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31 趕緊把我娶回家
2023-10-02 22:30:35 作者: 等白
那日回去寢室,黎曼曼自是把發生的種種全部跟兩個小姐妹倒了一遍。
她弱化了卿梓璇的事,強調了來幫她解圍的葉大小姐,蘇洛聽得連連稱奇,就連平時素來淡定的安潯都有些詫異,沒想到那一向囂張跋扈的葉詩媛竟然也會做出這麼仗義的事來。
不過之後她想了一轉又想通了,既然葉明煬的碌碌無為可以是偽裝的,那麼葉詩媛的驕縱無腦又為什麼不可以也是?
前段時間安濛當眾表白之後,葉明煬的這段地下戀也繃不住了,據說後來索性找了葉夫人攤牌把事情鬧了出去,結果似乎三角戀曝光的大少爺反而顯得更加懦弱無能了一些…
總之如今葉家真真假假已經虛實難辨,在這虛無下尖利的爪牙卻可能已經逐漸長成。
隨著葉明煬開始行動,葉詩媛這一段頗有分量的戀情也在今晚「意外」曝光;
看來蟄伏多年的兄妹倆已經開始齊齊發力,今後葉家似乎也免不了一場動盪不安了。
安潯心思多,當然想的大多都不會說出口。
她附和著黎曼曼蘇洛唏噓感嘆了一番,又安撫了一下黎曼曼稍稍沮喪的情緒,此事便也就此揭過,之後無人再提。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月末將至。
11月頭上心理學系幾門大課有期中考,放鬆了整整一個暑假又被十一衝昏了腦袋的學子們終於收了心開始認真翻翻書。
日子在秋風愈發蕭索的一天天裡飛快度過,到了月末的時候,連不大細心的蘇洛都覺出來了,最近小潯和她城哥見面的頻率好像有點低?
這一天又是周日,清晨的校園還沉浸在一片靜謐里,街道上的行人也很少,到處都一片清淨安寧。
市郊空置的廠房區,招租的牌子已經掛出了很久,但是那上頭的電話卻從來沒有人打通過。
偽裝嚴密藏匿在廠房區深處的,是如今設備已經非常完善的秘密基地。
最熟知安潯秘密的兩名助手隋炘隋煜,就生活在這裡。
安潯復仇的資本來自於同Vincent的協議,她按照他的要求報復安家,在他無聊的時候給他找樂子,他則提供金錢助手和各種設備給她,輔助她做其他想做的事。
最近安家的復仇已到了最後收網的關頭,慷慨的大富豪亦是撥出了充足資金給安潯搞所謂的研究。
其實安家一旦倒台之後他的樂趣必定會少了許多,如何把遊戲繼續玩下去,盡力掌控這個還算好玩的年輕姑娘,也許才是這位無聊的富豪如今正秘密籌劃的事。
當然這些和隋炘隋都無關,他們如今已經和安潯綁在了一起,一心一意的為了她的身體和生命服務。
最近安潯身體狀況複雜沒有再進行狩獵,隋煜空了下來,隋炘則日日扎在研究室里做他的血樣研究。
安潯的血每一滴都很珍貴,他努力的利用這些血樣嘗試各種實驗,記錄下觀測數據。
這一日又是一夜通宵,我們的大科學家穿著白大褂戴著手套,頭髮亂糟糟的在實驗室里操作DNA檢測儀。
他的眼睛裡有不少血絲,神色看著也微微疲憊,身側的架子上,不同時間不同研究階段的血樣裝在大大小小的試管和培植皿里,被不同顏色的標籤嚴密分類,整個實驗室里氣氛沉寂,透著一股壓抑。
這是隋炘最近常有的狀態,焦躁,易怒,情緒繃得死緊,高強度的工作。
他在做的是研究,研究是可能出結果也可能沒結果可能需要一天也可能需要一年的東西,有太多的假設和不確定性在裡面,而他卻是懷著爭分奪秒的心情。
設定好儀器之後,他拿出安潯上個星期的血樣,他在之前把血樣製成玻片,此刻放到顯微鏡下觀察細胞活性。
不同的溫度,濕度各種環境,添加入各種藥物激素,包括弱電刺激,他嘗試了各種途徑,當然如果結果滿意,現在他也不是如今這樣的狀態了。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安潯這樣的體質存在著一個很大的弊端,即基因的改變。
這種改變表面看來並不明顯,卻將最終把她變成一個混雜體,偏離一個人應有的軌跡。
這樣的改變在她每一次飲血之後都會潛移默化的發生,而在身體受到重創卻在短時間內得以恢復的過程中,有一個非常顯著的質的變化。
先前他有一個誤區,認為安潯的傷口復原能力是細胞再生的能力。
她每一次飲下的鮮血是類似於催化劑的東西,加速了她自體細胞的分裂復原能力,直到那次安潯炸斷了自己一條手臂,他才驚覺差異!
