蓉的嘴唇顫抖著，「可是你爸爸不讓我去……他說跑銷售是要出賣色相的，不是正經女人做的職業……我跟他說，他的工資根本沒辦法付你的醫藥費……他就跟我吵……我沒辦法，我知道他就是這個性子……我就半夜偷偷地帶了點隨身物品，準備去公司宿舍先住下，等到掙了錢回來，想著你爸爸一定會接受的……可是第二天，在出去跑業務的路上，我被一輛車撞倒了……後來被好心人送到了醫院……命是沒丟，可是我的記憶全都沒有了，我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人……有個好心人見我手腳麻利，就讓我做了他們家的女傭，後來又跟著出了國，嫁了人……直到過了好幾年，我才慢慢地恢復記憶……我才想起我還有個兒子，那就是你……可是我已經再也找不到你跟你爸爸了……這十幾年，晨晨，你知不知道媽媽是怎麼過來的？」

    林曉晨呆呆地看著女人，一滴晶瑩的眼淚流在自己的下頜上：「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