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我不會讓你死的！

    「都是你……你那麼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差點就被擠成肉餅了……還好意思說我……」她不想哭啊！不想哭！可是為什麼喉嚨竟然有點哽咽了？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對，下回我再不沖你發脾氣了。」

    靳霆伸出手，輕輕地將她的身體抱起來，初雪掙扎著，眼淚鼻涕糊了靳霆襯衫一大片，斷斷續續地用小拳頭捶著他的胸脯，「你下次真的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電梯上出了事情，那是真的很慘的，之前我就看過一則社會新聞，那電梯出了故障，幾十個成年人都摔了下去，斷手斷腿的，我怕你也……」

    「你在心疼我嗎？」靳霆輕輕地的揉著她的髮絲。

    「我，我也不是心疼你，只是，我也在那架電梯上好不好，我也不想出事……何況，要是你出事了，你手下的人還不把我大卸八塊啊……」初雪抽抽搭搭的。

    「原來你只是自己怕死，怕死鬼……」他逗她，「好啦，好啦，別哭了，旁邊還有人呢，看見了你這樣子，多不像話。」

    初雪好不容易忍住哭泣，才慢慢地道：「剛才我去按按鈕的時候，你說什麼『可以對你弟弟，就可以這麼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靳霆沉默了半晌才道：「你都不記得了，就算了吧。」

    「我真的有做過這樣的事嗎？」初雪倉皇地看著靳霆，「我到底做過什麼？求你告訴我，在我失去那段記憶中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傷害了他嗎？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靳霆嘆息了一聲，揉了揉她的髮絲，「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走，一定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壓壓驚。」

    也許是剛才經過了那一番激烈爭執，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怪怪的，誰也沒說話，可是這種怪怪的尷尬的氣氛中，卻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在流動著，初雪也覺得有些惶惑。

    她剛才那樣奮不顧身地在電梯上飛奔而下，到底是為了不想打破現在的局面呢？還是她真正的不想看他受傷？

    到底是什麼力量，能夠讓她如此奮不顧身？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這種變化，讓她越來越沒有安全感……

    「以後……」他把她放在副駕上，沉吟了一會兒，「以後我們不要再吵架了。」

    「我又沒有要跟你吵架……」她轉過頭，不看他。

    明明是他自己發脾氣誒，還要她不要跟他吵架！

    這人指鹿為馬的本事，真是比誰都強！

    他側頭看她一眼，見她嘴角一抿一抿的，就知道她又在腹誹他，不免苦笑一聲：「又生氣了？」

    「沒有，哪敢跟你生氣……」

    「你呀，要是有一天能痛痛快快地說出自己的感受，該有多好？」

    「你什麼意思？」她驚訝地轉過頭，凝視著他的眼，他也正看著她，目光很沉，有一絲隱隱的期待。

    「我是說，以後你不要為了維護自己那脆弱的自尊說些有的沒的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生氣就是生氣，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幹嘛偽裝？」

    「我……」初雪一愣，突然低下頭，捏著自己的衣角，「你原來能看穿我。」

    他沒回答她的話，只是用雙眼凝視著川流不息的街道：「你看這世上，這麼多人，這麼多車，大家生活在一個城市裡，一片天空下，卻可能只有三十萬分之一的機率可以認識，可以坐在一起聊天……如果還要遮遮掩掩，不能表露自己的內心感受，如果下一秒鐘出了什麼事，再也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他的話，竟然令得她內心有那麼一秒鐘的黯然。

    「如果剛才電梯真的出了事……」他繼續往下說，目光投向灰色的天空，「我會保護你的，我會抱著你，用我的身體護著你，不會讓你有事……」

    她的眼眸浮起一抹疑問：「為什麼？你不是動不動要整死我嗎？」

    「我不會讓你死的。」靳霆的聲音很平靜，「你要活下來，我要你活下來，因為還有人希望你活著……」

    ——是啊，如果他死了，她也要活下來，說要同歸於盡不過是一句氣話。

    剛才在電梯上那一瞬間，他就想通了。

    在好似站在地動山搖的大地上的那一瞬間，他似乎也聽到了死神的腳步聲，這一刻他告訴自己，她必須活下來，因為小楓醒過來的時候還希望看見她。

    即使自己不在這世界上，他也要保證她能活到小楓醒來的那一天！

    這是他答應了小楓的，他必須做到！他可以孤獨地死去，孤獨地去向另一個世界，但是在他死之前，他會把夏初雪還給小楓，還給小楓處置她的權力！小楓要怎麼做，懲罰她還是原諒她，他都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承諾……

    靳霆的臉色，突然僵硬了下來……

    如果小楓醒來了……

    他之前，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如果小楓醒來了，如果小楓願意原諒她……如果他可以寬恕所有她對他的傷害，還是想跟她在一起……

    ——那麼，他能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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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國，巴黎郊外，『埃蒙德』私人醫院。

    瀰漫著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很寬大，所有儀器都是最先進的，光滑的米白色頂級不鏽鋼病床上，躺著一個男子。

    雖然病床旁邊的卡片上寫著亞瑟（25歲），但是也許是他的臉色就好似冰山上的冰塊那樣晶瑩純淨，而淡棕色的頭髮也有一點長，蓋住了眉毛，濃密的睫毛好似人偶一般精緻美麗的緣故，看起來竟然只像二十一二歲的少年。

    他安靜地睡著，胸口微微的起伏，嘴角帶著一絲複雜的表情，似乎好像是悲傷，又似乎是一個睡蓮一般寧靜的笑容。

    即使隔著氧氣罩，那個笑容依舊震撼人心。

    如果有畫家看見他這樣的笑容，一定會覺得就好似中世紀宗教畫上面，受難的天使，那麼的純潔，讓人不願意去傷害，又那麼脆弱，好似水泡一般，似乎隨時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