那一次之後隋炘心底便帶上了百分之百的警惕,他懷著一個假設做了整整兩個月的研究。
之後的結果表明,安潯身體異變的程度幾乎推翻了他之前全部的生物理論知識,當然她是一個自稱靈魂異體重生的女人,似乎任何事發生在她身上都不足為奇了…
這是世上是有能肢體再生的動物的,例如壁虎體內就有一種激素可以讓它再生斷尾,只是安潯體內並沒有類似的東西。
而且她的手臂再生和壁虎的斷尾再生也不是一樣的東西,她甚至無法自己塑形。
用一個最簡樸卻也最恐怖的比喻來來形容安潯如今的身體,那或許便是泥偶。
她只是一個套在一具軀殼裡的孤魂,而這個軀殼可以不斷被重塑。
她靠汲取血液里的所謂養分來維持自己的身體功能,而這個養分他至今沒能弄明白是什麼東西。
同時她還靠他人的血液來補傷,換句話說並不是她自身癒合了傷口,而是他人的血液細胞經由某種變化結成了一塊新的「泥」,填在了她身體破損的位置,進一步同化後,表白上同她的外表融為了一體。
只是這樣的融合在內在並未發生,她體內的基因鏈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殘酷點說,她如今只是套在一張美艷皮囊下不明生物。
就像聊齋故事《畫皮》里的女鬼一樣,這身皮囊只是個可畫可塑造的外殼而已,裡頭真正的安潯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根本無人知道!
生命生命,他和這樣的她還談什麼生命!
隋炘情緒無比沮喪,他從顯微鏡上抬起頭,取出載玻片剛準備再換一塊,忽然感覺眼前一黑腦殼一陣發暈。
他忙伸手一下撐到桌上,不小心碰到了桌上裝器皿的架子,架子滑落,隋炘驚得趕忙去接,卻是遲了一步,那些血樣輕巧的摔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堆紅玻璃,他那一抓甚至不小心割傷了手掌,鮮紅的血液頓時沿著指縫滴落下來!
也不知是多久之後,隋煜提著小飯盒推開實驗室大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地狼藉。
她愣了愣,望上角落裡靠坐在柜子下方的隋炘,默默放下手裡盒子,轉去拿了一個醫藥箱來。
隋炘掌心劃破的傷口血已經凝固,他坐在那裡像是了無生趣。
隋煜過去用清水把那傷口衝過,再用鑷子夾出裡頭的玻璃碎片,消毒上藥之後用紗布層層包起來。
隋煜力道很輕,傷口包紮起來駕輕就熟,隋炘在很久之後才抬頭,望上對面她平靜寡淡的小臉。
「這件事很難辦…」
他開口,聲音很啞。
「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也找不到方法,關鍵是除了安潯之外我沒有其他研究體,即便有任何想嘗試的東西也不敢隨意亂試…小煜,這一次我可能真的找不到解決方法了…」
他喃喃,話落她點頭。
抬眼的時候,已是細細在他手腕打上一個結。
「你是不是很失望?」他望上她平靜如一的眼。
片刻她搖頭,終於開口說話。
「凡事盡力就好。」
她言語和她本人一樣淡漠,她看見對面隋炘眉目見煎熬的情緒,伸手輕輕摸摸他的臉。
「無論行不行,那都是命,而命運不是能輕易改變的東西。」
