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時間

    「是……」他眯起眼，聲音好似一個柔軟的水泡一般,「是讓你看見更好的我……」

    【為了你，我要變得更溫柔，更強大。

    更無堅不摧，更淡定自若。

    只因為，想要看到你眼中，永遠不熄滅的那顆星星。】

    感覺到他的氣息好似吹拂在耳邊一樣麻酥酥的，初雪微微羞澀：「說得真好聽……編了多久才整出來的，恩？」

    「真的，不是編的……」

    「真動人的情話。」

    靳霆待正要往下繼續說，突然背後響起一個慈祥和藹的聲音！

    他一驚，沒來得及掛斷電話便回頭，眼前是一個老婦人，大概也有個七十幾歲了，雖然上了年紀，可是氣質依舊非常好，一套淺綠色的花呢套裝，珍珠項鍊，花白的頭髮挽成一個髮髻，拄著一根象牙拐杖，藍眼睛炯炯有神。

    正是珍妮花夫人。

    靳霆微微一愣，他剛才講電話太入神，加上周圍有點吵，他都沒注意到珍妮花夫人竟然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要掛斷電話，珍妮花夫人卻柔和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不用掛電話，你繼續講，沒關係，我啊，最愛看見年輕人談戀愛，那種甜蜜的感覺，讓我這把老骨頭也好像年輕了幾歲呢……」

    「夫人您不老，您怎麼看起來，都是一位優雅的淑女，現在的年輕一代，即使是名媛們，也很少有你這樣的氣質了。」

    初雪握著電話，可以聽見靳霆跟人說話的聲音，他說法語真的很迷人，磁性低沉，令得初雪也有些微醺了。

    而且，她一直喜歡他工作的樣子……

    他跟手下人說話，威嚴銳利，一擊即中，跟她說話，溫柔甜蜜，好像快要化了，可是跟這位什麼夫人說話，聲音不卑不亢，並沒有刻意去討好，卻又帶著一種自然的貴族氣度，想來這位夫人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

    初雪屏住呼吸，此刻，她幾乎忘記了房內還有宿霧，只是專心一意地傾聽她心愛的男子的聲音……

    愛一個人就會想知道他的每一面，好似孩子一樣，永不滿足，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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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妮花夫人俏皮地一笑，塗著玫瑰紅唇膏的臉非但不顯得與年齡不符，反而有一種優雅的味道：「靳先生實在會說話，剛才電話那頭的小姐肯定也被你的情話迷得醉了，是不是？」

    靳霆突然湧起一個大膽的主意，他把電話遞給珍妮花夫人：「夫人，電話那頭是我女朋友，她也很喜歡你們的設計，你要不要跟她聊一聊？」

    「好啊，我本來就很喜歡跟年輕的小姐說話。」珍妮花夫人竟然點頭答應。

    靳霆微笑著對電話那頭的初雪開口：「寶貝，這位是愛貝兒的董事長，珍妮花夫人，她有話想跟你聊聊，你接電話吧。」

    珍妮花夫人伸出帶著祖母綠戒指的手，拿起電話：「可愛的小姐，你好。」

    初雪意外地一愣，沒想到靳霆會來這麼一招。

    愛貝兒的珍妮花夫人她當然聽說過，是位傳奇女性，很少人能有機會跟她說話，她趕緊恢復平靜：「夫人，您好。」

    「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沒想到珍妮花夫人完全沒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利落地開口。

    初雪很意外：「啊？什麼問題？您請問。」

    「我想問，你覺得時間是靜止的呢？還是流動的？」

    初雪完全沒想到這位商界著名的女強人，在丈夫早逝之後一人獨當一面，撐起了這家險些破產的老牌企業，並且將它發揚光大的夫人竟然會問起這種哲學家一般的問題。

    這什麼意思啊？她飛快地思考著，想必靳霆就是為了這位夫人才去參加酒會的，她早就注意到靳氏一直沒有推出自己的鐘表品牌，原來是想要跟愛貝兒合作，靳霆果然是有野心的男人！

    她沒有時間了，只能憑著直覺開口：

    「我覺得時間是靜止還是流動，要看人的心。我們中國有句詩詞說，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上痛哭一晚。

    我覺得，在這樣的情形下，千年也許還沒有一晚漫長，一個晚上就可以變成永恆，所以，時間是靜止還是流動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人的心態，夫人你說是嗎？」

    她很久沒說法語了，加上要把中文詩句翻譯出來，還是很費了一番功夫的。

    但幸好，還算流利，起碼珍妮花夫人聽懂了，發出淡淡一笑：「你說的不錯……但我還有第二個問題。小姐你可以回答嗎？」

    「夫人，您請問。」初雪的手心，微微地沁出了汗。

    還有什麼刁難她的啊？

    「有人說時間原本是永恆的，是人類發明了鐘錶，才讓時間變成了流動的，是因為人類開始計算時間，所以時間才變得越來越飛速消逝……人才會被時間所負累，背上了時間的枷鎖，一年年，一日日，周而復始，生命慢慢消失，你覺得是不是這樣呢？」

    珍妮花夫人的聲音里，帶了一點複雜的味道，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悲傷。

    初雪聽見她這樣的聲音，突然想起了曾經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一段軼事，似乎是說珍妮花夫人的丈夫是家傳制表業工匠的兒子，而自己則是出身於首飾世家，他雖然比她大十幾歲，但兩人感情很好，夫妻同心，也將老式的鐘表作坊慢慢經營成了現代的大企業。

    之後又推陳出新，做出一個又一個精美的設計，震驚了世界。但是時間總是玩弄設計它的人，珍妮花夫人的丈夫在五十歲那年，因為工作太辛苦，被確診患上了不治之症，還有三個月的壽命。

    醫生的診斷書一下，看著滿屋子的鐘表設計圖，聽著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珍妮花夫人陷入了極度的絕望之中，她沒想到她跟丈夫一直為世人計算著時間，卻最後要屈服於時間的腳步……

    那個時候，珍妮花夫人希望離開公司，不看任何鐘錶，和丈夫一起度過最後美好的歲月，可是丈夫卻說他是為了做鐘錶而生的，不能聽不到鐘錶滴滴答答地走動聲，因此還是帶上了一塊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