她伸手握上他的指尖:「我只是想,安潯更是沒有他人可以依靠的人,她如今只能全心相信我們,無論是否情勢所逼,既然有人把命交到了我們手上,竭盡全力,才是唯一該考慮的東西。」
隋煜遠不如隋炘感性,多年的殺手生涯培養出她的思維慣性,從開端到結局兩點一線,有一個想做的理由,有一個要達成的目標,就可以簡單的推進一件事;
而過程中發生的一切都只左右判斷,決不形成干擾。
那平靜一句,如微涼秋風,淺淺縈繞入耳。
安靜的實驗室里漂浮著淡淡血腥味,門外,安潯靜靜而立,長發半掩之間,那一張明艷卻已是因為長期未進食鮮血而顯出微微蒼白的容顏上,神色平靜如常。
她沒有進去,也沒有弄出半點聲響。
片刻輕輕將手中那管新抽的血樣放到地上,她轉身離開。
——
安淮的婚期很近了。
似乎兩家都有人挺著急,自婚約被提及開始,秦家兩老和宋靈韻約見了幾次,很快將婚期定在了年末聖誕節前。
眼看就要十一月了,所有的事宜都緊鑼密鼓的籌備著,今日是秦可兒試婚紗的日子,預約的早上九點在vera_wong。
安濛身為伴娘也要陪同,隨著安家的車到了婚紗店,她跟班一樣跟上跟下忙活了大半天,臨近中午的時候獨自溜到了一樓,等候片刻,直至看見從路邊計程車上下來的窈窕身影,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安濛不擅長應付秦可兒。
更何況最近自家大哥和這還未過門的嫂子最近氣氛怪怪的,每次出來辦個什麼事都會鬧些不大不小的矛盾。
她夾在中間很難做人,今天試伴娘服她不得不來,見了秦可兒又免不了一番煩躁,空閒的時候不知怎麼就給安潯發了一條簡訊去,結果還真把人叫了來。
安潯推門進來的時候,安濛的表情糅合著一抹刻意收斂喜悅時的僵硬,安潯隨意瞥上一眼,就被逗的微揚起嘴角來。
一旁守候的店員看見來了一個大美女趕忙上來招待,安潯笑笑說自己只是來陪客的不用麻煩,便跟著安濛一起朝樓上走去。
秦可兒正在裡間的VIP室試衣服,樓上輕音裊裊地毯柔軟,豆沙紫的帷幔將空間隔離,安濛同安潯上到二樓,一眼看見的是穿著西服正坐在一處低頭髮著簡訊的安淮。
男人的衣裝總是很容易決定的,安淮的衣服早就選好了。
只是陪著未婚妻來試婚紗的日子,有再重要的事也不該在這裡發簡訊吧,安濛皺了皺眉:「哥!」
那一聲吼得安淮抬起頭來,他最近似消瘦了不少,一張原本清俊的容顏如今感覺顴骨微微突出,眼窩也凹了進去,有些憔悴的樣子,他抬頭的時候有一刻晃神,下一刻就看到了安濛身後的安潯。
安潯今天穿了一身很簡單的T恤牛仔褲,長髮披肩,四目相對的時候勾唇露出柔柔一個微笑。
她最近出現的頻率莫名很高,無論是在安家還是在秦可兒面前,安淮心頭一跳,表現在面上則是深深皺眉。
「小潯…怎麼來了?」
他開口的語氣都是乾澀,在越是緊鑼密鼓奔向幸福的時候也就有些人是愈發不願相見的,安潯甚至看得到安淮看見她時驟然緊縮的瞳孔,她幽幽笑得更艷了。
一旁安濛有些心虛的清了清喉嚨:「哦,是我叫安潯來的,這不是無聊麼,嫂子試裙子還有很久,身邊還有她閨蜜陪著,沒我什麼事,所以安潯來陪我了。」
安濛說的一半是實話。
另一半理由其實是秦可兒和那兩個所謂的好閨蜜都不是好相處的人。
仗著VIP無限試穿權,之前的兩個小時她們已經試穿了七八件婚紗還不滿意,最後連帶著兩個閨蜜也上陣試了起來,結果就她一個穿著淺紫色伴娘裙在後頭跟著拉裙擺拍照片的,當她傭人啊!
安濛不太爽,寧願把安潯叫來對著她,至少臉好看不是麼,也有點自家人多了能撐腰的意思。
當然她知道秦可兒似乎有些不喜歡安潯,每次她一出現她就臉黑,她心虛應付自家哥哥一句,推著安潯朝另一頭走。
「走吧我們去那邊看看,她們那裡應該也快好了。」
兩姐妹隨即轉身離去,原地安淮皺著眉起身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後方帘子掀開笑容可掬的店員再次出來邀請他進去看看,他無法,只能嘆氣朝那頭走去。
…
不過要說對著安潯能做什麼,安濛其實還真不知道…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跟她獨處過了。
自從上次葉明煬的事之後,安濛對安潯的感覺就有些複雜。
這件事歸根到底是安潯的點子幫了她大忙,之後她和學長能進展順利大半也是她的功勞。
安濛是個單純的個性,最近感情甜蜜心情也好,自是想方設法別彆扭扭的表達過幾次感激之情,比如這幾周安潯每次回家她就烤點小點心。
她覺得安潯也是領情的,至少她做的東西她都吃了,還吃的不少。
其實說來人也的確是種奇怪的生物,她當初看安潯那嚇死人的食量怎麼看怎麼不舒服,結果這段時間再看她那樣胡吃海喝卻也似乎沒什麼了,反倒覺得她能吃得香,有點像是自己做好吃的的動力了似的…
這樣的想法觸傲嬌的死穴,安濛甩甩頭把這念頭甩出去,假裝在看掛著的裙子,一時也不知怎麼開口。
另一頭安潯也不說話,她們在的這一片是稍微便宜一些的婚紗區,可租可買,樣式也大多簡約。
只是婚紗再簡單也是婚紗,一套套掛起來看著潔白純淨,無端就讓安潯想到初冬的薄雪。
碎碎的,自灰濛濛的天際飄散,飄落在下方寂靜乾枯的山林間,冬日的草木本無生氣,覆了雪絨之後看著愈發淒清,那一刻就好像天地間什麼都沒了,連聲音都收去,讓人揪緊著一顆心遙望,挪不開一步,看著的不知是至美麗的純淨,還是至悲涼的隕歿。
安潯在一套白紗前駐足,那是一條最普通不過的裙子,抹胸設計,上頭沒有墜任何珠子,下方是海藻一樣豎條紋鋪散開去的裙擺,如霧如煙。
美人當前總是賞心悅目的,身邊陪著兩位小姐過來的店員靜候片刻,看安潯一直盯著那條裙子看,這時候到沒有嫌客人試來試去的不耐煩了,想了想反倒主動走了過去。
「小姐,這條裙子您想試試麼,如果想試一下可以試試看的,這個號很全的,穿上一定好看!」
安潯這才像是從思緒中緩了回來一樣,偏頭對上了店員笑眯眯的眼。
「可以試?但是我只是陪妹妹來看看的。」
「沒事沒事,可以的。」店員笑著就準備要把婚紗取下來,「婚紗掛在店裡就是拿來試的呀,試試沒關係,小姐要我幫你拿下來麼?」
「不…」
安潯第一反應是回絕,一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卻是再次望上那抹冷色的白,不由自主就頓住了。
「…嗯,那也好。」
片刻她輕輕應一聲,在店員翻著找號碼的時候,她低頭微微沉寂一刻,轉頭望向了後方的安濛。
安濛聽見了剛剛的對話這時正望過來。
她倒也覺得安潯試個婚紗也可以,反正無所事事,正看著,忽然對面安潯幽幽一笑:「濛濛啊,你今天穿了隱形bra是不是?~」
濛濛是以前宋靈韻會用的稱呼,已經好久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安濛本無防備突然之間聽到這一句,再看到安潯嘴角那抹笑,莫名覺得肩頭一涼,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搓了搓手臂:「…干,幹嘛?」
安潯嘿嘿的笑:「不幹嘛,你看我要試婚紗但是今天內衣是黑色的,肩帶露出來多難看呀,你把你的借我吧。」
安濛一瞬懵了,借…借?她現在正穿著啊怎麼借?!
正想著安潯已經笑盈盈跑過來了,旁邊店員只當小姐妹鬧著玩呢也袖手旁觀,找到號碼就過去抽帶子去了。
安濛被安潯直接逼到牆角,她個子安潯矮一截,抱著胸驚恐抬頭。
「安潯你別發瘋,我們…我們罩杯不一樣!」
「沒事,」安潯笑得一臉純良,「我忍忍就過去了,不嫌棄的。」
說著魔爪就下了,拉起的帘子里頓時傳來一聲慘叫!
…
另一頭,安淮被店員叫進去,一眼看見白花花的一片三個「新娘」,站在鏡子前左照右照…
當然正主秦可兒還是最出挑的,她站在高出地面十厘米左右的一個圓台上,身上試了一件大拖擺,整場婚禮儀式她需要一套齊地紗一套大拖把兩套晚禮服和最後敬酒用的一身旗袍,要買的東西可不少,結果現在好不容易才挑好了齊地的,又卡在了拖擺上。
秦家不缺錢,安家也要講排場,秦可兒的這身婚紗很貴很漂亮,修身剪裁的設計,下擺垂墜感極佳,繁複的蕾絲花紋從她前胸一路開到散開的裙擺上,再附上一層雪白頭紗,高台上的姑娘美麗如畫。
秦可兒其實還是很漂亮的,只要沒有之前那麼多套婚紗的審美疲勞,這一身還是相當驚艷。
只是她之前挑挑揀揀已經穿了太多安淮也看過太多了,這時早就已經失去了辨別力,跟別提她身邊還站著兩個新娘打扮的,這一搶鏡,就更加不特別了。
伺候的店員工工整整的幫秦可兒把後擺完全鋪開,力求鋪得美輪美奐讓新郎官一眼相中,她已經沒力氣再陪著這三尊大佛試衣服了,求趕緊買了吧…
整理好後她殷切抬頭詢問安淮的意見,安淮也看出來小姑娘的為難,對上秦可兒的目光時,努力展現出欣賞。
「這條很好看,也很襯你的氣質,我記得你之前就說想要一條這種樣式的吧,我覺得這條就不錯了。」
安淮淡淡話落,秦可兒沉默看了他一眼。
她之前聽見了外頭的對話,知道安潯過來了,心裡並不高興。
當然安潯不是安淮叫來的,她也不好在朋友面前發火,所以忍了下來,卻並不代表她心情好到能給安淮好臉色看。
如果真要說,她這段時間心情一直很糟糕,跟身邊所有人置著氣。
和安淮的婚約是她自己努力一手促成的,甚至不惜鬧絕食和父母吵架,弄得家裡雞飛狗跳了好多天,最後才逼得兩老鬆口答應,結果那一晚她卻是失眠了,如釋重負,又像是空虛難填,靠著大床在地板上坐了一夜,發覺月光幽涼。
之後的一切,亦是她努力爭取的結果,她不能退縮,唯有勇往直前。
她應對著所有,卻也在之後的進展中看懂了越來越多的細節,她看懂了安潯嘴角常常掛著的那抹意味深長的笑,看懂了安淮如今每每魂不守舍的時候腦瓜里到底再想些什麼,她看懂所有人的眼神表情姿態情緒,卻似唯獨看不懂她自己的,看不懂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和急切想要證明一切的心。
在安淮說出那句評價的時候,她看出了他的違心。
他的臉上滿是疲憊,眼底也沒有愛意。
一個男人他是否真的愛你是看得出來的,他有沒有移情別戀也很好明白。
只因如果他真愛你,他的眼裡就會灼灼的像是燃著一團火,哪怕看著你最聖潔高貴的模樣,欣賞之餘也無法完全掩去邪念,只因愛和欲本就是相輔相成的東西,他有多驚嘆於你此刻的美麗,也就會多想要把這美狠狠壓在身下肆意蹂躪,這是人之本性,惡之始然。
只是這可能有過的火,在眼前的這個男人心中估計早已燃燒成灰。
只是那樣她原以為已經不會再見的火,卻是在安家那一夜,在那不期然的偶遇之時,自另一個男人眼中漫起,深深的灼痛了她的心!
秦可兒閉眼又睜開,她淡淡道:「我怎麼覺得上一條也不錯,你覺得哪一條更好?」
這是個多麼簡單的問題啊,卻是她一句話落,安淮掩飾不住的微微一愣。
他早已不記得她的前一條裙子是什麼模樣,他也許甚至都沒有認真看過此刻穿著這一條裙子在他面前亭亭而立的她;
她是即將作為他的妻子,會承諾和他共度餘生的女人,而事實上此刻他們已經開始彼此厭倦,她甚至看到了他眼中一抹不悅,他覺得她是故意刁難她。
秦可兒回頭不在搭理安淮,她要店員把帘子再拉起來,她要再試一下之前那一套。
公主話落四下的人再次忙碌起來,他們隔山隔水這裡似根本沒有他存在的意義,安潯勾唇苦笑一下,轉身撩開帘子走了出去。
外頭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遠遠的另一頭,似傳來女孩嬉笑怒罵的聲響。
安淮低頭看了眼地毯上的紋路,那紅色扭曲的花紋就如同一條條吐露著信子最淫邪罪惡的蛇,他再抬頭時,還是忍不住循著那聲找尋而去。
…
「小姐,您介意我用夾子幫你把頭髮稍微盤一下麼?」
十分鐘後,拉緊那身露背婚紗最後一根綁帶,用心系上一個優雅的結,店員甚至有些痴痴的望上鏡子裡那清麗佳人,喃喃問。
淡淡望著鏡子,安潯點頭,店員心跳加速的輕輕綰起披散在姑娘雪白肩頭那一頭烏髮,只覺觸感如絲讓人更加緊張,她顫巍巍踮起腳尖,把臂彎長發鬆松繞成一團,用一個鳥嘴夾從中固定。
「嗯,頭髮盤上去之後就更漂亮了!」
店員退後一步,像欣賞傑作一般欣賞著前方的姑娘。
要說她在這個店裡工作幾年來也見過不少名媛閨秀,高挑漂亮也不少,單說今天真要買婚紗的那秦家小姐也算是個美人兒了,卻是這一刻,看著身前這樣一個大尤物,她才驚覺之前以為的所有美那都是開胃小菜一般不過癮,唯有眼前這一個,才是真真的媚骨天成又冷若冰霜的,又絕又艷簡直是她見過得最贊的新娘!
「小姐您稍等啊,我去把您妹妹叫來看看!」店員笑眯眯的就出去了。
裡頭,安潯一個人靜靜站在高台上,望著鏡中的自己。
這條婚紗是冷光白的,穿上身後裙身甚至隱隱泛著一抹藍光,微微蓬開的下擺上絲絲縷縷的紗紋垂墜,看著如同深海浮上一座冰上,山上覆著一層白雪,雨霧裊裊般不真切,看著又冷又寧靜。
安潯從高台上下來,稍稍提了裙擺,走到了一旁透著暖光的磨砂玻璃前。
婚紗,愛人,一場儀式,相愛永恆,所有這些概念在她腦海里流轉而過,她輕輕抬起頭來,從那分明什麼都看不清的窗戶淡望了出去。
撩開帘子進來的時候安濛還很不開心。
她這身裙子本來就是做綠葉用的伴娘裙土不拉幾的,結果連內衣都被安潯搶了!現在只能穿回普通的內衣抹胸上掛這兩條肩帶,要多鄉土有多鄉土!
「穿好了,穿了好看看就脫了把bra給我還回來,我都無語了這年頭居然有人內衣都搶…」
安濛冷著臉進來,說到這裡,聲音漸弱。
她看到了窗邊的安潯。
那一天,午日的陽光是燦爛的,即便是秋日裡隔著那層層磨砂,透入的光亮亦是氤氳流金,在那身長裙上灑落淡淡幻影。
有著絕美容顏的姑娘,就那樣靜靜站在窗前,她長發半挽,身後青絲絲絲縷縷散落裸肩;
她微仰著頭,一身雪色肌膚似比平日更白更透,那白里不帶什麼血色,看著陶瓷般易碎,卻又是雕塑般柔美精緻。
這世上也許所有的姑娘在穿上這身聖潔白紗的時候,都是她們最美麗的時刻。
卻也許只有這世上最美麗的容顏最清貴的氣質,才能勾出這一身紗裙的靈魂,讓它似是無風自舞,如夢似幻。
只是那所有美輪美奐的詞彙,似用在這一刻都顯得不那麼恰切,只因那美人美則美矣卻實則太過冰冷凍人。
安濛傻愣愣的站在帘子前,注視上前方姑娘淡漠的側顏,她從未有一刻像這一刻般直白的感受到她心底的寒意,那和冰冷的恨不同,那是涼涼的傷,絲絲縷縷,卻深有萬丈…
「安…安潯…」
安濛嘗試著開口叫了一聲,安潯當然不會理她。
她往前走了幾步,其實那頭的空氣都像凝結著生人勿近,但是她卻忍不住想去打破,那樣的感覺甚至有點像是要把一個站在懸崖邊將跳不跳的人拽回來一般無措而急迫。
「安潯,我回來了,欸!」她猶豫著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下。
「你幹嘛啊站在這裡發呆,磨砂玻璃好麼,你在這裡看看看要被人笑話的。」
她念叨一句,凡塵瑣碎的言語到底是勾著那似要乘風歸去的仙女回過頭來,她轉身的那一刻望著她就笑了,那笑容揚起角度都是剛剛好,看著假卻仍是漂亮。
安濛盯著看了兩眼:「怎麼,你心情不好啊?」
她終還是忍不住問了,躊躇的語氣像是那裙擺上那層輕紗一樣不痛不癢。
話落安潯就笑了,她偏偏腦袋,髮絲輕動,那一雙紅唇綺麗奪目。
「怎麼,你關心我啊?~」
她笑彎了眼睛,眉目間風情更盛,含著一絲戲謔。
傻乎乎露著肩帶的安濛小朋友登時惱了:「誰,誰關心你了,不要得寸進尺!」
「噗,好好好,不進,不進…」安潯一時笑得更開了,怎麼看都是遊刃有餘再逗弄著她個傻蛋的模樣氣得安濛轉身就想走,卻又被她拉回來。
她彎著眼拿手招她。
「來來來,你幫我拍張照,我發給男朋友。」
她輕描淡寫的說,這一句還不如前一句語氣起伏大,話落安濛卻又愣住了。
這是安潯第一次當著她的面提到男朋友這三個字,也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披露出一點點她的私生活,縱使她知道她有交往的對象甚至都見過那男人還知道他的名字,卻是冷不丁被安潯自己這麼提起來,她還是恍若隔世般又傻了傻。
傻過下一秒安潯的手機已經塞到了她手裡,她催促她,拍一張最香艷的。
這就是奇葩安潯,其餘還有哪個姑娘婚紗照會要求香艷的?
再抬頭,安濛眸光無意識掃過前方那件雪白抹胸裙,看那群邊輕壓的細膩豐腴上,淺淺已經有了一道紅痕。
這裙子果然還是偏小了,無法完全服帖安潯的胸前曲線,安濛想到那傲人的弧度裡頭還是她的小bra又惱了惱,揚起手機來。
「你們最近見面似乎有些少。」
她隨意開口繞過尷尬,當然她也做好了安潯不答的準備。
鏡頭裡的安潯卻很隨意的笑了笑:「嗯,他最近有些忙。」
只是單單是忙碌,她便也不會在剛剛一人的時候跑窗邊露出那樣的表情來,安濛心裡道,她對著焦,微咬著唇。
「忙可能是事實也可能是藉口,你當心反正不要被騙就行。」
噗,那字字句句又是裹著碎玻璃的糖,丟過來安潯又笑著望回去,當真的自己觀察那張笑臉之後安濛才發覺有時候表情生動才是真的虛假,就跟說謊話似的,越是編的,就越是添上各種小細節。
下一刻窗邊安潯輕垂了一下眼,嘴角揚起一抹弧。
輕幽幽說,只是那怎麼辦,好像騙,都已經騙到手了啊…
那一句不清不楚,話落她再次抬頭,這一次嘴角笑意淺淡,那雙眸子裡亮光閃閃。
「所以讓你來拍啊,你來,拍一張美美的婚紗照,我去勾引一下他~」
「說不定他一看覺得我真漂亮,一衝動就決定要趕緊把我娶回家了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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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桑麼噠,今天孕檢下來結果一切正常,寶寶懷得很穩,也很健康,胎心都測到了,還錄了視頻噗,反正什麼都挺好的,寶寶預產期是明年1月14,所以是個猴尾巴寶嘿嘿(づ ̄3 ̄)づ╭?~
今天檢查再加上和兩邊家長視頻匯報,碼字時間不太夠,先寫到這裡,今天白上大推薦,明後天看情況努力萬更看看哈,群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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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六問題來啦:
價值18幣問題:黎曼曼在酒會救了誰?
價值58幣問題:又是誰在黎曼曼被誣告的時候救了曼曼?
價值118幣問題:秦可兒為什麼得知了安淮的秘密還要推進婚約呢?安潯給出過理由。
問題搶答制,每人只能選一個問題回答,否則答案作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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